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交鋒，兩人招招狠絕，勢均力敵。

苒苒起腳踹向奧斯的下腹，奧斯出手擋下苒苒的腳，卻見苒苒不收腿借勢轉身右拳伸出，利用身體旋轉的力量握拳大力砸在奧斯的太陽穴，沒有一絲留情，奧斯被重重的擊倒，卻在倒地一瞬，曲腿就踢向苒苒的右膝，同樣狠絕，不留憐惜。

再一回合，奧斯伸出雙掌化解風的攻擊，下一秒對著苒苒的頭就是一計右手肘擊，攻勢淩厲，沒有一絲猶豫。苒苒閃身一側，雙手反抓住奧斯的左手，將他的手心擰向自己的胸口，向後用力重新倒在地上，擡腳抵住奧斯的腋下用盡全力一蹬，苒苒聽到了奧斯骨骼錯位的聲音。

“哈哈哈”

被擰斷一條胳膊的奧斯，竟然笑了起來，口氣中滿是欣喜。他曾經答應過河澤，不會再讓自己受傷，今天卻傷在苒苒的手下。

他對上苒苒的眼睛，興奮的說道：“你都記得的，哈哈，我知道你都記得。”

苒苒翻身就要躍起，奧斯伸出右手一拳重擊在苒苒的腳踝上，苒苒倒地落入奧斯的懷中，她想掙脫，卻被奧斯死死的抱緊。

“我一會就任你打，怎麽打都行，不要再對我說‘我們認識嗎？’這樣的鬼話，我受夠了。”

他寧可苒苒這樣憤怒的面對自己，而不要她微笑著當他是陌生人，然後一把推開，不看一眼的轉向加齊。他受夠了苒苒對他形同路人的感受，他受夠了那種被嫉妒啃噬的痛楚。

奧斯松開了手，等待苒苒的拳頭揮向自己，卻感覺一滴溫熱的液體滴在自己的手臂上。

奧斯楞住了。

他不可置信的伸出手心放在剛才手臂的位置。又一滴滾燙的淚水落入掌心，灼痛了奧斯的神荊

“苒苒”

奧斯被定在了當場，苒苒什麽時候哭過，她說過她不會傷心，不會傷心的人怎麽會流淚？即使被匕首插入心臟時，沒有眉頭皺一下。現在怎麽會哭了。奧斯很想伸出手為苒苒拭去眼淚。但是他的手停在空中，沒有伸過去。

苒苒擡起了頭，漂亮的眼眸裏擒滿了淚水，像春日裏早晨花瓣上的露水。手指那麽輕輕一碰就會掉下來一般。

“對不起”奧斯從不會說對不起，但是此刻喉嚨像被什麽東西哽住，心裏濕濕的。說出口的只有對不起。

“奧斯，我疼”苒苒捂著心口，淚水再也不受控制。一滴一滴的從苒苒的眼眶裏掉落下來，像斷了線的珍珠。

阿銳比人說：“弱者，才會流淚。”只有柔弱的女人才會淚水漣漣，奧斯一直鄙夷流淚的人，然而此刻，風的眼淚對於奧斯而言，卻有不可言喻的力量。

阿銳比人也曾說：“天使的眼淚。落入了張殼賞月的牡蠣體內，變成了珍珠。”

苒苒此刻在奧斯的眼中就是天使。她的眼淚掉不進蚌殼內，卻掉在奧斯的心裏；不僅打濕了他的襟袖，更是刺痛了他的心，撕裂一般的痛。

奧斯顫抖的伸出手，慌亂的用指尖抹去苒苒的淚水，嘴裏低喃道：“不痛不痛，苒苒不要哭，你打我，用力打我就不痛了。”

奧斯拽著苒苒的手打向自己的肩頭，明明沒有一點用力，奧斯覺得全身都痛到無法呼吸，苒苒的淚水更加洶湧，無措的，奧斯把苒苒緊緊的擁入懷中，臉貼著她的臉，輕撫著她的背，說道：“苒苒，跟我回圖裏達好嗎？我們回到以前那樣，每天一起吃早餐，然後你給我上課，你不喜歡上課就不上，我可以把世界上所有的書都找來，你想看什麽樣的書都有。你喜歡孩子的話，我可以把孩子們都找來，聽你彈琴，和你唱歌。到了晚上，我陪你一起看書，你若是喜歡小布，我可以變成它，陪在你的身邊，怎麽樣都行，好不好？”

奧斯從來沒有如此語無倫次過，苒苒的眼淚流淌進他的心裏，比任何武器都能讓他服軟，卸掉了他所有的武裝，他把自己最真實的心捧在苒苒的面前。

“苒苒，我答應你，我會對你很好，只對你一個人好。”

黑暗大陸最惡名昭彰的壞人，此刻是一個急於表白心意的男孩，他許下了自己的諾言，他要對一個人好，而且只對一個人好。

當奧斯緊緊的抱著苒苒，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來擺在苒苒的面前時，如果他可以看到苒苒的眼睛，定會發現不同。

