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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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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蘇聽然打著哈切出門。

是個不錯的天,陽光早早探出照耀在別墅的綠色植被上,在清晨的露珠上折射出一道道光。

蘇聽然要準備上車的時候,發現商之巡那輛車的車牌號是一串的11111。

真巧。

她想起來自己被Atwood先生拍走的那本相冊集最後成交的金額也是一連串的1111111。

數得人眼睛都要花。

早晚溫差大,這會兒有些涼意,蘇聽然在衣櫃裏找了件針織衫,下半身搭了條淺藍色的水洗寬松牛仔褲,腳踩帆布鞋,順便拿了個小小的trunk vertical手袋用來放手機。

這一身整體乍眼一看,跟著大學生似的。

其實別墅裏除了一整個衣櫃的衣服外,還有一整個衣帽間女人的衣服,全是各種奢侈品大牌,都是蘇聽然的尺碼。準確來說,應該算是原本給周聽而準備的尺碼。不過她們兩姐妹身材相差不是太大,一般的衣服都可以換著穿搭。

難得今天商之巡褪去筆挺的板正的西裝,穿著十分休閑。穿純白色的圓領半袖,外搭一件亞麻質地的深色襯衫,褲子是純黑色休閑款,襯得一雙腿逆天的長。

後座的位置似乎不夠他舒展似的,懶懶地敞開雙腿靠著,看起來特別惺忪。

蘇聽然一側頭,見他的鬢角短而幹凈,下頜線利落。用一句時下流行的話,叫這下顎線條比她的人生規劃都要清晰。

她腦海裏突然冒出一些場景,是自己第一次在飛機上見到商之巡時。當時他的打扮也大差不差,一看就是讓人覺得很舒服的類型。

蘇聽然其實很相信緣分這種東西。

從小到大她去過很多地方,明白一個詞叫做過客匆匆。有些人一生或許只能見一面,從此以後南來北往,再也不會見面。

這個世界上大約有七十五億人口,他們身處茫茫人海之中,相逢都是一種緣。

那次在飛機上她並不知道坐在自己身旁的人是商之巡,更想不到未來還會陰錯陽差地和他步入到所謂婚姻的殿堂。

今天趁著回門,蘇聽然也要重新梳理她和商之巡的關系。

謊言不能一直繼續,總有戳破的那一天,他們都應該回到彼此應該待的位置上去。

準確地來說,蘇聽然就是蘇聽然,她不可能變成周聽而。

不知是否察覺到她的目光,商之巡側過頭來,兩人的視線短暫相交。

車剛好駛出一片樹蔭,暖陽透過車窗玻璃灑在他的肩上,襯得他有些肆意和不羈。

蘇聽然狀似不經意地側頭看向窗外,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竟然覺得有點熱。

臉燙,後背也有一些汗。她下意識地扯了扯領口,說不上來心底是什麽感覺。

這一幕落在商之巡的眼中,他頗有興致地問道:“很熱麽?”

