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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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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家門口,簡杭按門鈴。

秦墨嶺不解:“你沒家裏鑰匙?”

“有啊。”簡杭已經打開包在找鑰匙,“摁門鈴讓他們心裏有數,突然開門會嚇到他們。”

她剛拿出鑰匙,還沒對準鑰匙孔,門從裏面拉開。

“這麽快,剛剛還在聊你們。”開門的是談沨。

簡杭知道談沨在她家,談沨也知道他們要來,見到後沒有任何驚訝。

秦墨嶺和談沨彼此頷首打招呼,假客套免了,握手也省去。

在談沨開門時,他有種錯覺,談沨是主人,他是客人。

簡仲君剛才在洗手間,陳鈺在廚房給女兒做水果粥,談沨最閑,他才過來開門。

簡杭打開鞋櫃,拿出一雙男士拖鞋給秦墨嶺,他有潔癖,這雙拖鞋專門買給他穿,她叮囑過父母,家裏來客人不要拿這雙。

女兒女婿回來,簡仲君和陳鈺的喜悅寫在臉上,他們招呼秦墨嶺過去坐。

簡杭把花給母親。

這束花品相不一般,應該是從國外空運過來,價格她猜不準,但肯定不便宜。陳鈺既開心又心疼,“又不是過節,浪費錢。”

簡杭下巴沖客廳一揚,“他買的。”

她雙手搭在母親肩頭,推著母親往廚房走。

家裏有客人,廚房是她們說悄悄話的好去處。

她們家三居室,不算擁擠,也沒那麽寬敞。她和父母各一間臥室,還有一間小書房。

家裏書多,書房又太小,根本放不下那麽多書,父親自己重新設計客廳的布局,將沙發背景墻設計成書櫃。

原本大小合適的客廳,加了一整面墻的書櫃後顯得有點窄,茶幾和電視櫃之間,並行走不開兩人。

還好,房子采光不錯,南北通透,母親又愛幹凈,把家裏收拾得整整齊齊,客廳窄是窄了點,但不壓抑。

不過對於秦墨嶺來說,可能不適應。

她們家整個加起來,都不如他別墅一樓的客廳寬闊敞亮。

簡杭關緊廚房的推拉門,“談沨現在有什麽打算?”

“不知道,沒問。他們回來後,我們一直在廚房忙。”陳鈺邊煮水果粥邊說。

“聽你爸的意思,他好像要休息幾個月。”

幾個月的假期,簡杭羨慕不已。

她現在一個月最多休兩天,還都是半天半天休。

為了萬悅這個項目,她連游戲都沒時間打。

她感嘆,“我從來都沒體會過雙休是什麽滋味。”

陳鈺心疼女兒,“要不你等項目結束,休個年假,去年年假你都沒休。”

“馬上又有新項目,沒時間休。”

“現在結婚了,不能再一頭紮工作裏,抽點空跟墨嶺去度假。”

“再說。”提到秦墨嶺,簡杭實在沒什麽可聊,她轉移話題,“談沨每次回國都看我爸,還是有說不完的話。”

陳鈺:“可不是。兩人一聊能聊一下午,什麽都聊。”

“談沨初中時是不是數學特別有天賦?”

父親教數學,除此之外,她想不到還有什麽原因,能讓談沨跟一個數學老師關系不錯。像談沨這樣的學生,不多見。

至少她身邊沒有誰一直去看望中學時的老師。

“他哪門功課都不錯。”水果粥煮好,陳鈺關火,“師生兩人投緣。”

她把水果粥盛碗裏放涼,每個碗裏放一把勺子。

簡杭幫母親端水果粥到客廳,談沨是客人,她把第一碗給他。

談沨經常來簡杭家,早已不見外,直接舀一勺送嘴裏。

陳鈺一手端一碗,放一碗在秦墨嶺跟前,另一碗給簡仲君。

她對秦墨嶺說:“我跟網上學的,嘗嘗味道怎麽樣。”

“好,謝謝媽。”秦墨嶺看看談沨的粥,又看看簡杭,簡杭正好彎腰,把抽紙盒放在談沨面前。他斂起目光,低頭吃自己的粥。

岳父岳母包括簡杭,跟談沨更熟,反倒對他更客氣。

簡杭不知道秦墨嶺內心戲這麽豐富,她和母親又去了廚房。

陳鈺拿起水杯喝水,她只喜歡煮粥,自己卻不愛吃。

母女倆靠在料理臺上,閑閑地話家常。

“你跟秦墨嶺打算什麽時候要孩子?”

