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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課還有好長的一段時間,他就捧著一沓子的試卷進來了。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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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土鱉,都不是省油的燈。

不過,男人嘛!

色欲之情總歸是有的。

童新月當下決定,要在督軍府的後宅內給易良焱安插一位人進去,就從秋水閣裏找好了。

既然想到了,那便立即動作起來。

夜色籠罩了整個陽城,而秋水閣正是生意繁忙的時候。

童新月悄悄地從後門進入了,摸索到二樓裏九娘給她備著的房間,靜靜候著熊蘭九過來。

不過這次有些不大一樣,以往時候童新月沒坐多久,熊蘭九就必定扭著腰肢過來,還會伴隨著一股子的旱煙味兒。

今日倒是稀奇了,童新月都等了小半個時辰了,還未見人影。

童新月也不大敢開門出去查看,上一次不小心開了道門,差點被青幫龍頭厲清雲給抹殺的事兒,還記憶猶新,可以說得上是生死一線牽了。

再有一個傭人端上來小菜時候,童新月開口問清楚了情況,順帶打賞了一塊大洋給那端盤子的傭人。

真是萬萬沒想到,督軍易振生今天居然到秋水閣來了,九娘為防生變,在外面親自打點。

這還真是困了有人給送枕頭來。

她還正愁著要送甚模樣的姑娘進去,沒想到易振生就親自來了。

那到時候看易振生要了何種模樣的姑娘,不就曉得他的喜好了麽?

童新月心裏有了底,更是心情舒爽,明明在童家的時候已是吃過了晚飯,這一個心情好又敞開了肚皮吃,直吃的肚皮滾圓,小腹突出如懷胎三四月。

安心地躺在屋裏頭的貴妃椅上,吃飽了就容易犯困,童新月摸著自己滾圓的小肚皮,眼皮子打架。

“砰”!

槍聲!

童新月正是半夢半醒的時候,樓下突然傳來了槍聲,頓時秋水閣的客人都亂了套,原本還是熱熱鬧鬧的秋水閣一下子就傳來了好些女人的尖叫。

童新月開了門瞧了眼,還有許多在“七損八益”的男人從屋子裏頭竄了出來,連褲子都沒系緊。

“怎麽回事?”

童新月連忙抓住一個慌忙逃跑的傭人,疾聲問道。

“小的不知!底下督軍的人就開槍了!好似是殺人了!”

童新月見那傭人也說不出甚來,便松手放了他,在二樓的走廊上找了個視角好的地方,躲在柱子後面偷偷瞧著底下的情形。

樓下此刻的情形確實有些覆雜。

那些跟隨著督軍一同前來秋水閣的軍官政府官員和大商人,都有些懵,實在是難以消化剛剛發生的事兒。

督軍……竟是殺了人?

作為督軍,殺人自然是很正常的,但不正常的是,督軍殺的可是一個平頭老百姓啊!

跟隨督軍後的一大幫子人面面相覷,有些奇怪。

作為設宴相邀督軍和軍爺官爺的人,陽城鹽務局局長蘇國智此刻是真的緊張到後背發冷汗。

他妹夫聶良辰歸到了少帥的麾下,而他蘇家作為聶家的姻親自然也沒得選擇,蘇國智沒多久就投了督軍的陣營,故而才有了今日的這場設宴。

他本想要將整個秋水閣包下來,可又怕督軍覺得他蘇家太過有錢,生了去除之心,就只是包了大半個場,還留了一小塊地方沒包。

倒是沒想到就因為這,出了錯。

看了眼還跪在地上的女學生,目光呆滯,害怕的手直抖。

蘇國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看到督軍朝著那女學生大步走去。

153:全思淇

蘇國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瞧見高高在上的督軍竟是單膝跪在地,一只手細細地擦去那女學生臉上的泥塵,直到露出一張臉來。

很白,眼睛極為漂亮,鼻子和嘴巴都是小巧的,是典型的江南女子。

長得是挺賞心悅目的,不過也頂多算是清秀,督軍府上聽說好幾位姨太太都是樣貌出色,比之督軍夫人還要美貌。

這般一個看著像是朵小百花的女學生,督軍如何就看上了眼?

