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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8章 結局篇:人生無常,許你天荒地老【萬更】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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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珞璃無言地坐了不知多久。

當她起身轉身離去時,狹長的石階上,不知何時突現一群西裝革履的黑衣人,有六七個人,瞬間沖上前團團把她給圍住。

看這些人面孔那麽陌生,訓練卻是那麽有素,一看不可能是夜影裏的人。

那麽他們是誰,想幹什麽?

藍珞璃伸手緊緊地摩挲著能聯系到夜蒼宸的手鏈,見這來勢洶湧的陣勢腳有些發軟。

為首的一位高大嚴肅的男人,走向墓碑前,兩眼緊緊地落在墓上的名字:修正楷。

這裏並非是陰森之地,靜謐安寧,每隔幾層石階就會有小徑直通墓碑,設有木椅,耐寒松柏,在深淺綠色中裝點著亡者之魂。

這是夜蒼宸精心挑選的地方。

這裏的的墓碑沒有雷同,夜蒼宸所請的藝術家在墓碑上雕刻了生動的場景,用來敘說長眠者的生前事。

墓碑畫面裏:夕陽西下,女子坐在小鎮兩層半木屋外的草地輕搖著搖床,輕柔地唱著歌,男子站斜依門框嘴角含笑地看著……

那是一個比較閉塞的小鎮,但生活可以自給自足,安枕無憂。

這是應母親的要求,待她與父親合葬後刻下的畫,那是母親和父親在一起最美好的生活記憶。

為首的男人上前蹲下,指尖冰涼地一點一點細細地撫過每雕刻的一筆,似乎他也是在回憶著什麽,最後手指微顫,落在一行字體上:對不起,我愛你。

藍珞璃看著眼眶卻熱了,這句矛盾的話深意悠遠,她是知道的,那是母親對父親的愧欠,愛能暖人也能傷人,誠如她的母親,所以她最後把自己放逐,只盼著靈魂能夠得到救贖,只是一切只道是陰差陽錯地輪回在她的身上。

為首的男子看著看著,兩眼竟是朦朧一片。

繼而,伸手按上胸口向著墓碑恭敬地深深地鞠了幾躬,隨即後面那一排排的黑衣人也如同為首男人的樣子沈默地深深地鞠躬。

藍珞璃見狀,更加糊塗,但是見著他們那恭敬的態度,她應該是沒有生命危險,但緊繃的神經還是沒敢放松,提高著戒備望著他們沈默所做的一切。

為首的男人轉身面向藍珞璃,突然抓著她的手腕骨捏了捏,隨後恭謙地向她深深地鞠了一躬,歉意地道,“對不起,公主殿下,我們來遲了,剛才失禮了。”

藍珞璃瞬間石化在那裏,她根本就無法消化這件事情,接下來為首的男人說了什麽,她根本就是聽不懂……

直到,夜蒼宸趕到,直到他們離去,直到她恍恍惚惚間被夜蒼宸帶回了海灣新城,在藍之墨與藍之菲的歡呼跳躍聲漸漸地隱沒在了深夜裏,她才有那麽一點點清醒。

原來,她的父親是R國的王子,當年發生了政亂,“修”王子的母系那一族人勢力在長年的培值間增大,而皇室子嗣勢單力薄,其舅舅野心澎漲欲取而代之,趁著暴亂血洗皇族。

但“修”王子是R國的英雄人物,叛亂分子不敢妄動,生怕暗殺會引來國人的群情激憤,就在“修”王子親自阻止暴亂的過過程中,在飲食上令“修”王子皮膚過敏,並謊稱是感染了不可治的疫情,把“修”王子秘密地扔到了疫情橫亂的隔離區,企圖令其真正地死在疫情裏。

