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晗一楞，他沒想到陸思源居然會特地找刑偵專家幫助自己，好像又虧欠了他……

“謝謝。”好像只能說這兩個字。

陸思源略微不自在，“不要認為我是在幫你，我也是受害者，讓兇手得到應有的懲罰。”

淩晗呃了一聲，轉念一想，是啊，他又不是陸思源的什麽人，陸思源憑什麽為自己做那麽多？他斷了一條腿，差點連命都沒了，肯定會很生氣。

“原來思源說惹了官司的朋友就是你啊。”黎叔笑著拍拍淩晗的肩膀，“看來我沒猜錯，你們是很好的朋友。”

淩晗瞄陸思源，內心有些怪異。

朋友？

“那不浪費時間，你把事情經過完整地講一遍吧。”黎叔在公事方面很積極。

事關案件，淩晗連斂飛散的神智打起精神，將所有經過仔細講給黎叔聽。黎叔一邊聽一邊觀察他的表情，淩晗知道他在判斷自己是否說謊，不過他並沒有覺得不舒服，反而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取得信任的機會。他把事情從頭到尾講清楚了，當然略去了重生的部分。

第二天淩晗接到警察的電話，讓他帶路去案發現場。黎叔不僅是刑偵專家，而且是一位老師，曾經在全國各地警局做過刑偵培訓，人脈極廣。此次調查組的組長張警官剛好曾在黎叔手下學習，見到黎叔很高興。

張警官先帶著淩晗剛重生時入住的醫院取證，緊接讓淩晗帶路去他曾被拋屍的地點。被拋屍那天是晚上，淩晗並不很確定方位，折騰了很久，不得不打電話求助陸思源。

其實他不想再見到陸思源，見到他老會想起黎叔那句“不是朋友就是情人”，非常怪異。

陸思源冷冷道：“連自己落水的地方都不清楚，你是豬嗎？”

落水地離A市有半天車程，淩晗跟著警察奔來跑去，已然疲憊焦慮，聞言道：“我當然記不得了！那天我能從河裏爬出來已經不錯了，還要求我記方位，我又不是神仙！還有，那天我爬起來遇到你，然後我就暈倒在你懷裏了，你都忘了嗎陸豬頭！？”

他顧著和陸思源吵架，並沒有發現周圍變得很安靜。

那邊似乎沒料到淩晗發飆，靜默兩秒後陰測測道：“你敢罵我？”

“嘿，就允許你罵我不允許我罵你？”淩晗強撐。

那邊又靜默了好幾秒，過了片刻掛斷了。

淩晗收起手機轉頭，發現周圍的警察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盯著自己，不由頭皮發麻，“幹嘛看著我？”

“沒什麽。”眾人若無其事地散開。

淩晗莫名其妙地留在原地，手機忽然又響了，是陸思源打來的，而且是視頻通話。

沒見到人淩晗可以抖，真見到人就有點慫。淩晗吞了吞口水，勉強接通。

“幹、幹嘛？”

“把你那張蠢臉閃開！”視頻裏的陸思源黑著臉，表情極不愉快。他的臉很上鏡，即便躺在床上當病號，看起來依舊帥得飛起。

“你要做什麽？”

“做什麽？不是讓我確認位置嗎？”陸思源臉有點黑。

哦原來是通過視頻確認位置啊……

淩晗摸摸鼻子，舉起手機走到河邊，在眾人默默的註視下，根據陸思源的命令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揮舞手臂，過了片刻陸思源道：“看到前方的彎道沒有？我記得撿到你的地方就在彎道附近，那裏還有比較陡峭的崖壁，前方那個彎道很像。”

淩晗說知道了。

“知道了？”陸思源冷哼一聲，“趕緊完成任務滾回來，別以為我會放過你。”

淩晗：“……”

