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來了。”大師兄點點頭，簡單收拾了一下地面，將野營帳篷外面的保護套翻了個面，展開，鋪在地上、靠近土土的位置。

“哇，這也太厲害了吧。”大學生一進院子，就環顧四周，嘖嘖驚嘆，“這些草都是大師兄一晚上割掉的嗎？我去，連後院的草都割完了！”

“昨天晚上過的怎麽樣？”三師兄卸下背包，有些擔心地詢問道。

“還行。”大師兄盤腿坐下來。

“沒有熱水吧，怎麽洗的澡？”

“後面泉水。”

“嘶，”三師兄光是想一想都滲得慌，“我們過來的時候看到下面村子有個旅館，還挺正規的，要不我給你訂一間房吧。”

“不用。”

“……”三師兄再度勸說失敗。

“大師兄！”大學生從臺基上跳下來，興沖沖地坐在大師兄身邊，問道，“昨天晚上，就什麽都沒發生嗎？”

大師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麽？”

“諾基亞啊，沒有半夜突然說話或者冒綠光嗎？”大學生興奮又有點害怕地問。

大師兄垂眼看了一眼近前地面上的諾基亞：“沒有。”

“啊……”大學生不禁失望，“會不會是你睡著了，沒看見呢？”

“我就睡在它旁邊。”大師兄指了指諾基亞旁邊的帳篷。

這麽近的距離，一旦有光源出現，大師兄肯定會覺察到，可是一晚上都沒有。

“啊這，我能看看嗎？”大學生小心翼翼地請示道，兩眼緊盯著諾基亞，也不知道在請示誰。

“看吧，別拿起來。”大師兄說，“它不願意離開地面。”

三人腦海中默契地回響起同一個提示音：

「你-爸-的——快-把-我-放-回-原-位-」

大學生趴在野營布邊緣，臉湊近諾基亞。

“確實，沒有反應呢。”他鼓搗了一番，屏幕依然黯淡無光，“土土？土土？”

土土：=_=

土土正癱在地上，一擡頭就是大學生的大臉。

對於這種沒有營養的召喚，土土是不會回應的。

能量告罄，進入混沌狀態的體驗，土土不想再來第二次，所以，從現在開始，每一分能量，都要用在刀刃上。

“好像真的不在了。”大學生喃喃道，“怎麽會這樣，它不會是用力過猛，魂飛魄散了吧。”

土土：你才魂飛魄散了！呸！

一片塵土揚在大學生臉上，大學生“誒”了一聲，本能地揉眼睛，往後躲。

坐在大學生後面的三師兄忍無可忍，舉起打印文件，在大學生不斷扭動逼近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小十七，坐好！”

短暫的淩亂後，師兄弟三人在野營布前坐定。

野營布中央，放著三師兄昨天晚上整理的厚厚一沓準備資料。

三師兄從中拿出兩份裝訂好的計劃書，發給兩人：“這是我昨天晚上根據學校現在的情況，初步擬定的《民間辦學計劃書》，還參考了一些其他同類學校的辦學經驗，你們看看，有沒有什麽問題，大家可以一起集思廣益。”

“哇，三師兄好強！”大學生翻看著結構嚴密、思慮周祥的《民間辦學計劃書》，心中升起濃濃的敬意，“如果我上學期寫學年論文有三師兄這麽高的效率，就不用期末通宵七天樂了。”

三師兄笑了笑：“紙上談兵容易，實踐起來肯定還會遇到很多問題。你們看著，我簡單講一下我的想法吧——”

三師兄的這份計劃，是在充分吸取之前辦學失敗的教訓基礎上，再結合五虎山武術學校的成功經驗擬定的，他詳細分析了五虎山武術學校的資金來源、招生策略，發現對手學校壯大的契機，主要來自於參加省內運動會後獲得不錯的名次，進而得到政府扶持。

“所以，我們現在的行動重點，應該放在組建一支精英武術隊上。”三師兄總結道，“只要能在市級運動會上獲得名次，得到代表漢州市參加省級運動會的機會，資金來源就不成問題，學校也能夠可持續地辦下去。”

“好，那我們就這麽辦！”大學生目露向往，“接下來，就是找到武術精英們，叫他們來上學了！”

一陣沈默。

大學生也發現了問題：“可是，我從哪裏找武術精英來呢？他們又為什麽會願意到我們這裏來上學呢？”

三師兄苦笑道：“是啊，所以我才說，方案做起來容易，實踐起來難……我們必須想出一個可行性方案，來說服政府投資我們，這個可行性方案，就是我們具有吸納武術精英學生能力的假想和論證。”

大學生撐住下巴，苦思冥想起來。

大師兄把材料合起來，放在膝前，雙目放空。

又是一陣漫長的沈默。

土土在旁邊聽的，實在坐不住了。

「我們是武術學校吧！」

一個彬彬有禮的女性機械音響起。

大學生立刻向地上看去，果然看到諾基亞屏幕上的光亮起：“來了來了！土土來了！”

師兄弟三人的註意力立刻從一團漿糊的頭腦風暴轉移到神奇靈異道具上。

“土土？”三師兄試探著叫道。

「是我。」

——不知為何，這個對話模式讓土土有種變成人工智能的感覺。

她閃了閃屏幕：「商樂羊，請幫我讀屏。」

大學生驚詫地指了指自己，又回頭看兩名師兄，做口型道：“它知道我的名字誒。”

