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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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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含這一天不知道是怎麽過的,下了班也不敢回家,而是去找方達達陪她,兩人吃了飯,看了場電影,可是怎麽拖,最後她還是要回家的。

站在家門口,她手裏握著鑰匙,顫抖著不敢開門,就傻傻的站在原地半個小時,直到身子都凍僵了,才緩緩的打開大門,家裏靜得出奇,窗簾也沒有拉,月光灑在客廳裏,她意識到,金浩哲沒在家,她回到自己的房間,梳妝臺上放著一份離婚協議書,一含看到這幾個字,瞬間淚崩,她開始打金浩哲的電話,金浩哲不接,她給金浩哲發微信,金浩哲也不回,一含慌了,她想去找陳越,但是這個時間,實在不方便去打擾他,等天亮的,等天一亮,她就去公司找金浩哲。

一含一夜沒睡,熬到第二天一早,她跑到地下停車場去等小高,但是車不在,小高也沒來,她又跑到了百川集團,當著前臺秘書的面,一含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秘書告訴她金浩哲未來一段時間都要出去談生意,不會回公司,一含失落的從百川集團離開,看來,金浩哲是鐵了心要離婚,要躲著她,不給她求情的機會。

一含又跑到陳越的酒吧,陳越前段時間也幫著金浩哲聯絡生意,知道百川集團走上了正軌,心裏也替金浩哲高興,看著一含一臉焦急的樣子,他實在不明白金浩哲又鬧什麽幺蛾子,他看一含一直憋著眼淚,急忙給金浩哲打電話,結果金浩哲不接,他生氣的說道“居然不接我電話,一含,你別著急,等我找到他,我幫你揍他。”,一含知道從陳越這也無法找到金浩哲,便失望的離開了。

整整半個月過去,金浩哲一點消息都沒有,她每天像行屍走肉一般活著,直到有一天汪子曦把她拉到了咖啡廳,一含看著面前的奶油蛋糕,勉強擠出個微笑說“當我是小孩子啊。”

汪子曦靠在椅背上,很是心疼道“姐姐,你就那麽喜歡金浩哲嗎?”

“嗯!”

汪子曦嘆了口氣說道“姐姐,前段時間,林遠晨救你一命,你很感激他吧。”

一含點了點頭,汪子曦又說道“姐姐,林遠晨那個人很不簡單,你應該知道蘇欣然喜歡女人吧,當年林遠晨對蘇欣然一見鐘情,為了得到她,差點把蘇欣然當時的愛人逼死,蘇欣然的爸爸以這個女兒為恥,便逼著蘇欣然嫁給林遠晨,蘇欣然是個孝順的人,便答應了下來,我猜,她心裏應該是狠透了這個陰險的男人,所以,即使結婚這麽多年,連孩子都有了,也要在她父親去世之後,馬上跟林遠晨辦理離婚手續,林遠晨對你這麽好,肯定有他的想法,他想給他女兒找個後媽。”

一含不語,林遠晨跟蘇欣然之間的事她並不清楚,但是她知道林遠晨是有目的的,每次他一出現,金浩哲都會露出一絲失落的表情,所以她刻意保持著跟他的距離,林遠晨這一撞,讓她心裏起了漣漪,這一撞也撞碎了金浩哲的自尊心。

一含聲音有些嘶啞,問道“子熙,能幫我個忙嗎?”

汪子曦又嘆了口氣說道“姐姐,你為了跟金浩哲在一起,可以連命都不要麽?”

一含淡淡笑了一下說道“哪有那麽嚴重,他是我的丈夫,共富貴不敢說,但我一定要跟他共患難,他看不見已經很可憐了,要是身邊連個疼他的人都沒有,我怕時間久了,他會得抑郁癥。”

汪子曦擺弄著手上的指環面露愧色說道“姐姐,我很慚愧,你救過我的命,而我卻不可以出手幫你擺平王美琪,我希望你能離開金浩哲,他真的配不上你,可是我又不想你難過,姐姐,金正霖在郊區有棟別墅,最近金浩哲的車子在那裏出現過。”,說著把一張門禁卡放到桌子上,向一含推過去。

一含疑惑的看向他,汪子曦說道“別墅區安保很嚴,沒有門禁卡進不去,這是我的,你拿著吧。”

一含不可思議道“你怎麽會知道我想求你幹嘛?”

