第52章 惡龍搶走了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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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疼，好疼，好疼啊……”
剛滾到城堡內部的走廊上，休茲剛才的氣場就瞬間煙消雲散。
耍帥的劇情才走了不到三秒，離開管家爺爺的視線之後，他甚至變得比平常更沒精神。縮在墻角抱著肩膀毫無波瀾起伏地碎碎念著好疼。整個人像是被陰雲包裹，陰郁到仿佛隨時能長出蘑菇。
“怎麽辦，因為覺得那麽做很帥，一時沖動就幹了……誰想到老爺子真不留情啊，好疼……這下小公主絕對又要發脾氣了啊……”
十裏破劍神：“這不完全就是自作自受嗎！”
夠了，他不管了，就讓這個笨蛋在這裏自生自滅吧。
不過話說回來，這裏是什麽地方？
剛剛休茲只是隨便選了一扇窗子，兩人此刻所在的走廊也沒有什麽特別標註。十裏破劍神往前走了兩步，想要探探情況，然而腦袋剛探出前方的拐角——
“是什麽人？！”
就被發現了。
前方，一群穿著異域服裝的守衛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氣息，立刻訓練有素地沖了過來。
“不好！”十裏破劍神被對方的氣勢壓倒，本能地拔腿就跑，但這一動作在對方看來根本就是不打自招，更快地追了上來。
“前輩！快逃啊！”
“好疼……你從哪裏弄來的追兵啊？！”
休茲也再顧不上種蘑菇，彈起來就要逃，然而烏裏蘭拜的護衛隊可不是吃素的。
轟！
一顆炮彈精準地落到了兩人面前，前方的地板登時被炸毀，破碎的石塊稀裏嘩啦地落到下層，塌陷的邊緣和休茲的腳尖僅一線之隔。
兩人臉色煞白，齊刷刷地咽了下口水，僵硬地回頭。
只見那群人有一個算一個，肩膀上都扛起了一個巨大的火箭筒。
再強調一遍，烏裏蘭拜王國，是軍/火大國。如今大陸最優良的武器，幾乎都出自他家。王子護衛隊所使用的，更是尚未投入市場的最頂級產品。
……
當休茲和十裏破劍神被繩子綁成毛毛蟲模樣抗走的時候，兩人都還對這東西的威力心有餘悸。
“休茲前輩，那個已經跟公主的木倉強度差不多了吧。”
“別開玩笑了，怎麽能比啊，小公主那個水晶管就是個玩具，最多只是用來輔助同調魔力屬性的，能打出多大威力純看使用者的魔力。但這幫人的火箭筒誰用都一個樣，這才是正兒八經的武器……太誇張了吧，這個國家是怎麽回事啊。”
“強到休茲前輩都應付不來，真是太可怕了。”
“餵，別擅自做起戰力排行。”毛毛蟲休茲在守衛的肩上白了毛毛蟲十裏破劍神一眼，“我不反抗是因為這幫家夥不懂收斂啊，就這麽打下去這座寒酸城堡就要沒了，你覺得到時候小公主會是什麽反應？”
十裏破劍神完全沒想到這一層，看向休茲的眼神中頓時充滿了感激與敬佩：“不愧是前輩！在這裏投降，我們丟掉的只是面子，但要是弄沒了城堡……”
他打了個寒顫，不敢想象自己到時候會失去什麽重要的東西。
兩人在上方說著給自己行為描補的借口，烏裏蘭拜的護衛們也各自交流了一下，扛著入侵者走過長廊，去和站在另一邊的同伴們會合。
在被守衛們擋得嚴嚴實實的後方，站著正在爭論什麽的使者和魔法師。有人過去報告了什麽，他們暫停爭論，將視線投向了休茲兩人。
使者面露不滿，魔法師則挑了挑眉。
“這麽重要的場合，竟然還能放任入侵者來到這裏。”使者語氣尖銳，“貴國的王宮是否在防禦上過於疏漏了？”
他揮了揮手，原本扛著休茲和十裏破劍神的兩人砰地將他們扔到了地上。
對面的使者還要說話，但休茲的註意力已經完全不在他身上了。
在使者跟魔法師的更後方，穿著禮服的麥莉眼睫微垂，在侍女的指引下，正要走進走廊盡頭的房間。
明明沒多久不見，但休茲看著這樣的麥莉，竟然感到了些許陌生。
斜戴的小王冠，微卷的金發，都和以前一樣，但唯獨她的眼睛裏，那如同清澈湖面上跳躍的波光被陰影遮蓋，只留下如寶石般貴重卻滯澀的色彩。
就算是被華麗飾品裝扮的最高貴美麗的人偶，也只是一個昂貴的死物。
像是有誰將他體內的血液瞬間抽幹，又在遍布體內的血管註入了滾燙的巖漿，一股將五臟六腑都灼痛的熾烈怒火從體內爆開，一路燒到腦海，將除此之外的思緒蒸發殆盡。
她……才不是那種角色吧！
“休茲前輩！那是他們王子的房間！”聽到了魔法師跟使者爭論的只言片語的十裏破劍神焦急地提醒休茲。但後者連他的聲音都沒再註意。
他只是順應著那股怒火，猛地展開了翅膀。
再結實的繩索也敵不過被世界偏愛的生物，在驟然湧出的強大力道下崩碎成渣，雙翼拍打空氣將身體推向前方。
他第一次喊出了她的名字：
“麥莉——！”
……
“咦？”
眼前的空氣突然裂開一道縱長的口子，借由休茲自己沖刺出的高速，毫不費力地將他吞了進去。
魔法師平靜地放下了魔杖，對使者微微一笑：“我們放進來的入侵者，當然也該由我們自己解決。”
這個回答勉強讓使者滿意了，他這才揮了揮手，示意護衛們放下已經全部對準休茲消失的位置，原本馬上就要射出最大火力的火箭筒。
與此同時，遠處的麥莉茫然地擡起頭，看向魔法師和使者們的方向，但也只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休茲消失不見，十裏破劍神也被守衛壓制在地上，被擋在人墻的另一端，無法發聲。