“不熱。”她看都沒看他一眼,耳朵上卻泛著淡淡的紅。

商之巡用手指懶懶地支著下顎,看著蘇聽然披肩的黑色長發。

車窗開啟,隨著氣流波動,發絲輕輕地在他的手背上拂過,有些癢意。

別墅所在的位置和周家是兩個不同的方向,乘車大概需要四十分鐘左右。

蘇聽然覺得自己上輩子大概是豬轉世,剛吃過早餐沒多久,坐在溫暖的車廂裏又開始昏昏欲睡。

於此同時,城東的郊區。

今天是周聽而第一天上班,她懷著忐忑不安又激動的心情,早早地趕上公交車到達上班的工作室。

周聽而要去上班這件事跟男友江憲提過,但他並不讚同。

江憲說這種偏遠的工作室沒有保障,也沒有工作前景,讓周聽而不要去。

可周聽而很喜歡工作室的工作氛圍,考慮到班時間也較自由,所以她還是瞞著江憲在他出門之後也出了門。

昨天祁衡仁已經把工作室的備用鑰匙給了周聽而,甚至還把一輛車的鑰匙給她,他說工作室到在郊區通勤不便,讓她開他的車。

祁衡仁的車很像他這個人,是經過改裝的大jeep,車身軍綠色,車頭兩盞大燈像是一對牛鼻孔,野性難馴。

周聽而會開車,但完全沒有開過手動擋的車,這車不適合她一個女生開,所以她還是乘坐公交車。

清晨的郊區空氣似乎更加清新,鳥叫聲嘰嘰喳喳,綠蔭底下透過一片片光影。

在這種地方生活或者工作久了,心底大概也會變得特別寂然。

周聽而這次熟門熟路地找到工作室,推開門進去。

這個時間點,昨晚通宵畫畫的祁衡仁剛剛躺下沒有多久,他人就在二樓。和一樓的工作區不同,二樓純粹屬於生活區,樓上有影音室、桌游區、會客區、臥室等等。

可以說,樓上和樓下,是全然不同的兩個世界。工作和生活中的祁衡仁,也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狀態。投入繪畫或者其他工作時,他整個人專註而又認真,可以把自己一個人關在畫室裏十幾個小時不會挪動位置。而在生活中,他又是極其會享樂的人,玩時放肆狂歡,從不在意旁人目光。

周聽而今天要做的事情其實不少,昨天祁衡仁交代她把院子裏的落葉全部打掃、魚池重新換水、畫室裏的畫具得全部清洗整理,畫作也得分門別類堆放整齊。

從小到大周聽而養尊處優,其實還真沒有幹過那麽多活。

偌大的一個院子,打掃起來沒有什麽難度,只不過有些累,還有些臟。她拿了掃把,準備先在院子裏把那些落葉全部清理。

周聽而有些潔癖,她強忍著不適感,特地找了雙手套戴著。

掃把在地上來來回回地發出刷刷刷的掃地聲,木質的簸箕時不時在地上摩擦滑動。她的動作十分笨拙,別人半個小時能夠幹完的活,她至少得磨磨蹭蹭多好幾倍時間。

花了整整一個小時,周聽而才勉強把落葉整理到垃圾袋中,準備扔到垃圾堆裏。

稀稀疏疏幹完這點事,周聽而已經是滿頭大汗,一張白皙的臉紅彤彤的,累得腰也直不起來。

她沒吃早飯,這會兒有點低血糖,坐在花壇上緩了緩。

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對周聽而來說意義非凡,即便眼前的一切讓她覺得糟糕透了,但她還是會咬著牙堅持下來。

接下來就是清理魚池。

這個魚池沒有循環過濾系統,所以需要人工隔一段時間清理,否則裏面全是各種微生物,沒辦法讓魚兒生活。

看到那滿池子的水,周聽而就犯難了。她不知道該用什麽辦法能夠快速地將池水從裏面抽出,如果用水桶一遍一遍地往外提水,這樣的工程量無疑是巨大的。

周聽而想了想,轉身進屋去尋找抽水泵,但找了一圈無果。準備去拿水桶時,不小心磕碰到了東西,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她連忙將落地的東西歸位,下意識擡頭看了眼天花板,希望沒有吵到樓上正在休息的老板。

事實上,祁衡仁的耳朵已經遭受到了嚴重的噪音汙染。

老式的房子,基本都是木質結構,隔音效果一般。

祁衡仁喜靜,之所以會把工作室安排在郊區,有一半的原因是不想受到外界的打擾。

安靜了沒一會兒,祁衡仁剛將眉頭撫平,只聽一聲尖叫:“啊!救命!”