那一群突然出現在墓園裏的黑衣人,是“修”王子忠誠的暗衛死士。

當年他們趕到隔離區時,那裏已經被轟炸得移為平地。

他們都以為“修”王子已經身亡,五年後,突然接收到“修”王子的信號……

“夜蒼宸,那他們怎麽知道我就是?”藍珞璃很淩亂,在房間裏來回地踱著腳,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是這樣的身世。

這一切就像是幻聽幻覺一樣,感覺自己根本不是活在現實裏,是活在夢裏,而且這個夢太過光怪陸離,她根本就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五年前你的父親和他們取得聯系過,只是那時他們力量太過單薄,根本就沒法重建‘修’皇室,所以只好以保存皇簇血脈隱世,只是人生無常,沒有想到發生後來這一連串的變故……

我徇著線索追查到了R國,發現有很多關於你父親的資料信息是被機密地死死封鎖住,所以就親自跑到R國,用他們的方式把曾經給你與你父親做過的一份DNA鑒定透露給他們,他們查覺到就尋來了……”

“可是就憑著一個墓碑一個名字,他們怎麽就確定我父親修正楷就是他們的‘修’王子?”藍珞璃還是覺得這一切太過虛幻了。

“剛剛說了,你父親五年前就聯系過他們,自然告訴過他們,自己的狀況,包括他的妻兒。”

藍珞璃想想,在墓園裏,那位為首的男子捏過她的手骨,她記得曾經在廟街裏,她的父親也是捏到了她的手骨才認出她來的。

她跌坐在床邊上,這麽一個大震驚,心情總歸難於平覆,沈默半晌,她幽幽地道,“那他們現在應該也是知道了墨墨和菲菲的存在?會不會抓他們到R國去,和那些曾經叛變‘修’王子的亂黨拼個你死我活?那裏政局不穩定,時常發生武裝沖突、暴亂,我怕……”

藍珞璃越說越害怕,不禁伸手緊緊地抓著夜蒼宸的手臂不放,一時之間不知所措,現在似乎只剩下依靠他了。

夜蒼宸擡手輕撫她的發,帶著眷戀,笑道,“他們是‘修’王子的暗衛死士,會為了護著‘修’王子的皇室血脈視死如歸,而你和兩個小鬼頭是‘修’王子唯一存活在世的血脈,所以不會輕舉妄動的。”

雖說如此,可這一夜,藍珞璃是在不安中睡下去的。

……

翌日清晨,夜蒼宸微微側目就可以看到整面透明的玻璃窗,街道上一片繁華,昨夜一場大雨來襲,整個城市仿佛被重新洗涮過一般。

斬新一天,到來,而他的心情感覺很美好。

側身看著仍是熟睡的人,藍珞璃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眸如秋水,驀地撞入夜蒼宸的眼底。

晨曦灑進,夜蒼宸甚至能數得清藍珞璃濃密卷翹的睫毛,呼吸失了以往的節奏。

夜蒼宸是一個理智的人,但面對藍珞璃,情感曾經屢屢失控,等他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麽時,他已伸手托著藍珞璃的後頸,固定接吻的姿勢,不容她避開。

薄唇落在她的唇上,藍珞璃睫毛顫動了一下,略顯遲疑,方才慢慢地回應著。

似是沒有想到她會回應,夜蒼宸眼眸很黑,深邃莫名,隱約可見裏面燃燒著炙熱的火焰。

淺吻愈加深入,若不是有敲門聲,夜蒼宸怎麽可能放開藍珞璃?待放開彼此的唇,氣息都有些不穩。

“這是哪兒?”腦部不再缺氧,她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眸光望向窗外,記憶有一刻斷片,迷迷恍恍。

“我們的家。”那雙有力的手臂,始終都在溫暖的抱著她。

藍珞璃好半天沒說話,再開口竟是,“送我回酒店吧,我的東西還在哪裏。”

