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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移植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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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翔的話如一記重錘,捶在裴玥身上,讓她有片刻的驚慌和無措。

如受驚的雛鳥,無助的瞪大美眸看著元翔,“阿翔……”

“我會想辦法。”元翔這輩子見過太多女人無助和驚恐的時刻,卻獨獨對裴玥沒有絲毫抵抗力。

深吸一口氣,不忍看她如此柔弱無助的模樣,點頭應允的同時心如刀割。

但面上,那張冷酷的臉越發沒有波瀾。

裴玥的心轟然放下,拽著元翔的衣角,欣慰的低喃,“我就知道,這麽多人裏,只有阿翔對我最好了。”

呵呵。

元翔心中苦笑,面上卻只是淡淡的看著眼前一臉柔弱無害的人兒,暗暗的對自己說,這次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人的野心是會被餵大的,惡毒也是。

更可怕的是她還不覺得那是惡毒。

送走裴玥,元翔進了律師所,一身冰冷和落寞,讓律師所的其他人都不敢靠近。

……

醫院。

夏冉做了全面的身體檢查,便直接住院,等待手術。

負責的主治醫做事非常利索,在她身體的所有報告出來後,便同捐贈方商議確定了手術時間,在下周一。

無論夏冉還是裴玥都有一周時間的心裏準備期。

不過裴玥同沈崇岸建議,希望可以匿名捐贈,不給夏晚晚制造心理負擔。

沈崇岸雖然心疼裴玥,知道她這是為了他考慮,但想到晚晚現在的情緒,還是接受了這個建議。

他也不希望晚晚知道,這腎是裴玥的,否則他不敢保證那倔強的丫頭會接受。

事情就這麽定下來。

夏冉向主治醫生詢問捐贈方的情況,醫生語氣含糊,她也就不再追問。

一周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尤其是對如今的夏冉,確切的說是夏晚晚來說。

用度日如年也不為過。

好在等待並沒有變故,周一順利來臨。

夏冉早上就被斷食,做好了手術的準備。

偌大的病房裏,只有醫生穿梭在其間,沒有任何親人的陪伴。

這場生死,只是她一個人的事,沒有人關心,也無人問候。

夏冉面色平靜,卻也難免覺得悲涼。

這是夏晚晚的人生,也是她的人生。

手術室另一邊。

沈崇岸穿著白大褂守在裴玥身旁,他無數次想要去看看另一邊的夏晚晚,可看著身旁嬌小的人兒露出的膽怯和不安,只好緊緊的握著她的手,“玥兒,害怕了?如果害怕,你可以選擇……放棄。”

畢竟是割腎,別說裴玥,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恐怕會害怕。

沈崇岸雖然自私的希望裴玥可以救晚晚,卻也是真的心疼眼前的人。

“我不怕,只是崇岸你出去好不好……我不想你看到我血淋淋的樣子。”

“沒事,我陪著。”裴玥咬著唇故作堅強的說道,沈崇岸聽此一口否決。

可裴玥卻堅持,“崇岸,這次聽我的好不好,我不希望你以後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想到我不完美的樣子,你知道我愛美……”

“我……嗯。”沈崇岸還想說什麽,可看到裴玥祈求的樣子,實在不忍心拒絕,重重的點頭放開她的手,出去的時候仍有些不放心的回頭望了眼,卻見裴玥努力微笑的朝著他點頭,頓時鼻子發酸,出了病房。

“一定要成功。”出了病房,沈崇岸看著今天負責移植手術的外國醫生,鄭重的請求。

原本史蒂夫建議他邀請微愛總院的院長賈子桓來做這次手術,對方是這方面的專家,可偏偏賈子桓前幾日陪太太去了澳洲旅行,沒人能聯系的上。

但幸運的是元翔正好知道美國一位外科專家來了燕京,他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請來對方。

這次晚晚能否換腎成功,都將取決於眼前這位亞瑟醫生。

感覺到沈崇岸的誠意,醫生非常鄭重的點頭,“沈先生放心,我一定會全力以赴。”

“謝謝。”

沈崇岸道完謝,心情卻一點沒放松。

叮咚……

手術門打開,亞瑟跟他的助手全部進入手術室。

就連原本負責夏冉病情的主治醫生都被剔除出了這次手術。

夏冉身體被打進麻藥,很快知覺就模糊起來,只看到幾個人影在她身上忙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整個手術長達三個小時,沈崇岸站在外面,額頭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裏面兩個都是對他來說無比重要的人,任何一個人出事,都不是他要的結果。

那張平時矜貴俊美的臉龐,此刻完全沒了從容,只有無法安撫的焦慮。

叮咚!