汪子曦笑了笑說道“只有有關金浩哲的事,才會讓你心甘情願去求別人,你不是開過玩笑,說我像小尾巴嗎,天天跟著你,這點心思我要是都看不出來,這小尾巴就當得太不合格了。”

一含感激得說不出話來,她眼中含淚,但還是微笑著不讓汪子曦看到她哭泣,今天,她一定要找到金浩哲。

一含來到這片剛剛建完的別墅群,因為是冬天,才六點鐘,天已經全黑了,一含按照汪子曦說的,很快就找到了金正霖的別墅,這棟樓明顯比他跟王美琪居住的別墅小了很多,看來金正霖是不想被別人發現。

一含按響了門鈴,過了好一會兒,門邊的對講機傳來一含日思夜想的聲音“誰?”

一含眼淚刷的流了下來,她深吸口氣讓語氣盡量變得平穩道“是我。”

又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沈默,對講機又傳來了金浩哲的聲音“離婚協議書簽好送到律師行就行,不要再來找我了。”

一含略帶哭腔道“我要跟你見一面。”

對講機那邊傳來了金浩哲冰冷的聲音“我不會見你的。”

“那我就在這等!”

“隨你。”,說完,金浩哲便掛斷了對講機。

一含站在別墅前,眼淚已經被她擦去,她就站在那裏,像雕像一般,但是內心卻是歡喜的,她愛的人就在眼前的房子裏,只要那扇門打開,她就能見到他,想到這,她的身體充滿了力量,掏出手機,開始給金浩哲發語音短信,把這半個月家裏的變化都給他發了過去,不知不覺天開始飄起雪花,一含凍得在原地直跺腳,卻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金浩哲掛掉對講機整個人靠在墻上,這些天,一含發給他的所有語音,他都聽了,而且是聽了一遍又一遍,要不然,晚上根本無法入睡,他沒想到一含會找到這裏,是誰告訴她的,難道是林遠晨?可是林遠晨不可能知道金正霖名下的物業,看來是汪子曦,只有汪氏集團才能查到金正霖,微信一直傳來語音提示,他不敢聽,怕自己一聽就會忍不住去開門。

他關掉手機,摸索著去書房開始閱讀文件,直到電腦裏面的文件全部讀完,他摸了摸手表,已經九點了,一含應該回去了吧,他掏出手機,開機,打開微信,開始聽一含給他發來的語音,聽到一含的聲音,他的嘴角不自覺的上揚,沒想到一含發了這麽多,他聽了很久,最後一條是“你說什麽,我、我都答應,能不能開門?”

一含的聲音斷斷續續的,模糊不清,金浩哲聽了下時間,發現是三分鐘前發過來的,這麽冷的天,一含居然還站在外面!

金浩哲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摸索著快步往外走,在門口那拿上盲杖,打開門的一瞬間,寒風就吹透了他的身體,臉上冰冰涼涼的,他伸出手停在空中,大片的雪花化在手心裏,居然下起了大雪!

金浩哲沒穿大衣,連拖鞋都沒換,揮舞著盲杖快步走了出去,寒風卷著密集的雪花,吹得他睜不開眼,他呼喊著一含的名字,可是沒有任何聲音,或許是風聲太大,把一含的聲音淹沒了,他更大聲的呼喊著,周圍卻只有呼嘯而過的風聲。

他趕緊給一含打電話,一含的電話鈴聲響起,他循著聲音摸索過去,終於摸到了一含的大衣衣袖,他拉了拉一含,一含渾身發抖,身體完全凍僵,她想說話,但是因為太冷,她的牙齒一直在打架,根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看著眼前這個人,一含心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幾日不見,金浩哲瘦了一大圈,臉頰更加消瘦,他的頭發長長了些,平日裏精心打理的發型,現在卻像稻草一樣雜亂,在大風中飛舞,沒有焦距的雙眼也從未如此暗淡,嘴角和下巴的胡茬讓他看起來更加頹廢。

