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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正面對決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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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山曉使出渾身解數, 一通周旋解釋之後,總算暫時把組委會安撫住。

雖然組委會並不滿意鄭山曉的解釋,但是被安保大隊押送過來的那名五虎山選手一口咬死他是和他所在的學校教練進行通話, 通話中所說的“把那個小姑娘弄下來”也只是競賽策略之一,只要沒有違反規則, 組委會也拿他沒辦法。

經過一番商量,組委會決定更加密切地關註比賽進程,同時禁止無關人等進入賽道,尤其是五虎山的人, 等到比賽結束以後, 他們再對五虎山進行專門調查。

“鄭校長, 不管怎麽說, 你們五虎山也沒有參加這次比賽,卻派了這麽多人給多支參賽隊伍當外援,這件事實在非同尋常。”組委會委員向鄭山曉說明安保隊將密切關註他的原因時, 這樣說道。

“我們不願意放過任何一次武術比賽。”鄭山曉一本正經地說道,“五虎山一向積極參加省上舉辦的相關活動,您也應該知道。”

委員不置可否。

鄭山曉心中直道晦氣, 向大屏幕看去, 漢州大學隊的人仍然遙遙領先, 比賽已經進行到倒數第二段賽道——攀巖,漢州大學隊攀巖選手已經快爬到瀑布頂,遠遠甩開第二名的隊伍一大截。

眼看著這樣下去, 漢州大學隊一定會以第一名的成績出線。

只要他們排名第一, 就穩進半決賽, 而其中三名靈犀武校的學生, 也相當於獲得了半決賽的資格。

鄭山曉費盡心機給靈犀武校設置的障礙——必須有三名在校學生獲得省級比賽半決賽資格——就完全沒用了。

靈犀武校將全面滿足續展條件, 年初鄭山曉和徐沖的打賭,也會以鄭山曉失敗為結束。

到那時候,鄭山曉毫不懷疑,於震會一腳把他踢出五虎山,恐怕連打賭輸掉以後賠付給靈犀武校買地皮的錢,都要由鄭山曉來出。

鄭山曉家庭富裕,他倒不是出不起這個錢。

只是,他丟不起這個人。

捏著手中的手機,鄭山曉的指骨因為用力而凸出,他臉上假模假式的笑容也撐不下去了,眼裏露出兇狠的神色,目光直直盯著大屏幕上一直順利攀爬到瀑布頂端的漢州大學隊選手。

本來他只是想把漢州大學隊擠出半決賽入圍圈。

現在看來,他已經沒辦法保證漢州大學隊一定不會出線,那些掉鏈子的五虎山隊伍,現在都落後了一大截,等他們追上來,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直接解決掉其中一棒。

解決掉的意思是,徹底廢掉他。

一個廢掉的人,是沒辦法跑到終點的。

而發生了重大事故的賽道,也會被外界質疑。

靈犀武校作為承辦方,更逃脫不了責任。

這樣一來,鄭山曉給靈犀武校設下的續展門檻仍然有效,他還是笑到最後的贏家。

都是靈犀武校逼他的。如果他們早點認輸……也不至於鬧到這地步。

鄭山曉不再看大屏幕,他拿出手機,給一個叫鄭平的人發了條消息:動手。

事情發生的很突然。

連土土都沒有防備。

攀巖中的漢州大學選手即將登頂之時,他手中的安全繩忽然斷裂。

那名攀巖社社員發出一聲大叫,向後摔落。

他的聲音撕心裂肺,在急速墜落中發出變音,將現場等著接棒的選手嚇得呆住。

土土的意識“嗡”的一下發出震鳴。

時間仿佛停止,無盡的懊惱如潮水般吞沒一切。

她太得意了,都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提前跑到狗娃身邊,也不會眼睜睜看著攀巖社社員掉落懸崖,卻趕不及過去營救。