“既然回來,我怎麽會讓你住在酒店裏?”聲音漸漸模糊,湮沒在她的發間。

擔心她心生抗拒,夜蒼宸不著急著去開門賴在床上安撫地抱著她,熟悉的體溫和心跳漸漸消弭了她的堅持,可以說她昨晚從震驚到不安再到平靜,一顆心宛如過山車,經歷過多次動蕩,最終她還是釋然地坦然面對這人生裏的波瀾與無常。

而她幾乎也是在天微亮時才睡下去,此刻她困意來襲,閉上眼睛靠在他懷裏昏昏欲睡。

待她睡穩之後,夜蒼宸才起身去開門。

門外竟然是夜老太爺,看到夜蒼宸是穿著睡衣來開門,適才發覺自己太心急,生怕這個好不容易才回來的孫媳婦又離開。

“我沒有打擾到你吧?”夜老太爺不敢大聲,壓低著嗓音問道。

夜蒼宸輕輕地關上房門,把他們的談話聲隔絕在門外,以免吵醒了藍珞璃,“沒有,珞璃還在睡,昨晚累壞了,差不多天亮才睡下去。”

“嗯,那就讓她好好地休息。”夜老太爺欣慰地笑了,卻又不忘地教訓著自己的孫子,“那丫頭,以後應該不會再離開了吧?你得加把勁留著她。她可是我們夜家的主心骨,沒有了她,我們夜家也就散了。”

“嗯,我知道,我會盡最大的努力。”夜蒼宸點點頭,隨即攙扶著夜老太爺緩緩地走下樓,走向餐廳位置,那裏早已坐著兩個小鬼頭。

他們見到來人,就甜甜地喊叫著。

——爹地

——太祖父

似乎,沈靜的氣氛,隨著藍珞璃的回來,瞬間熱鬧起來,就連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冰冷的餐具都有了溫度。

這一天,吃過早飯之後,夜老太爺說要出一趟遠門。

夜蒼宸沒有多問,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祖父要做什麽事情。

……

時光荏苒,夜老太爺這一出門就是好幾個月,冬天的第一場大雪覆蓋了整個小鎮。

一輛高級轎車緩慢的駛過街口,有小孩子正在路邊堆著雪,看見有車子靠近時,小孩子們紛紛擡起頭。

車窗緩慢地降下,一位老人的聲音從裏面傳出,“請問你們這裏是不是有一間畫廊?”

小孩子們指了指不遠處的一處宅子道,“江老師去城裏買顏料了。”

“沒關系,我等著他。”車窗升上,車子就這麽停靠在路邊,被雪花覆蓋。

“夜董事長,看見江少爺了。”森特指向前方的一輛小貨車,貨車上男子穿著普通的衣服,他抱著一大盒東西,打開籬笆門穿過花圃小徑,急匆匆地跑進屋子裏。

森特曾經待在夜老太爺的身邊多年,已然有了默契。雖然當年森特來到夜老太爺的身邊是夜清華的安排,但他太知道夜家裏的危機四伏,所以森特實則保護夜老太爺,即使夜老太爺曾經是那樣無情地把他清理出戶。

現在夜老太爺要出遠門,夜蒼宸就讓森特跟了過來,還多派了幾名護衛。

不過片刻,男子又折回來。

江昊宸本是準備將車子停到車庫裏,卻在見到不遠處靜止不動的一輛轎車之後,所有動作都停止了。

他從車上走下,沒有任何猶豫地大步上前。

森特攙扶著夜老太爺從車內走出,對著他恭敬地行了行禮,“江少爺,夜董事長已經等您多時了。”

江昊宸就在他們的跟前停下,開門見山道,“您是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

話問出來之後,江昊宸就覺得自己問了一個多餘的問題,夜家的勢力,要想找一個活人,怎麽可能會找不到?

“你是我們夜家的子孫……”

夜老太爺還沒有說明來意,江昊宸就打斷,“所以呢?準備把我給綁回去?”

