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墻之隔的雞圈內突然傳來幾聲尖銳的雞叫，驚得呆楞，嚇得付明明一跳，臉上一下變得有些蒼白。

周童看她那樣子，又覺得於心不忍，小聲勸道。

“明明，你是好女孩，只是你和元錦的生存環境猶如雲泥，你們追求的東西也不一樣。你追求元錦最初是為了刺激，但元錦在正中條件下長大的人，價值觀和人生觀本就和你背道而馳，他怎麽可能接受你，後來，或許你真的喜歡上他了，元錦一直為你好，不想讓你過了後悔，你以為是落你面子了嗎？”

“將就上個廁所吧，隨便怎樣，同學家串門也要走完全程吧。無論你結論如何，以後都是朋友。”

衛小娟倒是頗為自然的當蹲馬桶一樣在蓋桶上解決了生理問題，正饒有興致的星星研究外面雞圈裏那棵柚子樹結了多少個。

“星星，我們不數柚子了，剛才姐姐看到外面有葡萄架子，怎麽只看見不少的葉子，沒看見葡萄呢？”

研究家院裏的葡萄不知道屬於哪一個品種，她只知道味道不輸新疆葡萄。

“嗯，有的。哥說有同學來，我們就只吃了下面的。”

“是嗎？那我們去摘，你給我扶梯子啊。”

她們美沒管周童三人的嘀咕，拿著小刀回轉了。

切好西瓜，衛小娟找了盤子裝好，端到了桌上。

這時雷飛和雷炎也到了，提了啤酒喝雪碧，幾人正商量是打麻將，還是撲克。

他們現在六個男生，要麽“紮金花”，要麽“血戰麻將”，三對三，決斷不下了。

衛小娟覺得“紮金花”輸贏太大，還是不玩為好，建議道：“打麻將吧，一人七張牌，等下女生也可以參一腳啊。”

許是給她面子，雷飛和孫浩沒有堅持了，元錦將桌子搬到了堂屋，擺上了麻將，周童三人也陸續出來了。

元錦把作為讓給了他們，做起了服務員，衛小娟對賭博一向沒什麽興趣，幹脆和星星找了梯子搭在二叔的圍墻上，慢慢爬上了上去，上半身穿過茂密的葡萄藤：“哇！上面好多葡萄哦！”她往下伸長手臂：“妹，快那拿個籃子來。”

“你下來！”元錦冷冷的聲音響起。

“錦哥？怎麽？”

元錦黑著臉站在梯子下，臉上一絲暗紅：“你穿的裙子，下來，我給你們摘。”

衛小娟一個站立不穩，快哭出來了，顧著討好重量級“小姑”，顧著吃甜甜的葡萄，接過忘記今天特意穿得很是淑女。

小心翼翼下來，偷眼看四號走沒人註意，這才松了口氣，紅著臉問道：“星星呢？”

“拿籃子去了。來扶著梯子，我給你們摘。”

她人高手長，在上面一下子就摘到了好幾串，衛小娟和星星在下面咋咋呼呼的，一會兒“這邊，哥這邊多。”一會兒“錦哥，這邊……”

元錦在葡萄架深處，沒人看到的地方莞爾一笑，下面兩個“孩子”！太有趣了……

廚房裏，三個妯娌加上奶奶，四個人不止一臺戲了。

馮霞調侃道：“梁姐，今天的女生中，我敢打賭有元錦的女朋友。”

“不會吧，元錦說沒有女朋友。”

“孩子說的你也信，他怎麽敢給你說。”

“那會是哪個？”陳園香也提起了興趣。

“那男人婆肯定不是，另外三個嘛……，看不出來。”

“去……，就你精明。”奶奶罵道，她接著發現衛小娟放的袋子。

“這是誰買的，剛好擺盤子。”

梁先慧對衛小娟印象不錯，答道：“就那個看上去幹幹凈凈的那個，什麽東西啊？”

“山臘肉，香腸，這熏雞是野雞吧？多少年沒見過了？……她是山上的？”奶奶驚訝道。

馮霞撇撇嘴：“總是吧，早聽人說，山上人到哪兒都送點老臘肉，摳門！還蓉城讀書，沒學會點城裏的人情往來？真是‘山豬不會吃細糠’。”

梁先慧正想開口駁兩句，陳園香就笑著道：“馮姐這話說的不好了啊，人家山上人最是好客熱情，山臘肉這些東西這個季節可金貴了，有錢也不容易買到。而且山上的女孩格外能幹幾分，最難得的是，現在山上好多都是兩三個孩子，以後負擔輕多了，哪像我們這裏，星星她們幾個以後要負擔幾個老的……”

梁先慧抓了一個臘肉在嘴裏，連忙點頭讚同，奶奶也說道：“馮霞也別看輕人了。”

馮霞只得悻悻轉移話題：“我可眼光好得很，才不會看輕哪個呢，元錦這次帶回家的同學可比雷飛兩兄弟順眼多了，看上去家境都不錯，那兩個女生你們看到沒？那一身穿著，得管個好幾百吧。”

陳園香一向節儉，吐吐舌頭：“幾百，媽呦，我都買好幾身了。”

