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沖的帶領下, 大家來到學校正門外，三米高的院墻下，大家排成一行, 等待徐沖宣布考核內容。

“戚師傅，請說吧。”徐沖看向姍姍而來的戚老頭。

戚老頭不緊不慢走到墻根, 轉向學生們：“小崽子們，都看清楚了，老頭子只示範一遍。”

學生們盯著戚老頭，他們知道, 考核內容多半就是戚老頭示範的動作, 他們只要能模仿下來, 就算通過考核。

接著, 戚老頭做了一個令學生們意外的動作，他轉身躥上三米高的院墻，如一條壁虎般哧溜上去, 轉瞬間越過院墻頂端，消失在學校那一側。

大家愕然地盯著院墻，還是狗娃第一個叫出來：“壁虎游墻功！”

“不錯, 嘿嘿。”戚老頭從校門裏繞出來, 施施然來到眾人面前, “大家都看清楚了吧，我們這一次的考核就是壁虎游墻功。”

“可是……”張鐵蛋抓了抓後頸，“俺們已經學過了這個呀。”

“是嗎？”戚老頭摸了摸下巴, 打量著小弟子們, “你們不會真以為, 你們學會了吧？”

大家不說話。

確實, 戚老頭以前教給他們的那一版, 是降低難度的版本，只是為了拍攝效果逼真，表面上看起來十分厲害，其實有幾個障眼法，可以遮掉一些偷奸耍滑的省力動作，比如，踩著凸出的磚塊借力。

而這一次，戚老頭演示給他們的，卻是沒有任何投機取巧的正宗壁虎游墻功。

“這壁虎游墻功，必須要有足夠的腿力才能上去，當初，你們實力差得太遠，老頭子沒指望你們能使出正宗的壁虎游墻功，所以，教給你們的也是簡化過的。”戚老頭說道，“你們不要以為，自己真有這個本事，那只是拍攝效果。”

大家心裏也清楚，他們確實沒有那個本事，至今想來，當初商樂羊組織他們拍攝《普通學生的無聊生活》第一集 的時候，他們能成功上墻，還是一個奇跡。

從那一天之後，他們想要覆現當時的動作，都不能了，別說游上墻，就是爬上墻都沒那麽容易。

漸漸地，大家也認識到，實力達不到，不能強求，也就淡忘了這一茬。

現在，戚老頭舊事重提，讓他們學會正宗的壁虎游墻功，還把這一項目作為腿功集訓的成果考核，大家不由得心裏有些發虛。

因為失敗了太多次，對自己的信心便沒有那麽強，對這種功夫也是有些抵觸。

就像普通學生學了十幾年英語，結果遇到老外還是張口結舌，時間一長，聽到英語就腦袋嗡嗡，挫敗感頓生。

學生們此刻的心理，大約就是如此。

“什麽時候考核？我們現在開始練習……”劉剛心裏發虛地問道。

“啊，不，不練習，”戚老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現在就是考核，直接上。”

直接上？？

學生們呆住了。

要說給他們點練習時間，他們還能預演一下，直接上是怎麽回事？他們一點準備都沒有啊！

而且戚老頭剛才還說他們基本功不行，肯定學不會，現在又讓他們直接上，這真的不是在耍他們玩嗎？

“如果通不過……會怎麽樣？”張小花試探著問道。

戚老頭瞟了她一眼：“重新集訓。”

重、新、集、訓！

就是跳崖自殺的意思，懂了。

大家恍然大悟，原來戚老頭挖的坑在這等著呢！

怪不得距離漢州大學武術社上門拜訪還有一個禮拜，他們的集訓就結束了，這完全不科學嘛，還有一個禮拜的空窗期幹什麽呢。

原來是幹這個啊！

……

“來吧，別磨蹭。”戚老頭像哄小雞一樣把學生們往墻上哄。

大家都猶猶豫豫，遲遲不敢上前。

這時，虎子第一個走出來：“我來。”

戚老頭用欣賞的目光望著他，不愧是他看中的優秀弟子，敢為人先！就是這份勇氣，都讓人喜歡。

虎子神色毅然，屏住呼吸，猛地向墻上躥去。

戚老頭剛才的動作，全部被他印刻在腦海中。

一些關於壁虎游墻功練習的記憶浮現出來，與戚老頭的動作互相比對，快速處理成需要糾正的關鍵點，虎子縱身往墻上躥時，刻意避過那些錯誤的姿勢。

奇跡發生了，虎子的腳很輕松地找到著力點，猛地往上一蹬，就將身體送到了半空中。

“哇。”

“虎子厲害！”

