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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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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1)

藏匿在棺槨後方的一個極其隱匿的通道, 是漫長而單調的冰之長廊。

夢不醉在前方走著,他還穿著女子單薄的服飾,漆黑的長發將他的後背遮得嚴嚴實實。而原本從林六那兒扒下來的鬥篷, 此刻也回到了林六的身上。

林六在後面跟著, 時不時地擡眼看著夢不醉。

這是她第一次, 在沒有系統屏幕的情況下,看著夢不醉的模樣。從兩人離開冰墓開始,他就保持了如這般保持著緘默。

林六有些不習慣, 她猶豫了幾番, 最終還是主動開了口。

“你之前來過這個地方嗎?”她問道:“你是什麽時候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落入此地之後,我‘回憶’起了一些事情。”夢不醉沒有回頭, 但是步伐漫上了些,緩緩地縮短這兩人之間的距離。

“那是月斜芳在許久之前就留給我的一份簡單的信息, 內容闡述了我的‘出生’,以及我會面對的未來。”

“是斬月計劃?”林六加快了步伐,和夢不醉並肩而行:“還是別的什麽?”

“是……呵呵,怎麽說呢?”夢不醉微微低下頭,眼神之中有些落寞,但他還是對著林六淺淺一笑,道:“總的來說, 這是一份關於我的‘使用說明書’。”

林六微微楞怔,這個‘使用說明書’的說法, 讓她的心臟有一些異樣的疼痛感。

她皺了皺眉, 下意識的伸手捂住胸口,不明白這是為何。

“六姑娘, 世界真的很廣闊呀。”夢不醉看著前方即將到達的盡頭, 那兒有著刺目的白色光芒, 還有帶著泥土氣息的微風。

“我從出生至今,都在為月斜芳而活。”他苦澀一笑,道:“我以為她真的是我的‘母親’,可到頭來,我可能連人類都算不上吧。”

他不過是,融合了月斜芳基因的人工產物,若是月斜芳當初斬月計劃順利的話,他或許連出生的資格都沒有……

林六看了一眼夢不醉,這個男人從認識開始,就從來沒有露出過這種覆雜又苦澀的表情,這讓她有點焦躁,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統子不在,她甚至無法和別人探討一下自己現在的情況究竟是怎麽回事。

她覺得自己可能有點不對勁,看到夢不醉這樣,她唯一想做的,是摸一摸他的腦袋……

“不是每一個人出生在這個世上,都是被祝福的。”林六長舒了一口氣,她將自己心中雜念吐出,重新將理智尋了回來。

“但是活在當下的我們,無一例外都是被命運眷顧了的人。”

“死亡離我們很近,想要放棄生命也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她半垂著眼,淡淡道:“可是,在泥潭一般的命運之中掙紮著也要活下去的人,才有得到奇跡的資格,獲得救贖的可能。”

“你活在這個世上,是不是人類,自己心中有所定義就好。”林六重新擡頭,看向了那道刺目的光。

“但,至少在我這兒,你就是夢不醉這個人,是我非常重要的……”她頓了頓,有些含糊的說道:“朋友。”

林六說完這話,便邁步踏入那道光芒之中。

而夢不醉呆楞了兩秒,他似乎看到了六姑娘的耳尖微微發紅的模樣。擁有美麗容顏的青年露出了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容,也跟著踏入了那光芒裏。

**

這一屆的武林大會,大概是這二十多年來舉辦的最失敗的武林大會了。

門派大比之前,先是發現無相老人混入其中搞事,後又察覺滅度教的教主竟然在江湖裏擁有極好的名聲……

雖然這兩人最終在六姑娘手中一死一傷,但到底也是無形之中打了武林盟的臉。

武林盟的弟子們,這段時間一個個的都不敢像往日那樣和其餘門派的人大聲說話了。

不然人家來一句‘你們武林盟這麽厲害,怎麽還讓無相老人和滅度教的人混進來了?’

這誰頂得住?