如果她謹慎一點,不要滿腦子想著勝利,想著打臉,或許此刻她還留在瀑布巖壁上,就能第一時間捕捉到安全繩斷裂的跡象。

懊惱和自責像沈重的水泥一般貫滿周遭,重濁的流體漸漸凝固,將五彩斑斕的夏日山景定格在堅硬的灰白固體內部。

“這就是極限運動的魅力啊。”

記憶回到某個周末,漢州大學攀巖社第一次上靈犀山拜訪,他們和武術社不同,身上並沒有帶著什麽任務,只是因為對靈犀山的懸崖感興趣,想發展一條新的攀巖項目,所以才來到這裏。

當攀巖社成員開始安裝安全防護設備,把安全繩系在腰上,準備直接從懸崖邊下去時,靈犀武校的學生們紛紛表示這場景太驚險,他們都不敢看了。

“如果安全繩斷了怎麽辦?這也太可怕了吧。”

當聽到這個問題時,攀巖社社員笑了笑,回答道:

“誰也不能保證絕對的安全,在生死之間跳躍,就是極限運動的魅力啊。”

……

不可以,不可以就此結束。

好不容易把新賽道建立起來,把比賽組織起來,讓這麽多人看到武術與各種現代體育項目相結合的成果,讓大家喜歡上這些體育運動。

這是一次絕佳的機會,把傳統武術、現代極限運動一起推到觀眾面前,喚起他們對這些項目的興趣。

如果一條年輕的生命在這個時刻墜落,土土作為主辦方,絕不能原諒自己。

她聚集起精神,重新向前看去。

巨大能量形成的沖擊波,向懸崖瀑布方向推開。

方才因為懊悔而形成的重濁感,被土土的能量具像化。

只不過,凝固的不是空間,而是時間。

夏日山谷靜止在午後三點零三分,安靜得連一絲蟬鳴也無。

風停住,樹梢凝固在燦爛的陽光中,美景仿佛化作一幅油畫,任何動態只停留在想象裏。

……

“世界上有太多雜音,只要雙腳踩在地面上,就會不斷受到各種信息的幹擾,只有在懸崖峭壁上,是絕對安靜的,”攀巖社社員臉上帶著向往的神情,“只要關心攀巖這一件事就好。”

此時此刻,土土能夠與攀巖社社員感同身受。

在停滯的時間裏,她只要關心一件事就好。

救人。

土土猛地向前沖去,沿著山澗,翻過懸崖,在瀑布奔流的巖壁前,她看見墜落中伸開雙手的攀巖社員。

社員年輕的臉龐因為驚恐而扭曲,他的眼神間有許多不甘。

土土全神貫註向他沖去,穿過他,來到他的背面。

一個翻身,時間再度流動。

峭壁上生長的樹木,被一陣強風刮起,正墊在社員下墜的路途中。

社員“撲棱”“撲棱”墜過許多樹枝,最後掉進瀑布下的水潭裏,一叢軟綿綿的水草從下面冒出來,像彈簧床一樣將他托出水面。

社員驚愕地望著四周,他渾身都濕透了,但是一點傷都沒受,甚至鼻子裏都沒有嗆水。

他坐著那團水草,飄飄蕩蕩,來到岸邊。

直到身體碰到岸邊垂下的藤枝,社員才如夢初醒,挽住藤枝,試了試承重能力,一手抓住幾條藤枝,一手扒著岸邊的巖石,慢慢爬上岸去。

土土全程跟在社員身邊,她眼神所及之處,尖利的石頭和帶刺的荊棘退到無法傷人的地方,堅韌的藤枝和堅固的石頭向社員提供攀援的地方。

社員順利上岸,重新回到賽道上。

……

“那你不會害怕嗎?”在成功攀登靈犀山懸崖之後,有學生這樣問攀巖社員。

“不會!人家說這叫初生牛犢不怕虎,只有沒經歷過事的年輕人才敢參加攀巖,等到見過幾次事故,可能就沒有這樣的勇氣了。所以,我想趁著自己的勇氣還沒喪失的時候,多享受幾次專心攀巖的快樂。”攀巖社社員笑瞇瞇地回答。