“公主殿下？”旁邊的侍女面露疑惑，“怎麽了？”
麥莉搖了搖頭：“沒什麽，大概是我聽錯了吧。”
於是侍女行禮退下，讓她獨自走進了王子的房間。
這裏是整座城堡最豪華的客房，窗子半開著，吹動床邊的紗簾。烏裏蘭拜的王子正坐在床上，似乎很高興見到麥莉的到來，熱情地對她伸出了雙手。
麥莉走了過去。
休茲在自己的記憶中睜開了眼睛。
要形容這種感覺有些困難，就像是身處於一座意識流畫作中的扭曲長廊，兩側掛著同樣扭曲的鏡子，其中是各個時期的休茲，和不是休茲的龍的倒影。
那些影像在不斷回放著休茲，和不是休茲的龍的某段人生。
而這些內容，都儲存在休茲的腦海當中。
這就是龍族代代相傳，以記憶為載體留下的，數千年的知識，經驗，以及……體驗。
透過無數龍族的眼睛，他曾見證文明的火種自蒙昧中誕生，也曾看過花團錦簇的王朝宮殿在戰火中崩裂傾頹。
他目睹騎士高舉榮光之劍為黎民劈開前行的道路，也見過遲暮的英雄流離困頓，被忘恩負義的人們凍死在落雪的街角。
他經過山脈的堆疊伸展，看遍冰川的融化與潮汐的起落，他與神造的世界共享同樣的呼吸。他曾經開玩笑一般寫出的句子，實際上早已劇透了真實的故事。
只是還遠不止如此。
原本龍族的傳承是要在成年後才授予的，只是休茲的父母早逝，他在幼年就被迫接受了這些遠超他自己所擁有的人生經驗的記憶。
所以他沒有真正地當過孩子，也不曾有過真正的同齡人。
他好像還小，卻又仿佛已經衰老。他的意識掙紮而割裂，還不曾確立真正的自我，就已經失去了可以融入的世界。
就算想通過別人來確認自身的存在，他所能獲得的也只有嫌惡，畏懼，貪婪，崇敬，如此混亂又離散的感情。
那段時間的世界就像是個萬花筒，稍微變換視角，就能看到截然不同的景觀，只是，飄忽不定的色彩下唯獨沒有真實。
所以他幹脆不再看了。
他建起空蕩蕩的高塔，將自己藏在其中。只要完全抽離出視角，就可以真的只將世界當成玩具般的萬花筒。
當冒險者公會的會長找到他，問他要不要接替龍族在星光級勇者中固有席位時，他已經可以將什麽都當做無所謂的東西了。
包括自己的身體和性命。
反正龍族的身體強大可以當下絕大多數攻擊，他的戰鬥幾乎不做任何防禦，就算偶爾有魔法腐蝕他的血肉，有戰士割開他的翅膀，有刺客從刁鉆的角度將最脆弱的鱗片生生撕下，那雙金色的眼睛裏也依然什麽都不曾映出。
他只是想著反正很快就會恢覆，還是趁早結束戰鬥，回去睡午覺吧。
他就這樣將自己變成了別人眼中的怪物。
但因為他不與任何人交流，也沒有人願意和這頭不要命的龍扯上關系。當惡龍的稱號已經成了所有人的共識時，他竟然才從會長口中通過一個笑話得知這是在稱呼自己。
不過也無所謂吧。既然這麽叫會比較方便大家的認知，他就也這麽稱呼自己了。
就這樣，數百年的時光轉瞬即逝。雖然好像過了很久，但又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什麽都沒有改變。
他數了數自己攢下的積分和財富，覺得不用擔心今後的食物問題，便和會長告別，準備回到自己的巢穴。
他會待在這裏，每天吃點東西，睡個午覺，平靜又無趣地度過幾百年——本該是這樣的才對。
眼前的畫面產生了輕微的閃爍，一陣奇異的失重感傳來。
然後他在睜眼之前，先感受到了林間清爽的風。
像是時間稍微倒退了一點。他站在高塔的頂端，發現周圍的森林變回了初春時的樣子，四面的箭塔還沒有建成，正中央也沒有那面隨風招展的旗子。
高塔空蕩蕩的，就像是它本該維持的樣子。
休茲都記不清自己抱怨過多少次小公主的不請自來，想要生活恢覆到原本平靜的樣子，但真再一次孤身一人站在這裏，他卻又覺得哪裏都不太對勁。
一定是因為少了那些箭塔……這話他自己都沒法信。
畢竟現在的感受，跟那天晚上在塔頂時的一模一樣。
“真是的，連一個借口都不給人留啊。”
他嘆了口氣，邁開腳步，走向了塔頂的一側。
就算他再笨蛋，事到如今也無法再對如此明確的答案視而不見。
從那個闖空門的小賊出現在塔頂，而他卻沒能第一時間將她趕走開始，他就已經註定無法再安靜地蜷縮在虛無的殼裏。
這座高塔……
也不會再只有一個人了。
哢噠。
休茲的耳朵動了動。
哢噠。
休茲轉了轉頭。
不是錯覺。
從剛才開始，他確實就聽見有奇怪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順著記憶中的方向看去，他在垛墻的凹陷處發現了一個小小的金屬鉤，上面還連著一根有節奏晃動著的繩子。
有人正順著繩子向上爬。
休茲的眼睛亮了起來。
下一秒，一顆斜戴著小王冠的金色腦袋竄了出來。
“到啦——嘎——”
後面的奇怪音節是因為休茲狠狠地給了這顆腦袋一拳，讓她還沒來得及登上塔頂就先墜向地面，險些引發一場慘烈的血案。
好在她在墜塔的前一刻及時抓住了繩子，現在正表情猙獰地吊在半空中對休茲怒吼：“你在對辛辛苦苦爬上來的少女做什麽啊！”
“關我什麽事？！我才想問你誰啊！”
休茲見一擊不成，也露出了毫無紳士風度的醜惡嘴臉，用雙手壓著對方的頭頂，不管對方如何掙紮都堅決不肯放她上來。
“給我看看氣氛！在這種感動的橋段裏沒有第三者插足的餘地！不管怎麽想這時候該出現的都是小公主吧！”
“所有女人都是公主，這是我們的權利！”[1]