這雙墨綠色的眼眸中，淚水滴滴落下，卻沒有一絲傷心，像大海一般的幽深寧靜，她乖順的靠在奧斯的懷中，靜靜的聽著奧斯說的每一句話，像一個美麗精致的陶瓷娃娃，而那雙聚滿淚珠的眼睛，深不見底。

奧斯從懷中掏出一條細細的鏈子，遞到苒苒的面前，說道：“你說過你想要洋甘菊的雕刻，我一直都在刻，刻了很多都不滿意，我不知道什麽才是最貴重的雕刻，但是這一條鑿打得最多，多到每鑿打一次，我的心都會跟著一起痛，我本來打算你過生日的時候送給你，苒苒，我現在送給你，不要哭了好嗎？”

奧斯此刻只是一個手足無措的大男孩，有些笨拙的拿著手鏈，往苒苒的手上戴去。

苒苒的手停住了奧斯手上的動作，手鏈落在了地上，奧斯擡頭，對上苒苒的眼睛，珍珠般晶瑩的淚滴在苒苒的眼眶中流轉，這樣柔弱的苒苒讓他的心都要碎了。

“奧斯，我從小到大記憶都很好，我記得住身邊發生的每一件事情，但是對於你，好奇怪，或許是我封住了記憶的關系，我只記得你搶走我的手機，我只記得匕首插入心臟的感覺，每次我對你的最後感受都是我要遠離你，所以即使沒有記憶，我的直覺是要避開你，因為我要保護我自己。”

“你描繪的美好畫面我都記不起來了，你說要對我好，我的腦海中浮現的，卻是你對我說：只要我脫光了衣服，讓你的戰士每摸一次，你就放一個孩子。讓男人每上一次，你就放一個我的女奴。你讓我求你，雖然你對男人不敢興趣，但是可以考慮上我…我看到了你淩辱加齊的畫面，好惡心，奧斯，你說如果哪一天你不想對我好了，是不是也會這樣，找一群男人淩辱我，像狗一樣？”

苒苒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一把把鋒利的匕首，刺進奧斯的心中，他怎麽舍得那樣對苒苒，如果說世界上有什麽是他奧斯捧在心間裏珍視的，那麽只有苒苒，唯一的，神明也無法動搖的。

可是那些話，卻千真萬確是他說過的，他要如何讓苒苒相信，他後悔了，他後悔那樣對苒苒。其實早在苒苒離開後的第一天他就在後悔:一個人吃早餐的時候在後悔一個人晚上看書的時候在後悔一個人看風景的時候回後悔但是要如何告訴苒苒他的後悔，連他自己，都不相信他是做事會後悔的人。

“奧斯，從今往後，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苒苒的聲音刺骨的冰冷，透著決絕，一句話就把奧斯置入寒冰。苒苒慢慢的起身，他沒有看奧斯一眼，卻是把頭擡向了天空，然後一字一句的說：“也許我還是無法阻止你，那麽，奧斯，你聽好，神明在上，我苒苒以生命起誓，從這一刻起，我見你一次忘記你一次，我此生永遠視你為路人，永世不改。”

周圍的空氣瞬間變得有質感，流動的彩雲一般，似乎神明聽見了苒苒的起誓，一種契約就此形成，如苒苒所說，永世不改。

“見一次忘一次，永生視為路人”心痛到暈厥的感受，天崩地裂也不過如此，奧斯雙目赤紅，苒苒說的每一個字就像一把尖刀在他的心間挖上一刀，鮮血淋漓間，他的心還要被拉出來蹂躪踐踏一番。

“不，我不答應。”

奧斯的語氣堅定聲音卻沙啞了，他站了起來，伸出手要去拉苒苒的手，卻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所阻隔，浮雲幻影，留給自己的只有苒苒決絕的背影。

晶瑩通透的珠串直射入天空，光芒乍起，浮雲流動，四周光影與浮雲交織，瞬間就劍拔弩張的氣息。

“光芒！”

奧斯赤紅的雙目擡頭望天，巨大的光芒剎那間縱橫交錯，結成一張金色的大網，朝周圍的浮雲射去。

光影所到之處，只見空氣變得有生命一般，全部變為紫紅色，就在奧斯想驅動珠串再次使用“誅神之力”時，只見紫紅色的流雲瞬間變得同樣有生命一般，將奧斯瞬間包裹，就像有無形的線，將他的四肢緊緊捆綁，無法動彈，而懸在半空的珠串，在光影流動中，竟然受驅使一樣，重新一圈圈的回到奧斯的手上，然後珠串上的光影平息，失去生氣。

“奧斯，沒人告訴你‘誅神之力’只對3階以下的小神有用嗎？”一個空靈的聲音緩緩而來，像是穿透了星際雲間，帶著遙遠的氣息。

“不要學你的母親，何況你並沒有她的實力！”

飄渺的聲音浮雲一般的流過，金色的光芒灌註奧斯的珠串，眨眼間，四周恢覆寧靜，就像剛才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個幻覺。

只留下奧斯一人，呆在原地，難以抑制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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