三師兄眼中仍有疑慮，大師兄沖大學生點點頭。

大學生重新趴回地面，把臉湊在諾基亞前面，讀道：“我不光知道你的名字，我還知道他們的名字……”

「大師兄徐沖，三師兄宋明理，你們好。」

一開始土土確實對不上號，想不起來他們叫什麽了，不過，後來知道師兄弟排序之後，再去通訊錄裏查找，模糊不清的記憶便清晰起來。

徐沖和宋明理對視一眼。

「剛才聽到你們討論的內容，我不理解，我們是武術學校吧。」

「武術學校，說到底，就是學校，老師傳授，學生學習，不就是這樣的地方嗎。為什麽要搞得那麽覆雜？」

「第二輪考核，之所以定成招生，就是因為這個。學校最根本的是學生，沒有人學習的話，那還叫什麽學校？」

土土的語氣稍微重了些。

宋明理皺起眉頭，不管對方是人是鬼，直接橫插一杠子進來，不管不顧地自說自話，完全無視了他之前做的準備，都會令人有些不快。

“小十七，你跟這位……土土解釋一下，我們昨天下午討論的時候，它好像沒聽到。”

“哦好，其實三師兄的意思是，要招生，就要先把學校建設好，把學校建設好，就需要錢，畢竟沒有學生會想在廢墟裏上課……”商樂羊覆述著昨天他們討論過的內容。

「為什麽要在廢墟裏上課？」土土表示費解，「我們不是有操場嗎？」

宋明理失笑：“重點不是廢墟或是操場，而是破敗的校園環境，是沒辦法吸引來學生的。”

「不試試怎麽知道？說不定就有學生喜歡這樣的校園環境呢。」

宋明理感到荒謬：“怎麽可能有人喜歡。”

他看向徐沖，試圖從大師兄那裏得到支援。

徐沖卻專註地盯著諾基亞，仿佛在認真思考土土的話的可行性。

“老大？”宋明理輕聲叫道。

“反正現在也沒有別的法子，”徐沖頓了頓，“不如聽它說說它的辦法。”

宋明理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麽。

「我的辦法很簡單：就是幹。」

屏幕上，“就是幹”三個字調大加粗標紅，以便讓在場每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股粗獷之氣撲面而來，令人不由得懷疑，手機中的這個靈魂是否長著一張花臂大漢的臉。

在土土的指揮下，操場上，熱火朝天的招生工作正在進行。

宋明理將筆記本架在膝頭，將調整好的招生通知傳送到便攜式打印機上。

商樂羊等在打印機前面，看見一張張招生通知打印出來，便把它們整理在一起放在腳邊。

為了方便土土查看，商樂羊取出一張，放在正對著諾基亞的位置。

黑體初號字，加粗標紅下劃線，驚心動魄地寫著：

【喜訊！靈犀山武術學校無條件招生！

暌違五年，王者歸來！

靈犀山山頂唯一認證正宗武術學校，現在啟動招生！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前三名辦理入學，減免學雜費！

報名地址：靈犀山山頂

xx年x月x日】

“怎麽樣？”商樂羊積極地問道。

「嗯，不錯！」土土思考了一下，「暌違這個詞會不會太書面了？要不要換一個？」

宋明理捂住額頭。

他簡直不敢相信電腦屏幕上這一屏火辣辣的招生通知是他寫的，說出去都要丟死人，這到底是什麽野雞學校的銷售話術，看起來像是會把學生賣到非洲挖礦的那一種。

本來，第一版不是這個樣子的。

第一版是宋明理綜合了各大武術院校的招生通知，再結合靈犀山武術學校自身優勢，推敲詞句，精心寫下來的，一看就是那種很有底蘊的正經學校。

誰知土土上來就是：

「太文縐縐了！」

「看不懂！」

「字太小了，看不清楚！」

在一系列的「加大」「加粗」轟炸之下，宋明理逐漸昏了頭，失去了體面人的審美底線，等他回過神時，招生通知就變成現在這副血淋淋的模樣了。

偏偏土土很滿意。

「就這樣吧，有幾個不明覺厲的詞也是不錯的。」土土短暫地猶豫了一下，還是拍板定下了這一版。

宋明理輕舒一口氣。

「現在，就是發傳單了。」

“發、發傳單？”宋明理一個激靈，“你要把這些都發出去？發到哪兒？”

「下面村子裏呀！」土土寫道，「可惜紙張太少，不能鋪開來發，重點覆蓋住交通口吧，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各種書報欄，十字路口電線桿，都安排上。」

宋明理本來就很薄的面皮浮上一層微紅。

“這也太胡來了吧！”宋明理說，“萬一招來些地痞流氓怎麽辦？”

「現在的問題是沒有學生，」土土寫道，「我們是學校，只要是來學習的，都可以留下。」

宋明理皺起眉頭，露出明顯不讚同的神色。

這時，旁邊伸出一雙手，拿起地上的招生通知。

“我來發。”徐沖說道。

作者有話說：

感謝ghs!童鞋還在為我的文沒人看操心（掩面），結束擺爛，開始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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