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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十 一 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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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開窗戶看著外面的雨滴, 樹葉在雨水的沖刷下閃著晶瑩的光亮,耳邊除了雨打落屋檐的聲音外便是一片寂靜。

我看著自己的手掌, 以前一直不明白, 同是一雙手為何區別那麽大, 原來是與自己有關。

“吱呀——”

門開了, 外面的冷風徐徐吹向屋內, 我淡淡看了過去。

崔季倫走了進來, 腳步匆促,身上的官袍濕了大片,顯然回來的倉促忘了向宮裏借傘。

他看見我站在窗前, 有些吃驚:“這麽晚了, 怎麽沒睡?”

我走到他身邊,將他濕漉的官袍脫去放在手腕上,露出微笑:“外面雨大, 您一直沒回來, 我比較擔心。”

“呼——”他將衣服交給我後坐在圓木桌邊倒了杯茶,憂思重重,“東河水患形勢嚴重, 正與陛下商討此事, 看來我得親自前往東河一帶勘察才是。”

“不要去——”我幾乎是脫口而出,說出來後連著自己都有些驚訝。

他挑了挑眉, 但覺古怪,“為何不能去?”

我無言以對,嘴巴張了又合扯出個笑來:“九歌擔心您的身體, ...很是擔心,東河一帶濕氣甚重,您一去得停留數月之久,既要為民安頓居所又要想法子制止水勢,避免不了勞累過度,對您的身體很是不妙啊。”

他喝了口茶水抿下,吐出一口氣,眼睛在燈光的射影下顯得很孤寂,遂放下杯子道:“我已經遞了奏折上去,陛下也恩準了,百姓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生為父母官的我怎能袖手旁觀。”

都說崔季倫兩袖清風,博學多才,恪盡職守,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他既然要去就讓他去吧,我不能因此而心慈手軟,師父是怎麽死的,我不能忘記,他是死於誰人之手,我更不能猶豫不決。

“老爺,可否允許九歌與您同行?”

“你,要跟我一起去?”

“是,請準許我與您同行,我需要確保您的身體健康才是。”我認真註視著他,堅決道。

他眉眼顫了下,問:“為什麽...這麽關心我的身體?”

我伸出手握住他有些涼意的掌心,溫柔地與他對視,“做妻子的怎能讓丈夫一人在外奔波勞累呢,九歌既然嫁給了您,註定要與你一起去面對,所以,將我也帶上吧。”

崔季倫不再說話,輕柔摸著我的臉頰,帶著涼意的手指輕輕揉著,讓人悸動踩不到地面一樣。

他彎下身,緩緩靠近我,眼睛專註著我,熟悉的佛手香氣逐漸散開,我神情恍惚看著他靠上來的臉,有些退縮卻又不敢就此退卻。

我張了張口,“老...”

聲音被他的食指抵住唇邊咽了回去,他親昵的抵著我的鼻尖,聲音很軟很輕:“喚我,季倫。”

“季...季倫...”我開口輕輕喚著,饒味於心,埋在心底漂浮不去,“季...倫。”

眼見他離我越來越近,我卻沒了抵抗,他離我咫尺距離停了下來,試問:“不躲開麽?”

心臟跳得厲害,睫毛一顫一顫,眼珠子瑩潤盯著他的容顏,道:“...我是認真的。”

他抿唇彎起一個優美地弧度,“我亦是認真的...”

最後我放棄內心的掙紮閉上了眼睛,當溫暖清苦的唇覆上我的,淺淺印在我的唇上,唇齒交合,我的舉動頗為生澀,臉頰憋得通紅,隨著他紊亂的呼吸牽引下隨波逐流。

這是我第一次被人親吻,嫁給他那刻起,本該接受這樣的考驗,在這懵懂的年紀帶著好奇的心跳與他糾纏下去。

當崔季倫壓在我身上親吻那刻突然停了下來,我喘了喘氣掀開眼皮,腦袋懵懵的,神志不清。他的眼睛有些濡濕像迷霧一樣迷離讓人看不透,他翻身躺在我身邊將我輕輕擁入懷裏,讓我依附在他胸口聽著他紊亂的心跳聲。

我私下暗自嘲笑,一個人對感情的認知在於偷聽對方的心跳聲,我舒適的窩在他的懷裏,臉頰蹭了蹭他的衣服,吮吸著屬於他的氣息,好久沒這麽安心過,溫暖的令我困意席卷上了打了幾個哈欠。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頭頂,笑意淺淺,“睡吧,我在這兒陪你。”

腦海中浮現起師傅的身影,他也曾對我說過這樣的話,熟悉萬分。

我迷迷糊糊的回道:“不行,我一睡著你就會離開的...我不能...睡著...我不想睡...不想...”

如此的踏實安心,沒有任何憂郁纏身,眼皮沈重如鉛緩緩合上。

“我不會離開的,睡吧...”

睡夢中,有人一遍一遍的輕撫我的眉毛,耐心的將皺起的眉頭撫平,我自知那是誰人卻不願醒來,在他身上翻了個身繼續睡去。

燭光搖曳,殘香仍裊裊。

************

楊柳如煙,絲絲弄碧,悵廖的十月,北風作響。

我欣賞著院子裏的花,采集一些花瓣打算為崔季倫做個香囊,輕輕撚著手中,目光迷戀幽深。

好聚好散,就像這花兒一樣。

花瓣四處飄零,揚風而去。

幾日過後,崔季倫帶我出去走走。

鄴城是個美麗的地方,比懷朔鎮富裕,這裏看不見幾個乞丐,百姓一早便推著車趕著做生意。

我拉著崔季倫走到一個賣香麻豆豆的小吃坊瞅了瞅,盯著嫩綠的豆豆饞著快流口水了。

崔季倫看出我的小心思,對坊主說道:“給我一份,多少錢?”