這之後武林大會裏最受人矚目的環節——武林門派大比,更是一場災難。

先是門派弟子之間的比武大會變成了對六姑娘的求婚大會,再然後就是六姑娘怒殺瀟湘劍派掌門左丘心,這之後,那攪混水的無相老人綁架諸多孩童,死之前還帶著林六姑娘和她的侍女同歸於盡……

這,這一通事情鬧下來,武林盟都覺得自己頭要大了。

安排那些被無相老人拐來的孩童回家的事情,靈驍交給了靈素晴解決。而武林盟接下來還要安撫失去掌門的瀟湘劍派諸人,以及各個門派在這次的武林大比上被左丘心發瘋時傷害到的弟子們……

總結下來就是,不管武林盟主靈驍,還是出生自五大門派的長老們,只要是活著的能站起來說話的,這一天就沒有歇下來過。

偏偏五大門派的掌門人不知好歹,在第二天還沒有得到林六回來的消息後,他們就開始發起難來。

自從林六掉下追岳峰之後,她的侍女和武林盟的弟子一同趕到追岳峰之下,尋尋覓覓了許久,卻只找到了無相老人那摔得一塌糊塗的屍體。

因為時間還短,再加上林六乃是仙家弟子的身份,所以武林之中的人大多認為林六是沒有事的,或許現在還不出現,是她而今不方便之類的。

畢竟,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就算六姑娘是仙人,歸天之時屍首不留人間,但不是還跟著跳下去了一個侍女嗎?六姑娘找不著,侍女的屍首總該有的吧?

然而,一天一夜過去了,自發加入探索之人越來越多,整個追岳峰的底下被他們摸索了一個便,就差鉆進那一眼寒潭之中了,也沒有找到任何六姑娘和她的那位侍女小暑的蹤跡。

人們愈發確認林六還活著了。

於是,他們也就不再繼續這種毫無意義的探索工作,全部偃旗息鼓,回到武林盟裏好好歇一歇了。

和普羅大眾的樂觀相比,五大門派的掌門人似乎並不認為林六還能活在這個世上。

靈驍正在和剩餘的長老一起討論這接下來改如何處理此屆武林大會的後事呢,那還活著的是個掌門人,以及而今瀟湘劍派之中的代掌門五人一同沖到了議事大廳之中。

他們的訴求很簡單,那就是要林六給他們一個交代。

通俗來講,就是過來要錢的。

他們先是要求問武林盟將林六的侍女囚禁起來,隨後便一副受害者的模樣,趾高氣昂的要求武林盟做主,將林六的家當充當他們五大門派此番在武林大比之上損失的弟子們的賠償金。

此行為可謂是不要臉至極

靈驍聽到他們理直氣壯說出自己的要求的時候,直接就被氣笑了。不僅是他,便是坐鎮在武林盟之中的各位長老,也都覺得面子上有些過不去。

便是最厭惡林六的三長老,也知道算計人之前想給自己扯上一塊大旗再動手,而這些個掌門莫不是被林六當著全江湖人的面,直接把腦子打掉了不成?

然而,五大門派的掌門人們,一個個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紅著眼睛就當場開始瓜分起了林六此番表露出來的財產。

那模樣,怎麽看怎麽奇怪。

靈驍和諸位長老對視一眼,彼此心中都有了一些想法。

“咳咳。”甚少開口的大長老,皺著眉頭看著面前的五位掌門人,出言道:“你們的訴求武林盟已經知曉,只是林六生死未蔔,此事暫時不提也罷……”

“她肯定死了!”柳掌門一雙眼中爬滿了血絲,表情裏是遮掩不住的興奮和激動:“你們不是找了一天都沒找到她的屍體嗎?她肯定都摔碎了!”

“是啊,你們這麽顧前顧後做什麽?她林六再厲害又怎麽樣?”璇璣子也眼睛通紅,說話之時嘴唇都在發著抖:“當年的月斜芳,不也從天下第一成了人人喊打的劍魔嗎?”

“我們堂堂五大門派,再加上武林盟的實力,怎麽可能會被一個女子拿捏住?”

“休要胡說!”大長老猛地睜開眼睛,蒼老的面容上是極其憤怒的神色:“月斜芳的劍魔之名,是她殘殺無辜一事敗露,才被明察秋毫的前盟主這般形容,你可莫要亂說話!”

璇璣子冷笑一聲,聲音帶著顫抖,陰惻惻的說道:“得了,當年是怎麽回事,咱們幾個誰不知道底細?華泓玉為何會被月斜芳所廢,她又怎麽就殘殺無辜這種事情,要是擺明了咱們誰的面子都不好看!”

“這要是讓外頭那些個不知真相的崽子們知道,咱們不過是抹不開面子,到底而今武林還在五大門派的把持之中,翻不過天去。”

“但要是這消息被那兩位老爺子知道了,你猜你們還能不能活?”

