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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想睨睨的第24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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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室裏, 月月又被他們安排到一邊坐著,他們三個齊心協力地把灰撲撲的白馬洗幹凈。孔極智看了一遍視頻就上手給白馬剪腳趾甲了,傅俏俏在旁邊認真地學著。

巫月摸一摸它的頭, 起身離開,片刻後抱著自己的被子回來,蓋到它的身上。

“月月,你把自己的被子給大珍珠,你蓋什麽?”

“衣服。”

生活助理嘆氣。

他給大珍珠找了一個大毛毯, 抱過來時月月已經把自己的被子給它蓋身上了。

生活助理把大毛毯放回倉庫, 又抱回來一個新被子給月月。

傅俏俏一步三個臺階地跑到了男生大宿舍門口,敲敲門, 輕輕地推出一條縫,賊頭賊腦地偷看一圈, “付老師在嗎?”

付廷玄放下了手裏的鞋帶,經紀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這個鞋帶, 付廷玄拿在手裏十分鐘了。

付廷玄走過去, “什麽事?”

“月月讓你去創作室照顧大珍珠。”

“大珍珠?”

“對!月月從馬場帶回來的一匹兩歲白馬。它生病了, 需要人照顧,月月讓你照顧它。”

付廷玄點點頭, 直接去創作室。

傅俏俏攔住經紀人,語氣加重道:“付老師是月月點名照顧大珍珠的人。”

經紀人不明所以, “然後呢?”

“當然是付老師待在大珍珠身邊的時間越長越好呀,你不把付老師的床鋪和行李搬到創作室嗎?”

“日夜照顧?巫月要求的?”

“不是月月要求的,是我第六感意會到的。”

“為什麽讓付廷玄照顧大珍珠?”

“沒有為什麽呀,月月讓付老師照顧大珍珠, 你配合就好了。不要問那麽多為什麽, 月月不會給你解釋的。”

傅俏俏在心裏補充了一句。

——問多了, 月月會煩你的哦。

看她多乖,月月讓她來喊付老師去創作室她就跑得飛快地過來了,一點都不去煩月月,全靠自己智慧的大腦來分析歸納。

難怪月月最喜歡她呢~

付廷玄進門,漠不關心地掃一眼躺在棉被上的白馬,看向巫月。

巫月慢慢地坐到大珍珠旁邊,輕輕地捏一捏大珍珠的耳朵,大珍珠睜開眼睛,溫潤地看著她。

巫月慢吞吞地摸一摸它的頭,指著付廷玄的方向。

大珍珠有氣無力地看了付廷玄一眼,又看向月月。

巫月伸手蒙住它的眼睛。

大珍珠閉眼,再次入睡。

巫月看向付廷玄,說話緩慢:“它同意了,你養它。”

付廷玄皺眉拒絕:“不喜歡,養不了。”

巫月抿了抿嘴,輕柔地揉一揉大珍珠的頭。

長久的沈默。

祭九一個躺在窗臺上假寐的人都替他們著急。

他偏心月月,絲毫不提月月的要求對不明因由的付廷玄來說有多突兀,只看著付廷玄的方向,懶洋洋道:“月月讓你養你就養唄,反正你閑著也是閑著,找點事兒做也不會想東想西的。”

祭九坐起身,問月月:“大珍珠需要他照顧多久?”

“三十天。”

祭九扭頭看向付廷玄:“三十天,不多,忍一忍也就過去了。你得給別人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三十天後,你隨意,無論你選擇什麽,我們都不阻止了,以後也不會遺憾和後悔。”

已經抱著被子枕頭跑回來的傅俏俏聽懂了祭九老師的言外之意,小聲道:“一年都挺過來了,不差這三十天嘛。”

經紀人不傻,他隱隱地察覺到照顧這匹白馬和付廷玄的病有某種聯系,幫腔道:“行李我都已經扛過來了。”

付廷玄在一群目光圍攻下,無奈地點了下頭。

祭九和付廷玄同一個時期出現在觀眾面前,祭九走音樂的路子,付廷玄走影視的路子,兩人交集不多,偶爾在工作中碰面也只是點頭之交。

祭九不清楚付廷玄的病情具體到了那種程度,他觀察力還行,能看出付廷玄的精神狀況非常不好,已經惡化到最後一步。

這最後一步,他差一點也踏了出去。他的一只腳被“黑狗”盯上時,朱鈞伊把他喊了過來,與世隔絕般的地理位置和教月月創作帶來的巨大成就感讓他不知不覺地遠離了它,又跟著月月的節奏把生活慢下來後發現了很多他從未註意到的獨特景色和一日三餐平凡生活中的小趣味。

