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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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源一直很自責，聽說白子策死的那天他們發生過爭執，那時候你也知道白子策身上有一堆負面新聞，心裏壓力應該很大，思源認為白子策有可能是因為和自己爭吵才情緒激動，以至於出車禍。”
“……”淩晗使勁往回想了想，他都沒有記起自己什麽時候和陸思源發生過爭吵，他只記得車禍的那一天，他和朱北賢發生過爭吵，滿腦子都是朱北賢伊緒的事情，至於和其他人說過話嗎？他已經記不清楚了。
他又努力地思索片刻，終於記起好像是在公司裏和陸思源見過面。他從朱北賢的辦公室出來時確實看到過陸思源，然後兩個人說了幾句話，至於陸思源說了什麽，滿腹心事的他根本就沒聽清楚，只是覺得自己討厭這個人，估計當時給他的臉色很難看，讓他誤會了吧！
這誤會可大了。
淩晗深吸口氣道：“麻煩你帶我白子策的墓地吧，謝謝了。”
秦永上下打量他一眼，“以你目前的狀態恐怕不行吧？”
淩晗著急的說：“沒關系的，我已經沒問題了。”
他說的是實話，因為他確實沒有覺得多疼。
“話說你的傷到底是怎麽造成的？需不需要報警？”秦永說道。
淩晗搖頭，他現在對目前的身份了解極其有限，到時候什麽也說不出來反而會壞事。
在他的一再懇切要求下，秦永詢問了醫生，醫生說淩晗只是後腦勺受了撞擊，並不嚴重。
秦永有些詫異，因為淩晗的樣子不像是受了輕傷。淩晗自己也挺驚訝，他知道這具身體的死亡原因就是後腦勺的敲擊傷，照理說那傷應該很嚴重才對，沒想到居然是個輕傷。
既然醫生說沒問題，秦永就帶著淩晗打車去墓地——陸思源先一步將車開走了。
大概二十分鐘的車程就到了墓地，墓地的周圍種了很多長青松和一些綠葉植物，枝繁葉茂，郁郁蔥蔥，看起來十分生機勃勃，偶爾還能聽到鳥鳴聲啾啾作響，夾雜著草木清香的微風吹拂到臉上，清新而又自然，難以想象這樣的地方竟然是墓地。
淩晗想，如果這就是自己的埋葬之地，也挺不錯的。
遠遠的，淩晗就看到了一道穿著風衣的修長背影站在一座墓碑面前，那背影十分高挑，細長的像周圍挺拔的樹木一般，裹挾身體的黑色風衣肅穆沈重，他就如同一顆濃黑的墨點點綴在滿目綠與灰之中，極其醒目。
不知道是不是淩晗的錯覺，他覺得那道背影有一點孤獨。
淩晗遲疑了片刻，慢慢的走過去站在陸思源身側，無意間瞄到他衣服上有些褶皺，暗自在心裏想：他昨天晚上就是用這件衣服拉我上來的？
想到對方替自己收屍，又特地來為自己掃墓，淩晗這一刻心裏滿是感恩之心，對陸思源的好感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陸思源連眼神都懶得給他，淩晗不以為意，轉過頭看著面前的墓碑。
灰色的石碑和其他成百上千的墓碑沒有不同，石頭上簡單地刻著自己的名字，遺像上自己微笑的臉龐讓淩晗產生某種時空錯亂的奇妙感覺，好像照片上那個人是個“別人”，而不是自己，一種非常新奇而又荒謬的體驗。
他忍不住想：這裏真的是自己的葬身之所嗎？那座灰撲撲的石碑後面、那濕潤的泥土下面真的埋藏著自己的身體嗎？如果泥土裏埋葬的是“自己”，那現在站在墓碑前的“自己”又是誰呢？如果刨開泥土，那具身體應該早就腐朽，只剩下白骨了吧？
“你怎麽來了？”
低沈的聲音打斷淩晗的胡思亂想，他下意識地轉過頭，看到陸思源表情冷淡地盯著自己，那對黑漆漆的眼珠後面像是壓抑著某種情緒。
淩晗敏感地覺察出那種情緒叫厭惡，就像自己的聖地被討厭的、汙穢的東西入侵的厭惡。
他不歡迎自己的到來。
淩晗可以肯定地下這個結論。
