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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以後你倒可以管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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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年最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答沈淮景的,甚至忘了到底有沒有回答。

只記得許一新他們成群結隊從二樓飛奔而下,確認沈老師已經走遠後,轉頭問他。

“你是怎麽把沈老師哄好的?”

溫年:“……”

脖頸處似乎還殘留著沈淮景的氣息,像是有一簇小火在燒。

“沒——”溫年本來想說“沒哄”,可那個“哄”字怎麽也說不出來,最後就變成了:“沒生氣。”

“這還沒生氣?”許一新心有餘悸,“我從來沒見沈老師發過這麽大的火,要不是你,我差點以為沈寒今晚就要交代在這了。”

真正的實話,許一新沒說。

在溫年回到別墅的那一刻、撞上槍口的那一刻,他其實是覺得沈寒和溫年今晚怕是都要交代在這兒了。

可溫年卻把那槍口的火熄了。

他們就在樓上看著,看著溫年像是什麽也沒做,可又似乎什麽都做了。

更像是……在溫年走向沈老師的瞬間,那人就什麽火氣都沒了。

“行了,幹嘛擠著他,”沈寒走過來,一把把溫年拉到身後,“回你們房間去。”

“我和溫年有話要說。”

“行行行,”看沈寒核桃似的眼睛,許一新他們忍笑:“那別再哭鼻子了哦。”

沈寒踹了他一腳:“……去你媽的。”

說完,沈寒有些緊張地轉頭,看溫年:“這算臟話嗎。”

溫年:“算。”

沈寒耷拉著腦袋:“哦,下次不說了。”

眾人一進屋,院子又安靜下來。

沈寒半邊身子都淋在雨裏,溫年把他拉到傘下,遞過紙巾:“擦擦。”

沈寒:“我沒哭。”

“……我是說身上,被雨淋濕了。”

“這點雨沒事,倒是你快擦擦,別又感冒了。”

“……”

溫年:“不是說有話要說嗎?”

“沒,”沈寒語氣還是很低落,“看你剛剛不太想說話,就把他們趕走了。”

溫年心口一燙。

一陣風夾著雨絲吹過來,沈寒穿著短袖在風裏被沈淮景罵了小半個時辰,這風一吹,打了個冷顫。

溫年頭疼,又幫他擦掉胳膊上的雨水:“快進去吧。”

“對了,你那時候為什麽說‘不要’,”沈寒忽然擡頭,“我那句話不是跟你開玩笑的。”

溫年:“?”

沈寒:“就以後你就是我親弟,我……”

溫年把紙巾收回,徑直往屋裏走。

不擦了。

就算沈寒被當頭淋了一盆水都不給他擦了。

溫年回到房間,沈寒還在問為什麽。

溫年沒說話。

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麽,可心裏有個聲音告訴他,就是不行。

洗漱完出來,沈寒正在陽臺打電話,聽起來像是發了很大的火。

剛掛完電話,又接了一通,這次語氣立刻落了下來,宛如一個鼓足氣的氣球,突然被紮了一個口,“啪”的幹癟了……像是又被罵了。

溫年正想去看看,手機發來一條新消息。

【如果不舒服就沖包感冒劑,喝了再睡。】

緊接著,又是一條。

【藥箱在客廳墻壁櫃第一格。】

……是沈淮景。

所有情緒在這一刻化整為零,又各自冒頭。

【溫年:沒有不舒服。】

溫年有點懷疑自己在沈淮景心中是不是什麽風吹就倒的形象。

仔細想想,見他的時候,似乎總有大大小小的毛病。

也不只是沈淮景,沈寒似乎也是這麽覺得。

溫年想了想,敲字。

【溫年:我平常不太感冒的。】

看著這欲蓋彌彰的強調,沈淮景順著回:“好。”