或許是因為江老夫人的關系,江昊宸多少對夜老太爺心存著不滿,所以情不自禁得語氣有些沖。

但是夜老太爺卻一點沒也不責怪他的意思,“你父親說過,以後的路該怎麽走由著你的意思,我自然不會強你所難。但是,你是我的孫子,我當然希望你能認祖歸宗,畢竟你身上流著我們夜家的血液。”

“我是江家的人。”江昊宸一想起江老夫人,不免氣怨難平。

“江少爺,你——”一旁的森特有些看不過眼,難免替夜老太爺說話,說他一個不知好歹。

但夜老太爺伸手攔住了森特,他平息一下自己心裏的難過,“我不怪你這樣對我,只是人老了,總想來看看。”

“現在看到了,你可以走了嗎?”江昊宸轉身,就看到穿著畫畫的圍裙,手裏分別拿著畫筆和調色畫盒的江子橙。

原本她是聽到了動靜,所以才走出來看個究竟,沒有想到看到了夜老太爺,她有些怔愕地站在那裏,就那麽靜默地望著。

原來剛才進來這裏時,那些小孩所說的江老師指的是江子橙。

自從江昊宸把她帶到這裏來之後,江子橙就發揮自己的所長,江昊宸給她開辦了一個畫廊。他平時忙活自己的工作之餘還經常給她打著幫手,日子過得和瑟琴諧。

縱然穿著很寬松的衣服,夜老太爺也一眼能看得出江子橙那圓圓的肚子,恐怕是快要生了,夜老太爺向她微微一笑。

或許微笑真的是會感染人,江子橙看到夜老太爺嘴角裏有著最平和的微笑,但眼角卻是濕的,她不自覺地回於他微微一笑。

江昊宸走上前,伸手輕輕地替她攬了攬衣服,“外面風大,出來要多穿一件衣服。”

看著他,江子橙眉眼含笑,“我知道。”

夜老太爺站在那裏一動未動,直到看著江昊宸摟著江子橙的肩膀進入屋內,他才有些失落地轉身。

……

三個月後,夜老太爺是在一個暖和的午後,夜老太爺終於把夜家的歷史當成故事般細細地給菲菲和墨墨講完之後,就安詳地去了。

夜蒼宸通知了江昊宸。

本沒有指望他會過來,但是最終他還是來了,帶著江子橙,還抱著一個女嬰。

葬禮沒有很隆重,這是夜老太爺生前的要求,也沒有通知各方名流商界,只是他們夜家的子孫參加……

這一天,莫名得很冷,江昊宸站在陽臺上,有朦朧的水汽迎面撲來。

眼前高樓層疊,霓虹燈溫柔交融,夜色中的都市比起白天,良善了許多。

藍珞璃走進,看到一個青年男人,在惡劣的天氣下,獨立在陽臺,造就出這世上堅韌的背影。

“明天,真的要走嗎?”她問道。

江昊宸轉身看著站在他身後的藍珞璃,身上有著濃濃的潮氣。

“你呢?”江昊宸反問。

他知道,夜蒼宸還一直在等待著她,靜靜地守候著。

他更知道,藍珞璃之所以還沒有離開,也是因為夜老太爺對她一直苦苦哀求,而她面對著那麽一個年邁老人,她無法做到狠心刺激,才留在這裏。

可如今夜老太爺去世了,那麽藍珞璃呢?還會繼續留在這裏嗎?

藍珞璃沈吟片刻,語氣溫軟起來,“夜蒼宸說我走進他的生命裏已有十七年了,這些年來他教會了我愛和被愛,以至於愛得太濃,掏空了自己的靈魂,但是他並不悔,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我們已是靈魂相守在一起,即使有朝一日剪斷了我們的情愫,也會有比情愫更熱烈的情感流走在血液之中。他說,我們已是血脈至親的人,如果幸福來得太慢了,那就停下腳步等一等,總有一天就會到來的。”