也沒多想,祁衡仁迅速起身下樓。

周聽而在準備去扔垃圾的時候,發現藏在角落裏的一條小蛇,嚇得她驚聲尖叫。

這種沒有四肢的脊索動物,周身被鱗,黑不溜秋的,簡直讓人頭皮發麻。

那只蛇不動還好,一蠕動,周聽而更像是丟了魂似的,滿地亂竄。

於是祁衡仁光著上半身走到院子裏時,周聽而像是看到了救星,當下腦子裏一片空白,徑直朝他撲了過去。

周聽而崩潰地快要哭出來:“有蛇,院子裏有蛇!”

祁衡仁任由周聽而像抓著救命稻草似的扒在自己身後,他的雙手淡然地垂在兩側,聞言問她:“在哪兒。”

“那邊的角落裏!”

話說完,周聽而才意識到自己抓著老板的手臂,立即放開。

她知道自己有失分寸,又看到祁衡仁光著肩,臉上頓時火辣辣的。

祁衡仁沒在意,他渾身上下一股懶勁兒,幾步走到周聽而所指的角落裏。

“烏梢蛇,沒毒。”祁衡仁說著俯身,直接用手按住蛇的頸部,再用另一只手抓住蛇身後半部。

周聽而嚇得差點魂飛魄散,可看老板動作利落地抓起蛇,她不由從內心發出一聲嘆息。真的太厲害了!

祁衡仁抓起蛇之後並沒有用工具對它做什麽,而是走出自家的小院,再往樹林裏走了幾步,繼而將這只蛇放生。

看著那只蛇爬遠了,他才掉頭回來。

周聽而還站在原來的位置,她眼睜睜看著老板將蛇放生,還有些心有餘悸,萬一這只蛇再爬回來怎麽辦?雖然老板說這只蛇無毒,可她還是覺得很害怕。

等祁衡仁進屋了,周聽而朝他眨巴著大眼睛,一臉的驚魂未定:“老板,為什麽要放生啊?”

“不放生?你想吞蛇膽麽?”

周聽而:“……不想。”

祁衡仁擰眉看了眼周聽而,邁開步往屋裏走,問:“怎麽那麽早來了。”

周聽而下意識跟在他的身後:“我怕事情做不完。”

“沒讓你一天幹完,明天,後天都可以。”

“哦……”

祁衡仁去飲水機前接了一杯水,當著周聽而的面一飲而盡。

從周聽而的角度看祁衡仁,他的面股輪廓清晰,下頜骨線條流暢,隨著他仰頭喝水的動作,凸起的喉結上下滾動著。

不容忽視的是,他光著上身,肩寬腰窄,手臂上的青筋明顯,胸前的肌肉線條流暢豐滿,似乎……比她的都大。

周聽而下意識撇開眼,耳根發紅。

單純的無法接受一個男人以這副樣子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祁衡仁喝完水,提醒周聽而:“動靜聲輕點,我還要睡。”

“哦。”

周聽而不好意思再繼續看老板光著的脊背,轉個身又回到了院子裏。

幾乎是祁衡仁剛趴到床上,又聽到樓下叮叮咚咚的聲響。

“啊——”

又一陣尖叫聲傳來,祁衡仁的頭皮發麻。

本質上祁衡仁並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但教養讓他從不對女士動怒,尤其還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

他捏了捏眉心,這次身上套了件寬松的短袖,不疾不徐地下樓。

看到在魚池裏撲騰的周聽而後,祁衡仁怔了一下。

周聽而身上濕光,嘴裏大喊救命。

祁衡仁走過去一把提溜著周聽而的手臂,將她從魚池裏拉了出來。

還好魚池水本就不深。

周聽而整個人狼狽不堪,渾身上下濕透,就連頭發也被打濕耷拉著,她一臉無辜地看著祁衡仁說:“我剛才準備清理魚池,可是不小心滑倒……”

“傷著沒?”

周聽而擡起自己的手臂,揉了揉:“這裏好疼,還有膝蓋也疼。”

祁衡仁斂著一張臉,看不出喜怒,憑著經驗,他低頭對她進行一番檢查。

先是擡起她的手輕輕動了動,問她:“這樣疼麽?”