金浩哲一只胳膊緊緊的摟著一含,另一只手便揮動著盲杖,但是剛才出來的急,他忘記數步數,現在轉過身走了幾步就完全失去了方向,焦躁的心情讓他更無法集中精神去找路,他使勁揮舞著盲杖,盲杖點地發出很大的響聲,一含知道他一定是在氣惱自己的殘疾,便使勁擠出幾個字“右兩步,再、再向前。”

一含的話讓金浩哲冷靜了下來,他按著一含的指示,很快就找到了大門。關上大門,金浩哲拉著一含直奔自己的房間,他摸索著把一含的大衣脫下,她整個人凍得跟冰棍一樣,金浩哲拉著一含坐到床上,用被子緊緊的裹住一含,把一含裹得像剛出殼的小雞一樣,然後又彎著腰在床頭的墻上摸索著,一含只聽啪的一聲,房間亮了,原來金浩哲是在找燈的開關,他怕屋子裏太黑,一含會磕到。

眼前光線變亮,金浩哲放心的坐回床上,從被窩裏摸索到一含的手,她肉呼呼的小手已經凍得冰冰涼,他使勁搓著一含的手,搓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樣做似乎不妥,他慢慢的松開手,往後挪了一下,疼惜的面容被隱藏起來,轉而又恢覆了冰塊臉,他語調冰冷的說道“你是同意離婚了嗎?”

“嗯。”

“那離婚協議書上的條例,你是同意了嗎?”

“嗯。”

“那你盡快簽字。”

“嗯。”

一含的幾個漫不經心的嗯,徹底激怒了金浩哲,他生氣的站起來低吼道“我沒有在跟你開玩笑,我是在跟你說很重要的事,你知不知道!”

“嗯。”

又是一個嗯,金浩哲壓著心頭的怒火聲音有些嘶啞道“我們是真的要離婚了,你能不能認真一點,你也看到了,我剛剛連門都找不到,這樣的我,有什麽值得留戀,你為什麽非要見我呢?”

釋放完自己的情緒,周圍靜了好一會兒,他突然感覺手上冰冰涼涼的,原來是一含握住了他的手,緩了這麽久,一含終於能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我、很、想你,你有沒有、想我?”

金浩哲心頭一緊,哽咽了一下,沒有回答,他把頭偏到一邊,聲音低沈下來“那天,你差點被車撞,我就在現場,卻跟個傻子一樣,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那一刻,我恨透了我自己,我一直認為法治社會,王美琪不敢做出過分的事,如果她敢違法,一定會被抓起來,但是後來一想,當年她策劃了車禍,就算是把她抓起來,我也不可能再看見,我這一輩子還是要活在黑暗中,這樣的事,我絕對不能讓它發生在你身上,如果,王美琪傷害了你,我不知道我餘生該怎麽活,所以,我必須離開你,你就當我自私懦弱,請你體諒我。”

一含慢慢的站起身,輕輕抱住金浩哲,金浩哲本想往後退,但是一含的身子還是透著涼氣,他不忍心,就僵僵的站在那裏,一含靠在他的胸口,廢了好大勁又說了一遍“我很、想你,你有沒有、想我?”

這一問,徹底打碎了金浩哲偽裝起來的冷酷,他終於是按捺不住內心的思念,用力的抱緊了一含,喃喃的說道“想你,每分每秒都在想你!”

花灑噴出的熱水散去了一含身上的寒氣,她簡單的沖洗之後才發現並沒有衣服可以換,她用浴巾包裹住身體,小跑到剛在別的浴室沖了個熱水澡的金浩哲面前,臉頰微紅,有些嬌羞的說道“我、我沒有睡衣。”

金浩哲洗完澡換上了一含給他買的小鴨子睡衣,他聽一含說完便摸索到衣櫃,從裏面拿出一件睡衣,一含換上之後,褲子太長,走一步差點絆倒,金浩哲聽到聲音趕忙走到她身邊關切道“怎麽啦?”

