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錦抱著家裏的電話機，斜倚在房間的床上，電視裏孫**主演的《懷玉公主》還在熱鬧的笑著，他遲遲不願放下手裏的電話，裏面的嘟嘟忙音也被他忽略，耳邊只剩下那聲“愛你……”

嘴角咧開開心的弧度，沒想到只是“喜歡”換成了“愛”字就能讓他心裏脹滿幸福！

陶醉了好幾分鐘後，他依然按下了重播，等衛小娟還帶著羞澀的聲音問道：“又怎麽，我快下車了，我坐的最前面不會暈車。”

“我……”他感覺他怎麽不好意思把那個字說出口，聽見她在那邊招呼，小叔……。

元錦忙道：“你什麽時候回小川？”

“明天一早，明天鋪子有人休假，我得早點去。”

“我聽見你小叔叫你了！”元錦突然擔心了：“你家裏會同意我嗎？”

“我爸媽肯定沒問題，其他人？和他們沒多大關系吧。好了，我先掛了。”

“嗯，明天八點我在車站接你。”聽見她的回應聲，直到聽見裏面的忙音，他悵然若失的把電話放到了電視櫃上，躺倒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開始害怕聽到衛家家長的阻止的消息。

衛小娟回家一般就是有事情要說。衛大軍晚飯吃得神不守舍，明顯發現女兒這次欲言又止很不尋常，也不想讓她為難。

叫了王芳坐下，問道：“小姐想說什麽？”

衛小娟嚇得筷子一松，幹脆放到邊上，實話道：“有人給我做媒，我覺得那家不錯，回來征求下你們意見。”

王芳訝道：“家裏做媒的那麽多，你一個都不見，底下的一個就看成了？”

她敷衍道：“還是看了好幾個，呵呵，就這個順眼點。”

然後把元錦的狀況撿好聽的說了一遍，補充了句：“主要覺得和爸性格差不多的男生要入眼些，家境倒是一般，但就像你們說的，這樣的人家才沒什麽勾心鬥角，也不會受氣。”

王芳聽完，點頭讚同道：“聽你說呢，這個小夥子還不錯。”

衛大軍就謹慎多了，先是問：“人家大專生，在單位上班，看得上你嗎？”

接著想到了什麽，疑道：“和你的夢沒什麽關系吧？”

衛小娟諂媚道：“一點，一點點！呵呵，爸，什麽都瞞不過你。”

衛大軍一時也不知道該拿這事怎麽辦？女兒從初中畢業來家裏做媒的就不知凡幾，還好王芳透過她嫂子傳出女兒找對象要看八字，分方向，這才慢慢清靜下來。

現在她第一次要去“相家底”！這……？

等到一頓飯吃完，衛大軍才不確定的囑咐道：“你隨便找個時間去看看吧！覺得不錯就叫你奶奶和你媽去幫你參詳下，畢竟你的人生經驗太少了。”

睡前，王芳又特意來囑咐了她一些頭次上門的註意事項，轉一圈就走，不準吃午飯，不準耽擱時間，不準多問什麽，也不準接人家的紅包……

聽得衛小娟頭都大了，前世的這些事情全部忘得一幹二凈，反正聽王芳解釋，她一個人去人家家裏只算是讓人家家人看看而已，所以一定要莊重，不顯輕浮。如果人家沒意見，她也沒意見，這才讓家裏有經驗的長輩去“過過眼”，掂掂人家的家底，觀察下公婆的人品……

難怪一向不怎麽待見王月秀的衛大軍破例說出讓她去“過眼”，她那雙勢利眼的確很毒辣！

元錦在車站接到下車的衛小娟，迫切問道：“怎麽樣？你爸她們怎麽說？”

看見他著急的樣子，衛小娟心情頗好，但同樣生出一種醜媳婦見公婆的忐忑來。

“下午到你家去一趟，你兩點來接我。我這就給徐大娘說聲。”

“我中午來接你，順便到家裏吃個飯。”

衛小娟打完電話，嗔道：“你想得美！那樣不被你媽嫌棄我輕浮才怪，我可要給她留個好印象。”

元錦傻笑道：“已經有好印象了，我昨晚給她和爸說過你就是那年幫她做過一頓飯的人了。”

“啊——元錦！你什麽意思？”她怒道。

元錦忙投降狀：“我可不敢說和你早就好上了，怕被罵。我只說了那天見了你之後想起來的，畢竟上次去我家時，說你是周童的親戚來著。”

“這還差不多。她們會不會嫌棄我是‘彎腳桿’啊？”衛小娟竟然沒有自信了。（彎腳桿：山裏人，土氣，常年爬山的人腿腳會有些彎曲。）

元錦知道自家爸媽和三叔一家倒沒什麽，想到二嬸的勢利，直道：“以後誰嫌你，你用錢把嘴給她堵上！”

衛小娟看他蹙眉，在腦海裏過濾一遍資料，隱約猜出是誰了。

聊著天踱步到鋪子拐角，元錦要回家通知家裏，先行走了。衛小娟一進鋪子，胡姐就丟下手裏的活兒迎上前問道：“怎麽樣？有戲沒？”見衛小娟點頭，她退後一步上下打量一遍她，接著又道：“都怪他，弄得你要好長時間不敢穿高跟鞋，不然，以你今天的穿著還不迷死人？什麽時候去過眼，我給你化個美美的妝。”