一直神色淡定的二長老瞬間臉色一變,他憤怒的拍碎了手邊的桌子,指著璇璣子就罵道:“你這在威脅我們?”

“這算什麽威脅?”蘭堡主也跟著發起了瘋,他惡狠狠地註視著坐於席上的幾位長老,冷笑道:“當年大決戰之前,不顧江湖規矩和道義,對兩位老爺子的家人出手迫使他們二人無法趕來給月斜芳助陣的人,可不是我們。”

靈驍端起茶杯的手頓了一下,他的眼神有一瞬間對場中那群人充滿了殺意,但他遮掩的速度更快,以至於無人發現他的異樣。

“好好好,你們這是打算翻舊賬是吧?”大長老被氣得臉色鐵青,他顫抖地手指憤怒的指向了韓掌門,怒斥道:“韓柘,當年和朝廷的人聯系的是你爹,事後趁著月斜芳已死,拉幫結派洗劫近水樓的也是你爹,我倒要看看,劍神和風月刀到底會更恨誰?”

韓掌門卻嗤笑一聲,道:“大長老此言差矣,我父十年前就已經去世,你此番將汙水潑到一個死人身上又如何,你想要死無對證,可那兩位老爺子未必相信呢。”

靈驍捏緊了手中的杯子,那杯子發出了一聲破碎聲,瞬間驚得諸位將目光放倒了他的身上。

這位當了幾十年老好人的武林盟主,對那些從來都看不起他的長老掌門們露出了一個無辜的表情,輕笑道:“諸位看我作甚?有結果時通知我一聲就好,”你們繼續,繼續聊。”

八長老和九長老相視一眼,都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他們神色焦急的看向了自家門派的掌門人,只恨不得立刻沖上去,捂住這群人的嘴才好。

或許是靈驍的態度太軟活了,也或許是近二十年對江湖的把控,讓這群人早已失去了謹小慎微的心思。他們就像是毫無智商的孩童一般,完全無視了他人勸阻,你一言我一語,瘋狂的掀起了彼此之間的老底。

一開始還清醒著的幾個長老見狀,連忙也加入其中,想要結束這場莫名其妙的鬧劇。

然而,當他們一站到那群掌門人身邊之時,就感覺自己的鼻息間聞到了一股很是清淺的香味。隨後,就是腦中微微暈眩了一瞬,等再回過神之時,一種無名的憤怒,便從心底油然而生。

耳朵之中聽到的聲音,眼前見到的扭曲表情,都加劇著這種厭惡與憤怒還有煩躁,他們也開了口,加入了這場本來想要停止的揭老底活動。

靈驍慢條斯理的給自己的新茶杯裏斟茶倒水,還解開了自己腰側的荷包,從中抓出一小把瓜子出來,慢悠悠的磕了起來。

無舌那孩子的香料正不錯,雖然見效慢了點,但是一旦發作,再正常的人也能被逼瘋。

不枉費他花了這麽多年,忍受這群傻缺對武林盟指指點點說三道四,總算是……得到當年的真相了。

“阿晴,看到了嗎?”他一邊津津有味的看著戲,一邊低聲笑道:“做武林盟主有時候未必需要絕對的實力,對於我們這些心思不在武學之上的人而言,刷些個小心機來達成目的,是最節省功夫的。”

靈驍一邊說著,一邊搖了搖頭,嘆道:“不過你娘說得對,實力才是你的根基。若沒有在這吃瓜看戲的環境之中自保的能力,你便是掀起腥風血雨,也只會落得個自身難保的境地。”

靈素晴緩緩從密室之中走了出來,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那向來一副老好人模樣和稀泥的父親,此刻懶散的斜靠在椅子上,毫無禮儀姿態的翹著二郎腿,吊兒郎當的嗑著瓜子,還時不時地對著場中長老們指指點點。

她咽了咽口水,下意識的問道:“爹……你這樣,娘她知道嗎?”

靈驍不好意思的咳了咳,小聲嘀咕了句:“你以為,你娘看上的是我和稀泥的本事嗎?”

靈素晴很無語,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額頭,沈默了半晌之後,才重新擡起頭問道:“爹,包寧兒一事,你有何打算?”