“三文錢。”

崔季倫接過包好的袋子付了錢,將它放我手上,“拿去吃吧。”

我挪了挪嘴巴子,“我只是看看的,沒有想買的意思。”

“解解饞,吃吧。”他笑了笑,帶我去別的地方看。

我一邊嚼的咯嘣咯嘣的像跳舞一樣很有節奏感,一邊東瞧瞧西看看的,新鮮玩意多的很,看不過來,崔季倫很有耐心的幫我選東西,我也心懷感激塞了幾口麻香豆豆給他。

“唔...不...不吃...唔...”

我抓了一把就往他嘴裏塞,他撇過頭想躲開,我用手捂住他的嘴巴全都塞進去,很是大度的說:“別客氣,別客氣,這裏多著呢,我一個人也吃不下。”

他被我弄得頭疼,皺著眉就著我的手吃了下去,嚼的咯嘣咯嘣的響。

我露出白齒笑瞇瞇的,他捏了捏我的臉,寵溺道:“你呀,真拿你沒轍。”

“來來,季倫,這裏好多簪子呢,可真漂亮,給我選一個。”

“恩。”

“這個翠竹的挺好看的。”

“那就拿這個。”

“不好,這個朱砂的也好看。”

“......”

“看來看去,這個玉髓的更好看呢。”

“你喜歡就好。”

正當我與崔季倫選的興高采烈時,一人換了我一聲:“九歌!”

我與崔季倫對視一眼,往後看去,我眨巴著吃驚地瞪大眼睛,“小王爺!”

“我還以為自己又出現幻覺了,原來真是你,真是你啊九歌。”高延宗紅著眼睛委屈的看著我,一把將我抱住,哭道:“九歌,九歌,我好想你,好想你,嗚嗚...”

我看著掛在我身上的人兒,長發飄逸,兩側結發系著紅繩,粉雕玉琢的臉上掛著淚水,讓我見之即是心疼又是心涼。

我摸了摸他的頭發,柔和道:“陛下不是將你禁足了嗎,怎麽出來了?尚椿沒有陪你麽?”

他窩在我懷裏,悶聲答道:“我逃出來的,尚椿不知曉,九歌,我找不到你。”

我為之一顫,還是個孩子,卻一心找我私自跑出來,被高洋知道後定會被責罰。

“咳咳咳...”站在一邊的崔季倫咳嗽幾聲,我很是為難的推開高延宗往後退了退,雙手籠在袖子裏,默不作聲。

高延宗有些傷心,抓住我的衣袖,躁動不安:“九歌?”

我瞥了眼面無表情的崔季倫,心下驚慌生怕他誤會什麽,隨即開口道:“小王爺,請自重。”

他像是沒聽懂似得,扯著嘴唇道:“什麽自重啊九歌,不要對我這麽冷淡,延宗不要...”

“小王爺,你該回宮了,尚椿會擔心的。”

“不要回去,九歌,你回去我就回去,沒有你的皇宮一點都不好玩。”

我皺了皺眉,不再說話。

“你皺眉了,你生氣了是不是?”

崔季倫將我拉到身後,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目光平靜溫潤如玉,“安德王,出宮久了陛下會擔心的。”

“是你,崔季倫。”

“恩?”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是你搶了九歌,你把九歌還給我,還給我!”他對他怒聲吼道,瞳孔驟然瞪大。

崔季倫不溫不怒,“九歌是我的妻子,請您尊重她的選擇,不要再讓她為難。”

我站在他身後聆聽一席話後萬分感動,微微揚起唇露出苦澀的笑容,素來小延宗對我愛護有加,很多次救我於水火,在我被處罰的時日裏給我送藥,時不時的找我跳舞談心,這樣一個人我不願去傷害,卻不得不果斷一點。

“她根本就不曾選擇你,她選擇誰都不可能選你,若不是皇叔相逼你怎會娶到她?”高延宗毫不示弱冷哼一聲。嗤笑道。

“即便九歌沒有選我,而她作為我的妾室,我不希望任何人為難她,更不願看見有人糾纏不清。”

“你...她才不是誰的,她不屬於誰!”高延宗轉身紅著眼珠子跌跌撞撞跑開了,看樣子被傷的不輕。

高延宗過於沖動讓人不放心,便問崔季倫:“這樣好嗎?他身邊沒個隨從,又是逃出宮的,我很擔心。”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崔季倫牽過我的手,安撫道。

他很平靜,像個沒事人一樣,剛才咳嗽聲不大我卻聽見了,這是在忍耐麽?為什麽呢...

“我跟他...”

我啟了啟唇,卻被他抵住了去,“噓——什麽都不要說,你有心解釋我卻無心去聽,暫時什麽都不要說。恩,我記得裳霓說你跳舞時喜歡使用折扇來展示,優美的舞蹈曾獲得陛下與方月娘的首肯,我們就去挑扇子吧。”

一路上,我咬住嘴唇,對於此事各人心知肚明,他並不想聽我解釋,一口堵住了我,不知為何竟然會感到這般失落,這種情緒揶揄在心,使之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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