竟還……親自抱她起來?!

易振生底下的一幫子人都是目瞪口呆,只有祁天力眼中神色晦暗不明,他盯著那女學生的臉緊緊不放。

這女學生出現的如此巧合,樣貌上又如此相似,若非早就確定那人早就死了,祁天力也不敢肯定。

實在是太像了,八九成相似的臉龐,不怪易振生會做出如此舉動。

祁天力再看了眼旁邊被易振生一槍打死的男人,覺得死的可憐。

明顯是個人販子,還將人給販賣到秋水閣這地方……

“督軍,您看……是要我給您備下一間上房?”

熊蘭九也被易振生這突然的一槍和隨後的舉動弄的懵住了。

不過她是在風月場裏走動的人,男人女人只要一個眼神她便能揣測七八,更何況現在易振生看著懷中這女學生的目光赤裸裸的,不帶絲毫隱藏。

這可不是一個正常男人看自己女人的眼神麽?

督軍這是看上這才被販賣進來的姑娘了。

“不必,找一副新衣衫來,再給她清理一番,我要帶她回督軍府。”

易振生本是準備上樓的腳步停住了,聽到熊蘭九的話後才將人給放了下來。

熊蘭九哪裏敢不服從?

心裏卻是在感嘆這姑娘好命。

才被人送到她這秋水閣來,分明臉上還沾著土,在滿是漂亮姑娘的秋水閣裏,竟也轉眼就被督軍瞧上了眼。

童新月瞧見熊蘭九帶著那女學生上來了,悄悄地也尾隨而去,更近距離地躲在暗處看了那女學生的樣貌,卻是覺得並不很出奇,不由微微蹙眉。

易振生的眼光不可能這般低的,易家的子弟幾乎都是樣貌出色。就說易容琨和易良焱這年輕一輩,都是將這陽城內外未嫁女子的心給奪取大半。

易容琨是出鞘的鋒利劍刃,易良焱卻是水晶剔透的上古美玉。

這易振生雖已是老一輩的人物了,不過這張臉卻賽過好些年輕人。

身姿挺拔如樹,軍裝穿在他身上,更是顯得他高大英俊。臉上雖有細紋,卻更添歲月魅力。

這是成熟男子的獨特味道,不是連毛都沒長齊的小年輕能夠比的。

這樣的人物,如何看得上這女學生的?

再說這女學生的樣貌不過算是個溫良清秀,並非那種美到極點,縱然是塵土也掩蓋不了光芒的地步。

童新月心生疑惑,不由更加仔細地去看那女學生的外貌。

可等熊蘭九將人帶到樓上去換洗打扮之前,童新月也沒瞧出個所以然來。

樓下一眾軍官政要商賈靜的出奇。將脖子擡的高高的,目光隨著那女學生轉動,直到熊蘭九將人帶到房內,“吧嗒”一下將門給鎖了後,才重又將目光聚集在督軍身上。

“今天晚上的酒菜不錯,蘇局長費心了。”

眾人面面相覷間,易振生忽然扔出句話來,慌的蘇國智急急忙忙地回答道:

“督軍能盡興了便是最好的了。”

一旁的其餘“將軍肚”們都極盡所能吹捧著易振生,詞兒都不帶重覆的。

熊蘭九是慣常打扮女子的,那女學生交到她手上不過短短時間,就仿佛是換了個人似的。

沐浴過後,整個人都是白白嫩嫩的,又穿上了最顯朝氣的青綠色,更是顯得人嫩的能掐出水來。

易振生看了那女學生一眼後目光就直了,幽深的盯著。

他大跨步過去,一把摟過女學生的細腰,低聲問道:

“叫甚名?”

“……全思淇。”

女學生仿若還未緩過神來,猛然間被易振生摟住,像只極為容易受驚的白兔,怯怯地說道。

易振生嘴角含笑,突然一把將全思淇給整個人抱起來,惹得全思淇一聲不大不小的驚呼。

“思淇我帶走了,諸位隨性。”

還未等到眾人反應過來,易振生就抱著全思淇上了他那輛別克汽車而去。

“祁軍長,督軍這是……”

一位膽子大的,彎著腰拱手向祁天力問道。

今日設宴來的人中,除了督軍易振生外,就屬祁天力的地位最高了,更何況他雖年紀不大,才二十七的年歲,已是坐穩這軍長之位十一年了。

“不過便是督軍要了個女人罷了,有何大驚小怪?”