俏俏和大廚辯論拌黃瓜應該放香油還是麻油這樣無意義的看著很傻的問題時,他都會被兩人認真爭辯的樣子逗笑。他現在是身體健康心理更健康的人,小日子過的悠閑又養生。

他是幸運的人,不知道付廷玄能不能成為下一個幸運的人。

“我也搬這裏住。”

祭九把他的床鋪搬到創作室。

他以前的病情和付廷玄不太一樣,付廷玄是一直承受著痛苦,只是用笑容偽裝了自己,而他平時能像個正常人一樣說說笑笑,只在某個瞬間會產生自己無法控制的想要徹底離開這個世界的絕望情緒。不過和付廷玄經紀人和助理相比,他是有經驗的人,更敏銳一些,他能在付廷玄產生類似想法時及時打斷。

月月是他創作室的獨苗苗,是所有練習生能不能飛上天的希望,凡是星夢大廠裏的人都稀罕著呢。月月平時安安靜靜,給啥吃啥,讓學什麽就學什麽,輕易不提要求,現在有了要求,他這個以後指望著“啃小”的老師必須滿足。月月讓付廷玄在創作室住三十天,那就一天都不能少,他親自盯著。

“你不必這樣。”

付廷玄走到哪裏祭九就跟到哪裏,廁所也不例外,付廷玄無法忍受。

祭九抱著胳膊,懶懶散散地倚在廁所門前,“身體重癥需要人看護著,心理重癥也需要人看護。你就當你缺胳膊少腿了不得不讓人扶著你上廁所幫著你洗澡。你也才三十天,人家傷筋動骨的要尷尬別扭一百天。”

付廷玄撕不下祭九這個猶如粘在頭發裏的口香糖,只能忍耐著。

傅俏俏跟著月月一塊來到創作室,看到平時懶到能躺著絕不站著的祭九老師亦步亦趨地跟在付老師身後,兩只胳膊像小鴨子的翅膀一樣往後一翹,九十度鞠躬,“祭九老師辛苦了!”

祭九老師瞇眼笑,逗她道:“看我這麽辛苦,中午的炸紅薯球給我吃了吧。”

傅俏俏經過一場激烈的思想鬥爭,痛苦地點了頭。

迎著傅俏俏可憐巴巴的眼神,祭九心狠手辣地夾走了她餐盤裏的三個紅薯球,一口一個,三口吃完,感慨道:“今天的紅薯球格外的好吃呀。”

傅俏俏扁嘴,小聲嘀咕:“一只小豬不愛吃,兩只小豬搶著吃,三只小豬爭著吃。”

祭九吃完飯,跟在付廷玄身後回創作室。

巫月拿著餐盤慢吞吞地走進了廚房,過了一會又慢吞吞地走了回來,把餐盤上的三個紅薯球夾給俏俏。

傅俏俏驚喜,小口小口地吃。

她這一周都在好好地控制身材,一點零食都沒吃,正餐也只吃一份,今天的三個紅薯球是她成功減重三斤後她給自己的獎勵。

“月月,大廚放了芝士~”

“嗯。”

俏俏想把最後一個紅薯球分給月月:“真的超級好吃,月月不能吃嗎?”

“嗯。”

“那我全吃了哦。”

“嗯。”

吃完了飯,巫月坐在花房角落的小板凳上靜靜地看小植物,俏俏光著腳丫在鵝卵石上走路。

“呼——疼疼疼,好疼呀。”

俏俏疼的齜牙咧嘴還在倔強地走著,走十步就抱著腳揉一會。

桃桃說在鵝卵石上走路能加速血液循環,有瘦腿的效果。

她想瘦腿!

傅俏俏一邊汗津津地走著,一邊給自己打氣,“疼算什麽!走一步就能多吃一口肉!加油俏俏,你可以的!”