可是淩晗並不是一個看別人喜好行事的人，他說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
“我是白子策的粉絲，我來看看他。”
聽到這樣的話，陸思源竟然笑了，他笑起來的時候嘴角上揚得恰到好處，那微妙的角度和紅潤的唇線顯得漫不經心，不得不承認很有魅力，難怪無數的男男女女為之瘋狂。不過他的笑意止步於嘴角，完全沒有上升到眼睛裏，甚至那眼睛裏透著顯而易見的諷刺。
“我怎麽不知道你是白子策的粉絲？”
如果依著淩晗以前的脾氣肯定早就頂回去了，但此情此景他實在沒有心情和人掰扯，只是重覆說道：“我就想看看他。”
陸思源的臉色終於沈下來，從口中吐出的聲音冷淡而疏離，“在死人面前我不想發火，淩晗，你到底在搞什麽鬼？”
淩晗一楞，繼而想，我怎麽就搞鬼了？我不就是來掃個墓，看看自己死後的樣子，怎麽就惹到你了？
這時候秦永走過來，把手機遞給陸思源說：“小淩特地過來歸還你的手機，好像伯父伯母有事找你。”
他的到來打破了空氣中緊張的氛圍，淩晗心緒激動，竟然忘了陸思源的父母打過電話的事，聽到秦永說起才恍然道：“是你父親打電話過來說的讓你回去吃飯，好像你舅舅過來了。”
陸思源的臉色終於好了許多，拿著手機走到墓地旁邊的石板路上打電話。
他離開後，那種周圍空氣被壓制的感覺才消失，淩晗微微松了口氣。他一直知道陸思源的脾氣很壞，可也知道陸思源即便脾氣很壞，也很少當著面發脾氣。今天能如此情緒外露，已經是很奇特的事了。
秦永對淩晗說：“他這兩天心情不太好，還是盡量不要和他接觸吧！”
“是因為白子策的忌日嗎？”淩晗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問。
秦永沒有說話，只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淩晗又忍不住想起秦永之前告訴他的事情，說自己死的那天和陸思源發生爭吵，陸思源以為自己的死是他造成的而心懷愧疚。
或許是這個原因？
淩晗思索片刻，委婉地說道：“死者已矣，活著的人應該放下……”頓了頓，繼續道：“我想死去的人應該不願意看到活著的人為自己痛苦內疚吧？”
“你怎麽知道他不願意看到別人痛苦內疚？”陸思源的聲音忽然從背後響起。
淩晗轉過頭，看到陸思源正把手機放到自己的風衣口袋裏，臉上的表情冷冰冰的。
“我猜的。”
“你猜的？”陸思源冷冷道，“你知道白子策是什麽樣的人嗎？”
淩晗想難不成我自己還不了解自己？於是道：“他是一個很好的人，有才華、有容貌、品德也很高尚……”
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著讚美的話，因為他是真的這麽認為的，說完後想起那樣完美的自己已經不在了，不免有些惆悵。
陸思源奇怪地上下掃視他一眼，道：“你眼瞎吧？”
淩晗一怔。
“有才華？除了會演戲之外有什麽才藝？跳個舞像僵屍，唱歌更是五音不全，你居然說他有才華？”
“……”好想打他怎麽辦？
“臉倒是不錯，可惜身上一堆臭毛病，又極其自戀，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啊啊啊，手好癢啊！
“品德高尚？他巴不得害過他的人都不得好死吧！”
“……”說得沒錯但是好憋氣！
“這些毛病其實也可以忍，最讓人受不了的是他的智商，他的智商應該是負數，所以才落到這種下場。”
“……”誰給我根棒子讓我敲暈他！
每說一句淩晗的拳頭就捏緊一寸，他就知道他和陸思源相處不來的。
“白子策沒有你說得那麽不堪吧？”淩晗咬牙切齒地說道，“你這是偏見。”
“實話實說。”
淩晗很生氣，虧他以為這人一定在內疚痛苦，以他剛才對白子策的評價，他才不信陸思源會為白子策的死黯然神傷。