就在沈崇岸的心都要懸到嗓子眼時,手術室的門叮咚一聲開了。

“醫生,手術怎麽樣了?”沈崇岸沖過去抓住一個醫生就問。

“恭喜沈先生,手術很成功。”亞瑟取掉口罩,看向抓著自己助理的沈崇岸。

“成功了?”仿佛還有些不敢確定,沈崇岸聲音下意識的輕柔下來,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醫生。

“是的,手術很成功,如果48小時沒有排異反應,就算是度過危險期了。”醫生也松了口氣。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沈崇岸激動的連說兩個太好了,接著便要去手術室,卻被醫生攔住。

“沈先生別著急,現在病人還需要無菌環境,不能靠近。”

“噢,好的。”沈崇岸忙噢了一聲,這時候裴玥被推了出來,整個人臉色蒼白,還處在半昏迷狀態,沈崇岸望了手術室一眼,才依依不舍的跟著裴玥的輪床進了高級病房。

這樣遽然切除一個腎臟,對裴玥的身體造成了一定的影響,還需要很長時間恢覆。

沈崇岸握住那小巧柔軟的手,對著還在沈睡的人輕輕低語,“玥兒,對不起,但不管怎麽樣,你救了她,我都不會辜負你。”

人生在世,他欠了太多,不能再對玥兒也有虧欠。

握著那雙手,沈崇岸不由自主的用力,心中還在惦記,手術室裏那丫頭怎麽樣了?

等身體健康了,她會有什麽樣的選擇?

還會一直恨他討厭他嗎?

其實這樣也好,徹底絕了那傻丫頭的念想,沒有念想就不會因為他和裴玥在一起傷心。

呵呵。

沈崇岸在心底輕笑一聲,有無奈亦有自嘲。

而躺在病床上,看似臉上蒼白還暈睡的人,睫毛不自主的動了動,只是沈崇岸沈浸在自己的情緒並沒有察覺。

夜深人靜,燕京難得大晴天,明月當空。

卻襯得這夜晚更加寂寥,沈崇岸靠坐在裴玥病床前,側頭望著夜空,沒有絲毫睡意。

從淩晨後他就一直聽到走廊傳來急急的腳步聲,而且越來越大。

出什麽事了嗎?

沈崇岸心中疑惑,起身打開病房的門就發現護士都是往重病監護室奔走,忙拽住一個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下午做移植手術的病人發生排異現象。”護士急匆匆的說完,就小跑著離開。

“移植手術病人發生排異?”沈崇岸輕聲重覆,突然臉色大變,不停的搖頭,“不可能,怎麽可能?”

晚晚……

165章 入土為安

沈崇岸在聽到護士的話後,第一個反應就是晚晚。

據他所知,今天整個醫院就晚晚一個做了移植手術,如今出現排異現象,那只有一個可能。

“人怎麽樣了?醫生呢?主刀的醫生呢?”沈崇岸幾乎是箭步追上護士,急匆匆的問。

“亞瑟醫生剛進去,先生你不能進去!”護士趕忙攔住沈崇岸。

“我是病人的丈夫,我怎麽不能進去?”沈崇岸一把推開護士,此刻他哪裏管得了那麽多,在手術之前他就查過排異現象,可是知道它的嚴重性。

“先生,您不能進去!”護士被撞開,還不忘去擋。

只是沈崇岸已經打開手術室的門沖了進去。

滴滴滴……

就在他進去的同時,夏晚晚的心臟顯示器滴滴滴的響起,沈崇岸下意識的望過去,便見那預示著心臟跳躍的線,瞬間變成一條平整的線。

“沈先生,抱歉。”亞瑟穿著手術服,手上還沾染著血跡,見沈崇岸闖進來,先是一楞,接著也看向了顯示器,最後無奈又抱歉的說道。

沈崇岸整個身體僵硬在原地,怔怔的看著那條沒有波瀾的線,好一會才擡起頭,“你不是說手術很成功嗎?”