巫月的視線離開了小蘑菇,側臉枕著膝蓋,歪頭看俏俏。

現在的俏俏是花房裏最漂亮的。

“月月,你要不要來試著走一走。”

巫月慢吞吞地從小板凳上站起來,脫掉鞋子踩到鵝卵石上。

“疼嗎?”

巫月搖搖頭。

“不對呀,其他人踩著都疼的。月月,你穿了厚襪子?”

“嗯。”

“你脫掉襪子試一試,疼嗎?”

巫月搖了搖頭。

傅俏俏心裏咯噔了一下,呆呆地看著月月。

巫月慢吞吞地穿上襪子和鞋子,走到花房門口,疑惑地轉身看向俏俏,“不走嗎?”

傅俏俏醒神,連連點頭,穿鞋跟上。

“月月,你的腳感受不到疼嗎?”

“嗯!”

傅俏俏糾結地看著月月,就在剛才,她楞是從月月的“嗯”裏聽出了一股小驕傲,她懷疑是她的錯覺。

“月月,你覺的自己的腳感受不到疼是件很棒的事情?”

“嗯。”

確定了,不是她的錯覺,月月真的覺的自己腳感受不到疼是件很驕傲的事情。月月剛才聽她的話,脫鞋脫襪子踩鵝卵石,是在用月月自己的方式來炫耀她的腳不怕疼。

月月在炫耀,她沒有意會到,失神了。

她沒有給予及時的反饋,月月失望了,不想再待在花房,比平時提前了半個小時離開花房。

她現在理順了月月的想法,她該怎麽反應?忍著心疼誇月月的腳好厲害嗎?

她誇不出來,月月的腳是被大火燒傷後失去的感知,這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回到舞蹈室,傅俏俏問孔極智和孟都知道不知道這件事,兩人和她剛才的反應一樣都楞住了。

李桃桃看向俏俏,輕聲道:“我知道……”

三人驚訝地看著桃桃。

“我在爺爺奶奶家長大的嘛,懂一點點的小醫學知識。”李桃桃擦擦汗,坐下來,“好了,你們可以問了。”

“什麽時候知道的?”

“去動物園的時候,支在墻上的磚頭砸到了月月的腳上,月月沒反射。”

“你怎麽又不告訴我們?”

“我不確定嘛。”

瓦京端著兩碗芒果紅豆冰沙進來教室,給桃桃和俏俏一人一碗,聽孟都講了月月的事情,眉眼疏朗,嘴角含笑道:“如果是我小時候遇見了這樣的事情,我也會讓自己像月月這樣相信這是一個了不起的能力。我們改變不了現實,想要活下去,便要改變自己的想法。我就特喜歡月月這一點,受再多的難也不自怨自艾。”

她九歲那樣,有人□□進入福利院,跟蹤了她三天的男人半夜壓到她的身上,她被壓醒,她拿起枕頭下的刀,拼著自己被他摔死的狠勁,砍了他三刀。她在醫院躺了小半年,他因為她的這三刀沒了一個腎。他出獄後站在學校門口的眼神讓她知道她如果不徹底解決了他,後患無窮。

她動動了腦子,制造一次次的“意外”,讓他差點被高處墜落的花盆砸到,讓他的房間突然著火,讓他家裏的煤氣洩漏,再讓他不經意間看到了《死神來了》的電影,他自己被自己嚇死了。

她當時十一歲,即使院長媽媽知道他是被她用計害死的,院長媽媽也抱著她反覆地說他罪有應得。

為了不讓他成為她以後的陰影,她主動去了解他,她發現他在被她送入獄前還欺負了很多的小女孩。她暗示自己是拯救了很多小女孩的小英雄、女超人、奧特曼!

看她現在開朗自信的樣子就知道,這個方法非常管用!

瓦京吃一口俏俏餵過來的芒果塊,繼續道:“說句感性的話,咱們還不夠了解月月,月月遭受過的事情可能是咱們想象不到了,她的精神世界沒有崩潰,還保留著人的善良和柔軟,肯定有所依仗。比如,錢和院長媽媽是我小時候的依仗,遇見不開心的事兒了,想一想自己有的而別的小朋友沒有的巨款,心情瞬間明艷。月月的依仗是什麽,咱們還不知道。”

傅俏俏的心裏沒有那種沈悶悶的壓抑感了,她現在滿腦子都在想月月的依仗還是什麽,是月月神秘的頭發嗎?