一瞬功夫，虎子像壁虎一樣游上墻頭，翻了過去。

“厲害厲害！”

“啪啪啪啪啪！”

熱烈地掌聲和稱讚聲中，虎子從正門出來，面帶笑意。

“虎子，通過！”戚老頭宣布。

“謔——”

“通過了！”

“虎子，快教教我們，你怎麽上去的？”

學生們呼啦一下圍住虎子，期待的、羨慕的目光集中在虎子身上。

“腳一用力就上去了。”虎子也不知道怎麽形容，他努力回憶著當時的感覺，“好像比以前多掌握了一個發力角度，只要按照那個角度發力，身體就不會被墻壁彈開，可以依附在墻壁上，直往上走。”

“不錯。”戚老頭撫掌，“這就是腿功練到位了，老頭子以前跟你們說過，功夫無非兩點，爆發力和控制力，爆發力是天生的，但可以通過力量訓練提升，控制力是後天的，讓你們練習用腿完成日常活動，就是在訓練你們的控制力。只要認認真真完成這一周的集中訓練，你們都能上去。”

學生們恍然，原來，戚老頭不是為了打擊他們，也不是給他們挖坑，而是選擇了最適合做腿功考核的一門功夫。

“我來。”狗娃第二個站出來。

接下來是張鐵蛋，劉剛……他們一個個都順利地登上墻頭。

半個小時後，靈犀武校全體學生，都通過了集訓成果考核。

這在之前來看，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可是現在，他們完成了。

集訓的厲害之處，他們此刻才體會到。

“很好。”戚老頭面上終於泛起滿意的笑容。

他心裏也是有些意外的，這最終考核，不是他定下來的，而是徐沖指定的，剛知道最後要考核這個的時候，戚老頭還勸徐沖不要操之過急。

“我看差不多了。”徐沖這樣說道。

和徐沖共事這三個月，戚老頭十分清楚，他這個年輕校長，一旦決定了什麽，就一定要做成。

其他人一意孤行是很討厭，不過，徐沖卻和其他人不同，他是真的會傾盡全力去做，仿佛一支離弦的箭，一旦射出，便直奔目標，絕無反顧。

事實上，靈犀山的這些小崽子們，也確實沒有辜負徐沖的期望，這一個禮拜的集訓，並不容易，對於一個禮拜前的他們來說，幾乎是不可能挺下來的任務，就是第一天的電梯井攀爬訓練，戚老頭手裏都捏著把汗。

……可是，一個禮拜過去，每一個項目，他們都紮紮實實地做下來了。

只要能堅持下來，那進步神速，是可想而知的。

戚老頭不得不說，他執教這麽多年，見過許多武術天才，帶過許多傑出的武術隊，可是，靈犀山這一屆，卻是他帶過的最優秀的一屆。

不過，當然不能說出來，不能讓他們驕傲。

戚老頭將學生們帶回操場，向徐沖說明考核結果，徐沖似乎並不意外，他點點頭，告訴學生們，作為獎勵，今天接下來的時間裏，他們可以自由活動，可以下山好好休息一下。

“噢——”

“太好了！”

“俺要去吃烤羊排，誰一起？”

學生們一哄而散。

難得的放假，當然一點時間都不能浪費。

徐沖回到學堂中，打開手機，和武術社社長周一天聯系，跟他約定下周的交流時間。

兩人約在下周六白天，又聊了兩句進村路線。

“不知道貴校最近在訓練什麽？”周一天問道。

“在練腿功。”徐沖簡短地回答。

“明白了。”周一天應道。

不需要多說，周一天就明白這一次訪問交流的重點是什麽了。

確定下時間和主要內容，接著就是來訪日程、人數這些細節。

“我們會去五個人，我，三個社員，還有一位特約教練。”周一天說道，“我們在山下吃飯，盡量不會麻煩到貴校。”

徐沖想了想，道：“可以帶到山上吃。”

周一天一哽，徐沖確實沒跟他客氣。

不過，山上的學校麽，物資運送上去還是挺不容易的，盡量能不麻煩就不麻煩了。

周一天不是那種看重外部條件的人。

這一次靈犀武校之行，他的重點是要令那位教練滿意。

嗯，就是那位，特約教練。

這其實也是一個巧合，他上周去參加漢州省武術聯盟會議時，見到那位特約教練，兩人聊起新興的武術團體，正好都看過《普通學生的無聊生活》，這聊著聊著就一拍即合，決定一起上山，見識一下這所網紅學校。

……

周一天這邊和徐沖敲定好拜訪行程，立刻給特約教練發了條信息。

過了半個小時，特約教練回電話過來，電話那邊傳來氣息有些不穩的聲音，像是剛訓練完：“小周，你說他們在練腿功？”