淩晗在心裏默念忍者為王三遍後道：“既然你這麽看不上他，為什麽又來祭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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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晗使勁往回想了想，他都沒有記起自己什麽時候和陸思源發生過爭吵，他只記得車禍的那一天，他和朱北賢發生過爭吵，滿腦子都是朱北賢伊緒的事情，至於和其他人說過話嗎？他已經記不清楚了。
他又努力地思索片刻，終於記起好像是在公司裏和陸思源見過面。他從朱北賢的辦公室出來時確實看到過陸思源，然後兩個人說了幾句話，至於陸思源說了什麽，滿腹心事的他根本就沒聽清楚，只是覺得自己討厭這個人，估計當時給他的臉色很難看，讓他誤會了吧！
這誤會可大了。
淩晗深吸口氣道：“麻煩你帶我白子策的墓地吧，謝謝了。”
秦永上下打量他一眼，“以你目前的狀態恐怕不行吧？”
淩晗著急的說：“沒關系的，我已經沒問題了。”
他說的是實話，因為他確實沒有覺得多疼。
“話說你的傷到底是怎麽造成的？需不需要報警？”秦永說道。
淩晗搖頭，他現在對目前的身份了解極其有限，到時候什麽也說不出來反而會壞事。
在他的一再懇切要求下，秦永詢問了醫生，醫生說淩晗只是後腦勺受了撞擊，並不嚴重。
秦永有些詫異，因為淩晗的樣子不像是受了輕傷。淩晗自己也挺驚訝，他知道這具身體的死亡原因就是後腦勺的敲擊傷，照理說那傷應該很嚴重才對，沒想到居然是個輕傷。
既然醫生說沒問題，秦永就帶著淩晗打車去墓地——陸思源先一步將車開走了。
大概二十分鐘的車程就到了墓地，墓地的周圍種了很多長青松和一些綠葉植物，枝繁葉茂，郁郁蔥蔥，看起來十分生機勃勃，偶爾還能聽到鳥鳴聲啾啾作響，夾雜著草木清香的微風吹拂到臉上，清新而又自然，難以想象這樣的地方竟然是墓地。
淩晗想，如果這就是自己的埋葬之地，也挺不錯的。
遠遠的，淩晗就看到了一道穿著風衣的修長背影站在一座墓碑面前，那背影十分高挑，細長的像周圍挺拔的樹木一般，裹挾身體的黑色風衣肅穆沈重，他就如同一顆濃黑的墨點點綴在滿目綠與灰之中，極其醒目。
不知道是不是淩晗的錯覺，他覺得那道背影有一點孤獨。
淩晗遲疑了片刻，慢慢的走過去站在陸思源身側，無意間瞄到他衣服上有些褶皺，暗自在心裏想：他昨天晚上就是用這件衣服拉我上來的？
想到對方替自己收屍，又特地來為自己掃墓，淩晗這一刻心裏滿是感恩之心，對陸思源的好感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陸思源連眼神都懶得給他，淩晗不以為意，轉過頭看著面前的墓碑。
灰色的石碑和其他成百上千的墓碑沒有不同，石頭上簡單地刻著自己的名字，遺像上自己微笑的臉龐讓淩晗產生某種時空錯亂的奇妙感覺，好像照片上那個人是個“別人”，而不是自己，一種非常新奇而又荒謬的體驗。
他忍不住想：這裏真的是自己的葬身之所嗎？那座灰撲撲的石碑後面、那濕潤的泥土下面真的埋藏著自己的身體嗎？如果泥土裏埋葬的是“自己”，那現在站在墓碑前的“自己”又是誰呢？如果刨開泥土，那具身體應該早就腐朽，只剩下白骨了吧？
“你怎麽來了？”
低沈的聲音打斷淩晗的胡思亂想，他下意識地轉過頭，看到陸思源表情冷淡地盯著自己，那對黑漆漆的眼珠後面像是壓抑著某種情緒。
淩晗敏感地覺察出那種情緒叫厭惡，就像自己的聖地被討厭的、汙穢的東西入侵的厭惡。
他不歡迎自己的到來。
淩晗可以肯定地下這個結論。
可是淩晗並不是一個看別人喜好行事的人，他說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
“我是白子策的粉絲，我來看看他。”