“你在王權國家說這個？！而且我說的不是那種泛指的概念！”
對方奮力地試圖掙脫休茲的鉗制，甚至張大了嘴巴試圖咬住他的手指，休茲依舊致力於將她懟下高塔，雙方角力之間，這個[麥莉]的臉上竟然開始撲簌簌地落下大片粉末，並在一次劇烈交鋒後……
金色的假發從她腦袋上掉了下去。
兩人停下動作，沈默地看著那頂金發一路墜下地面。
沒有發出聲音，
但此處無聲勝有聲。
兩人再次對視。
偽裝的妝容剝落，[麥莉]的臉頰變得更為瘦削，鼻子兩側也露出了幾粒雀斑，暗紅的麻花辮垂落。正一臉不忿地瞪著休茲的，分明是那位[魔法師]。
“嗯……好久不見？”在尷尬的氣氛裏，休茲先打了個招呼。
“倒是先拉我上去啊！你這頭笨蛋！”
……
雖然實際上休茲並不理虧，但他還是被憤怒的[魔法師]大訓了一通。中心思想主要是要尊重女性和別人的工作流程。
“哪有你這樣上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接把人往外推的？！萬一是真的麥莉同學要怎麽辦啊？雖然我被創造者禁用了變裝系統，但就算單純的化妝我也是相當有自信的，在模仿之道上絕對是世界頂尖，就算是所謂的真愛粉也經常看不出我和角色本身的區別，你……”
她看著休茲的表情，原本侃侃而談的話突然卡殼。
“不是吧？你不是鬧著玩的，是真的認出了我不是麥莉同學？”
休茲皺起眉：“鬧著玩的不是你嗎？為什麽會覺得我認不出小公主啊。”
他說得太過理所當然，以至於[魔法師]嘴巴開合了好幾次，竟然說不出半句別的了。
好半天，[魔法師]放棄般地垂下了肩膀，扔掉形象包袱往地上一坐，就開始嚷嚷罷工。
“沒戲啊，這家夥也太犯規了。”她毫無幹勁地揮了揮手，“這還算什麽考驗？太打擊人了吧。”
“考驗？”休茲捕捉到了這一關鍵詞。
“嗯。”既然已經開始消極怠工，[魔法師]幹脆就把自己的任務一股腦地和盤托出，“創造者覺得麥莉同學都能直接在一堆沙發墊子裏找出真正的你，那你當然也該能做到一樣的事才公平。”
所以她在瀏覽了大量相關資料後，準備在各個休茲熟悉的場景中，通過記憶重現把各種各樣的[麥莉]推到他面前，看他的反應。
“要是你認不出來，就這樣把你在這裏關到世界毀滅也沒關系——創造者是這樣說的。”
休茲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了魔法師那帶著冷意的微笑，意識到自己剛剛在冥河邊橫跳了一圈，後怕地倒吸一口涼氣。
那個女人，真幹得出這種事。
“不過看你的反應，這種考驗根本沒用嘛。唉，難得我還那麽認真地化了妝呢。”
[魔法師]白了休茲一眼，揚起了手。
休茲下意識戒備了一下，卻發現對方只是丟出了一個眼熟的東西，趕緊撲過去接住——又一把雛菊鑰匙落進了手心。
“直接算你合格了，快走吧。”[魔法師]像是很嫌棄他似的，繞到休茲背後用力推著他朝前走，“快點去做你該做的事，別再這裏浪費時間，耽誤我補妝小心我往你腦子裏種病毒哦。”
休茲被動地走了兩步，聽到這話毫不猶豫地反駁：“這個威脅可沒什麽用。”
[魔法師]：？
休茲被一陣白光籠罩，他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在脫離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刻，他扭頭對著[魔法師]輕笑了一下。
“因為病毒，我早就染上了啊。”
在見到那雙青綠色眼睛倒映出的純粹的自己的瞬間，就徹底染上了。
那個“愛”的病毒。
“公主！前輩！”
看著麥莉進入房間，休茲被空間吞噬，十裏破劍神的眼睛頓時漲紅，身側的破劍嗡鳴出鞘，斬斷了捆著他手腳的繩子。趁轄制著自己的守衛反應不及，猛地將他踢開，自己則握著劍大吼著往前沖去。
但使者身前的守衛數量眾多，此刻目標僅他一個，立刻蜂擁圍了過來，無數武器對準了他，十裏破劍神腦內警鈴大作，但還是握緊劍柄，無謀又莽撞地繼續前進！
這一次，沒有人給他發布任務。
但這是哪怕要賭上勇者的名號也要完成的，
自己的願望！
“給我讓開！”
戰鬥力只有五的勇者揮舞著破劍，拼盡全力大吼。
“不要擋在那兩個人中間！”
所有的火力都被吸引到了他身上，人群和那扇門中間被清出了短暫的真空。就在這時，魔法師像是聽到了某處傳來的訊息，微微一笑，魔杖輕點。
白光閃過，休茲從在門前張開的空間裂縫中跳出。
“休茲前輩！”
十裏破劍神驚喜地看著這一轉折，動作有了破綻，下一秒就被撲來的人群壓倒。但在他的身影消失的前一刻，他咬緊牙關從口袋裏掏出自己的那把雛菊鑰匙，扔向了休茲。
“去見她吧！”
……
“不愧是我的後輩，幹得好。”
休茲沒有回頭，直接擡手接住了飛來的鑰匙。
跟另外三把湊到一起，水晶忽然如水般化開，在他手中延展變形，最後變成了熟悉的，麥莉的水晶木倉。
他看著這把武器熟悉的輪廓，啞然失笑：“這麽重要的東西都忘了帶，怪不得角色會崩壞啊。”
魔力順著水晶管傳導，凝結，定型。
扣動扳機，漆黑的子彈旋轉著射出，強硬地突破了門前物理和魔法和天知道什麽的全部防禦，緊閉的房門轟然洞開——
在撲面而來的風裏，休茲的眼中只看到了坐在床邊的麥莉。
他揮了揮手中的木倉，像是終於到達了一場漫長旅途的終點。無視了背後再次朝自己撲來的護衛們，嘴角帶著柔和的笑意，語氣輕松地問道：