梁先慧面露擔心：“元錦的女朋友可不要是其中一個啊，養不起！而且花裏胡哨的我也看不慣，這還是學生呢？”

馮霞不以為然：“那證明人家家境好唄，以後我們元傑交女朋友就要這種，有面子，能帶出門。”

星星裝了一籃子葡萄進了廚房：“吃葡萄了，娟姐說，勞逸結合。”

馮霞伸手拿了一串個最大的：“呦，一下子就熟悉了，星星交朋友真厲害。來給二娘說說，你們去廁所的時候她們嘀咕啥呢？”

梁先慧嘴上斥責她一句，耳朵伸得長長的。

“嗯，好像是哪個眉毛畫得彎彎的，頭發卷卷的是哥的女朋友，哥不喜歡，她嫌糞桶臭，那個周姐姐就罵她了，說她不準嫌棄哥，不然就別喜歡哥。”

陳園香笑罵：“小妮子，知道什麽是喜歡嗎？”

“怎麽不知道？我喜歡你們，喜歡家裏所有人，現在多了個娟姐，她說有空會帶我去山上玩。”

“這就被收買了，那你看哥和那個卷發姐姐說什麽沒？”

“沒，哥一直不理她，我倒是看到哥對娟姐笑。”

“笑笑又沒啥！”

婆媳四人也不指望小孩子能打聽到什麽，喪失了追根究底的信心：“行了，星星出去玩兒吧。”

時已近午，廚房裏卻是傳出一股焦味兒，元錦有些尷尬，高聲問道：“媽怎麽了？”

“沒什麽，爐上燒的東西水燒幹了。”

眾人額際黑線，一會兒，梁先慧聲音傳來。

“呀，燒魚要蔥蒜吧，快叫星星道外面菜地裏扯幾根！”

星星這時正和衛小娟在房間裏看電視，不情願道：“我扯回來你們還是不會弄啊，等下大伯他們回來再說吧！”

衛小娟訝道：“你大娘她們四個人在廚房啊，也要等你大伯回來弄？”

“大伯說她們弄得不好吃，浪費調料，調料還是昨天買菜時，人家配的。”

“星星怎麽知道這麽多？”

“昨天買菜時大伯和我爸帶我去的，我就聽他們說的啊！”

梁先慧出門扯蔥，正好聽到後面幾句，尷尬咳嗽兩聲。

“咳，星星就愛說笑！”

衛小娟覺得，這樣的梁先慧比那古板、苛刻、傳統守舊的“婆婆”好太多了，微笑道：“元嬸嬸，需要我幫忙嗎？在家時，我媽倒是把我逼出點做菜的平常手藝了。”

梁先慧先是眼前一亮，畢竟等丈夫回家再做菜有點晚了，他做活兒著實有點辛苦。只是……

“算了，你是客人，就陪星星看會兒電視吧。”

衛小娟看她為難的樣子，知道她的矛盾，認真道：“叔叔上班那麽辛苦，還是我來吧，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她們幾個大牌的也關註不了廚房，你們待會兒別說就行了！”

不等她繼續拒絕，轉頭拉過星星：“星星妹妹想不想做大廚師，姐姐給你幫忙，你可就比大伯還厲害了。”

星星高興壞了！拉著她就走：“快點，今天星星要學做菜了！”

衛小娟在廚房轉了一圈，松口氣，調料和食材倒是齊全，只是調料沒開封，食材沒打理好……

在鍋裏熱半鍋油備用的同時：姜碾碎，蔥切段，蒜切片，搗泥，調芡汁，理整出來雜亂堆中的辣椒、花椒……等放竈上備用，環顧材料在腦海裏過一遍菜單……開始動手！

指導星星：“我只幫你鏟著鍋裏啊，快，放鹽，嗯，姜、蔥、蒜各一點，對就是那麽多，星星好厲害呢！”

“那涼拌菜裏加點這剛煎香的辣椒油，讓你媽媽把它和好，裝盤！”

“星星，快來，這道酸菜魚好麻煩，先放蔥姜炒香，加酸椒，有辣味了，把碗裏的酸菜倒進來，好，魚頭先進來享受下沐浴，加湯……湯開了，先放魚骨部分，起鍋再放魚片。”

“什麽？全宰成塊了，呃，那直接倒吧，好了，你嘗嘗差鹽嗎？再放點雞精，未經！裝盤！”

“唉，元嬸不忙！星星再摘帶你蔥末、蒜末，我來澆上熱菜油！香吧？妹兒好棒！”

不自覺中，叫慣的稱謂脫口而出，還好廚房眾人都沒有察覺，依舊做著衛小娟各自交付的事物，神色是全然的佩服，連馮霞也閉嘴認真幫忙打雜了。

梁先慧覺著衛小娟真是太謙虛了！明明這麽厲害，還“平常手藝”，真是難得啊！

星星滿場跑得很歡，小臉紅撲撲的，眼神寫滿驕傲，看向娟姐的時候閃現崇拜。

在元成泰三兄弟的摩托進院時，衛小娟已成功完成任務，正在洗手，閃神間出口道：“做活的回來了，開飯啦！……星星。”

心裏直呼，好險，幸虧人家不知其意，只以為和星星玩笑呢！卻不知她這種“主人”態度還是落入了元錦眼裏，直達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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