創作室內,巫月看到祭九,微微皺了皺眉頭。

遲緩的深藍色受黑氣影響,變醜了。

“發生了什麽?”

“沒發生什麽。”

祭九笑瞇瞇的,不說實話。

巫月靜靜地看著他,看到他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的假笑。

祭九又想抽煙了。

“也沒發生什麽,就聊了兩句,知道了點不好的消息。”祭九說的雲淡風輕,又補充道:“沒事,我能自己消化,睡一覺就好了。”

巫月不再看他,低頭看著鋼琴,慢慢地按鍵。

嘈雜的食堂最近很安靜,男生們知道月月喜歡安靜,正采取D討好計劃:保持安靜。前面的ABC,他們也沒放棄,齊頭並進。

他們討好計劃的整體風格是日積月累、細水長流。俏俏說,只要月月不討厭他們,他們能求到歌曲和編舞的可能性就能拔高到百分之七十,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就看他們能不能像花房裏的小植物和她的小粉豬那樣圓嘟嘟的了。

最近他們的穿衣風格已經從大金鏈破洞褲大皮鞋的地下土嗨潮牌風走向了圓滾毛絨軟萌風,他們都穿著動物睡衣去食堂了。

效果不太好,他們的改變沒有勾引到月月的眼神,只跟食堂的整體童趣氛圍更融洽了。

達瓦大姐每天都對食堂進行一些細微的改變,方形桌慢慢地換成了圓形桌,墻面上掛著的原工廠安全守則牌被取了下來,整面墻畫滿了女孩們嬉笑哭鬧的卡通畫,特點統一:圓、短、胖。

他們聽說這些卡通畫都是夏韻畫的,他們還聽說夏韻從兩歲就開始學畫畫。

女孩們做的太多了,把圓、短、胖的審美滲入到了生活的每一個細節。和她們相比,他們的改變浮於表面。不怪月月瞥都不瞥他們一眼,是他們圓的不夠深入。

拿不到這百分之三十的偏好分,他們不急,他們數學概率還是學的不錯的,他們求月月寫歌給他們的失敗率是30%,他們求三次的話,失敗率就是30%乘以30%再乘以30%等於2.7%,可以忽略不計!也就是說他們求三次就能成功了!

“可是,如果按照你們這樣的計算公式,成功率應該是70%乘以70%再乘以70%等於34.3%,也不約等於你們的百分之百呀。” 從小只擅長記憶不擅長邏輯而總是數學成績不合格的李桃桃也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裏。

男生們傻了一會,強詞奪理:“這個公式只能計算失敗率,不能計算成功率。”

孔極智揉揉太陽穴。

難怪他們沒有繼續讀書選擇了唱跳,這是個非常正確的選擇。

“你們計算的分別是連續三次失敗和連續三次成功的概率。”

男生們和桃桃還沒有轉過來這個彎兒,傻呆呆地看著孔極智,“然後?”

孔極智頭疼,“然後,你們開心就好。”

孟都和瓦京笑的天崩地裂,大老遠都能聽見她們在食堂裏的大笑聲。

“月月,你一直在看我嗎?”傅俏俏捧著臉蛋問月月。

“嗯。”

“是有什麽事情讓我幫忙嗎?”

“嗯。”

巫月從黑鬥篷的大口袋裏拿出一個用A4白紙折疊的小白馬,“你們搬到創作室。”

傅俏俏小心地拆開小白馬,看到八個名字,她的名字也在裏面。

孟都放下筷子,看著月月,問道:“他們可以不搬嗎?”

“嗯。”

“他們不搬的話,月月會生氣嗎?”

巫月搖頭,她會再想其他的辦法。

孟都嘴角翹了翹,認真糾正道:“月月,以後不要用命令的語氣,用詢問的語氣。你要說,你們可以搬到創作室嗎?”

巫月微微歪頭,疑惑地看著孟都。

格林小鎮的人很少說話,他們從來不用詢問的語氣。她有些不明白命令的語氣和詢問的語氣有什麽區別。

第二次看見月月歪頭,傅俏俏在桌子下偷偷地拉其他人的衣服,讓她們看月月。

千載難逢的機會,不看就沒了!