一含不好意思的笑著說道“褲子太長了,我差點絆倒。”

金浩哲也笑了笑,然後說道“早點睡吧。”

一含拉著他的衣袖,露出嬌羞的笑容說道“一起睡。”

金浩哲臉頰也泛起紅暈,兩個人一起回了房間。

半個多月沒在一起睡,現在躺在床上的兩個人反倒有些緊張,一含轉過身慢慢的向金浩哲靠近,金浩哲嘆了口氣,終於是伸出胳膊把一含拉進了懷裏,一含一邊用食指在金浩哲胸上畫圈圈一邊問道“老公,我們還離婚嗎?”

金浩哲抱了抱一含說道“我這輩子是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從剛才在對講機裏聽到你的聲音,我就有預感,這婚應該是離不成了。”

一含在金浩哲懷裏蹭了蹭笑瞇瞇的說道“老公,你要用整個百川集團來換我的安全,我怎麽可能離開你。”

金浩哲驚訝的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一含摟了摟金浩哲說道“那天,我在醫院,公公都告訴我了,他說你是重感情的人,他猜到你會在王美琪的威脅下跟我離婚,所以他勸我一定要挺住,老公,鴻程實業那個有黑社會背景的人昨天已經被抓起來了,他為了得到錢不惜去勒索綁架,所以比公公預想的被抓時間提前了很多。老公,鴻程實業黑白兩道都有背景,黑道的被抓進去,白道的那個高官已經被紀委盯上了,再等一等,不出一個月,王美琪一定會落網。”

金浩哲抱怨道“我爸居然什麽都沒告訴我,他怎麽可以讓你一個人去承受這些!”

一含摸了摸他的頭發說道“公公之前念著夫妻情分對王美琪的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自從你結婚,簽了合同,王美琪就焦躁瘋狂了起來,所以公公一直在搜集王美琪的犯罪證據,他有先見之明,在家裏安排了一個保姆,要不是那個保姆,公公犯心臟病的時候,恐怕就會有危險了,公公白天聯系了我,說材料已經送到了紀委,其實他一直都有派人在保護我們,之前在那個十字路口,林遠晨的車後面還跟了一輛車,如果林遠晨不沖出來,那輛車也會沖出來的。”

金浩哲還是埋怨道“為什麽不告訴我?”

一含親了金浩哲臉頰一下說道“你要處理百川集團的事已經很煩心了,不能再讓你分神去對付這些。對了,老公,我自作主張把婆婆的電話號碼給了公公。”

金浩哲很意外,一含接著說道“上次吃飯,我看出來,他們兩個人還是有很深的感情的,而且我也看出來,公公一點也不喜歡王美琪,或許就是得不到公公的愛,王美琪才這麽痛恨你,痛恨你們家吧。”

金浩哲內疚道“我這個做兒子的居然都沒有發現。”

他摸了摸一含的頭發,聞了聞她的發香,低聲說道“對不起,我總是在推開你,你要比我勇敢得多。”

話沒說完,他就聽到一含的淺鼾聲,在冰天雪地裏站了那麽久,應該是很累了,不知道她會不會生病,要是像上次一樣發燒怎麽辦,他摸了摸一含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熱,愧疚感像潮水一般一股一股的湧上他的心頭,這一路走來,他起先是聽了自己舅舅的謊言,對一含冷漠,就算有了感情也一直在否認,對一含忽冷忽熱,讓兩個人都備受煎熬,再後來確認自己愛上了她,卻因為林遠晨、汪子曦和邱寧萱的介入,始終對一含疏離,現在,兩人終於明白了對方的心意,他還是要推開她,倒是一含一直堅持著,一直主動維系兩個人的感情,自己能不能再窩囊一些,竟然總用眼盲來當借口一次一次的退縮,這回,絕對不會再放開一含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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