“要一起出去玩嗎？”
麥莉擡起頭，露出一個又像是哭泣，又像是笑容的表情。青綠的眼中波光閃動。
“嗯！”
她起身奔向了休茲。
……
然後揪住休茲的肩膀，身體一轉，毫不留情地給他來了個過肩摔！
視野掉轉了好幾秒後，休茲都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
“……小公主？”
麥莉憤怒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但是叫人來玩你吵那麽大聲幹嘛！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哄睡了的！”
哄睡？
休茲的大腦還沒完全理解這個詞，就像是在呼應麥莉的話一樣，從半落的幔帳中傳來了嬰兒的哭聲。
“哇啊啊啊啊——”
麥莉來不及解釋，直接扔下了他，比剛才奔向他更加急切地跑向床邊，小心地抱起了一個繈褓中的嬰兒：“王子乖哦，不要害怕，那只是一頭笨蛋惡龍而已。”
休茲：“誒？”
那個，就是烏裏蘭拜的王子？
所謂的陪/睡工作……
是字面意義上的？
……
但現在情況緊急，後方的守衛們已經反應了過來，殺氣騰騰地沖向了休茲。
“嘖。”
休茲砸了下嘴，不耐煩應付這群家夥，幹脆跳起來抓住了麥莉的手，在一陣驚呼中，直接帶著她從窗口跳了下去！
黑色的雙翼遮蔽了天空，兇名遍布整片大陸的惡龍，從皮克維諾小王國的城堡裏，搶走了他所鐘愛的公主。
麥莉坐在世界上第一笨蛋的惡龍背上，快樂地大笑了起來。
“你這次可是把那個莫須有的罪名做實了啊。”她在夏日迷人的暖風裏，高聲調侃道。
“無所謂。”
惡龍高貴冷艷地表示。
“而且這是惡龍該做的事。”
目送著惡龍搶了公主離開，皮克維諾的城堡陷入了一片混亂。
但隨後以那間客房為中心，突然如噴泉般憑空湧出的大量金銀財寶更是將混亂再次升級。無數堪比烏裏蘭拜國庫珍藏級別的寶物不要錢地拼命湧出，直到堆滿了房間，堆滿了走廊，甚至溢到城堡外，鋪到了露臺下的廣場上才終於停下。
“我把在冒險者公會做任務拿到的報酬都留在城堡裏了。我出的錢絕對比烏裏蘭拜要多，所以跟我做交易絕對更劃算吧。”
回歸高塔的路上，休茲邀功般地對麥莉表示。
不過回答他的，卻是麥莉對著他的腦袋捶下的一記重拳。休茲想抗議，又被她隨後的靈魂提問問楞了：
“你把存款都掏空了……
我們之後吃什麽啊！笨蛋休茲！”
“哇啊~”趁亂藏在麥莉裙擺下跟了過來的烏裏蘭拜王子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意識到自己的退休生活還沒真正開始，就已經要宣告結束的休茲，露出了生無可戀的表情。
而且雖然本人暫時還沒發現，但勇者的任務版上，剛剛已經更新了一條新任務。
[烏裏蘭拜的王子被惡龍綁架，請各位勇者積極前往營救~]
於是，雖然搶公主的故事暫時告一段落，但某個笨蛋惡龍不得不回歸職場賺錢養家，順帶應付一些難纏的勇者的故事，還會在這個世界繼續上演……嗯……很長一段時間。
作者有話要說：
[1]是電影版《小公主》裏的臺詞。
完結撒花！ヽ(°▽°)ノ
各位有好好地保持笑容嗎？
雖然生活很難，但至少在這個世界，要是能讓你開心一下就好啦。
老規矩，如果你稍微感覺到了些有趣或者感動，是麥莉和休茲他們的功勞。至於其中的無聊和不爽，請不要猶豫地直接甩鍋給菜雞作者。
謝謝你陪麥莉一起玩，謝謝你願意跟大家一起度過這個有些亂七八糟的春假。也謝謝你們願意看這個故事，每一個點擊收藏留評投雷的讀者都是天使！大家的支持真的給了我很大動力（鞠躬）
再次特別感謝ajshsjsna同學和Jill同學這麽長久的支持！每天在評論區看到你們真的非常快樂，愛你們qwq
那麽，我們下本書再見ヾ(￣▽￣)Bye~Bye~
PS：和本文同世界觀，描述烏裏蘭拜公主故事的《HE後，公主不想下海，人魚王子不想上岸》也在專欄中可見，感興趣的話可以先關註w
下本會開《當公主一覺醒來變成給牛接生的村姑》，是個不谙世事的小公主的成長故事，有興趣的話也求個收藏~
[文案]
露菲莉婭是個嬌生慣養的小公主。
她享受著珠寶衣裙，美食舞會，花園城堡，卻對貴族的奢侈嗤之以鼻，憧憬著書中描繪的田園牧歌的浪漫。
直到某天一覺醒來，她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普通村子裏的姑娘。
還沒來得及為蒼蠅和老鼠尖叫，破舊的木門就被五大三粗的大嬸一腳踹開。
——法格斯叔叔家的牛難產！快去幫忙！
被硬推進牛棚的露菲莉婭欲哭無淚，什麽田園牧歌，都是騙人的！
艾迪·德盧卡，是出身於隱世家族的強大魔法師，卻在一次術式實驗錯誤中，不小心弄丟了自己的身體。
準確地說，
他變成了一只剛出生不久，奄奄一息的小牛犢。
即便神秘學者相信萬事萬物皆有意義，面對這樣的現實，艾迪還是險些崩潰。
而當一個少女帶著壯烈成仁的表情，將冰冷的牛奶灌進他嘴裏的時候，他幾乎生無可戀。
就這樣，自稱公主的村姑，和自稱魔法師的牛，開始了他們的鄉村大冒險。