祁天力照舊是冷著一張臉,冷言冷語道。

“將那個人給收拾一下,敢販賣督軍的姨太太,膽子不小,死有餘辜。”

祁天力目光一掃,身旁的兩位副官就去將販賣全思淇過來的人販子屍體給清理了,地板上的血跡也清理的一幹二凈。

童新月站在二樓的走廊之上,皺眉看著這一切。

她記得,祁天力可是易良焱的人。

易振生走了,祁天力給易振生清掃了尾巴之後,也帶著自個兒的人走了。

兩位大人物都走了,剩下的小蝦米也提不起勁兒,很快就散了。

秋水閣的傭人們歇了門口的招牌,提前關了樓。

“九娘,發生了何事?”

等人都走幹凈後,童新月便沖進熊蘭九的屋裏去。

她之前跑出來的時候只瞧見了易振生將這女學生抱起來,之前的事情是一無所知。

“你還嫌不夠亂麽?趕緊的出去。”

熊蘭九抓住童新月的手臂就要將她給拉出去。

這女學生的來路根本不明,易振生雖說是看著走了,但誰又知道會不會留了人在她秋水閣裏?

這時候把童新月和她的關系暴露在外,實在是作死。

“不怕,反正沒多久我的身份也會暴露,被人知了也沒甚。更何況我可是帶著頭紗的。”

童新月將門關的死死的,雖說是在問著熊蘭九,可目光卻是不停地打量之前那女學生換下的衣物。

“隨你的興致了,總歸別牽連到老娘就好。”

熊蘭九拉不動童新月,索性也不拉了。

這人就是個倔脾氣,她要做的事情要打探的消息,頭破血流了也要弄到手。

“真是個女學生?不是有人安排進來的?”

童新月用手挑了挑那藍衣黑裙,布料和款式都和她的差不大離,看不出大問題來。

“老娘哪知道?若是被老娘知道了是哪個不要命的送人送到我秋水閣來,看老娘不扒了他的皮!”

熊蘭九倒了杯燒酒,猛灌下去,頗為惡狠狠地說道。

看到祁天力時候,莫名就想到易良焱的童新月,有些心虛。

“誰知道呢,或許他也不是故意的吧?”

“放屁!老娘的秋水閣都被他給連累了!督軍府的人這半個月可不得把我這塊小地方盯的是連甚蒼蠅進去都曉得?!”

熊蘭九聽到童新月這話,一個怒火中燒,嘴裏一口酒還沒完全給咽下去,就給噴了過去。

童新月被噴了一臉。

“九娘……”

童新月面色平淡,甚至笑顏明媚如冬日暖陽,可熊蘭九就是聽的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她分明方才從童新月口中這語氣聽出來了什麽,怕是童新月大概猜得到背後之人是誰。

可這一口酒給噴出來後,再多想要問,熊蘭九都不敢了,心虛的要命。

她可是最清楚的,童新月這人很是愛幹凈,在她秋水閣吃酒都要用專用的碗筷,生怕不幹凈沾染了東西。

如今,她被酒噴了不算,這酒裏還摻和了口水……

“下頭還有事兒要我做主,我下去了!”

熊蘭九“噔”的一下就站起來,打開門,跑的飛快。

154:紅裙(三月60月票加更)

瞧著熊蘭九有些落荒而逃的身影,童新月淡然地拿了塊幹凈的布擦臉。

方才實在是太險,一不小心就在九娘面前露馬腳了。

這事兒她都還沒弄清楚是不是易良焱做的,萬一被九娘曉得她的猜測,怕是最後不管是不是,都不會和易良焱善罷甘休吧!

熊蘭九一個女人自然不怕,可她的老相好桂本樹如今是青幫的二把手。

對上熊蘭九便等於是對上了半個青幫,不劃算。

童新月才不會傻到給易良焱自找敵人。

擦幹凈了臉,童新月沒和從前一般大搖大擺的出去,而是加緊了尾巴,小心做人,從秋水閣的後門溜了走。

雖說方才易振生走的急,可誰知道易振生到底有沒有安插人在這守著?