孟都耐心地給月月解釋:“詢問的話能帶出更多的信息,讓對方知道,對方是有選擇的,對方可以不答應,你只是希望對方答應。這能讓對方感到被尊重,心情會變好了。心情好了,他們的第一反應不是排斥和拒絕。”

巫月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即使月月點頭了,孟都也沒辦法徹底放下心。她很早就發現了,月月和普通女孩之間的差異不是用情商高低就能概括的,是更高一層的觀念上的區別。就像美式英雄主義和中國中庸之道,不能說誰好誰壞,這是國家經濟發展、歷史文化、政治教育等多重因素相互影響形成的不同價值觀。

她也有國外朋友,了解他們國家的歷史和生活習慣便能摸清他們的想法,他們的想法都是有跡可循的。月月不一樣,她摸不清月月的想法。月月不會像其他女孩那樣表達自己的想法,她只能從月月的行為上來猜測月月的想法。然而月月的很多行為無跡可尋。

她很難形容月月給她的感覺,像隔著千年歷史,又像隔著時空維度。

她不喜歡強求,月月不想讓人窺探到她的世界,她便不去窺探。月月想融入她們,她便幫著月月融入。融入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她需要幫月月改變的地方還有很多。

巫月看向俏俏,重覆道:“你們願意搬到創作室嗎?”

孟都嘴角上揚,笑意從嘴角蔓延到眼角。

幫月月一點一點地改變,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月月很乖,把她們叮囑的話都聽進了心裏。

“我願意呀。” 傅俏俏連連點頭,拿著名單站起身,“月月等一等,我去問問他們願意不願意。”

男生們知道月月想讓他們搬到創作室後,迫不及待地連連點頭,沒一個問原因。他們正絞盡腦汁地跟月月親近,現在就是月月把他們論斤稱兩地賣了,他們也會吃胖兩斤讓月月賣個高價。

被點到名字的男生摁住噸噸噸劇烈跳動的心臟,期待道:“名單是月月寫的?月月知道我們的名字?”

“對!”

男生們一下子成了破籠而出的螞蚱,興奮地又蹦又跳,還發出嗷嗷嗚嗚的怪叫聲。

傅俏俏捂耳朵。

其實月月知道星夢每一個人的名字。鑒於他們的積極配合,她就不告訴他們這件事破壞他們的心情了,就讓他們誤會自己在月月的心裏是重要人物吧。

搬到創作室裏睡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男生們也不用搬行李,他們還在自己的宿舍洗漱,只到睡覺的時候穿著睡衣和拖鞋跑到創作室,睡醒了再回宿舍洗漱。

名單裏的六個男生晚上住進創作室,名單裏的俏俏和瓦京白天待在創作室裏。

男生們來了就睡,醒了就走。俏俏和瓦京來到創作室就坐到月月旁邊,不是看書就是帶著耳機聽課。他們安靜無聲,不惹付老師厭煩。

立了秋便是一陣秋雨一陣涼,巫月在慢慢地按著鋼琴鍵寫《秋天》,俏俏和桃桃守在電腦旁邊,反覆地聽《春天》和《夏天》純音樂。

“聽出什麽了嗎?”桃桃問俏俏。

傅俏俏一本正經地點頭。

“你都聽出了什麽?”

“聽見了槐花蒸菜、鮮花餅和冰淇淋、大西瓜,你聽出了什麽?”

“茉莉薄荷茶和陳皮金銀花。”

兩人對視一眼,明白了她們都沒有夏韻和孟都對音樂的感知力,什麽都沒有聽出來。夏韻聽完這兩首純音樂,兩眼不知不覺地流淚了,孟都也是兩眼濕潤。

“咱們還是好好地提高唱功吧,情感不足咱們還可以用唱功湊一湊。”

“對!以後讓夏韻和孟都當主唱。”

“這個好像不太行,菱姐說咱們不走國外那些女團的設定,咱們每個人的唱跳都要最大限度地發揮出自己的音色和風格,要達到九人團九種風格,每個人都要能夠獨當一面。至於每個人的特色過於濃烈能不能相融成一個團的事情是制作組的事情,不是理由。”

兩人盤腿托腮,長嘆一口氣。

想一想月月和孔極智在音樂和舞蹈上的妖孽程度,她們不扯後腿是不可能的,她們兩個在不斷地進步,月月和孔極智進步的更快。

“孔極智在洗漱時劈叉拉伸,還用手機播放法語新聞練習聽力和讀音。要不咱們也把時間擠一擠?發表不同語言版本的歌曲時不能被人笑話,孔極智學的語言咱們起碼得發音標準,”