“手術是很成功,可是……您也看到了,是夏小姐的腎臟和裴小姐的產生了嚴重的排異現象,這種情況誰都無法預料。

“為什麽?”沈崇岸手腳發涼,還是無法相信這個結果,在他的預算裏,根本沒有這個選項,他已經開始在心裏籌劃晚晚康覆後的新生活,甚至預演了對方要如何唾棄自己的姿態,可她卻生生的截斷了他所有的幻想。

“沈先生……”

“不可以!”見沈崇岸完全楞在那裏,滿臉的不可置信,亞瑟忍不住低聲提醒,卻不想沈崇岸猛地擡頭,嘴裏喃喃的說道不可以。

“您冷靜點,要節哀。”

“閉嘴,我不相信!”亞瑟滿臉歉意的說道,卻被沈崇岸憤怒的打斷,接著看向手術臺的方向,一步一步往前走。

不過一米的距離,沈崇岸卻好似花光了所有的力氣,每走一步都像是接受萬千煎熬,可他又不得不向前,直到看到夏晚晚蒼白到失去生命光芒的臉,整個人神經徹底垮掉,“為什麽?為什麽……”

他反反覆覆的問為什麽,可卻沒有人能回答他。

手術床上的人沒有絲毫反應,就如睡著了一般,可沈崇岸卻清楚的知道,他家小胖妞睡著不是這個樣子。

這個冰冰冷冷,睡姿規整的人兒,不是他家小丫頭該有的樣子。

“沈先生,請節哀……”亞瑟眸底波光閃爍,最後卻只能抱歉的重覆節哀的話。

沈崇岸搖著頭,直到此刻他仍舊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他的晚晚受了那麽多苦,捱了那麽多的痛,屬於她的美好人生才剛剛開始,老天為什麽要這麽對她?為什麽?

“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夏晚晚我不許你死,你給我起來!起來!”突然間,沈崇岸像瘋了似的朝著夏晚晚的屍體撲過去,想要將身體已經慢慢僵硬的人搬起來,他不要她睡,更不要她死!

她的人生不該這麽結束,更不該在沒有他的允許下就這樣毫無征兆的結束!

如果早知道結果是這樣,他就不該讓她接受移植,這樣起碼他的丫頭還能活一年半載,那時候說不定會有更好的方案。

這一切都怪他,都怪他自作主張!

在最初的不肯承認之後,沈崇岸開始轉變成強烈的自責。

就像當初沈崇軒的死一樣。

“沈先生,請您冷靜!”醫生雖然同情沈崇岸,但出於醫生的責任感,還是拼命攔住了沈崇岸不許他這時候動病患。

“晚晚,你起來!別忘了你還有父親和兒子,你要敢不起來,信不信我拔了夏國海的氧氣罩,給你兒子找比吳春華更惡毒的後媽?”沈崇岸不顧醫生的阻攔,繼續去拽女人的手,用她最在乎的東西威脅她。

可惜沒用了……

亞瑟朝著一旁的其他人使了個眼色,一起攔住沈崇岸,不讓他靠近夏晚晚的屍體,免得他做出更瘋狂的舉動。

沈崇岸拼命掙紮,不斷大聲的命令。

可除了阻止他的醫生,病床上的人真的一動不動,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了。

心,仿佛被人割裂一般。

疼順著肌膚脈絡延伸到五臟六腑,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沈崇岸一直覺得二哥去世的那一刻,是他這一生最難熬的日子,卻沒想到夏晚晚的死讓他知道,原來這心還可以更痛。

直到夏晚晚的屍體被送進停屍房,沈崇岸還不能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可饒是他再無法相信,事情都順著最糟糕的方向發生了。

整整一天一夜,沈崇岸滴水未進,連裴玥醒來都沒有任何反應。

“崇岸,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你原諒我好不好?”在裴玥得知沈崇岸一直坐在停屍房外時,臉色都變了,一路追過來,看著沈崇岸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忽地掉出幾顆眼淚,撲到沈崇岸身旁,無限自責的說道。

沈崇岸木木的側頭,疲憊的搖頭,“玥兒,不怪你。”

“怪我,都怪我,所以你別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裴玥將所有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一張小臉蒼白憔悴。

“我沒有折磨自己,就是想陪陪她。”沈崇岸輕輕的說,晚晚活著的時候他看不清也不肯承認自己的心,直到此刻追悔莫及,可什麽都來不及了。

裴玥眼底閃過一抹暗光,面上卻越發的柔軟,伸手抱住沈崇岸的頭,無限自責的開口,“崇岸我知道你心疼晚晚,也知道你傷心,可我不比你少難過,但人死不能覆生,求求你別這樣為難自己,我們該讓晚晚入土為安……”

“我……”沈崇岸嘴巴張了張,卻發現自己竟什麽也說不出來,心紮的刺痛,擡頭對上裴玥蒼白的小臉,意識到玥兒為晚晚可是割了一個腎,比起她,他確實沒有資格這樣拖著。

入土為安,入土為安……

沈崇岸在心底反反覆覆的重覆著這四個字,每一次都像是對著心臟鈍擊一下,疼……卻沒有出口。

“嗯。”

許久他才沙啞著聲音,情緒難辨的嗯了一聲。

心仿佛也隨著這一個嗯,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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