鳥要掙脫出殼。蛋就是世界。人要誕於世上,就得摧毀這個世界。——《德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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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滾到城堡內部的走廊上，休茲剛才的氣場就瞬間煙消雲散。
耍帥的劇情才走了不到三秒，離開管家爺爺的視線之後，他甚至變得比平常更沒精神。縮在墻角抱著肩膀毫無波瀾起伏地碎碎念著好疼。整個人像是被陰雲包裹，陰郁到仿佛隨時能長出蘑菇。
“怎麽辦，因為覺得那麽做很帥，一時沖動就幹了……誰想到老爺子真不留情啊，好疼……這下小公主絕對又要發脾氣了啊……”
十裏破劍神：“這不完全就是自作自受嗎！”
夠了，他不管了，就讓這個笨蛋在這裏自生自滅吧。
不過話說回來，這裏是什麽地方？
剛剛休茲只是隨便選了一扇窗子，兩人此刻所在的走廊也沒有什麽特別標註。十裏破劍神往前走了兩步，想要探探情況，然而腦袋剛探出前方的拐角——
“是什麽人？！”
就被發現了。
前方，一群穿著異域服裝的守衛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氣息，立刻訓練有素地沖了過來。
“不好！”十裏破劍神被對方的氣勢壓倒，本能地拔腿就跑，但這一動作在對方看來根本就是不打自招，更快地追了上來。
“前輩！快逃啊！”
“好疼……你從哪裏弄來的追兵啊？！”
休茲也再顧不上種蘑菇，彈起來就要逃，然而烏裏蘭拜的護衛隊可不是吃素的。
轟！
一顆炮彈精準地落到了兩人面前，前方的地板登時被炸毀，破碎的石塊稀裏嘩啦地落到下層，塌陷的邊緣和休茲的腳尖僅一線之隔。
兩人臉色煞白，齊刷刷地咽了下口水，僵硬地回頭。
只見那群人有一個算一個，肩膀上都扛起了一個巨大的火箭筒。
再強調一遍，烏裏蘭拜王國，是軍/火大國。如今大陸最優良的武器，幾乎都出自他家。王子護衛隊所使用的，更是尚未投入市場的最頂級產品。
……
當休茲和十裏破劍神被繩子綁成毛毛蟲模樣抗走的時候，兩人都還對這東西的威力心有餘悸。
“休茲前輩，那個已經跟公主的木倉強度差不多了吧。”
“別開玩笑了，怎麽能比啊，小公主那個水晶管就是個玩具，最多只是用來輔助同調魔力屬性的，能打出多大威力純看使用者的魔力。但這幫人的火箭筒誰用都一個樣，這才是正兒八經的武器……太誇張了吧，這個國家是怎麽回事啊。”
“強到休茲前輩都應付不來，真是太可怕了。”
“餵，別擅自做起戰力排行。”毛毛蟲休茲在守衛的肩上白了毛毛蟲十裏破劍神一眼，“我不反抗是因為這幫家夥不懂收斂啊，就這麽打下去這座寒酸城堡就要沒了，你覺得到時候小公主會是什麽反應？”
十裏破劍神完全沒想到這一層，看向休茲的眼神中頓時充滿了感激與敬佩：“不愧是前輩！在這裏投降，我們丟掉的只是面子，但要是弄沒了城堡……”
他打了個寒顫，不敢想象自己到時候會失去什麽重要的東西。
兩人在上方說著給自己行為描補的借口，烏裏蘭拜的護衛們也各自交流了一下，扛著入侵者走過長廊，去和站在另一邊的同伴們會合。
在被守衛們擋得嚴嚴實實的後方，站著正在爭論什麽的使者和魔法師。有人過去報告了什麽，他們暫停爭論，將視線投向了休茲兩人。
使者面露不滿，魔法師則挑了挑眉。
“這麽重要的場合，竟然還能放任入侵者來到這裏。”使者語氣尖銳，“貴國的王宮是否在防禦上過於疏漏了？”
他揮了揮手，原本扛著休茲和十裏破劍神的兩人砰地將他們扔到了地上。
對面的使者還要說話，但休茲的註意力已經完全不在他身上了。
在使者跟魔法師的更後方，穿著禮服的麥莉眼睫微垂，在侍女的指引下，正要走進走廊盡頭的房間。
明明沒多久不見，但休茲看著這樣的麥莉，竟然感到了些許陌生。
斜戴的小王冠，微卷的金發，都和以前一樣，但唯獨她的眼睛裏，那如同清澈湖面上跳躍的波光被陰影遮蓋，只留下如寶石般貴重卻滯澀的色彩。
就算是被華麗飾品裝扮的最高貴美麗的人偶，也只是一個昂貴的死物。
像是有誰將他體內的血液瞬間抽幹，又在遍布體內的血管註入了滾燙的巖漿，一股將五臟六腑都灼痛的熾烈怒火從體內爆開，一路燒到腦海，將除此之外的思緒蒸發殆盡。
她……才不是那種角色吧！
“休茲前輩！那是他們王子的房間！”聽到了魔法師跟使者爭論的只言片語的十裏破劍神焦急地提醒休茲。但後者連他的聲音都沒再註意。
他只是順應著那股怒火，猛地展開了翅膀。
再結實的繩索也敵不過被世界偏愛的生物，在驟然湧出的強大力道下崩碎成渣，雙翼拍打空氣將身體推向前方。
他第一次喊出了她的名字：
“麥莉——！”
……
“咦？”
眼前的空氣突然裂開一道縱長的口子，借由休茲自己沖刺出的高速，毫不費力地將他吞了進去。
魔法師平靜地放下了魔杖，對使者微微一笑：“我們放進來的入侵者，當然也該由我們自己解決。”
這個回答勉強讓使者滿意了，他這才揮了揮手，示意護衛們放下已經全部對準休茲消失的位置，原本馬上就要射出最大火力的火箭筒。
與此同時，遠處的麥莉茫然地擡起頭，看向魔法師和使者們的方向，但也只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休茲消失不見，十裏破劍神也被守衛壓制在地上，被擋在人墻的另一端，無法發聲。
“公主殿下？”旁邊的侍女面露疑惑，“怎麽了？”