這之後的好幾日都沒甚事兒發生,又好似安靜的太過,像是隱忍著即將要爆發件大事兒。

童新月照舊每日在課上睡覺,看看醫書。而童家,自從姨太太曼清讓童德秋換了醫生後,郁佩珍好似就消停下來了,每日就是約其他太太打打麻將,儼然是個富太太的模樣。

童新月也曾懷疑過被請來的新醫生是否又被郁佩珍給拉過去了,不過去了之後才發現,是個留過洋的年輕醫生,相貌堂堂,看起來才三十出頭,年輕有為的樣子。

姨太太曼清很放心,總說這新來的陳醫生醫術很好,感覺身子都好些了。

童新月一時也瞧不出甚毛病,聽姨太太曼清這話也暫時安了心。

這其中的時間裏,童新月也試著想要去和易良焱打探打探,到底那日在秋水閣被易振生帶走的女學生是怎地回事。

可饒是她如何打探,易良焱總能打太極地給繞回來。等童新月回頭一想,那老狐貍壓根甚都沒透露出來。

不過,童新月近來還有件事兒比較頭疼——童新詩突然熱情起來了。

因著武軍濤那事兒,童新詩的名聲早就臭了,雖說在圈子裏知曉這件事兒的人也不那般多,但童新詩自尊心作祟,死活不肯去上學,郁佩珍又是縱容,就賴在家裏好長時間。

童新詩日日待在家裏別的甚也不見漲,但是這厚臉皮的功力卻是見漲了。

每次童新月一放學回來,她便使勁兒的纏著,一口一個“好姐姐”“大姐姐” ,直把童新月叫的雞皮疙瘩一地。

“大姐姐,聽聞少帥的生日宴上會有許多青年才俊來,大姐姐你也是到了要嫁人的年紀了,就算是現在心裏沒有屬意的,到時候多去見見看看也是好的啊!”

童新詩一把拉住童新月的手臂,搖搖晃晃的撒嬌,童新月被她晃的腦門疼。

“新詩啊,你大姐姐我長得醜還沒學問,不指望嫁人有多好,不給阿爸丟人就好。”

同樣的意思同樣的話,每天都要再來一遍。

童新詩就算不累,她童新月也膈應的慌啊!

“但是我連大姐姐你的裙子都給準備好了啊!最是襯托你的膚色呢!”

童新詩委屈的要掉眼淚,可憐兮兮的說道。

童新月有些不耐,就要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離開,眼尾的餘光就瞧見站在邊上皺眉的童德秋,看樣子是站了有一會兒了。

童新月眨眼間就明白了童新詩的意圖。

這是軟的不行來硬的吧!

拖到童德秋過來,再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照著童德秋對她的不喜,怕是就要一頓責備了。

“怎地回事?吵吵鬧鬧的,新詩怎地還哭了?”

童新詩雖然現下被童德秋算是拋棄了,但到底也是精心培養了十多年的閨女,再說了,他還要仰仗著郁家,對郁佩珍的女兒不可能真的不管不問。

“沒甚,阿爸。就是我想要讓大姐姐同我們一起去少帥的生日宴,畢竟大姐姐的年紀也不小了……”

童新詩嘴上說著“沒甚”,可這眼淚水就和不值錢一般的直流。一邊說一邊可憐兮兮的瞅著童德秋。

童德秋不可見的皺了皺眉,而後很快松開,開了口。

“新月丫頭這次也一塊跟著去吧!少帥的生日宴上會有不少的大人物來,就算是去見見世面的也好。”

童德秋的主意其實打的很好,反正三個女兒一起去,那機會也就多了許多。童新月不過是他一個沒花心思栽培的鄉下女兒,若是真能叫其他人家看上了,也是她的福氣,日後也能幫襯著點娘家。

童新月笑不露齒,乖巧的應聲道了句“好”。

總歸童德秋都叫她去了,那也沒法子拒絕了。

再說了,童新月還真是很想要知道,童新詩這麽一心一意地要拾綴她去易容琨的生日宴到底是為了甚。

童新月已經是應下來了,童新詩高興的要命。

她拉著童新月量尺寸,要將裙子調整到最好,還破天荒的給了她好些首飾穿戴,就像是一對親生姊妹一般,毫無二心。

越是這般,童新月的警惕性就越強。

童新雅都沒如此殷勤地討好過她,那童新詩又如何可能?