溫年抿了抿嘴,總覺得這個“好”似乎不太好。

他偏頭,一下子又看到可憐兮兮站在陽臺的沈寒。

【溫年:沈老師。】

【溫年:張誠的事是個意外,誰也不想,你別生沈寒的氣。】

那頭久久沒有說話。

久到溫年心頭有些忐忑。

張誠的事,他是真沒放心上,可看沈寒一整晚心情都不太好的樣子,他也不太舒服。

又過去一分鐘。

沈淮景還沒回覆。

房間裏癟掉的氣球從一個,變成了兩個。

溫年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說錯話了,或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正想敲字,沈淮景的消息回覆了過來。

【沈老師:溫年。】

看到自己的名字,溫年下意識有些緊張,就跟被老師上課點名似的,立刻回道:“在。”

【沈老師:你知道會哭的小孩有糖吃這個道理嗎。】

溫年:?

這是在說沈寒嗎?

溫年往外看了一眼。

哭是挺能哭的,但好像光被罵了,沒看到糖。

溫年不太明白,最後發了一個“?”過去。

沈淮景輕笑著嘆了一口氣,像是有些不知道拿溫年怎麽辦了。

【沈老師:沒什麽。】

他原本是等著溫年來跟他“告狀”的。

可現在安慰人的反而是他。

那話也許是錯的。

有時太懂事的,可能比“會哭”的,讓人更沒辦法。

沈淮景目光一掃,定在溫年的頭像上。

【沈老師:這頭像是個句號嗎。】

【溫年:嗯。】

【溫年:很奇怪嗎?】

【沈老師:挺特別的。】

溫年臉有點燙。

【沈老師:也不早了,早點睡。】

【溫年:好,沈老師晚安。】

【沈老師:晚安。】

【沈老師:頭發記得吹幹。】

溫年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發尾,就在沈淮景碰到的那個位置,深深地、深深地吐了一口氣。

【溫年:好。】

結束對話,沈寒剛好從陽臺走進來,像犯錯的小孩似的,走到溫年床邊。

沈寒低著頭:“明天會有新的助理過來。”

溫年看著他:“我真的不用助理。”

再這樣,他大概就要把自己錄制周期不太長的事說出去了。

沈寒:“肯定不會再出現張誠那樣的情況了,你放心。”

溫年:“不用……”

“是我哥的人。”

“……”

“我哥說那人最近都挺閑的,就給你做個臨時助理,將就一下。”

“…………”

翌日,溫年起得比平時晚了二十多分鐘——不知道是不是感冒藥吃的。

昨晚本來都要睡了,沈寒忽然下樓沖了兩包感冒靈端上來,說著什麽“你不喝我就得挨罵”,兩人莫名其妙幹了一杯感冒靈睡了。

溫年一下樓,就感覺有點不對。

原本早早就要走的許一新他們,此時正排排坐在客廳裏,坐得筆挺,尤其是比他起了沒早幾分的沈寒,整個人仰靠在沙發上,雙眼無神。

溫年:“?”

“過來吃早餐。”廚房突然傳出一個陌生的聲音。

溫年循聲望去。

付臨摘掉身上黑色圍裙:“今天時間有點趕,就先隨便吃點,明天給你弄點好的。”

溫年站在樓梯上,看著付臨,下意識以為是沈淮景在。

可是沒見到人。

沈寒起身走了過來,撓頭:“我也不知道我哥說的給你找的助理是臨哥。”

溫年:“…………”

許一新他們有苦難言。

天知道他們一起床,一下樓,一眼看到廚房裏的付臨的時候,那種腦門倒充血的感覺。

這就是沈老師口中挺閑的、可以將就一下的臨時助理?!

還有沒有天理了?!

沈寒忍不了了,直接奔付臨走過來。

他沈思良久:“臨哥,我哥是不是想要溫年啊?”

付臨嗆了一聲:“什麽…要?”