江昊宸沈默,看著藍珞璃,目光溫暖,盈盈水光,他是聽出來了,藍珞璃說這話時,是真的放下了。

歷經滄桑,生離死別,身邊已有太多的人離開,她也終於在歲月中破繭成碟。

最後,夜蒼宸也沒有留下江昊宸,正如所說的,他和江子橙也是血脈至親的人。

看著他和江子橙對現狀生活很美滿,夜蒼宸和藍珞璃也只得只羨鴛鴦不羨仙了,藍珞璃和江子橙依依惜別之後,禁不住的,眼淚就那麽流了出來。

……

這一天下午,蒼珞高層開會,年關項目運算,加班費是之前三倍,很多員工都自發留在公司裏加班。

藍珞璃去了蒼珞,夜蒼宸是不知道的。會議結束,他在一群公司元老簇擁下,氣場獨特,所以很顯眼。

她能人一群人裏面一眼就能認出他,那人目光不經意地望過來,然後剎那間楞住,在原地停留了好幾秒。

夜蒼宸原本正在和下屬說話,吩咐著工作細節,但看到她之後,雖然還在說著話,但嗓音裏明顯有了起伏波動。

於是,公司大廳一眾人詫異互望,然後順著夜蒼宸的視線紛紛朝著大廳沙發一側望去。

有女子衣著素雅,清爽的發絲自然披肩,從沙發區域站起身來,白皙的面容,溫淡的微笑,原來是她,見過她的人都是印象深刻的。

她和夜蒼宸在蒼珞大廳裏對望著。

藍珞璃這才認真地發現,他瘦了,英俊的面容,再配上一身黑色的西裝,可能是在公司裏的緣故,較之素日又多了幾分氣勢迫人,但此刻眼神灼灼,看到她現身在這裏,他是激動的。

這個男人只是習慣隱藏他的情緒,他們相識糾纏那麽多年……

——珞璃,十七年其實不算長,我想要的是一輩子。

——珞璃,不管我們之間隔著什麽,即使是千山萬水,我也要想盡辦法見到你,抱抱你。

藍珞璃曾經面對夜蒼宸時,情緒總是大起大落,如今面對他已是情緒恒定。

他邁步朝她走來,不理會身後環視的目光,眼裏星輝爍爍,“怎麽來了?”

“接你下班回家過年。”

手被他牽起,然後一寸寸緊握,“好,我會入鄉隨俗,給你備壓歲錢。”

藍珞璃笑笑,笑裏有著甜。

外面風很冷,但交握的手指是溫暖的,他話少,她沈默。

他嘴角線條美好,她笑容柔和。

眾人望去,在蒼珞王國門口,他和她衣擺纏綿交錯翻飛,但背影卻都孤傲堅韌,他像一棵樹,因為信念而屹立不倒。

而她在他的身邊,時間深透,成了她最堅實的依靠。

這一夜,很詳和悅心。

晚飯過後,菲菲和墨墨在放著煙花,低頭看著夜空中盛開的煙花,明明滅滅,很漂亮。

兩個小鬼頭煙花放得不亦樂乎,連傭人們也被拉出來參與其中,天際“辟啪”一聲,他們下意識地擡眸望去,只見天際煙花璀璨大朵,宛如熊熊燃燒的烈火,美麗得令人睜不開眼睛。

“新年快樂。”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夜風中飄散,溫暖的,平靜的。煙花蓋過了她的聲音,藍珞璃以為夜蒼宸沒有聽到。

夜蒼宸閉上眼睛,嘴角有著淺淺的微笑,額頭抵在她的頭頂,仿佛整個心都在被她的聲音撫慰著,卻在煙花盛開的聲音回應著她,“新年快樂。”

然而珍妮卻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神色惶恐。

“怎麽了?”夜蒼宸皺眉。

“少爺,我不是故意的,剛才我進去拿香火點煙花,不小心把天叔的掛相給撞掉下來了。”珍妮在驚慌中,倒是一口氣說完整件事。

夜蒼宸聽後就轉身大步地走進屋內,看到相片掉落在地上,玻璃已是碎裂,那是天叔留下的唯一的遺物。藍珞璃跟在他的身後,蹲下身子緩緩地拾起。

發現天叔的相片背後還疊著一張陌生女人的相片,藍珞璃驚訝,連忙遞了過去,“夜蒼宸,你看。”