而且,童新月實在是不明白,童新詩費力地討好自己又有何用?

“多謝新詩妹妹了。”

童新月接過童新詩遞過來的禮盒,裏面放著的是一條精致無比的西洋大紅裙子,花式繁雜。

“客氣甚?懂事一家人嘛,大姐姐趕緊換了去看看。”

童新詩瞧了那條紅裙子一眼,眼中光芒更甚了。

童新月不發一言,瞥了眼童新詩後就上了自己的小閣樓去換裙子。

方才童新詩的眼神有問題,怕是這裙子也是有問題的。

童新月很謹慎,她戴上手套,打開禮盒,小心翼翼的從裏面拿出了裙子。

確實是極為美麗的紅裙,款式很經典,而且用料也是極好。束腰的設計更是能將童新月纖細的腰身給襯托出來。

沒有,竟然甚都沒有。

童新月有些不敢相信,她將這裙子從頭檢查到尾,甚異常都沒發現。

照著她之前的猜測,這裙子上面十有八九該是有問題才對,不是有狠毒的藥粉,那也該是有透亮的銀針才對。

可,真的是甚都沒有,太幹凈了。

童新月換了裙子,緩緩的走了下來。

她皮膚本就比常人還要白皙,不說話時候又自有一股溫柔恬淡的氣質,如今穿著這一身嫩嫩的紅裙,更是顯得人如江南,小意柔情。

童新詩的眼中有讚許的意思露出。

就是這樣,穿的越好看,最後摔的就越慘。

她的目的達成了,也不似往日要來纏著童新月了。

她再次得意的瞧了童新月一眼。

這裙子是她特地找人在春川閣定的,花了不少的私房錢。

沒有哪個女孩子能拒絕得了這樣一條裙子,只要一穿上,還不得要驚艷掉所有人的眼光?

童新月必定也不例外,童新詩滿意的找了個由頭走了。

裙子送到了,童新月要去少帥生日宴的事兒也必定更加穩妥了。

目送童新詩回了後院,童新月拎著紅裙子一步一步地上了閣樓。

這裙子的裙擺實在是太大,走路都不方便。

換回自己原本的衣裙,童新月溜出了門,一路摸到志堅會裏。

已經一個多月了,古一博那該去看看了。

易容琨的生日宴要到了,陽城的天也快變了。

古一博一北方的大商人,為了治病大老遠地跑到陽城來,童新月坑了他不少的金條,自然不能叫他也被牽扯進這混亂的局勢裏。

又是一段日子不見,古一博鍛煉和控制飲食的效果出來了,瘦了一大圈,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她童新月開的藥好,對癥。

童新月樂呵樂呵地招呼著還在跑個不停地古老爺子過來,嘴唇輕啟,笑的眼睛都瞇起,說道:

“古老爺子,看起來又精神不少了嘛!不如收拾收拾,咱們算算賬,可以打包回去你的北方老窩了。”

155:母憂,速回

乍看見七醫生,古一博還是極為歡喜的,畢竟這人可是治好了他的病。

不過一聽見童新月說是要他收拾東西滾蛋,古一博就有些不大樂意了。

他在志堅會雖然過的清貧了點,別人吃肉,他吃菜;別人睡覺,他跑圈。但這身子骨確確實實是結實了許多,他自個兒能感覺得到。

所以,古一博決定還要賴在這一段日子,總歸在電報裏面也和大兒子說了,家中一切事物有長子操辦,他很放心。

“七醫生,我這病還沒完全好呢!您再看看吧!”

之前還走路走的好好的古一博,一下子就突然走不穩似的,虛晃晃的,就算是瘦了一大圈但還是很壯碩的身體,好似被風一吹就能倒地。

“放屁!別給老娘裝了,過來!”