麥莉搖了搖頭：“沒什麽，大概是我聽錯了吧。”
於是侍女行禮退下，讓她獨自走進了王子的房間。
這裏是整座城堡最豪華的客房，窗子半開著，吹動床邊的紗簾。烏裏蘭拜的王子正坐在床上，似乎很高興見到麥莉的到來，熱情地對她伸出了雙手。
麥莉走了過去。
休茲在自己的記憶中睜開了眼睛。
要形容這種感覺有些困難，就像是身處於一座意識流畫作中的扭曲長廊，兩側掛著同樣扭曲的鏡子，其中是各個時期的休茲，和不是休茲的龍的倒影。
那些影像在不斷回放著休茲，和不是休茲的龍的某段人生。
而這些內容，都儲存在休茲的腦海當中。
這就是龍族代代相傳，以記憶為載體留下的，數千年的知識，經驗，以及……體驗。
透過無數龍族的眼睛，他曾見證文明的火種自蒙昧中誕生，也曾看過花團錦簇的王朝宮殿在戰火中崩裂傾頹。
他目睹騎士高舉榮光之劍為黎民劈開前行的道路，也見過遲暮的英雄流離困頓，被忘恩負義的人們凍死在落雪的街角。
他經過山脈的堆疊伸展，看遍冰川的融化與潮汐的起落，他與神造的世界共享同樣的呼吸。他曾經開玩笑一般寫出的句子，實際上早已劇透了真實的故事。
只是還遠不止如此。
原本龍族的傳承是要在成年後才授予的，只是休茲的父母早逝，他在幼年就被迫接受了這些遠超他自己所擁有的人生經驗的記憶。
所以他沒有真正地當過孩子，也不曾有過真正的同齡人。
他好像還小，卻又仿佛已經衰老。他的意識掙紮而割裂，還不曾確立真正的自我，就已經失去了可以融入的世界。
就算想通過別人來確認自身的存在，他所能獲得的也只有嫌惡，畏懼，貪婪，崇敬，如此混亂又離散的感情。
那段時間的世界就像是個萬花筒，稍微變換視角，就能看到截然不同的景觀，只是，飄忽不定的色彩下唯獨沒有真實。
所以他幹脆不再看了。
他建起空蕩蕩的高塔，將自己藏在其中。只要完全抽離出視角，就可以真的只將世界當成玩具般的萬花筒。
當冒險者公會的會長找到他，問他要不要接替龍族在星光級勇者中固有席位時，他已經可以將什麽都當做無所謂的東西了。
包括自己的身體和性命。
反正龍族的身體強大可以當下絕大多數攻擊，他的戰鬥幾乎不做任何防禦，就算偶爾有魔法腐蝕他的血肉，有戰士割開他的翅膀，有刺客從刁鉆的角度將最脆弱的鱗片生生撕下，那雙金色的眼睛裏也依然什麽都不曾映出。
他只是想著反正很快就會恢覆，還是趁早結束戰鬥，回去睡午覺吧。
他就這樣將自己變成了別人眼中的怪物。
但因為他不與任何人交流，也沒有人願意和這頭不要命的龍扯上關系。當惡龍的稱號已經成了所有人的共識時，他竟然才從會長口中通過一個笑話得知這是在稱呼自己。
不過也無所謂吧。既然這麽叫會比較方便大家的認知，他就也這麽稱呼自己了。
就這樣，數百年的時光轉瞬即逝。雖然好像過了很久，但又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什麽都沒有改變。
他數了數自己攢下的積分和財富，覺得不用擔心今後的食物問題，便和會長告別，準備回到自己的巢穴。
他會待在這裏，每天吃點東西，睡個午覺，平靜又無趣地度過幾百年——本該是這樣的才對。
眼前的畫面產生了輕微的閃爍，一陣奇異的失重感傳來。
然後他在睜眼之前，先感受到了林間清爽的風。
像是時間稍微倒退了一點。他站在高塔的頂端，發現周圍的森林變回了初春時的樣子，四面的箭塔還沒有建成，正中央也沒有那面隨風招展的旗子。
高塔空蕩蕩的，就像是它本該維持的樣子。
休茲都記不清自己抱怨過多少次小公主的不請自來，想要生活恢覆到原本平靜的樣子，但真再一次孤身一人站在這裏，他卻又覺得哪裏都不太對勁。
一定是因為少了那些箭塔……這話他自己都沒法信。
畢竟現在的感受，跟那天晚上在塔頂時的一模一樣。
“真是的，連一個借口都不給人留啊。”
他嘆了口氣，邁開腳步，走向了塔頂的一側。
就算他再笨蛋，事到如今也無法再對如此明確的答案視而不見。
從那個闖空門的小賊出現在塔頂，而他卻沒能第一時間將她趕走開始，他就已經註定無法再安靜地蜷縮在虛無的殼裏。
這座高塔……
也不會再只有一個人了。
哢噠。
休茲的耳朵動了動。
哢噠。
休茲轉了轉頭。
不是錯覺。
從剛才開始，他確實就聽見有奇怪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順著記憶中的方向看去，他在垛墻的凹陷處發現了一個小小的金屬鉤，上面還連著一根有節奏晃動著的繩子。
有人正順著繩子向上爬。
休茲的眼睛亮了起來。
下一秒，一顆斜戴著小王冠的金色腦袋竄了出來。
“到啦——嘎——”
後面的奇怪音節是因為休茲狠狠地給了這顆腦袋一拳，讓她還沒來得及登上塔頂就先墜向地面，險些引發一場慘烈的血案。
好在她在墜塔的前一刻及時抓住了繩子，現在正表情猙獰地吊在半空中對休茲怒吼：“你在對辛辛苦苦爬上來的少女做什麽啊！”
“關我什麽事？！我才想問你誰啊！”
休茲見一擊不成，也露出了毫無紳士風度的醜惡嘴臉，用雙手壓著對方的頭頂，不管對方如何掙紮都堅決不肯放她上來。
“給我看看氣氛！在這種感動的橋段裏沒有第三者插足的餘地！不管怎麽想這時候該出現的都是小公主吧！”
“所有女人都是公主，這是我們的權利！”[1]
“你在王權國家說這個？！而且我說的不是那種泛指的概念！”