靈驍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他嗤笑一聲,渾不在意道:“你兄長之前跪在我和你娘門前跪了一宿,用性命替包寧兒擔保,說此事和單純善良的她沒有任何關系呢。”

靈素晴的胃部抽搐了一下,隱隱約約的有種疼痛的感覺。

“兄長他到底怎麽了?為何就這般相信包寧兒,哪怕我們將證據甩到他臉上,他也能視而不見繼續包庇那個女人!”

“難道,兄長真的對她用情至深嗎?”

“哪兒來的用情至深?不過是他覺得自己將來的繼承人地位不保,所以想著用包寧兒試探你爹娘的耐心罷了。”蘭晗歆懶洋洋的聲音從靈素晴身後傳來,靈素晴一楞,連忙回頭,便看到自家母親今日難得穿的正式不說,還待著一位精神矍鑠的眼熟老者從她剛剛所處的密道走了出來。

“你兄長不是沒腦子,他就是太有腦子了,所以才這麽折騰。”蘭晗歆冷笑道:“等著吧,他現在自以為能把握住包寧兒,等那女人反噬他的時候,且看看他會落得個什麽下場唄。”

“娘親。”靈素晴先是和蘭晗歆打了聲招呼,隨後又看向老者倒吸一口氣,立刻對抱拳行禮,道:“劍神前輩,您怎麽也來了?”

“我來了解一些舊事。”劍神老爺子面色凝重的對著靈素晴和同樣站起來行禮的靈驍點了點頭,對靈驍道:“阿驍,這麽多年……辛苦你了。”

“這不算什麽。”靈驍不在意的擺了擺手,笑道:“月斜芳與我淩霄劍莊有恩,我這般做也是為了報恩。”

蘭晗歆笑了笑,轉頭看向了絲毫沒有察覺道屋中多出了別人的幾位掌門、長老,眼神變得陰暗了起來。

就是這群卑劣無恥之徒,二十年前聯合那批老家夥害死了月斜芳。

她的手指動了動,下意識的摸索了一下自己的腰間,卻什麽都沒有摸到。她低下頭有,看向自己空蕩蕩的手心,那裏什麽都沒有,她的香山劍,已經許久不曾佩戴了。

靈驍明顯註意到她的小動作,不禁輕輕一笑,道:“我已經設置好了機關,等我離開之後,他們都會被‘滅度教’之人殺死。”

“可惜了。”蘭晗歆冷哼一聲。

“沒辦法,而今江湖之中,知曉月斜芳當年事跡之人少之又少,可知曉武林盟十大長老以及五大門派掌門之人,卻數不勝數。”靈驍有些無奈的聳聳肩,道:“我們是江湖人,又不是開堂審案的官府。公開審理這一塊與我們不利,還是直接殺了了事吧。”

靈素晴轉頭看向自己的老好人父親,不敢相信這種話竟然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

“莫要看了。”蘭晗歆嘆了口氣:“這是你爹的本性,你以為他為何年紀輕輕就能繼承武林盟主之位?”

還不是因為,其餘的繼承人都被他‘處理’掉了嗎?

靈素晴只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發蒙,整個人都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混亂感覺。

劍神默默地看著場中你一言我一語,彼此爭吵掀老底的十幾個人,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靈素晴只覺得一瞬之間,眼前似乎閃過了一陣白光,隨後渾身肌膚都因為寒冷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下意識地抖了一下,僵硬著脖子,扭頭看向了一邊沈默不語的劍神,又順著他的視線,看向了屋中那些人。

然而,靈素晴的瞳孔緊縮了一瞬。

原先就差沒打起來的那群長老掌門,此刻都安安靜靜的站在了原地,仿佛被時間暫停了一幫,還停留在最初始的動作之上。

但是靈素晴知道,那一處,已經沒有活人了。

“劍神老爺子還是出手了啊。”靈驍嘆了口氣,無奈的對三人擺擺手,道:“行了,你們先離開吧,我把現場布置一下就過去找你們。”

靈素晴左看看右看看,有些不敢置信現在的情況。然而,她還什麽發言都來不及說出口,就被自己的母親一把扯住胳膊,塞進了密道之中。

等她終於從渾渾噩噩之中清醒過來之時,他們已經光明正大的坐在了靈家的會客廳交談甚歡了。

靈素晴晃了晃腦袋,在迷惑之中端起了手邊的茶水,猛地喝了一口。

“說起來,夢不醉那孩子聽說跟著林六跳了追岳峰,這可是真的?”劍神的聲音之中帶著一點不滿,他皺著眉,道:“我好不容易把閔玟給他找了回來,結果他便是給我這麽一個答案?”