童新月心情不大好,近來事情太多,看到古一博一大把年紀了,還學林黛玉裝柔弱,這暴脾氣就上來了。

吭哧吭哧的,古一博麻溜的就過來了,慫成一團。

“陽城要變天了,古老爺子你的病情也控制住了,所以可以付清診金回去了。”

談到診金上來,童新月又恢覆到一副笑容可親,醫者仁心上來。

早早地就從銀行裏面取出不少金條的古一博,又吭哧吭哧地跑回自個兒在志堅會暫居的房間,捧著十根大黃魚出來,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全部放到童新月面前。

童新月隨手拿起一根大黃魚,把玩著,掂量著重量,唇角的笑是越發的洋溢了。

“曹叔,把這些錢都給刑晟去,不是說近來會裏錢有些緊張麽?這些該是能用上許久了。”

曹士傑一楞,沒想到上次不過一說,自家會長就將十根大黃魚給充公了。要知道,自家這會長,曹士傑追隨的時間久了,知道是個愛財如命的性子,每每得了診金都要藏在小金庫裏。

現下一口氣將十根大黃魚拿出來充公,實在是不易。

原來,會長雖說愛財,但大義還是重過財的。

抱著那十根大黃魚,曹士傑紅光滿面的就跑到賬房去給刑晟了,童新月瞧著他那背影,就差要蹦跶起來了。

“陽城的局勢我也大概能曉得一些,多謝七醫生的好意,古某人不日就啟程歸家。”

童新月都如此說了,古一博也不敢托大。

他的身家都在北方,南方雖說是有幾個生意往來的朋友,但到底也不是很熟悉。七醫生這樣的人都如此說了,想來情況已是不容樂觀,他還是早早地回去北方的好。

“回去京都後,古老爺子家裏的菜還會不會放糖了?”

童新月點點頭,而後突然笑瞇瞇地問道古一博。

電石火花間,古一博猛然便想起之前七醫生聽到他說炒青菜也放糖時候的臉色,他抖了抖兩百多斤的身子,臉色嚴肅的保證。

“不放!”

“這病要想根治難,但是不叫覆發卻是容易。不過我就怕古老爺子貪嘴,最後病情加重,就連我也束手無策啊!”

童新月將尾聲拖的很長,平白生出愁緒來。她轉眼又問道:

“古老爺子可見過被燒焦的樹皮?”

“見過,咋了?”

古一博是商人,從前也是一點一滴積攢下來資本的,行商途中各色的景況都瞧見過。

“那你可得小心點了,若是你日後不聽我的話,還是頓頓飯裏要加糖的話,你的腳就要變成那般模樣,再嚴重些就會累及到腿,可怕的很啊!”

童新月一邊嘆息一邊瞄出個眼神看古一博的神情,果然瞧見他面色難看,嘴都僵了。

“七醫生……您該不是給我說笑的吧?”

古一博顫巍巍的問道,都用上了敬詞。

“我雖不是和尚,但也從不打誑語。”

童新月面色嚴肅,古一博聽完臉色更加不好了。

這可不是童新月危言聳聽,而是確有其事。

消渴這病若是任由發展,最後可不是緊緊夜間尿頻,嘴有異味而已,這病常常伴隨的是高血壓。

到後期時候,下肢血液不流通,若只是動脈血流不暢,靜脈不受阻,肢體無血液滋養,那這腳腿就是幹焦如樹皮;

若是連靜脈都給堵上了,那便是更嚴重了,腿腳血液不通,便成淤血,又腫又黃還爛,到最後不得不給截肢。

“七醫生您放心,我歸家後必定要將廚子都給換了,不放糖!”

古一博被童新月一本正經的模樣給嚇的不輕,發誓必定會保持飲食良好。

童新月見效果達到了,也便不將這不遵醫囑的後果說的多嚴重了。

她也不是故意要去嚇唬古一博,只不過是信不過古一博的自制力,這人是真的嗜糖如命。

若是不嚇嚇他,童新月怕過不了幾個月,這人又要跑到陽城來找她調理病情了。

“你之前在北方問診的好幾位老大夫皆是醫術高明之人,你回去後可繼續找他們醫治,藥也要吃。”

北方神醫眾多,且多年邁經驗足,童新月不敢狂妄自大到以為醫術天下第一。古一博回北方後,能找那些老大夫診治是最好不過的。

古一博連連點頭。

“也沒甚要說的了,我估摸著又要好久才來一趟,先在這預祝古老爺子一路順風。”

童新月嘮叨了兩句也站起了身,該回去了。

“七醫生珍重!若是日後七醫生有機會到京都來,請務必到古家來,我古某人必定熱情相待!”

