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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沈氏風雲誠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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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嗎?!”從知道溫年要回學校起就不太精神的沈寒立刻直起身, 情況差不多的還有一客廳蔫兮兮的人,都宛如通了電似的擡起頭,目光爍爍。

“還在放假, 學校裏人少, 小心點應該沒問題。”溫年說。

江大體育運動場館數目繁多, 放假期間,打球的學生基本都集中在離宿舍比較近的1號、2號體育館, 體育中心位置偏僻,雖然全天開放,但一般沒什麽人。

“要去嗎?去的話我跟室友說一下。”

回答他的是整齊到仿佛經過排練的一聲:“去!”

一個小時後, 江大體育中心。

周嘉益穿著剛到不久的籃球服, 踩著只有和隔壁學校約賽、且觀賽人數達到一定規模、且觀賽人數中女孩子數量占比超過百分三十, 三個條件缺一不可時才穿的限量版籃球鞋, 手戴護腕,腳穿護膝,如同什麽NBA巨星帶貨現場似的朝鄭勤他們走過來, 一臉深沈坐在教練椅上。

在場所有人:“……”

“不就是和沈寒他們打個球嗎,瞧你那出息。”

說話的叫呂超維,校籃球隊隊員, 同時也是周嘉益專門請來的外援——在知道沈寒他們要來的時候,周嘉益第一時間詢問了溫年能不能再找幾個球友, 本身他們這邊人就少,鄭勤還不打球,只剩下他和趙源兩個, 一隊都湊不出來。

溫年轉頭問了沈寒他們, 沈寒就說打球人多有意思,沒事。

於是臨時湊了這麽多人——其中還包括那位50米開外都能飛出一槍的國家標槍運動員預備役, 基本都是溫年認識的人。

“整得花裏胡哨的。”鄭勤扯了扯周嘉益的護膝,一松手,彈力收縮,“啪”地重新貼在膝蓋上。

周嘉益把他的手拍開:“這叫輸人不輸陣。”

“兄弟,”周嘉益拍了拍呂超維的肩膀,“你是主力,今天就靠你了。”

“交給我,你放心。”呂超維說。

趙源看了眼時間:“幾點了?怎麽還不來?”

“沒來也好,我先松松肩骨,熱個身。”周嘉益抖抖腿,起身。

不一會兒,趙源他們就看到說要熱身的人“熱”著“熱”著,就“熱”到了門口,跟個哨兵似的站在那。

趙源簡直沒眼看,走過去把人拉回來,拿出風油精,以硬幣大小為模板在周嘉益太陽穴附近瘋狂摩擦。

你清醒點!

“好了,你不要再擦了,我真的會謝。”周嘉益虛脫道。

趙源:“活過來了?”

周嘉益:“活?我離當場去世就差這麽一點了。”

趙源:“……”

所有人正想嘲他“出息”,緊接著,不遠處突然傳來動靜。

體育中心緊閉的大門被推開,玻璃門框金屬底座經長年累月使用,最外側已經冒起一道卷邊,擦過木質地板,發出短促的刺啦聲,被空曠的場館一攏,回響似的放大,異常清晰。

眾人偏頭,就看到沈寒他們穿著白色的球服,背著運動訓練包,從那道門外一個接著一個走進來。

趙源他們原先也覺得沒什麽,不就是和沈寒他們打個球嗎,上了球場誰都一樣,可現在,看到這麽一群跟拍什麽青春偶像劇似的帥哥一字排開……

操。

露出了沒見過世面的眼神。

趙源沈默良久,從周嘉益手上把風油精拿了回來,塗在了自己的太陽穴。

他也想靜靜。

“塗好了也借我使使。”主力呂超維突然說。

所有人:“……”

最後一個人踏進場館,大門重新關上。

按照正常流程,此時雙方應該進入打招呼的環節,可不知是不是在等隊伍最後的溫年,沈寒他們突然停下了腳步,一時沒再上前,聚在了門口的位置。

沈寒他們腳步一停,周嘉益他們也就沒了動作。

於是就造成以下畫面:兩方人馬隔著大半個場館,以靠近看臺的籃筐為界一言不發站著,如同即將對陣的兩軍,像是只差一聲戰鼓,便能立刻沖起鋒來。

周嘉益快速掃了對面一眼。

“沒事,他們才10個人,我們有12個,我們人多,穩住。”

所有人:“……”

趙源低頭掃了一圈:“我們哪來的12個人?不是11個嗎?”