“……再說。”

“媽媽不是催生,只是問問你,你不用害怕。”

簡杭不是怕母親催生,怕也沒用。她和秦墨嶺手都沒正式牽過,生孩子不知猴年馬月。

也不知道秦墨嶺想沒想過要跟她長久過下去。

吃完粥,她去客廳。

談沨旁邊還有個空位,簡杭順勢坐下,茶幾上有雜志,她拿過來隨意翻看,聽他們聊天。

在她坐下來時,秦墨嶺不動聲色多看了她好幾眼。

簡杭沒察覺。

他們在聊樂檬事業四部,簡仲君下午在網上刷到小道消息,說樂檬高管對秦墨嶺不滿,集體跳槽。

樂檬是女婿的公司,他哪能不擔心。

“網上怎麽亂傳。”

談沨得到的消息比網上的又可靠一點,據他了解,辭職的三人是事業四部的總裁,樂檬的人事副總監,還有樂檬戰略投資部的老總。

三個人辭職算不上集體辭職,但這三個人在樂檬任職多年,根基比較深,樂檬事業四部又是郁鳴一手組建,如今一起辭職出走,應該是跟秦墨嶺的管理理念不合。

就像他跟董事會意見不和,最後只能他離開老東家。

這種事沒有誰對誰錯。

談沨道:“網上這麽寫是博人眼球,辭職這種事,哪家公司都有,樂檬樹大招風,有人故意拿這個做文章。”

簡杭今天在酒店電梯裏,聽秦三叔提了一句,她問秦墨嶺:“郁鳴就是事業四部總裁吧?”

秦墨嶺點頭,“嗯。”

“挺有野心也挺有能力一個人,你們樂檬沒挽留?”

“是我開了他。”

能讓老板開掉,應該是犯了不可容忍的大錯。

至於郁鳴為何被開除,涉及公司機密,他們誰都沒再多問。

簡杭又翻了一頁雜志,是時尚服飾雜志,她看上面的服裝搭配,隱隱感覺有道目光一直在看她。

她擡頭,跟秦墨嶺四目相接,他沒躲開,就這麽安靜跟她對視。

簡杭直覺秦墨嶺有事找她,她放下雜志,假裝去廚房倒水,回來後沒再坐談沨旁邊,繞到秦墨嶺那側。

他身邊沒有空位,她直接坐在沙發扶手上。

他們三人還在聊天,她換位子坐並不明顯,在自己家,哪裏有空往哪坐,很正常。

趁父親和談沨正說話,簡杭小聲問秦墨嶺:“什麽事?”

秦墨嶺面色如常,“沒事。”他往裏挪挪,又騰出一點空給她,示意她坐。

簡杭知道他不喜歡別人緊挨著他,她沒動,“不用,沙發扶手一樣坐。”

她坐在他身邊,秦墨嶺又加入到聊天中。

之後他們說起共同認識的一個人,這個人秦墨嶺也知道,簡杭不清楚是誰,插不上話,坐在秦墨嶺旁邊玩手機。

秦墨嶺側眸,她又在打游戲。

簡杭感覺到他在窺屏,她往旁邊挪挪,不讓他看。

一局游戲結束,談沨正好也告辭。

陳鈺熱情挽留談沨,“吃了晚飯再走。”

談沨:“不了。我姑姑家表妹約我晚上一起吃飯。”

一家人將他送到門口。

簡仲君拿外套穿上,換鞋。

談沨一看簡仲君是要送他下樓,他忙攔著,“簡老師您不用送,怎麽還跟我客氣。”

簡仲君已經穿好衣服,“我在家沒事,坐久了正好出去溜達溜達。”