那張陌生女人的相片背後有一行字:紫丁,時光即使負我,我也不負你。哥哥字。

夜蒼宸終於知道,天叔在斷氣前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在他的掌心上留下的字母“jiu”是什麽意思,原來天叔是他的親舅舅。

他一直想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是誰,沒有想到,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揭曉。

在那場爆炸裏,羅茜寧願自己吞槍也不敢告訴他,至死也不肯告訴他,原來他的舅舅,他的親生母親一直都在他自己的身邊。

就連羅茜至死也不知道,天叔是他的舅舅吧。

然而,回憶裏有著太多逝去的親人,人已逝,那些恩怨情仇,也歸於塵土。

不久後,夜家的墓園裏多了一座祖墳。

……

稍不註意,時光悄無聲息地溜得很快,轉眼一個星期過去了。

醫院內,醫生仔細地檢查過後,很堅定地在檢查單上刻上“正常”兩個字。

“需要特別註意什麽嗎?”麥可緊張得手心冒汗,心裏仍是極度的不放心。

“因為麥太太之前流過產,又沒有妥善照顧好自己,所以子宮情況不是很好,一定要控制情緒,有任何不舒服即刻送醫,最主要的是前三個月房事必須禁止,我想這事麥大少應該清楚吧。”

麥可鄭重地點點頭,“我知道,我一定會小心地照顧好她的。”

袁美艷坐在一旁哭笑不得,“你不用這樣,我感覺很好,不會有事的。”

“聽醫生的話。”麥可嚴肅地道。

袁美艷無奈地看了一眼忍俊不禁的醫生主任,忍不住地輕嘆一聲,也終於是明白了那時藍珞璃被禁足是怎麽回事了。

“好了,我先送你回去。”麥可握緊她的手,控制著她的步伐。

袁美艷攬著他的臂膀,笑道,“是不是以後你都要這樣盯著我?”

“你現在可以隨意命令我,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我能辦到的,我都答應你。”

“只是現在?”袁美艷故作惱急問道。

麥可忙道,“不,是永遠。”

袁美艷含羞,坐進車內,瞥了一眼不遠處的甜口店,麥可註意到她的眼神,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想吃?”

她點頭,“特別想吃。”

“那你在這裏等我,我去給你買。”麥可扣上安全帶,穿過馬路,走向對街。

袁美艷目不轉睛地看著那道背影,一旁,手包中手機獨自震動著。

她看了一眼號碼,按下接聽。

帶著些許嘲弄的聲音從聽筒內傳出,女人道,“聽說袁大小姐懷孕了,還真的是一件大事情啊,今早你家麥大少爺可是天還沒亮就跑來了夜家找夜蒼宸。”

“珞璃,你別打趣我了,他找夜二少做什麽?”

“當然是不放心某個孕期的女人安全了,聽說他們聊了很久,瞧麥大少那德行,嘖嘖,還真不是我從雜志上看到的那面癱臉,袁大小姐,你快告訴我吧,你是怎麽把一個酷男給變成妻奴的?”藍珞璃在電話一頭調侃得興趣正濃。

“你回去問問你家夜二少,他是怎麽從一個面無表情的鐵面商人變成現在這鞍前馬後唯你是瞻的小卒子的?”

藍珞璃輕嘆,“看來底氣足了,說話語氣都不一樣了。”

“得了,你抱著什麽心思我還不清楚?現在你是不是很無聊,如果無聊的話就過來陪陪說話聊天,咱們就不要這麽互擡了。”

“那你叫你家的麥大少送你過來,讓我兒子好好地看一看他的媳婦兒。”

袁美艷掩嘴一笑,“你怎麽知道我會生好兒?”