又要學習新內容的兩人深深地吸一口氣。

巫月慢吞吞地彈了六十個音,關掉電腦,拿著初二課本坐到大珍珠旁邊,捏一捏大珍珠的耳朵,從鬥篷裏掏出一塊冰糖,放到大珍珠的嘴邊。

冰糖是梅朵送給她的。梅朵是她用水晶球內的藍綠色巫絲救活的,梅朵會天然親近她。

藍綠色的巫絲來自軍人,梅朵以後會成為正直堅毅的人。

大珍珠閉著眼睛舔走冰糖。

它呼吸時的身體起伏比剛來時強了一些。

李桃桃伸手,放在大珍珠的脖子上,感受著脈搏的跳動強度。

脈搏不再虛浮無力。

大珍珠撐過來了。

桃桃坐到月月面前,捧臉賣萌,“月月,我也想吃糖。”

巫月從鬥篷裏拿出一顆冰糖給她。

桃桃眉開眼笑,嘴裏含著糖,嗓音裏都帶著糯糯的甜,“月月,我堂哥是獸醫,在國外研究所工作,國內豬瘟有些不受控制了,北京的一個動物病疫研究所聘請堂哥參與這個課題研究,堂哥趁這個機會回國定居。”

桃桃家裏的祖祖輩輩都是醫生,上一輩和這一輩兒都有幾個走到了頂端。她很小就知道她是很多人想要利用的對象,她潛移默化地學會了偽裝和低調,她甚至能編出很多沒有一點漏洞的謊言。

當她不想說謊時,她只說家裏長輩是醫生,其他的一概不說,更不會說堂哥被動物病疫研究所聘請這樣詳細真實的事情。

至於她現在為什麽說這麽多,月月和其他人不一樣嘛。

她有一個大“陰謀”,她要一點一點地讓月月熟悉她的家人,然後把月月騙回家當她的親妹妹,能繼承她爸爸媽媽財產的那種。

“我跟堂哥說好了,他一下飛機就過來給大珍珠看病。”

“嗯。”

下午三點,桃桃的堂哥風塵仆仆地過來,他提著兩個碩大的醫藥箱去創作室,一句多餘的寒暄都不說,直接單膝跪在地上給大珍珠檢查身體。

大珍珠居住的環境很好,身體也非常的幹凈,這讓他糟糕了一路的心情變好。

“不是什麽大問題,動個心臟手術就行。”桃桃堂哥打開兩個大醫藥箱,“我聞見了酒精味,你們給教室滅菌了?”

李桃桃點頭,補充細節,“月月長時間地直接接觸空氣容易生病。大珍珠沒來時,達瓦大姐淩晨四點用紫外燈照射四十分鐘,大珍珠來了後,達瓦就用酒精擦一擦死角,其他地方用蒸汽拖把拖一拖。這個房間是所有房間裏最幹凈的。”

桃桃是家裏這一輩最小的,家裏不放心她住在外面,為了讓家裏人放心,桃桃讓生活助理每天拍幾張照片發到家群裏。生活助理非常負責,不僅拍照片還板板正正地匯報桃桃每天的學習進度和生活瑣事。家群裏的人都在桃桃的生活瑣事裏知道了月月和達瓦是誰,堂哥自然也知道。

堂哥穿上白大褂和手套,“現在動手術,你來做助手。”

桃桃點頭,用酒精擦手。

堂哥的每一個動作都像機器人一樣精確無誤,不到二十分鐘,一臺手術完成。

“它的求生意志很強,養上一個月就能站起來走兩圈了。”堂哥收拾醫藥箱,“這裏交給其他人收拾,你帶我去見巫月。”

巫月抱起膝蓋上的小燈籠花盆,輕輕地摁了下花盆底下的小按鈕,小燈籠花盆響起瓦京的錄音,“傻了吧,月月在這呢。”

堂哥的手抖了一下。

他性情寡淡,情緒起伏很小。從拿手術刀起,他的手就沒抖過。年少犯傻,為了練習心臟承受力,他看著恐怖片練縫合,即使如此,他的手也沒抖一下。

沒想到今天被一個小姑娘嚇到了。

李桃桃遞給堂哥一瓶水,“喝口水壓壓驚。”

堂哥問巫月:“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李桃桃幫月月回答:“咱們把門鎖住了,半路進不來人,月月一直都在。”

堂哥在回國前接觸了軍部秘派過去的人,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巫月的隱匿能力在任務中的作用,意味聲長道:“星夢人不多,臥龍藏虎。”

李桃桃好奇地問堂哥:“誰是龍誰是虎呀?”