沈寒:“簽他啊。”

付臨:“……”

行吧,是他不對勁。

“看情況吧。”付臨臊著一張老臉說謊。

沈寒急了:“臨哥,我哥那邊要是真找不出人,你跟我說,我這邊人多,實在……用不上你。”

付臨有些欣慰:“怕我辛苦啊。”

沈寒強烈搖頭:“我怕你嚇到他。”

付臨:“……”

他就是上輩子造孽了,這輩子才遇到沈家這兄弟倆。

付臨:“行了,我保證供著他,保證不嚇他,OK?”

說完,付臨轉身朝溫年走去,忽然又停下腳步,轉身,跟沈寒說了一句:“對了,沒事別老摟摟抱抱溫年。”

沈寒:“為什麽?!我都認他做弟弟了。”

付臨:“……”

付臨憐憫地摸了摸他的頭,摸出兩塊錢給他。

沈寒楞楞接過。

付臨:“拿這兩塊錢,去超市門口搖搖椅上,把輩分搖搖清。”

看看你哥放心上的人到底該喊什麽。

沈寒:“???”

付臨把煎蛋、牛奶和吐司放到桌上,看著溫年:“沈寒說你不吃早餐,這習慣不行,得改。”

溫年還沒從付臨要給他當助理的事裏緩過神來,慢慢坐下,喝了一口牛奶,心思卻飛到了另一幢別墅。

臨哥過來了。

那沈老師身邊還有人嗎?

“臨哥,沈老師吃早餐了嗎?”溫年終是問了一句。

付臨聞言,看了溫年一眼:“他不吃早餐。”

溫年:“。”

付臨笑著把煎蛋推到他面前:“他我管不了。”

“以後你倒可以管管。”

溫年手上動作一頓:“?”

付臨:“不說了,先吃早餐。”

溫年低頭吃吐司。

挺乖。

付臨坐在沙發上,一邊處理消息,一邊看溫年。

剛開始還覺得是攬了個麻煩活,現在看看,小朋友可比沈淮景好管多了。

現在看,是沈淮景在管這小驕子……以後指不定是誰管誰。

吃完早餐,付臨帶著人到了總臺。

“真的不用我上去嗎?”付臨問。

溫年點頭。

早上付臨已經嚇到了許一新他們,溫年不太敢想象如果付臨跟著他一起上去會怎樣。

“那行,”付臨從車內置物架上遞過一個東西,“傘在背包裏,這是全行卡,臺內所有園區消費都可以刷這個。”

“這是早上泡的羅漢果茶,加了點胖大海,護嗓子的,記得喝,晚上我檢查。”

“還有晚上等我給你打電話再下樓等,馬上就個人舞臺了,別淋雨,別吹風,知道嗎?”

溫年:“……”

他怎麽覺得,自己被當成了小孩子。

於是溫年開口:“臨哥。”

“嗯?”

“你對沈老師也這樣嗎?”

“他啊,他不聽話的,你別學他。”

“……”

溫年最終“聽話”,抱著桶似的保溫杯上了樓。

一天下來,保溫杯……嚴格來說,是保溫壺裏的茶倒是也喝得差不多了。

溫年覺得自己已經喝成了一條魚,還是胖大海味的。

晚上付臨給他發了消息,溫年才下樓。

【車停在地下二層,A區110號,就在早上的位置。】

溫年循著指示牌找過去,很快就看到了保姆車。

同樣的款式,同樣的品牌,可車牌似乎和早上的有點不同。

溫年沒多想,走過去。

車門打開的瞬間,他擡眸,看到沈淮景。

溫年:“……”

溫年抱著保溫杯,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麽。

最後,是沈淮景先開了口。

“想著順路,就過來搭個車。”

付臨的聲音從後排幽幽傳來:“你要不同意,我立刻把他趕下去。”

溫年:“……”

沈淮景笑了下,明明是他自己的保姆車,卻像是詢問溫年意見似的補了一句:“可以嗎。”

溫年:“……”

在那人不偏不離的視線中,溫年低著頭:“……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

臨哥:沒眼看。

我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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