談沨執拗不過,只好隨簡仲君。

待人走遠,秦墨嶺關門。

他沒見過這麽好的師生關系,父子倆也不見得有他們聊得來。

陳鈺去菜場買菜,簡杭留在家裏陪秦墨嶺,兩人沒什麽話說,還好有手機消遣。

秦墨嶺看完一條新聞退出來,轉臉對簡杭說:“幫忙倒杯水。”

簡杭頭也沒擡,“自己去廚房倒。”

意識到什麽,她補充道:“你當這裏是自己家,別見外。”

秦墨嶺坐在那沒動,“沒見外。你給我倒一杯。”

簡杭跟他對視,他剛才那句話給她一種錯覺,他想喝她給他倒的水。

她及時打住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他肯定就是懶得動。

她放下手機,去廚房幫他倒水。

簡杭端著水出來,秦墨嶺人在陽臺上,靠在窗邊在接電話。

電話那端,鐘妍菲聲音帶笑,認真聽的話還能聽出隱忍,“秦總,還有多久到啊?”

她現在在樂檬大廈,等秦墨嶺等了快兩個鐘頭,還不見他身影。

秦墨嶺說:“不一定過去,在忙。”

鐘妍菲還能說什麽,不滿也只能忍著。

不一定來公司還讓她等?是秦墨嶺的秘書主動跟她約時間,下午兩點半見面聊合作,現在四點十分,他卻跟她說,不一定過來。

如果不是她主動打電話給他,她就算等到天黑,也等不到他。

他和韓雙一樣,都是萬悅集團的大客戶,她得罪不起。秦墨嶺跟她私交一般,只是跟妹妹鐘妍月關系比較好。

再氣也只能悶氣,表面上還得客客氣氣,鐘妍菲笑說:“那不打擾了,你先忙,我再另約時間。”

秦墨嶺“嗯”一聲,掛電話。

陽臺窗戶開了一扇,小區休閑廣場上孩子的熱鬧聲傳進來。

簡杭送水給他,水溫不冷不熱。

秦墨嶺沒說謝謝,拿過來微微仰頭喝了一口。

簡杭趴在欄桿上往下看,偶爾也看一眼身邊的人,他襯衫衣袖卷了兩道,露出手表,左手插在兜裏,背靠在欄桿上,神態放松。

好看的人連喝水都讓人賞心悅目。

“爸媽以前的學生經常來看他們?”他問道。

簡杭搖頭,“就談沨一個。”

頓了下,又糾正:“不對。”說完,視線一直在他身上打量。

眼神在說,還有你。

秦墨嶺:“我跟談沨不一樣。”

“也對,你是女婿版學生。”

秦墨嶺沒理簡杭的調侃,接著喝她給他倒的那杯水,像在品上好的茶。

簡杭陪他在陽臺待了幾分鐘,回客廳整理茶幾,秦墨嶺也過去幫忙。

茶幾上有幾本奧數相關書籍,秦墨嶺放好書簽,合上書,“爸平時還研究奧數?”

簡杭說:“我媽退休後經常研究,我爸沒空。”

秦墨嶺把書放回書架,順便將書架上其他幾本沒放好的書,按高矮碼整齊。

簡杭也有強迫癥,兩人在收拾東西時,意外得契合。

簡仲君回家就看到這麽和諧的一幕,女兒女婿站在書架前整理書,他們投入幹活,沒註意開門聲。

他沒進屋,又輕輕把門帶上。

走著走著不由笑出來,說不出的高興,簡仲君去樓下等妻子。

簡杭和秦墨嶺在家吃過晚飯才回去,臨走前,簡杭又到自己臥室收拾了幾件睡衣帶回別墅,那天搬家只帶了兩件睡衣過去。

她拎著手提袋出來,秦墨嶺自然接過來。

簡杭想說不用,又想到是她自己要求他要扮演恩愛夫妻,她只好把袋子給他。

到了樓下,秦墨嶺把手提袋放汽車後座,後排座椅上有件男士西裝,他認出來,是他在醫院不小心弄掉在地的那件。

她還一直收著。

秦墨嶺以為西裝還沒幹洗。

回到別墅,他把西裝拿下車。

簡杭把小花盒從車裏拿出來,回頭就見他手上拿著那件西裝,看來他要拿回去繼續穿,只是她穿過兩次,“衣服給我,幹洗了再還給你。”