“難不成你還想你兒子老牛吸嫩草不行?娶我家菲菲不成?”

“那還是算了,我也怕你家墨墨和你家夜二少那樣,我女兒——”

“我家夜二少可疼媳婦了。”

“那我家麥大少還不是疼媳婦。”

“廢話少說,快點過來,我準備好吃地等著給你補補,我是過來人,你現在得聽聽我的。”

“好。”袁美艷掛斷電話,望向車外漸漸靠近的身影。

麥可從車窗外將冰淇淋放進去,“跟誰打電話?”

“珞璃。”袁美艷拿起小勺子,“你要不要嘗一嘗?”

麥可俯身湊近她身,一吻落在她的唇上,唇間彌漫開一股淡淡的巧克力味道。

袁美艷咬下勺子,臉色不可抑制的紅了紅,“這裏是公共地方,被人看到了怪難為情的。”

“有什麽好害羞的,我親我老婆有什麽不可以?”麥可再一次吻上她的唇,淺嘗這她齒間這一次殘留的香草味。

袁美艷故意的推了推他的頭,“回家再親。”

麥可踩下油門,盡可能的保持著車子平衡,騰出一只手握上她的小手。

車內很是安靜,一種淡淡的暧昧自兩人緊握的掌心裏迸發……

“叮……”鬧騰的手機鈴聲破壞靜謐的空間。

麥可靠邊停車,看了一眼號碼,按下接聽,“什麽事?”

“麥總,會議時間快到了。”秘書長緊急地回覆道。

“通知下去,延遲半個小時。”麥可掛斷電話,重新發動引擎。

袁美艷將勺子遞過去。

麥可看了一眼,張嘴含下。

“是不是公司有事?那你不用送我了,我可以自己打車去珞璃那裏。”袁美艷說道。

“什麽事都比不了你,你別想著自己打車,以後出門如果我沒空,我也會替你安排車子,別給我想著自己出去坐車,知道嗎?”

“我是個聽話的妻子。”袁美艷再次握上他的手。

車子緩慢地駛出,迎著燦爛的陽光,疾馳而去。

……

華燈初上,城市霓虹燈絢爛的倒影在疾馳而過的車窗上。

麥可從車內跑出,迫切地想快點回到她的身邊。

這個鐘點,藍珞璃應該如往常一樣已經把她給送回來了。

然而麥家大宅不同於往日的氣氛,今天很安靜,他進入的瞬間有一種人去樓空的錯覺感。

他急忙放下公文包,脫下外套,環顧著鴉雀無聲的客廳,試著喚了一句,“美艷。”

無人回覆,他眉頭緊蹙的往著樓上跑去,可是腳剛剛踏出一步,便瞧見廚房內一道忙碌的背影。

麥可心底狠狠一抽,忙不疊的跑進廚房。

果不其然,袁美艷圍著圍裙站在廚竈前,右手拿著一只勺子,似乎正在嘗湯水的味道。

“美艷。”麥可刻意地加重腳步聲,就怕自己突然的出現嚇到她。

袁美艷聽見聲音,放下勺子,剛回過身就被他抱緊懷裏,羞赧道,“這麽快就回來了?”

“怎麽是你在做飯?保姆們呢?”麥可環顧空蕩蕩的屋子,不明道。

“明天就是元宵節了,我讓大家都回去了,畢竟她們家裏都有親人,回去團聚一下也好,這些年,她們為了照顧我,小心翼翼又盡心盡力的,鮮少回去,人心都是肉長的。”袁美艷轉過身,調了調火力。

“你一個人在家,我也不放心。”麥可站在她身後摟著她,手有意地搭在她的肚子上,“萬一摔倒了怎麽辦?”