對方奮力地試圖掙脫休茲的鉗制，甚至張大了嘴巴試圖咬住他的手指，休茲依舊致力於將她懟下高塔，雙方角力之間，這個[麥莉]的臉上竟然開始撲簌簌地落下大片粉末，並在一次劇烈交鋒後……
金色的假發從她腦袋上掉了下去。
兩人停下動作，沈默地看著那頂金發一路墜下地面。
沒有發出聲音，
但此處無聲勝有聲。
兩人再次對視。
偽裝的妝容剝落，[麥莉]的臉頰變得更為瘦削，鼻子兩側也露出了幾粒雀斑，暗紅的麻花辮垂落。正一臉不忿地瞪著休茲的，分明是那位[魔法師]。
“嗯……好久不見？”在尷尬的氣氛裏，休茲先打了個招呼。
“倒是先拉我上去啊！你這頭笨蛋！”
……
雖然實際上休茲並不理虧，但他還是被憤怒的[魔法師]大訓了一通。中心思想主要是要尊重女性和別人的工作流程。
“哪有你這樣上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接把人往外推的？！萬一是真的麥莉同學要怎麽辦啊？雖然我被創造者禁用了變裝系統，但就算單純的化妝我也是相當有自信的，在模仿之道上絕對是世界頂尖，就算是所謂的真愛粉也經常看不出我和角色本身的區別，你……”
她看著休茲的表情，原本侃侃而談的話突然卡殼。
“不是吧？你不是鬧著玩的，是真的認出了我不是麥莉同學？”
休茲皺起眉：“鬧著玩的不是你嗎？為什麽會覺得我認不出小公主啊。”
他說得太過理所當然，以至於[魔法師]嘴巴開合了好幾次，竟然說不出半句別的了。
好半天，[魔法師]放棄般地垂下了肩膀，扔掉形象包袱往地上一坐，就開始嚷嚷罷工。
“沒戲啊，這家夥也太犯規了。”她毫無幹勁地揮了揮手，“這還算什麽考驗？太打擊人了吧。”
“考驗？”休茲捕捉到了這一關鍵詞。
“嗯。”既然已經開始消極怠工，[魔法師]幹脆就把自己的任務一股腦地和盤托出，“創造者覺得麥莉同學都能直接在一堆沙發墊子裏找出真正的你，那你當然也該能做到一樣的事才公平。”
所以她在瀏覽了大量相關資料後，準備在各個休茲熟悉的場景中，通過記憶重現把各種各樣的[麥莉]推到他面前，看他的反應。
“要是你認不出來，就這樣把你在這裏關到世界毀滅也沒關系——創造者是這樣說的。”
休茲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了魔法師那帶著冷意的微笑，意識到自己剛剛在冥河邊橫跳了一圈，後怕地倒吸一口涼氣。
那個女人，真幹得出這種事。
“不過看你的反應，這種考驗根本沒用嘛。唉，難得我還那麽認真地化了妝呢。”
[魔法師]白了休茲一眼，揚起了手。
休茲下意識戒備了一下，卻發現對方只是丟出了一個眼熟的東西，趕緊撲過去接住——又一把雛菊鑰匙落進了手心。
“直接算你合格了，快走吧。”[魔法師]像是很嫌棄他似的，繞到休茲背後用力推著他朝前走，“快點去做你該做的事，別再這裏浪費時間，耽誤我補妝小心我往你腦子裏種病毒哦。”
休茲被動地走了兩步，聽到這話毫不猶豫地反駁：“這個威脅可沒什麽用。”
[魔法師]：？
休茲被一陣白光籠罩，他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在脫離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刻，他扭頭對著[魔法師]輕笑了一下。
“因為病毒，我早就染上了啊。”
在見到那雙青綠色眼睛倒映出的純粹的自己的瞬間，就徹底染上了。
那個“愛”的病毒。
“公主！前輩！”
看著麥莉進入房間，休茲被空間吞噬，十裏破劍神的眼睛頓時漲紅，身側的破劍嗡鳴出鞘，斬斷了捆著他手腳的繩子。趁轄制著自己的守衛反應不及，猛地將他踢開，自己則握著劍大吼著往前沖去。
但使者身前的守衛數量眾多，此刻目標僅他一個，立刻蜂擁圍了過來，無數武器對準了他，十裏破劍神腦內警鈴大作，但還是握緊劍柄，無謀又莽撞地繼續前進！
這一次，沒有人給他發布任務。
但這是哪怕要賭上勇者的名號也要完成的，
自己的願望！
“給我讓開！”
戰鬥力只有五的勇者揮舞著破劍，拼盡全力大吼。
“不要擋在那兩個人中間！”
所有的火力都被吸引到了他身上，人群和那扇門中間被清出了短暫的真空。就在這時，魔法師像是聽到了某處傳來的訊息，微微一笑，魔杖輕點。
白光閃過，休茲從在門前張開的空間裂縫中跳出。
“休茲前輩！”
十裏破劍神驚喜地看著這一轉折，動作有了破綻，下一秒就被撲來的人群壓倒。但在他的身影消失的前一刻，他咬緊牙關從口袋裏掏出自己的那把雛菊鑰匙，扔向了休茲。
“去見她吧！”
……
“不愧是我的後輩，幹得好。”
休茲沒有回頭，直接擡手接住了飛來的鑰匙。
跟另外三把湊到一起，水晶忽然如水般化開，在他手中延展變形，最後變成了熟悉的，麥莉的水晶木倉。
他看著這把武器熟悉的輪廓，啞然失笑：“這麽重要的東西都忘了帶，怪不得角色會崩壞啊。”
魔力順著水晶管傳導，凝結，定型。
扣動扳機，漆黑的子彈旋轉著射出，強硬地突破了門前物理和魔法和天知道什麽的全部防禦，緊閉的房門轟然洞開——
在撲面而來的風裏，休茲的眼中只看到了坐在床邊的麥莉。
他揮了揮手中的木倉，像是終於到達了一場漫長旅途的終點。無視了背後再次朝自己撲來的護衛們，嘴角帶著柔和的笑意，語氣輕松地問道：
“要一起出去玩嗎？”
麥莉擡起頭，露出一個又像是哭泣，又像是笑容的表情。青綠的眼中波光閃動。
“嗯！”