媽的誰怕誰啊？

有了陸思源的線索加持，再憑借淩晗模糊的印象，最終確認了位置。

警察下水打撈許久，在河邊的石頭堆裏找到了一口皮箱，那口皮箱被打開了，內部的布料上沾滿了泥沙和泡沫。

張警官搖搖頭道：“泡得太久，指紋肯定消失了。”

淩晗俯下身觀察皮箱，眉頭緊皺。

黎叔觀察皮箱片刻，安慰道：“你放心，任何兇手犯案都會留下蛛絲馬跡，證據一定會有。”

淩晗問張警官：“車禍那邊的調查進展怎麽樣了？常歡……他有說什麽沒有？”

張警官道：“在車禍現場沒有攝像頭，不過在公路的上段和下段卻有攝像頭，那天晚上常歡的車的確出現過。”

淩晗握緊拳頭，“果然是他！”

“出現過並不能證明兇手是他。”張警官說。

淩晗一楞。

黎叔安慰他，“別擔心，會有證據的，你要相信，世上沒有不留痕跡的完美犯罪。”

張警官勸道：“請相信我們，黎叔很厲害的。”

淩晗略微放松心情，朝眾人深深鞠躬，“拜托各位了。”

常歡焦躁不安地在公寓裏走來走去，走了片刻忽然大發脾氣地將能見到的東西揮到地上摔得粉碎，只不過片刻，桌上、置物架上的擺件全都摔完了。

“可惡！可惡啊！” 他不斷地砸著桌面，嘶吼般道，“我努力了那麽久，難道真的要一無所有？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不甘心的同時又非常後悔，後悔自己非要致淩晗於死地的決定和行為。第一次殺淩晗純粹是意外，他並沒有真的想殺他，當時淩晗反覆勒索他，又說了一些威脅恐嚇的話，他被氣糊塗了才會操起一個瓶子砸過去，誰知道真的把他砸死了。當時淩晗鼻息全無，他真以為他死了，才把他匆匆拋屍河裏。

之後他提心吊膽地過了一段時間，誰知道淩晗居然回來了！

他沒死！

在知道淩晗沒死的那一刻他松了口氣，因為不用背負殺人的罪惡感，也不用擔心因為殺人而鋃鐺入獄。可松了口氣的同時心底又漸漸升起一絲恐懼，如果以後淩晗再度勒索他怎麽辦？萬一有一天他公布了視頻的信息怎麽辦？他犧牲了許多換來的前程會毀掉，他現有的一切也會消失！更重要的是自己動手差點把淩晗殺了，淩晗不可能放過自己！

換個角度思考，他也不可能讓差點把自己殺了的人逍遙在外。

這種恐懼如毒蛇纏繞在他心尖，讓他老疑心淩晗會害他。淩晗回來後沒有動靜，常歡更加堅定了對方一定要整死自己的想法。因為換位思考，正常人在差點被殺之後不可能和自己若無其事地談話，不可能就這樣當做什麽也沒發生。

所以想來想去，他決定先下手為強，一不做二不休，殺了淩晗！

他跟蹤過淩晗好幾次，有兩次被發覺，有幾次沒被發現，期間他也有過猶豫，可在那天晚上，他看到了沒有攝像頭的街道、充滿鋒利鋼材的建築場地……完全是絕佳的殺人場地。

只要淩晗死在那裏，大家只會當發生了意外事故。

一切都很完美。

巨大的誘惑下他行動了。

但是萬萬沒想到淩晗命不該絕，居然沒死，更沒想到陸思源居然也在淩晗的車裏。而且淩晗很快就反應過來是自己做的，當即報警，讓他措手不及。

在這件事上他從沒有想過求淩晗放過他，第一他知道淩晗沒有直接證據，第二他不覺得對方會放過自己。他動用人脈向淩晗施壓，期望他撤訴，誰知道陸思源站了出來，打斷了他的計劃。

事到如今，一切都脫離了掌控……

宣洩完畢，常歡跌坐在地上，兩眼無神地望著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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