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慌慌張張地將衣服穿上，邊穿邊道歉，陸思源那樣寶貝他的狗，總之先道歉再說。

“我真沒那啥它，你別誤會啊。”這件事一定要講明白，萬一傳出去他幹脆不要活了，“晚上睡覺的時候他爬我床上，我嚇了一跳，誰知道把它嚇到了……”

陸思源沒吭聲。

淩晗終於把衣服套上了，見他表情冷淡心裏很是忐忑。這一刻他恨不得大白能開口說話，以此證明自己的清白。

“……它一直叫一直叫，我怕吵醒你，一著急就捂它的嘴……”如今想來，這個行為簡直蠢到爆！捂嘴讓大白更受驚，不是促使它叫得更厲害嗎？

唉，陸思源信不信，聽天由命了。他相信正常人都會相信他吧？這個，人獸啥的也太重口了，他真沒那愛好。

“是我不好。”陸思源卻忽然說。

咦？

淩晗猛然擡頭，大為驚訝，他剛剛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大白平時喜歡睡這張床，我忘了。”陸思源皺起好看的眉，轉頭對淩晗道，“你介意和大白一起睡嗎？”

“這個……”淩晗說，他喜歡狗沒錯，但要他一下子接受和狗同床共枕，的確有些接受不了。

“我睡沙發。”

於是淩晗將被子搬到客廳最大的沙發上，那沙發造型獨特美觀，可惜睡一米八幾的成年男子始終有些勉強。陸思源大概覺得太過委屈淩晗，遲疑片刻，道：“要不今晚和我睡吧，我的床很大。”

淩晗：“！”

淩晗壓抑心裏的震驚，開玩笑道：“你不怕我晚上圖謀不軌？”

陸思源只是輕蔑地冷笑了一聲，那一聲讓淩晗渾身發涼。

“有本身你來。”

淡淡的一句話，鄙視意味極其濃厚，淩晗的臉有些掛不住。時間已經很晚了，淩晗折騰了很久，很想睡覺。

於是莫名其妙的，兩人就睡到了一張床上。當然這次淩晗不能裸睡，穿好了睡衣。躺著床上的時候淩晗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他怎麽就和陸思源睡在一起了啊？

兩輩子都沒想過。

陸思源說得沒錯，他的床是挺大的，並排躺兩個大男人也綽綽有餘。可是淩晗完全睡不著，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經都在興奮顫抖——只要想想身邊躺的人是誰他就頭皮發麻。並不是有多喜歡陸思源，就是覺得很神奇很不可思議很難以忽視。

“你到底睡還是不睡？”大概翻來覆去的動靜打擾到陸思源，黑暗裏傳來壓抑的聲音。

安靜的黑暗環境，更襯托得那把聲音低沈而性感，聽在耳朵裏搔得心癢癢的。

淩晗忽然有點想打飛機。

……媽的，早不來晚不來，現在才來。

重生回來後事情太多，淩晗都靠著五姑娘過日子，而且次數很少，尤其最近已經幾天沒做過了。此時此刻，旁邊躺著有點喜歡的對象，而且對方還是個性感的超級大帥哥，除非陽痿，淩晗不信有人能不動心。

真是失策。

要是知道自己對著他身體起了反應，估計會被打死吧。

淩晗憋得有些難受，但又不敢自我放逐，除非不想活了。於是強逼自己一動也不動，腦中默念金剛經，也不知道念了幾遍，反正就失去了知覺。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大亮。淩晗發現自己滾到了床中央，四肢大喇喇地展開，幾乎將整張床都占據了。而旁邊的陸思源早就沒了蹤影。

淩晗連忙起床。

推門而出。

客廳的落地窗窗簾全拉開，明亮的光線灑滿屋子，落地窗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著一道人影。陸思源依舊穿著材質細膩的褐色睡衣，微微低著頭，清爽而略微淩亂的頭發在微風中抖動，兩條修長的腿交疊著，手上端著熱氣騰騰的咖啡。

金色的陽光，白色的窗簾，灰色的沙發，他坐在那裏，慵懶、悠閑，就像一幅動靜相宜、被框裱好的精美的畫。

淩晗有剎那間恍惚，心裏頭升起點異樣的感覺。

“醒了。”大約聽到動靜，陸思源的身體微微動了動，卻沒有回頭，依舊低頭盯著咖啡杯，長長的睫毛在深邃的眼睛下投下淡淡的陰影。

“嗯。”淩晗走到他的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造型簡約的原木茶幾上放著面包、牛奶、咖啡和一個很小的遙控器。

陸思源拿起遙控器輕輕按下去，不知從客廳的哪個方向飄來淡淡的沙啞的男聲，若有若無的音樂像煙霧彌漫，男聲時而很近，時而又遙遠不可捉摸。

淩晗凝神聽了片刻，只覺得那聲音飄忽不定，像一陣微風略過頭發，清爽而又舒服。

“怎麽樣？”陸思源問。

“嗯？”

“我的新歌。”

淩晗睜開眼睛，對上陸思源深黑色的眼眸，竟然有點心跳加快。

“很好。”他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但是真的覺得很好。

陸思源笑了笑，似乎很愉悅。淩晗註意到他的眼圈有些發黑，忍不住問道：“昨晚……沒睡好？”

陸思源嘴角些微的笑意消失，輕哼一聲，“昨晚某個人一直打呼嚕，能睡好嗎？”

淩晗囧得不行，漲紅臉道：“對不起。”

昨晚那檔子破事又栩栩如生地在腦中浮現，他簡直無顏面對江東父老。但轉頭一想，不對啊，以前沒人說過他會打呼嚕，但再一想，或許是換了個身體就打呼嚕了。

“我去洗手間。”

“洗漱用品在衛生間櫥櫃裏，自己拿。”

淩晗迅速跑遠。

洗臉刷牙重新跑出來，心情已經調整過來了。打呼嚕就打呼嚕吧，只要不把自己當成人獸戀的變態，也不是什麽大事。淩晗覺得自己的底線越來越低，想當年還是白子策的時候，哪會受得氣？哪會和人打架？哪會為錢發愁？如果那時有人告訴他以後他會經歷這些，他肯定會不屑一顧，甚至想如果這樣毫無尊嚴，還不如死了算了。如今重生了，這些沒經歷過的事全部都經歷了一遍，他依舊活得好好的。

人都是這樣，先是想著只退一步，後來發現解決不了問題，便又覺得再退一步也好，就這樣一步一步的，底線越來越低，容忍度越來越高。

也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好還是壞。

如今想來朱北賢的話沒錯，弱者需要後退，換取時間和空間成長。淩晗不想承認自己是弱者，可事實就是事實，人處於什麽階級、地位、狀態，不是人自個兒評價算數的。不肯承認只能撞墻，多撞幾次就老實了。

抓起面包邊啃邊想，今天要不睡沙發，要不還是和大白擠擠得了，和陸思源睡在一起他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撲上去，就算不撲過去，忍得也超辛苦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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