周聽而搖搖頭。

祁衡仁又半蹲下來,就著周聽而剛才說膝蓋疼的位置,用手心輕輕覆蓋,大拇指和食指指尖摸索著什麽。

周聽而一動不動地坐著,老老實實地讓老板檢查。她的皮膚上沒有擦破皮,但是因為生得白,迅速紅了一大塊。

說起來,周聽是有點怕老板的。老板陰沈沈一張臉,也不笑,看起來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藝術家的脾氣都有些古怪。

大致檢查過後,祁衡仁說:“沒傷到骨頭,問題不大。”

周聽而呆呆的:“哦。”

祁衡仁將周聽而帶進屋,拿了條幹毛巾給她。

周聽而接過幹毛巾,可她一看自己身上的汙漬和青苔,潔癖讓她渾身上下不自在。

“我可以洗個澡嗎?”周聽而弱弱地對祁衡仁說。

祁衡仁也懶得廢話:“上二樓左轉。”

“謝謝。”周聽而說著就往樓上走,剛上兩步樓梯,她停下來轉過身,“那個……”

“又怎麽?”

“請問,你家裏有幹凈的女士衣服嗎?我這衣服全都濕透了,沒法穿了。”

“沒有。”祁衡仁回答地幹脆利落。

周聽而一臉糾結,兩只手攪在一起,試探性地問:“那,有男士的衣服嗎?我的意思是,你不穿的衣服給我穿一下也行。”

她真不可能再穿這一身濕噠噠的衣服,而且都弄臟了。

祁衡仁擡手揉了揉眉心,聲線低沈:“等著。”

祖宗。

這是誰找來的祖宗?

哦,是他自己。

上午十點鐘,周家人齊齊地在大廳裏等著商之巡和蘇聽然這對新婚夫婦回門。

這次商之巡回門,周家老太爺周峰也十分重視。

在周家,現在已經默認蘇聽然和商之巡的這段婚姻沒有變數。反正不管是周聽而還是蘇聽然,現在都已經進了商家的門,生米也已經煮成熟飯。

周家和商家的聯姻,獲益最大的不用說自然就是周家。

兩家人聯姻的當天,周氏集團的股價迅速上漲,以往被拒絕的合作商主動找上門。一夜之間,周氏集團似乎又恢覆到昔日的門庭若市。

不過對此,已經不在周氏集團工作的周章程毫無任何感覺。

卸去在周氏集團的工作之後,周章程反倒輕松。

這兩天排在周章程心裏頭等的大事就是尋找女兒周聽而,除此之外,大女兒蘇聽然在商家那邊的情況也讓他感到萬分的不安。

不過好在蘇聽然打電話給周章程安撫,說自己在商家一切都好,這才讓周章程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事情演變到了這個地步,周章程早已經方寸大亂,就等著蘇聽然回門的時候再商量後續的事情。

有大女兒在,周章程的心裏莫名會踏實不少。

車停下後,商之巡的助理秦蕪提著準備好的禮物,一樣樣地往周家拿。

商之巡不缺錢,出手也闊綽,回門準備的禮物萬裏挑一,包裝更是精美。

蘇聽然好奇地看著那些大包小包的東西,一旁的商之巡忽然牽住她的手,十指緊扣。

“老婆。”商之巡輕捏蘇聽然的手心,“發什麽呆?”

蘇聽然的手掌心像是著了火,身上也熱。聽不慣他這麽叫,一時間不知如何回應。

她像只提線木偶似的被商之巡牽著一同進了屋,下意識側頭看了眼身旁這個男人,他側臉線條流暢,唇角帶著淡淡的弧度,禮貌大方且自然地叫了周章程一聲:“爸。”

蘇聽然心裏有一個奇怪的念頭陡然冒出來:這個人現在好像真的是她的丈夫。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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