衛小娟深知婆婆的古板，連忙謝絕她的好意，誠心道：“謝謝，我還是喜歡素顏。”

胡姐遺憾道：“可惜哦，你皮膚這麽好，把眉毛修下，雀斑遮淡點，塗點口紅，肯定精神得多。”

感覺她的關心，想到元錦的建議，忙照元錦教的對胡姐道：“胡姐，再告訴你個事，可別多心啊。”

“說吧！”

“這個鋪子現在是我的了，以後你就給我打工了哦！”

“什麽意思啊？你不是說是你姑姑的朋友嗎？”

“呵呵，他成了我姑父了，鋪子時聘禮之一。我爸出了點錢，姑姑大方的把鋪子送給我添妝。房租他簽的三年，以後呢可就要仰仗你幫我掙嫁妝了，不過，嘿嘿，為了你不跑，我決定把鋪子的分子讓三成給你，條件就是先簽十年賣身契給我。”

胡姐上下打量她一遍，算是半信半疑了吧，說道：“無償三成分子，不幹事蠢蛋，你倒是挺大方的。敗家子，怎麽攢的起錢？”

“這不是你嗎？那幾個一成我還提不起興趣呢。”

元錦和她屬於那種有工作就認真工作的人，他識趣的只在晚上到四樓待上一兩個小時，和她一起看看電影，聊聊天，一切發乎情、止乎禮，打定主意要等到雙方訂名義了才摟摟抱抱，氣得衛小娟咬著被單暗罵他“假正經”，無奈他真的正經了，哪怕跑到衛生間洗個冷水臉也在所不惜。

第一次上門過眼，徐大娘並沒有到，仗著手機的便利，她倒是省了很多事。

晚上她就得到元家回音，元錦一家都對斯斯文文，圓潤白皙，一臉溫柔笑意的衛小娟滿意的不得了。

她驕傲的在本子上寫了兩人的名字，看前面很多畫圈表示結婚的情侶，笑呵呵的期待吃這對的媒人酒。做媒是她最大的愛好，不但可以收媒人紅包，還可以看一對對男女成婚的甜蜜景象。

接下來女方家長要來“掂家底”了，她要出面撮合幾句的，然後就是正式到男方“過門”，接下來女方要做酒席“打回話”，那就大事基本定下了。

衛家的辦事效率一向很高，衛小娟打了電話回家的第二天上午，衛大江就把王月秀和王芳送到了手機鋪子上。只留了句，下午四點左右來接，人就能開著車子一溜煙跑不見了。

衛小娟拍著受驚的胸口暗道：這些人怎麽不習慣用手機打招呼呢？突然襲擊果然是看真相的最佳時機，使得她連通風報信的時間也沒有。

希望徐大娘在來的路上能給元錦說下吧！

出租車停在了路邊，王月秀一下車就問：“徐妹子，是哪家的啊？”

徐大娘指著遠處元家院子道：“那呢。”

衛小娟清晰的看到奶奶撇撇嘴，老媽皺皺眉，不明所以小聲問道：“怎麽？不對嗎？”

王月秀看了眼徐大娘的背影，罵道：“你過得什麽眼！果然沒經驗，汽車都開進家門，怎麽不找個崖山頂的？”

“啊——就這？”她快暈了：“這多遠的距離？不到一裏路，想修條路又不難。”

王芳也公平的說了句好話：“這裏地上平，路都要好走些，小娟又懶，又愛幹凈，壩頭的農田為主，活兒不多。”

衛小娟汗：要是下雨，這田坎路或許更難走！

徐大娘在門口小溝邊像是打暗號般喊道：“元家嫂子，客人來了！”

王月秀看小河溝裏清澈的水流，小聲道：“用水方便，還將就。”

對她的獨特“掂家底”，衛小娟已經打主意只看，過後再問：免得被削兩句。

最先出來的是已經，掛著淡笑禮貌道：“奶奶好，阿姨好！”

不得不佩服他，面對王月秀如探照燈般上下審視的目光巋然不動，面對王芳挑剔的目光也是沈穩如故。

屋裏陸續迎出來的女人們解救了他。

一陣寒暄後，雙方都算是熟悉了。

王月秀一個農村老太太竟然以以敵五，各個聊得不亦樂乎。

認真一聽，就會發現幾人說的完全五花八門，一會兒就從餵的畜生聊到了莊稼，……剛有個譜了又扯到服裝布料，……

聽得衛小娟一楞一楞的，完全懷疑幾個人是否知道說的是啥？王芳不善言辭，只是陪在一邊偶爾插上一句。

茶杯續上第三遍的時候，王芳起身道：“你們坐會兒，我買點菜去！”騎著她的木蘭摩托出門了。王月秀看看天色，繼續聊了一會兒雜事，她喚過衛小娟：”我想上個廁所。“王芳也會意的提出一起去，三人從廁所出來後，衛小娟嫻熟的從蜂窩煤竈裏接了一盆溫水給兩人洗手。

見竈房裏沒人，王月秀突道：“小娟，這家人還是適合你的，父母能幹，一院子的人也都好相處，小夥子配你還是綽綽有餘的，他家的人做飯不行，但收拾家務正好和你互補。這樣的人家，你才上得了手！”

王芳也補充道：“只有你那二嬸有點勢利，那倒是無所謂！”

衛小娟徹底震驚了：“你們就扯了一番閑話？結論就這麽多？”

王月秀卻道：“錯，我是來了茅廁後下的最終結論！”

“茅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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