秦墨嶺沒遞給她,“我讓耿姨送去幹洗。”

簡杭拎著花盒和睡衣上樓,他去找耿姨。

耿姨在準備明天早飯的食材,“回來啦。”

“嗯。”秦墨嶺把西裝搭在椅背,“阿姨,您明天把這件也一起送去幹洗。”

耿姨:“小杭不穿了?”

“她穿過?”秦墨嶺訝異。

“嗯,出院時冷,她穿著擋風,以為你不要了。”耿姨又補充說:“之前我幹洗過。”

“那不用洗了。”秦墨嶺拿著西裝去客廳,簡杭的車鑰匙在茶幾上,他抄起車鑰匙去院子裏。

打開車門,把西裝疊好,放在後排座位上。

--

次日,周末。

今天簡杭還要去公司。

她洗漱好,穿了一件灰色針織衫下樓。

秦墨嶺正在煮咖啡,他今天穿的是深灰色襯衫。

看她一眼,收回視線。

他們不止一次,穿同一色系的衣服。

就像商量好似的。

簡杭今天也想喝咖啡,搭話,“你平常都是自己煮咖啡?”

“不是。耿姨煮的多。”秦墨嶺把煮好的第一杯咖啡她,將杯子放在她旁邊,伸手就能拿,他端上自己那杯,坐她對面。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昨天下午和秦墨嶺回一趟家之後,她跟他冷冷淡淡的關系有所好轉,但轉變不多,他依舊寡言少語。

看著手邊的咖啡,簡杭想起,她住院時,他說過,等出院給她煮滿杯咖啡。“謝謝。”

這種道謝的話用不著刻意回應,秦墨嶺沒吱聲,把咖啡杯送到嘴邊。

簡杭已經習慣他大多時候沈默以對,她切開一個水煮蛋,淋上一些檸檬汁,慢條斯理吃起來。

她喜歡吃煮蛋,秦墨嶺喜歡吃溏心煎蛋,他們所有喜好,耿姨都謹記在心,從來不會弄岔。

她搬到別墅後,飲食方面,耿姨一直悉心照料。

“小杭,喜不喜歡吃茶葉蛋?”耿姨從廚房出來,“喜歡的話,我給你換換口味。”

連著一周都是水煮蛋,耿姨怕簡杭吃膩。

簡杭笑說:“可以,茶葉蛋我也愛吃。”

這幾天耿姨喚她小名越來越順口,聽著親切。

早飯吃到一半,沈默的氣氛被一通電話打破。

簡杭看眼來電備註,是邢律師。

起訴高太太,她請了邢律師做代理律師。

簡杭接聽,手機放在耳邊,“邢律師您好。”

秦墨嶺聽到是律師,第一反應便是回避,並購項目裏都有律所參與,而項目往往涉及很多商業機密。

簡杭沒讓他回避,但他不是不自覺的人。

秦墨嶺起身,端起咖啡就要往廚房走。

簡杭把手機稍微拿遠一點,對秦墨嶺說:“你不用回避,是高太太那個案子。”

聞言,秦墨嶺又坐回去。

他最近沒關註,不知道案子進展到哪,什麽時候能開庭。

“方便的話,我聽聽進展。”

沒什麽不方便,當初高太太大鬧她辦公室,還是他給她善後,連她的公關費都省了。

簡杭事先征求邢律師的意思,“邢律,我老公也想聽一下,我能開外放嗎?”

“可以,沒問題。”

簡杭開了揚聲器。

而秦墨嶺的視線落在她臉上數秒,他今天第一次聽她喊老公,雖然不是直接喊他,從她嘴裏說出來這個稱呼,他也形容不上來是什麽感覺。

等秦墨嶺回神,邢律師快講完,他只聽見邢律師說,案子最近開庭。

至於邢律師還說了什麽,他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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