勇氣這種東西,確實是隨著閱歷增加,一點點減少的。

在勇氣耗盡之前,享受勇氣帶來的快樂和成就感,這就是攀巖社社員的願望。

……

土土盯著社員上岸後,發現他仍然因為剛才的意外而打著哆嗦。

附近值守的安保隊員跑過來,用大毛巾裹住社員,有人打開擔架床,有人拿起醫藥箱,大家團團圍住社員,關心著他的身體狀況。

“怎麽會發生這種事,安全繩怎麽會斷了!”

“沒事吧,同學?”

“真是萬幸啊,有哪裏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們。”

攀巖社員一下子受到這麽多人的噓寒問暖,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他覺察到有人在掰他的手,似乎想把他手裏握著的東西拿走。

“等等,比賽,我還要比賽。”攀巖社員忽然想起來。

他站起身,向瀑布巖壁走去。

土土本來坐在他肩膀上,這時也跟著他一起升高了視野。

“不行,同學,你不能再參加比賽了。”

“你現在的狀態,根本沒辦法再進行劇烈運動。”

“快坐下,讓我們做個檢查。”

攀巖社員有些著急了,他奮力撥開那些試圖攔住他的人:“不行,我還要比賽,快給我換一根安全繩!”

大家都用“你瘋了”的眼神看著攀巖社員。

“剛剛從那麽高的地方掉下來,你就不害怕嗎?”安保隊員不理解。

“你的嘴唇都在打哆嗦。”另一名安保隊員觀察道。

土土在救下攀巖社員後大大松了口氣,她已經做好了攀巖社員因為親身經歷意外事故,而宣布退出比賽的準備。

如果那樣的話,她必須叫徐沖立刻找一個漢州大學武術社的人頂上,未經訓練還要會攀巖,這難度實在太大了,土土都沒有把握一定能找到合適的。

如果找不到合適的人頂替,比賽可能就此失利,當然,土土也不會坐以待斃,她會叫上宋明理一起商量如何向組委會投訴,要求宣布這次比賽無效,重新舉辦一次比賽。

那樣,是真的會非常麻煩,而且任一環節都有可能出現問題。

但是如果攀巖社員決定放棄,土土是絕對不會逼他硬上的。

畢竟,放棄對於攀巖社員自己來說,也是非常殘酷的事情,那意味著他無法再心無旁騖地享受攀巖帶給他的獨一無二的快樂,意味著他那股與生俱來的勇氣,在事故中徹底喪失。

沒有人會比攀巖社員自己更難受。

“我……沒問題。”

在眾人懷疑的目光中,攀巖社員哆嗦著嘴唇,說出這樣的話來。

“真的,”他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明亮,“你們不知道,我剛才經歷什麽神奇的事情……我並不是因為害怕才發抖,而是因為……興奮。”

沒錯,那絕不是巧合。

攀巖社員從未遇到過這樣神奇的事情,在他墜落之時,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可是,有一瞬間,他突然感到有一股帶著泥土香味的風吹在自己臉上,眼前的視野驟然變得明亮起來,心臟劇烈的跳動也為之平緩,在那一刻,攀巖社員清楚地意識到,他會平安無事。

隨後,他從許多條柔軟的樹枝中間墜下,仿佛被許多雙伸向半空的手托住,他輕飄飄地墜進清涼的潭水,然後毫不費力地浮起來。

等他清醒過來,他已經抓著巖石爬上了岸。

這樣神奇的經歷,根本不會造成任何心理陰影。

反而讓攀巖社員更加篤信,他的命運與這項運動緊緊纏繞。

“我必須繼續下去。”攀巖社員伸出手,“給我換新的安全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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