“怎麽會呢?我又不是小孩子,更何況——”袁美艷轉過身,雙手環繞過他的脖子,莞爾道,“我想跟你單獨在一起。”

“傻丫頭。”麥可吻向她的紅唇,“湯水的味道真香。”

“還要十分鐘才能喝。”

麥可揉了揉她的腦袋,搬來一張椅子放在她身後,“你就坐在這裏看著火,接下來的事交給我來做。”

袁美艷安靜的坐在一旁,瞧著他行雲流水般的動作,每一次四目的相接處,他便是不由自主的露出那最純真的笑容,宛如一個五六歲稚氣未脫的小孩子。

她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總是喜歡這樣對著自己略顯癡傻得到笑著,久而久之,她便習慣了他這種簡簡單單微露皓齒的微笑。

那是他沒有掩藏,把自己最真實的一面流露在自己面前。

自從上一次孩子離開過後,那個心結就像是一顆不定時炸彈,這麽長時間以來,袁美艷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而他也陪著她入地獄般活著。

每一次在她絕望的時候,他會抱著她,站在窗前,打開窗子,兩人就這麽迎風而站,腳底下是幾百米的高樓,他說:想跳嗎?

袁美艷曾經的的確確有想過跳下去,和他一起下地獄永不超生。

可是當鼓足勇氣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她退縮了,她這輩子從來沒有渴望過什麽,平淡無奇,她不甘心就這麽離開,所以她回頭了,回頭看著他因為自己放棄死亡而自然而然露出的笑容。

她有很嚴重的失眠癥,就如那一次一樣,吃了一顆又一顆安眠藥,差一點就這麽在沈睡中離開了這個世界。

他總是默默無聞地守著她,整夜整夜地講著一些無足輕重的事情,就像是催眠曲一樣希望她能聽著聽著就睡過去,可是,她睡不著,兩只眼睜得比電燈泡還閃亮。

他也就這麽徹夜未眠地講了一整晚的事情,從夜幕西垂到日出東方,他躺在她的身邊,尋著話題讓她睡一會兒。

袁美艷知道這個男人有些笨,就如曾經的那一段日子,像個傻子一樣沈默地跟在她身後。

“在想什麽?”麥可將所有菜品擺上桌,“我再給你切一點飯後水果,你先吃著。”

袁美艷攬住他的臂膀,依靠在他的腰側,“想抱抱。”

麥可手上有油,就這麽高舉著雙手任憑她越來越用力地懷抱。

袁美艷嗅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嘴角微揚,“我想吻你。”

麥可俯下身,一吻落在她的唇瓣上,“好了,該吃飯了。”

袁美艷再一次抱住他的腰,“再親一下。”

麥可拿她沒轍,又一次折回去,越發加深一個吻。

袁美艷紅了紅臉,乖乖的拿起飯碗,喝著湯,瞄著他的背影。

夜深寧靜,兩人平躺的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觀賞著夜空之上璀璨奪目的星辰明月。

“美艷。”他輕喚一聲。

“嗯。”她本能的回覆。

“困了嗎?”

“有一點。”袁美艷精神懨懨,大概懷孕初期都有些嗜睡,她就這麽一躺下,忍不住的就想閉上雙眼。

麥可站起身,將她抱入懷裏,“睡吧,我抱你回房間。”

他的臂膀寬厚有力,袁美艷越發靠近他的心臟位置,“明天記得叫我買湯圓,聽說元宵節要吃的。”

“好。”麥可打開床頭微弱的燈光,替她順了順淩亂的發絲。

袁美艷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頭下,“我還想吃很多很多零食。”

“我都替你買,睡吧,我就在這裏。”

袁美艷夢囈的嗯了一聲,安靜的熟睡過去。

壓低著聲音喘氣,連一個呼吸都怕驚擾了她的美夢。

瞧這丫頭嘴角微揚的弧度,肯定是做到了什麽很喜歡的東西吧。

第二天,手機震動聲驚醒夢中的小女人,袁美艷倉皇地從床上坐起來,發懵一般地尋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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