古一博年紀大了,沒幾年就要到知命之年,對小命也是愛惜。

這人啊,好似越到老了,反而越是珍惜小命。

哪裏像是年輕時候,恨不能為革命事業拋頭顱灑熱血!

“若是日後有機會,必定會叨嘮古老爺。”

童新月沒將話說滿,等這陽城成為易良焱的天下後,她說不準還真的會去京都一趟,看看沈恩晴。

古一博沒多耽誤時間,童新月和他說了之後不過兩日的功夫,他便動身離開了陽城。

而在古一博離開沒多久,童家便又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童明傑要回國了。

“你竟真的叫了明傑回來?!”

童德秋的手握的緊緊的,實在是憤怒難忍。

天曉得他在接到次子童明傑的信封時候的心情。

他恨不能親手撕了郁佩珍才好!

“他想回來就回來,我的兒子我做娘的難不成還沒資格叫他回來?”

郁佩珍絲毫不把童德秋的怒火放在眼裏,她的阿哥如今可是抱上了少帥的大腿,她可不怕童德秋。

童德秋氣的要死,又不敢真的動手,只能用著文人一貫的法子——講道理。

“你用你自個兒病重的由頭叫明傑他回來,他如何不回來?怕是一接到那封電報就著急著忙的買了船票回來!你瞧瞧這封信上的日期,和你發電報的日子就差了幾日!”

童德秋真是沒想到,郁佩珍為了將小兒子給叫回來,用的竟然是這個理由。

電報上面就四個字眼——母憂,速回。

還是用的昂貴的電報來發,更是顯得這消息準確無疑。

不是郁佩珍病重了,哪裏會特地用上電報這種近乎“一字千金”的東西?

“阿爸,阿媽發都發了,看二哥信上內容,怕是他此刻已是在回國的船上了,您就算是現在發電報過去告訴他也晚了。”

童新詩絲毫不在意,她對童明傑這二哥回不回來沒有任何感覺。只是覺得老子娘幾乎日日在餐桌上爭吵不大好,飯都吃不安穩。

“二姐姐說的是,阿爸您生氣也不是辦法,氣壞的也是您的身體,您和阿媽都二十多年了,有甚矛盾解決不了呢?”

童新雅早就叫了下人泡了杯菊花茶,等到童新詩開口了後,才將茶給親自端到童德秋面前,笑容艷艷。

156:發現

童德秋發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更何況有童新雅在一旁勸說,本來心中還有氣的童德秋也慢慢緩和了心情。

總歸就是耽擱個一個月的日子,讓明傑日後學習時更上點心就是。

童德秋想的容易,氣消了又跑到姨太太曼請那裏去問問情況。

也的虧童德秋能忍得住,曼清懷孕了,郁佩珍又是胖的要命,無人給他排解之下,他還能和貌美如花的姨太太曼清夜夜同睡,坐懷不亂。

不過,童明傑這小兒子這事兒,童德秋的的確確是低估了郁佩珍的瘋狂。

她日日打牌,不是對那麻將有多喜愛,不過是在給童明傑找個好媳婦,一個性子軟綿,好難捏的兒媳婦。

她勤勤勉勉的尋找,每日都能輸掉許多的牌錢,終於還是叫她找到了個合適的,是朱家的小姐朱亞彤。

郁佩珍心裏高興,給貼身下人的月錢都多了一倍。

“謝謝太太賞賜。太太菩薩心腸,偏院的那位壓根比不上!這童家還是太太說的算。”

跟在郁佩珍身邊的老仆人,也是郁佩珍從郁家帶過來的老人,貶低捧高的說道,一張老臉上都是諂媚。

“哼,曼清那小賤人也就蹦跶這麽一會兒的功夫,等她肚子裏的那個種落胎了,就和杭韻清一樣,給弄死拉到。”