緊接著,他又把對面數了一圈:“沈寒那邊不是也11個嗎?”

“11個?你是不是把年年數進去了?把他數進去幹嘛,”周嘉益理所當然地說,“他自然是我們這邊的。”

呂超維:“可他現在站在對面。”

周嘉益:“身在曹營心在漢。”

所有人:“……”

與此同時,沈寒他們在心裏想的也是同一件事——快速先數對面的人數。

“沒事,我們11個人,和他們一樣多,穩住。”夏南小聲說。

溫年關好門,一走過來,就看到這近乎詭異的畫面。

“為什麽都幹站著?”

溫年帶著疑惑的聲音在整個場館悠悠漾開。

眾人:“。”

來了。

等了許久的“戰鼓聲”總算來了。

溫年這話如同給了雙方沖鋒信號,彼此腳步才動。

“你好你好,我是年年的室友周嘉益。”

“你好你好,沈寒。”

“趙源,源泉的泉……源泉的源。”

……

不知為何,有那麽一瞬間,溫年覺得自己來的不是球場,而是什麽會議室。

因為膝蓋傷還沒好全,溫年被雙方人馬禁止下球場,坐在教練席的位置玩手機,順便看個門,再加上鄭勤也不打,20個人,剛好分了兩組,兩個球場。

腎上腺素的確是壓制所有拘束感的最強藥劑,原本還束手束腳的眾人一上球場,人人都覺得來到了自己的主場,一摸到籃球,瞬間熟稔起來。

“反正老鄭閑著也是閑著,過來做個裁判。”周嘉益朝著鄭勤喊了一聲,順便擲過來一個東西。

鄭勤擡手一接,是一個口哨,邊往脖子上掛,邊往球場中心走:“那兩邊各出一位球員,準備開場跳球。”

周嘉益自然把主力呂超維推了上去。

沈寒那邊上的則是餘杭。

呂超維轉了轉脖頸,做完準備活動,準備上場,忽然被周嘉益拉住:“等等!”

呂超維:“?”

“這個球你打算搶嗎?”周嘉益問。

呂超維:“廢話,否則讓我上去跳球幹嘛?”

周嘉益深思熟慮過後,說:“怎麽說他們也是客人,也是年年帶來的,一上來就搶會不會顯得火藥味有點重?”

“況且你那一手跳手回撥一般人也吃不住啊。”

呂超維還真沒想到這點,但…周嘉益說的也不無道理。

“那不然我跳低點?”

趙源在一旁聽著,說:“也別太明顯了,就裝作沒留心裁判的哨聲好了。”

“對,沒搶到球的時候,最好再表現得懊悔一點,”周嘉益補充道,“懊悔,悵然若失的感覺你知道嗎?”

“就那種‘我怎麽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的那種感覺。”說著就要演示起來,被趙源一把制住,以防太丟人。

另一個隊員也覺得一上來就把客人劈頭蓋臉一頓搶太沒風度,想了想:“主要是我們也不知道對面的水平,所以跳的高度不好控,要控高度不如控時間,反正老呂是專業的,就看對方起跳好了,你只要比對方起跳慢個一拍,基本就OK了。”

控時間比控高度明顯更具實操性,立刻說:“就這樣吧,行。”

與此同時,同樣是校籃球隊主力出身的餘杭也在沈寒“對面是年年的室友,我們借的又是江大的場子,第一局別跟砸場子似的打太猛,你稍微收一收,起跳稍微慢一點”的督促中,上了場。

雙方球員站好位置,鄭勤站在呂超維和餘杭中間,嘴銜口哨,手舉籃球。

溫年也放下手機,坐在教練席朝他們看過來。

鄭勤擡了擡籃球,示意雙方準備。

“嗶——”,一聲尖銳哨響,籃球被筆直向上拋起。

0.1秒,籃球脫手。

0.2秒,籃球上拋。

1.1秒,籃球拋至最高點。

1.2秒,籃球從最高點開始下墜。

所有人:“???”