聽到這樣的話，陸思源竟然笑了，他笑起來的時候嘴角上揚得恰到好處，那微妙的角度和紅潤的唇線顯得漫不經心，不得不承認很有魅力，難怪無數的男男女女為之瘋狂。不過他的笑意止步於嘴角，完全沒有上升到眼睛裏，甚至那眼睛裏透著顯而易見的諷刺。
“我怎麽不知道你是白子策的粉絲？”
如果依著淩晗以前的脾氣肯定早就頂回去了，但此情此景他實在沒有心情和人掰扯，只是重覆說道：“我就想看看他。”
陸思源的臉色終於沈下來，從口中吐出的聲音冷淡而疏離，“在死人面前我不想發火，淩晗，你到底在搞什麽鬼？”
淩晗一楞，繼而想，我怎麽就搞鬼了？我不就是來掃個墓，看看自己死後的樣子，怎麽就惹到你了？
這時候秦永走過來，把手機遞給陸思源說：“小淩特地過來歸還你的手機，好像伯父伯母有事找你。”
他的到來打破了空氣中緊張的氛圍，淩晗心緒激動，竟然忘了陸思源的父母打過電話的事，聽到秦永說起才恍然道：“是你父親打電話過來說的讓你回去吃飯，好像你舅舅過來了。”
陸思源的臉色終於好了許多，拿著手機走到墓地旁邊的石板路上打電話。
他離開後，那種周圍空氣被壓制的感覺才消失，淩晗微微松了口氣。他一直知道陸思源的脾氣很壞，可也知道陸思源即便脾氣很壞，也很少當著面發脾氣。今天能如此情緒外露，已經是很奇特的事了。
秦永對淩晗說：“他這兩天心情不太好，還是盡量不要和他接觸吧！”
“是因為白子策的忌日嗎？”淩晗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問。
秦永沒有說話，只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淩晗又忍不住想起秦永之前告訴他的事情，說自己死的那天和陸思源發生爭吵，陸思源以為自己的死是他造成的而心懷愧疚。
或許是這個原因？
淩晗思索片刻，委婉地說道：“死者已矣，活著的人應該放下……”頓了頓，繼續道：“我想死去的人應該不願意看到活著的人為自己痛苦內疚吧？”
“你怎麽知道他不願意看到別人痛苦內疚？”陸思源的聲音忽然從背後響起。
淩晗轉過頭，看到陸思源正把手機放到自己的風衣口袋裏，臉上的表情冷冰冰的。
“我猜的。”
“你猜的？”陸思源冷冷道，“你知道白子策是什麽樣的人嗎？”
淩晗想難不成我自己還不了解自己？於是道：“他是一個很好的人，有才華、有容貌、品德也很高尚……”
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著讚美的話，因為他是真的這麽認為的，說完後想起那樣完美的自己已經不在了，不免有些惆悵。
陸思源奇怪地上下掃視他一眼，道：“你眼瞎吧？”
淩晗一怔。
“有才華？除了會演戲之外有什麽才藝？跳個舞像僵屍，唱歌更是五音不全，你居然說他有才華？”
“……”好想打他怎麽辦？
“臉倒是不錯，可惜身上一堆臭毛病，又極其自戀，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啊啊啊，手好癢啊！
“品德高尚？他巴不得害過他的人都不得好死吧！”
“……”說得沒錯但是好憋氣！
“這些毛病其實也可以忍，最讓人受不了的是他的智商，他的智商應該是負數，所以才落到這種下場。”
“……”誰給我根棒子讓我敲暈他！
每說一句淩晗的拳頭就捏緊一寸，他就知道他和陸思源相處不來的。
“白子策沒有你說得那麽不堪吧？”淩晗咬牙切齒地說道，“你這是偏見。”
“實話實說。”
淩晗很生氣，虧他以為這人一定在內疚痛苦，以他剛才對白子策的評價，他才不信陸思源會為白子策的死黯然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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