屋裏面都是郁佩珍的親信,少說跟著她也有十幾年了,她極為放心,嘴上也就沒了顧忌。

得意洋洋的神色叫人看了生厭。

小雨自從上次被打之後,郁佩珍不說懷疑她還是怪罪她,竟是叫她好好養傷,有更為信賴的意思。

而現在她乍一聽到大小姐童新月母親之死,心裏忍不住一跳。

這大小姐可是易先生的人,她還是要找個時候將這事兒打探出來告訴大小姐才是。

小雨雖說跟在郁佩珍身邊也有十幾二十幾年了,但資歷還是不夠深。

當初郁佩珍對童新月母親杭韻清動手的時候,她還在郁佩珍院子外面做粗活。後來才慢慢被郁佩珍給提上來的。

當下,小雨就默默將這事兒記在心裏,準備告訴大小姐童新月。

還有五日就要到少帥易容琨的生辰,整個班級都洋溢著歡快的氣氛,女孩子們低頭接耳竊竊私語,打探著首飾衣裙。

那些個東西童新雅早就備好了,她並沒有參與這些交談。一個課間,她走到童新月身邊來,問道:

“大姐姐,七醫生大概甚時候來?都已經有兩三個禮拜了。”

“急甚?七醫生都答應了回來了,自然回來。”

童新月手裏捧著本閑書正看得津津有味,對於童新雅日日來問的話是頭也不擡一個就回道。

童新雅有些惱怒,惱怒於童新月這不在乎的態度,更惱怒於自己之前的愚蠢。

為何就輕易地就將那五根小黃魚交給了童新月。

若只是給七醫生的預付診金的話,她分明可以親自去找易先生才是。用童新月的人情,錢卻是可以給易先生交予。

如此一來,她還可以同先生多說幾句話。

哪裏會像現在這般,阿媽日日催促著她,她便日日催促著童新月。

何時這般窩囊?

“千萬別急啊三妹,你也曉得的七醫生是個大忙人,找她看病的人能從陽城東面排到西面。不過我從易先生口中知曉了,這次少帥易容琨的生日宴,七醫生也會出席。”

童新雅站在自己座位前默不作聲,童新月不由有些心虛,打著哈哈的說道。

“真的?”

童新雅眼中果然有了神采,亮了起來。

“自然,就算是我的話不可信,可易先生的話那是一言九鼎的不是?”

童新月意味深長地望著童新雅反問。

童新雅的耳朵尖一點點的紅了,她輕輕“嗯”了一聲,隨後就回了位子。

童新月輕蔑一笑,她這三妹愛慕易良焱這事兒實在是太過明顯,卻不曉得易良焱這人根本不是表面看上去這般溫和。

那是只狐貍,也是只狼。

童新月看著童新雅的背影,卻又想起了小雨透露給她的事兒,心又不由沈了沈。

她一直以來都只是想要逃離童家,想要過上自由自在舒心的日子。童家人不在乎她,她也不在乎童家人。一年到頭來,童新月頂多在志堅會裏過個年,到舅舅杭萬清家串串門罷了,其他時候都在流浪。

當小雨將杭韻清之死的原因告訴童新月,童新月心裏不恨是假的。

她原以為她可以淡漠,畢竟先輩留下的仇恨不該累及下一代。郁佩珍既然當初種下了這樣的惡果,日後天道也不會便宜了她。

可是,現在,她忽然想要親自結束郁佩珍的惡果。

讓他們娘仨都不得好過。

童新詩和童新雅兩個同父異母的妹妹,若不是處處挖陷阱給她跳,童新月也不至於連她們也算在內。

將閑書一拍,扔在桌上,童新月計算著日子。

還有五日,易容琨的生日宴就到了。

這個星期連著好幾日的國語課都不是易良焱來上,童新月估摸著這人是又要去幹甚事兒了。

易容琨的生日宴,這麽好的一個時機,他如何能放過?

童新月有些百無聊賴,發呆望著窗外時突然被身後的邵子耀戳了戳。

“咋地了?”

童新月隨意的拿著只筆轉悠,有些心不在焉。

“看在維歡的面子上我才說的。”

邵子耀這人長得又瘦又白還秀氣,簡而言之就是娘氣。他此刻頗為別扭的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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