堂哥不搭理遲鈍的堂妹,提著醫藥箱走到巫月面前,拿出聽診器和血壓儀,“伸手。”

巫月退後一步,搖搖頭。

她在俏俏播放的動畫片裏看見過這兩個東西,她知道它們是聽心跳和測血壓的。她把所有的巫絲都給了大珍珠,沒有巫絲可以幫她暫時恢覆正常心跳和血壓了。她的身體還沒有養好,身體正在自救,心跳和血壓只有正常人的一半。

她喜歡這裏,不喜歡躲藏,不能被人發現她的異樣。

李桃桃擋到月月面前,“爺爺已經開藥了。”

堂哥合上醫藥箱,“那行,有什麽事兒再給我打電話,打不通我的電話打你嫂子的一樣,我先走了。”

生活助理看著堆在工廠大門口的三個大紙箱,感慨:“你堂哥做事效率真高,雷厲風行,半個小時,做了個手術還不忘這些吃食。”

“我哥哥姐姐們都這樣,他們忙。”李桃桃打開三個大紙箱,“看包裝就知道這些都是我堂嫂準備的,你把月月能吃的搬到食堂,其他的我搬到宿舍。”

“可別搬到宿舍,俏俏克制不住。”

“行,等一會全搬到食堂,我先找一找堂嫂送月月的口琴。”

創作室裏,付廷玄看著大珍珠的血跡,揉揉太陽穴。

又要給它洗澡了……

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的麻煩。

巫月輕輕地揉一揉大珍珠的頭,拿著濕毛巾慢慢地擦它身上的血。

付廷玄指著鋼琴的方向,“你寫歌去,別給我添亂。”

巫月點點頭,從鬥篷口袋裏拿出所有的糖塊,放到大珍珠的嘴旁邊。

付廷玄掏了掏口袋,掏出一包酸奶片,“你坐過去吃。”

巫月乖乖地坐到鋼琴凳上,左手慢慢地按鋼琴鍵,右手拿著酸奶片一點一點地吃。

付廷玄脫掉外套,解開領口扣子,卷起袖子,認命地清理血跡。

巫月吃了一小半酸奶片,把剩下的一大半酸奶片放入鬥篷大口袋裏留給俏俏。

酸奶片很好吃,酸酸甜甜的,俏俏會喜歡。

慢吞吞地彈完了寫給孔極智的歌,巫月回頭看付廷玄。

付廷玄的潔癖不定時爆發,給大珍珠擦完了血跡,避開傷口洗了澡,他又不小心看見沾了一滴血的被褥,忍不住全部拆掉手洗了。

全部清洗幹凈,他累的躺在地上睡著了。

巫月站起來,慢慢走到他旁邊,靜靜地看著他。

濃郁的黑灰色消散了一半,露出他原本的顏色。

他和祭九老師一樣,是寧靜的藍色。

李桃桃打開門,看見躺在地上睡的不省人事的付老師,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巫月走出創作室,桃桃小心翼翼地關上門,等走遠了才大喘氣跟月月說話。

“付老師竟然睡著了!月月,他的病情控制住了嗎?”

“嗯。”

李桃桃心裏高興,不好好走路了,又是轉圈又是跑跳,嘴裏還吹起了口哨,她又不太會吹,口哨聲斷斷續續的。

巫月停下了腳步,“我們分開吃飯。”

李桃桃立刻安靜了,“我不鬧了。”

還沒有走到食堂,傅俏俏沖了過來,臉蛋通紅,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月月,“付老師好了?”

“一半。”

傅俏俏嘴角的笑越來越大,想要抱月月又不敢,轉身抱住桃桃。

兩人抱著轉圈,又笑又叫。

巫月腳步不停地走向食堂,離她們遠遠的。

她們太吵了。

她想一個人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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