她起身奔向了休茲。
……
然後揪住休茲的肩膀，身體一轉，毫不留情地給他來了個過肩摔！
視野掉轉了好幾秒後，休茲都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
“……小公主？”
麥莉憤怒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但是叫人來玩你吵那麽大聲幹嘛！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哄睡了的！”
哄睡？
休茲的大腦還沒完全理解這個詞，就像是在呼應麥莉的話一樣，從半落的幔帳中傳來了嬰兒的哭聲。
“哇啊啊啊啊——”
麥莉來不及解釋，直接扔下了他，比剛才奔向他更加急切地跑向床邊，小心地抱起了一個繈褓中的嬰兒：“王子乖哦，不要害怕，那只是一頭笨蛋惡龍而已。”
休茲：“誒？”
那個，就是烏裏蘭拜的王子？
所謂的陪/睡工作……
是字面意義上的？
……
但現在情況緊急，後方的守衛們已經反應了過來，殺氣騰騰地沖向了休茲。
“嘖。”
休茲砸了下嘴，不耐煩應付這群家夥，幹脆跳起來抓住了麥莉的手，在一陣驚呼中，直接帶著她從窗口跳了下去！
黑色的雙翼遮蔽了天空，兇名遍布整片大陸的惡龍，從皮克維諾小王國的城堡裏，搶走了他所鐘愛的公主。
麥莉坐在世界上第一笨蛋的惡龍背上，快樂地大笑了起來。
“你這次可是把那個莫須有的罪名做實了啊。”她在夏日迷人的暖風裏，高聲調侃道。
“無所謂。”
惡龍高貴冷艷地表示。
“而且這是惡龍該做的事。”
目送著惡龍搶了公主離開，皮克維諾的城堡陷入了一片混亂。
但隨後以那間客房為中心，突然如噴泉般憑空湧出的大量金銀財寶更是將混亂再次升級。無數堪比烏裏蘭拜國庫珍藏級別的寶物不要錢地拼命湧出，直到堆滿了房間，堆滿了走廊，甚至溢到城堡外，鋪到了露臺下的廣場上才終於停下。
“我把在冒險者公會做任務拿到的報酬都留在城堡裏了。我出的錢絕對比烏裏蘭拜要多，所以跟我做交易絕對更劃算吧。”
回歸高塔的路上，休茲邀功般地對麥莉表示。
不過回答他的，卻是麥莉對著他的腦袋捶下的一記重拳。休茲想抗議，又被她隨後的靈魂提問問楞了：
“你把存款都掏空了……
我們之後吃什麽啊！笨蛋休茲！”
“哇啊~”趁亂藏在麥莉裙擺下跟了過來的烏裏蘭拜王子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意識到自己的退休生活還沒真正開始，就已經要宣告結束的休茲，露出了生無可戀的表情。
而且雖然本人暫時還沒發現，但勇者的任務版上，剛剛已經更新了一條新任務。
[烏裏蘭拜的王子被惡龍綁架，請各位勇者積極前往營救~]
於是，雖然搶公主的故事暫時告一段落，但某個笨蛋惡龍不得不回歸職場賺錢養家，順帶應付一些難纏的勇者的故事，還會在這個世界繼續上演……嗯……很長一段時間。
作者有話要說：
[1]是電影版《小公主》裏的臺詞。
完結撒花！ヽ(°▽°)ノ
各位有好好地保持笑容嗎？
雖然生活很難，但至少在這個世界，要是能讓你開心一下就好啦。
老規矩，如果你稍微感覺到了些有趣或者感動，是麥莉和休茲他們的功勞。至於其中的無聊和不爽，請不要猶豫地直接甩鍋給菜雞作者。
謝謝你陪麥莉一起玩，謝謝你願意跟大家一起度過這個有些亂七八糟的春假。也謝謝你們願意看這個故事，每一個點擊收藏留評投雷的讀者都是天使！大家的支持真的給了我很大動力（鞠躬）
再次特別感謝ajshsjsna同學和Jill同學這麽長久的支持！每天在評論區看到你們真的非常快樂，愛你們qwq
那麽，我們下本書再見ヾ(￣▽￣)Bye~Bye~
PS：和本文同世界觀，描述烏裏蘭拜公主故事的《HE後，公主不想下海，人魚王子不想上岸》也在專欄中可見，感興趣的話可以先關註w
下本會開《當公主一覺醒來變成給牛接生的村姑》，是個不谙世事的小公主的成長故事，有興趣的話也求個收藏~
[文案]
露菲莉婭是個嬌生慣養的小公主。
她享受著珠寶衣裙，美食舞會，花園城堡，卻對貴族的奢侈嗤之以鼻，憧憬著書中描繪的田園牧歌的浪漫。
直到某天一覺醒來，她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普通村子裏的姑娘。
還沒來得及為蒼蠅和老鼠尖叫，破舊的木門就被五大三粗的大嬸一腳踹開。
——法格斯叔叔家的牛難產！快去幫忙！
被硬推進牛棚的露菲莉婭欲哭無淚，什麽田園牧歌，都是騙人的！
艾迪·德盧卡，是出身於隱世家族的強大魔法師，卻在一次術式實驗錯誤中，不小心弄丟了自己的身體。
準確地說，
他變成了一只剛出生不久，奄奄一息的小牛犢。
即便神秘學者相信萬事萬物皆有意義，面對這樣的現實，艾迪還是險些崩潰。
而當一個少女帶著壯烈成仁的表情，將冰冷的牛奶灌進他嘴裏的時候，他幾乎生無可戀。
就這樣，自稱公主的村姑，和自稱魔法師的牛，開始了他們的鄉村大冒險。
鳥要掙脫出殼。蛋就是世界。人要誕於世上,就得摧毀這個世界。——《德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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