“老爺子急什麽?”靈驍又是端著那副老好人的模樣,笑著說道:“有六姑娘在,那孩子出不了事的。”

劍神皺著眉,還是有些不滿,道:“他怎麽和他娘一點不像?他娘可是從來不動感情的。”

靈驍和蘭晗歆相視一眼,眼中充滿了無奈之色。

“行了吧老爺子,人家是月斜芳的兒子,又不是你的孫子,你這麽真情實感作甚?”蘭晗歆翻了白眼,無語道:“再說,你真正的孫女可還在這兒呢,你越俎代庖個什麽勁?”

靈素晴只覺得她娘說了這麽打一大段,總結起來就四個字‘少管閑事’。

她默默地端起茶杯,又給自己灌了一口。

靈驍見狀,輕輕咳嗽了一聲作為提醒。靈素晴一楞,和父親對視一眼之後,這才反應過來。

她放下茶杯,起身對劍神笑道:“劍神前輩,阿魚與六姑娘關系頗好,而今應該還在追岳峰下和六姑娘的侍女們還有諸多熱心俠士們一起搜尋六姑娘的蹤跡,不如我去替您將她喊回來吧?”

劍神清了清嗓子,臉上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他站起身來,對靈素晴揮了揮手,笑道:“我和你一起去吧,這麽些日子沒看到小阿魚了,當初走得匆忙沒來得及和她說清楚,估計是嚇到她了。”

靈素晴挑了挑眉,輕笑一聲,道:“也好,那我給您帶路吧。”

目送二人離開後,靈驍與蘭晗歆夫妻二人這才坐會椅子上。

靈驍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蘭晗歆,試探著問道:“你還在生老大的氣呀?”

蘭晗歆翻了個白眼,似笑非笑道:“這兒子生下來和塊叉燒沒兩樣,成天想這想那不用功,也不知道從哪兒得來的自信,真以為是個男的就能繼承他爹的武林盟主之位。”

“也是想瞎了心啊。”

“到底也是咱們的孩子,你少說點兒。”靈驍壓低了聲音,對蘭晗歆道:“而且,你也知道那孩子不過是一是嫉妒,這才犯了病。”

“嫉妒能力比自己強的妹妹?呵呵,他之天賦比阿晴不知道好了多少,可你看看而今,阿晴能靠勤奮一邊進步一邊幫你處理武林盟之中的大小事,可他呢?練功不好好練,武林盟的情形也不用心觀察,包寧兒一攛掇就天天下山去‘行俠仗義’積累名聲……嘖。”

蘭晗歆眼中的不屑簡直都要溢出來了:“他要真想要個能讓他贏過阿晴的名聲,那還不如上大比擂臺打一場,我保管比他那種所謂的行俠仗義一百次都管用。”

靈驍也對自己的兒子很無語,他想了半天,實在是想不出那個廢物點心到底有什麽值得自己誇讚的地方了。

“那什麽,至少……這孩子長得不錯。”終於,靈驍無奈的擠出了一個理由:“至少看著順眼不是?”

“是啊,可惜無舌比他養眼得多。”蘭晗歆真情實感的嘆息了一聲,臉上也掛上了一絲愁容:“你說,他這文不成武不就滿腦子彎路子小心思的模樣,咱們不會提前感受一把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人間慘劇吧?”

“不不不,不至於不至於,雖然受傷在所難免,但最極端也不過是被人廢了而已,他到底還是武林盟主的兒子,看在我的面子上,給他留一條命還是沒問題的。”靈驍摸了摸自己額頭的汗,笑著道:“行了行了,現如武林盟的最大阻力已經沒有了,接下來的這段日子,五大門派為了掌門和長老一事,必定會內鬥的厲害。”

“我聽無舌的人說了六姑娘正在做的事情,你我二人背後推波助瀾一把,趁著那個腦子有病瞧不起女人的家夥還未上位把控局勢,先將六姑娘的功法撒出去一波吧。”

蘭晗歆點了點頭,面色嚴肅道:“我會安排好的,等林六那孩子回來,此事便可趁熱打鐵直接進行了。”

“你放心,我當初娶你的時候就說過,你的那個江湖,我會想方設法給你找回來的。”靈驍笑了笑,伸手抓住蘭晗歆的手,感嘆道:“到時候孩子們也能懂事了,我們便如當年說的那般,攜手一起在武林之中行俠仗義如何?”