周一天趕忙答道：“是的，徐校長是這麽說的。”

“呵，”那聲音輕飄飄含著笑意，“這不是撞上本家了麽？”

周一天也笑了：“紅姐說的是，我也沒想到他們竟然在練腿功，看來這一次是要碰壁了。”

被稱為紅姐的特約教練笑聲不懷好意，似乎突然想到什麽特別有意思的惡作劇：“對了，空手去不好吧，我還是帶點小禮物，給大家留給紀念。”

周一天聽到這話，笑容卻有些僵硬：“紅姐，禮物，還是我來準備吧。”

“小周，你準備你的，我準備我的，互不幹涉，怎麽樣。”紅姐笑得越發詭異。

周一天幹咳一聲，以他對這位紅姐的了解，她帶的禮物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

不過，紅姐在漢州省武術屆的地位有目共睹，他一個晚輩，只有聽話的份。

只希望靈犀武校練的是名副其實的硬功夫，而不是什麽花架子，紅姐最討厭的就是那種花拳繡腿之輩，不被她發現還好，萬一被她盯上，她一定會戲弄得對方顏面掃地，以後都不敢出來見人。

掛下電話，周一天忽然有點頭疼，早知道他就不跟紅姐提靈犀武校了，都是他太激動，唉，希望不要給靈犀武校帶來麻煩吧。

……

時間來到約定的日子。

周六早上八點，結束了晨練，靈犀武校的師生們圍坐在操場邊上吃早飯。

今天的早飯是張鐵蛋的拿手好戲，雞蛋雜菜餅卷雞腿肉，一只卷餅下去，能頂餓大半天。

只是，張鐵蛋由於太過緊張，多撒了一把鹽，現在吃起來鹹得慌，有些難以下咽。

“蛋，別緊張啊，你這樣我也吃不下去了。”劉剛在旁邊深呼吸。

“你說俺們這次……能讓漢州大學的人滿意嘛？”張鐵蛋緊張兮兮地問。

“你都問了一百遍了，蛋，”劉剛正色道，“說實話，我覺得咱們已經很棒了，就像師父說的，對方不是專業武術隊，只是業餘愛好者，業餘武術愛好者，我覺得怎麽都不會比咱們強吧，咱們可是掌握正宗壁虎游墻功的武校生啊！”

自從學會了壁虎游墻功，現在靈犀武校的學生都空前自信，不管怎麽說，他們都有一招拿手好戲了，至少能震住外行。

“可是，俺聽宋師叔念叨，說漢州大學武術社雖然不是專業的武術隊，但他們認識老多厲害的人了，他們眼界寬闊，不會輕易被一兩招功夫打動……”

劉剛拍了拍張鐵蛋的肩膀：“既然師父請他們來，說明師父對咱們有信心，咱們不相信自己，難道還不相信師父嗎？”

張鐵蛋脫口而出：“那當然是相信師父的！”

劉剛笑道：“這就對了。”

說話間，校門口的山路上傳來汽車剎車聲，張鐵蛋忙站起來。

徐沖和戚老頭站在門前，已經做好迎接武術社的準備，張鐵蛋跟著走到他們身後，向門前那條路上望去。

只見一輛黑色商務車停在空地上，車門打開，周一天從駕駛位下來，繞到後面，打開車門。

一只穿著紅色高跟鞋的腳從車門中落下，優雅地踏在地上。

那是一只怎樣的腳啊！

張鐵蛋的眼睛都看直了。

實話說，張鐵蛋這兩周集中看見很多雙腳，數量之多，比他前十五年的人生中見過的加起來還多。

雖然主要是在洗浴中心看見的。

但是，博覽眾腳的張鐵蛋，還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震撼過。

金二少那雙保養得宛如藝術品的腳，在這雙腳前也黯然失色。

雪白的皮膚，纖細的腳踝，勁瘦緊實的小腿，還有肌肉線條流暢的腿肚，簡直無一不完美。

尤其是，當那雙腳裹在鮮紅閃亮的10厘米高跟鞋裏的時候，更是令人觸目驚心。

它駕馭著堪比雜技道具一樣的裝備，如履平地般優雅地經過校門口的土疙瘩路，來到三人面前。

“呵，”一聲輕笑響起，“還滿意你看到的麽，小黑哥？”

張鐵蛋一陣哆嗦，就像被蛇盯上的土撥鼠一樣，渾身的毛都炸起來了。

作者有話說：

大家可以猜猜紅姐帶的什麽禮物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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