到了雙方跳球球員表演的時刻,可此時雙方球員腳下卻紋絲未動,表面上死盯著籃球,實際上正在用餘光瘋狂掃視對方,腦子裏跟有彈幕似的循環播放一句話:他怎麽還不起跳?!!

就在這毫厘猶豫之間,原本該是全場主角、誰看都想搶的籃球筆直落下。

“咚”、“咚”兩聲,重重砸在地板上,一陣快速彈動之後,最終在重力的支配下,在眾人的視線中骨碌骨碌滾遠,像個毫無參與感的大型灰塵,滾到“教練”溫年的腳邊。

裁判:“……”

“教練”:“……”

所有球員:“……”

場面一度窒息。

兩方人馬在心裏齊齊土撥鼠吶喊。

操啊!!!

呂超維和餘杭這輩子都沒這麽尷尬過。

這球搶得沒有一點技巧,全TMD(甜蜜的)是感情。

眾人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齊齊轉頭看了看溫年,最後……不得不把鍋甩給了裁判。

“這哨子是不是壞了?聲音太輕了,我都沒怎麽註意。”呂超維咳了一聲,說。

餘杭只好昧著良心:“是太輕了。”

“對,我也沒聽到。”

“+1。”

周嘉益:“誰叫我?”

裁判鄭勤:“???”

“還有沒有人管了!”鄭勤摔哨為號,轉頭,“教練!”

“教練”溫年把球扔了回來,冷靜道:“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麽戰術。”

場上齊齊笑出聲。

“那個,兄弟,我是校籃球隊的,提前跟你知會一聲。”呂超維選擇坦白。

餘杭眼都沒眨:“我也是。”

呂超維笑了一聲,轉頭看周嘉益:“怎麽說?”

“都到這份上了,還能怎麽說,”周嘉益慢悠悠把護膝拆了下來,“幹唄!”

“嗶——”二次哨響。

……

所有陌生感就在那個雙方都準備“讓”給對方而打空的球中,轟然落地。

撒了瘋的結果就是等換隊員的時候,沈寒連路都快走不動了。

“坐椅子上,別坐地上。”溫年拉起沈寒,遞過去一瓶水。

“哪來的水啊?”沈寒接過水,問。

溫年:“門口的自動售水機。”

看溫年的樣子顯然不止買了一瓶,沈寒偏頭一看,才發現教練椅後頭擺了一地的飲料。

“我想喝那個……”沈寒伸長脖子,總算看清在那透明礦泉水和蘇打水中顯得格外打眼的一瓶烏漆嘛黑飲料上的字,“那個大紅袍。”

“這個?”溫年彎身拿起,“這個茶味很重,你喝得慣?”

“沒喝過,喝喝看。”

“那你先喝。”

“先?”沈寒抓住這個字,“先?這飲料給誰的啊?”

“給嘉益的,他口味偏苦,你不一定喝得慣。”

聽到“苦”字,沈寒就把飲料放下了:“那算了,我還是喝水吧。”

沈寒喝了好幾口,等口終於不幹了,才把礦泉水擰上蓋。

他看著球場上正在運球的周嘉益,又看了看鄭勤和趙源,好像他們寢室間的感情很好。

沈寒:“年年。”

溫年:“嗯。”

沈寒偏過頭來:“如果我和周嘉益掉水裏了,你救誰?”

溫年:“…………”

沈寒瞇著眼睛,緊緊盯著溫年,像是只要聽到他說“救周嘉益”就能立刻原地去世。

溫年聲音平靜,習以為常,面無表情:“救你。”

這是實話,因為周嘉益會游泳。

沈寒心滿意足。

一分鐘後。

沈寒忽然再度開口:“那如果我和我哥掉水裏了,你救誰?”

溫年:“………………”

沈寒這次把眼睛瞇得更緊了,可目光卻從縫裏凝成利箭,一下一下紮在溫年身上。

溫年所有動作頓住。

許久,他轉身,彎腰,從地上拿起一瓶水,擰開,低頭,喝水。

一系列漫長動作做完,嘴巴張了張,像是要說話,可最終……沒說話。

“好啊,連善意的謊言都沒有!”

“溫年,你沒有心!”

沈氏風雲誠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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