蘭晗歆那雙美目之中泛起了一絲淚光,她深吸一口氣,將淚珠憋了回去,這才嗔怪的瞪了一眼靈驍。

“都多少歲的人了還說這些,老不修的東西。”

靈驍又逗了妻子兩句,就聽到屋外的弟子面色慘白急匆匆的來報。

一炷香的功夫之前,出現了大量的滅度教死士,他們攜帶著許多火雷潛入武林盟大廳後引爆,武林盟的八位長老和五大門派的掌門們,無一幸免。

靈驍緩緩擡頭看向陽光燦爛的天空,只覺得今日陽光出奇的燦爛。

**

追岳峰下,此時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十幾個人還沒放棄尋找林六的蹤跡,這其中,林六的侍女則占了大部分。

“立春,已經過了午時了,你先歇一會兒,吃點東西吧。”春分滿臉擔憂的看著滿頭大汗的立春,輕聲勸道:“姑娘不會有事的,你別擔心。”

“我知道……”立春有些勉強的笑了笑,但是神色之間還是遮掩不住的憂色。

牧阿魚從一顆高大的樹杈上跳了下來,她小步跑到眾人面前,對她們搖了搖頭,道:“東方的樹冠上沒有任何的痕跡,六姐姐她們不像是來過這兒。”

計英皺著眉,道:“西邊也沒有任何六姑娘的痕跡,她從這麽高的地方掉下去,身上還佩戴著這麽多的飾品,我們卻連一塊料子,一根簪子都找不到,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我六姐姐是仙人,估計直接用了法術跑走了唄。”牧阿魚不在意的揮了揮手,她和計英她們不一樣,對於林六的實力究竟有多麽可怕,她們這些會武功的人更加清楚。

所以,她和驚蟄、清明三個人反而是這群人裏心情最放松的人。

立春還有些精神恍惚,她不像以往那般,對林六抱著絕對的信任的模樣,讓其餘人多少都覺得有些奇怪。

驚蟄此時也從遠處飛了回來,她的消息和牧阿魚沒甚兩樣,不僅如此,她還看著立春慘白的臉色,皺著眉道:“立春,你該休息了。”

“我沒事……”立春連忙站起來,想要在說話,卻覺得腦中一陣暈眩,身子不受控的朝著一側倒了下去。

接住她的人,是剛剛回來的清明。

“你需要休息。”她的神色很冷淡:“追岳峰並不高,對六姑娘來說,並非什麽危險……”

清明的話還未說完,立春就雙手緊緊地扯著她的衣領,眼中含淚的吼道:“這兒不一樣!”

“什麽不一樣?”驚蟄皺著眉,看向態度十分奇怪的立春:“立春,你是怎麽了?往日你不是對六姑娘……”

“追岳峰這兒是不一樣的!”立春那張漂亮的臉上逐漸被淚水劃過,她不僅僅是聲音之中帶著顫抖,就連身子也跟著抖了起來。

“這兒有屏蔽立場,我探測不到六姑娘的蹤跡了……”她雙手捂著自己的臉頰,悲傷的哭泣了起來。

“你在說什麽啊?”春分幾人相視一眼,實在是聽不懂立春話中的意思。

牧阿魚嘟著嘴,不耐煩的說道:“你別哭呀,我家六姐姐這麽厲害,你找不到蹤跡才是正常的呀。”

立春搖了搖頭,表情苦澀而絕望。

牧阿魚見她這樣,忍不住撓了撓自己的額頭,有些焦急道:“唉,你別這樣,我六姐姐最怕你們掉眼淚了。”

立春別過頭,默默地繼續掉眼淚。

“所以說,你要不要把話說清楚一點?”牧阿魚跑到立春扭頭的方向,焦急問道:“你那個探測不到是啥意思?還有設麽屏蔽立場,這又是什麽意思?”

“說了你們也不懂!”立春吸了吸鼻子,心酸和痛苦絕望再一次席卷她的身心,她忍不住張口小聲啜泣了起來。

牧阿魚算是服氣了,她雙手叉腰,忍不住罵道:“你跟了我六姐姐這麽久,怎麽遇到事情就只會哭啊?你要是能把我六姐姐哭回來,我陪你一起哭都可以!”

立春猛地擡起頭,一雙漂亮的眼睛裏除了淚水之外,還有一種憤怒的情緒,她張口正要反駁,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了一聲巨大無比的雷聲,隨後,大地便是一陣震顫。

飛鳥驚慌失措的從天空飛過,樹葉也跟著發出了簌簌的顫聲。

“怎麽回事?”春分連忙抓住立春的手,驚慌的喊道:“是不是地龍翻身了?”

“不太像。”驚蟄說了一句,立刻跳到了樹上,朝著那聲音發出來的位置望去。

這一眼,就看到了那原本連綿百裏不見邊界的樹海之中,竟然有一處位置,凹進去了一個十分巨大的深坑。

“有一處地方塌陷了……”驚蟄從樹上跳了下來,她看向了其餘人,道:“我懷疑,是六姑娘幹的。”

剛剛趕到此處來見自己寶貝孫女的劍神,猝不及防就聽到了這麽一個今天猜測。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又不知道要說什麽。

而站在他身邊的靈素晴,則驚訝的看向了人群中的驚蟄,忍不住出聲道:“驚蟄姑娘,你有六姑娘的下落了?”

此刻,因為剛剛的動靜,還停留在追岳峰下幫忙的俠士們也匆匆的趕了過來。他們也恰好聽到了靈素晴的疑問,便一個個的用訝異的眼神看向驚蟄她們。

“有六姑娘的消息了?”

“她在哪兒啊?”

驚蟄頓了頓,正在想該如何解釋之時,就看到牧阿魚瞪大了眼睛,隨後尖叫一聲,身影一閃就撲進了一位老人的懷中。

“爺爺,你怎麽回來啦?”

劍神笑瞇瞇的接住了自己的小孫女,那沈甸甸的手感讓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爺爺回來了,阿魚。”他摸了摸牧阿魚的腦袋,慈祥的問道:“你這些日子過得怎麽樣?”

牧阿魚抿了抿嘴,撒著嬌把腦袋埋進爺爺的衣服裏:“我很好呀爺爺,你呢?你去哪兒了呀?怎麽這麽久才回來呀?”

劍神笑瞇瞇的拍了怕牧阿魚的後背,輕聲道:“等回去了,爺爺都會和你說清楚的。現在嘛……”他擡眼,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冷淡而傲氣。

“我來此地之時,看到前方有處出現了地漏之象,為了安全著想,我準備過去查看一下情況。”

“爺爺,你要不再等等吧。”牧阿魚眨了眨眼,下意識就說道:“這可能真的是我六姐姐弄出來的動靜哦。”

劍神皺了皺眉,不讚成地說道:“阿魚,那塌陷的範圍太大,絕非人力可以造成的,我們……”

天空忽然又一次廢棄了一大群的鳥,振翅之聲在瞬間將所有人的視線都朝天空望了過去。

立春下意識的低下頭,從懷中掏出了一塊巴掌大的藍紫色散發著金屬光澤的物品。那東西像是一個縮小的星盤,在正中間鑲嵌著一顆圓潤的珍珠,而以珍珠為核心,整個圓盤上刻著同等距離的二十五條環線,每個環線上則均勻的密布著一整圈的細小孔洞。

此刻,在立春正前方的第十二條環線的一個孔洞裏,緩緩亮起了一道微不可查的淺藍色光芒。

立春瞳孔一縮,臉上的表情瞬間轉悲為喜,她忍不住朝著那方向跑了幾步,卻被清明一把拉住了胳膊。

清明皺著眉,小聲呵斥道:“此地還有危險,莫要亂跑!”

立春搖搖頭,欣喜道:“六姑娘回來了!”

她的話音一落,人們就聽到了天空之中傳來了一聲鳥兒的悠悠長鳴。

隨後,一只潔白無比的仙鶴,煽動著它異於常態的巨大翅膀,緩緩從天而降。而那仙鶴的背上,不多不少,正好坐著被他們搜尋了一天一夜的兩道人影。

林六已經換了一身相比之下稍微休閑了些的衣服,而夢不醉,則繼續穿著從林六那邊蹭來的一套繡著孔雀紋路的裙裳,面上掛著若隱若現的精致面紗,裝扮得猶如一名優雅的貴婦一般,悠哉地搖著一把孔雀羽扇。

他那模樣,別說是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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