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裏毫無心理負擔坐在蕭季身側, 雙手抱著酒杯淺嘗一口，忽視那三雙充滿探究的眼神的話，一切都顯得很美好。

“你好, 我——”

洛勳的話才剛開一個頭，瑾裏就打斷他, “我知道, 洛勳，方霆，易明，蕭季跟我說過。”

“我叫瑾裏。”說完, 她勉強伸出自己的手。

洛勳徹底楞住, 她這是要跟他握手？為什麽她表情那麽嫌棄？她就一個孤女，哪裏來的那股高傲勁兒？

洛勳瞧著她那白皙的手，半晌沒動，最後還是盯著來自蕭季的壓力, 默默伸出手。

瑾裏伸向下一個, 易明。

“……”

“……”

在兩人相繼跟她握手後，她就松了一口氣, 這種人類見面的儀式感，也真的是麻煩，她並不喜歡跟人握手。

洛勳是適應很快的人, 嘗了一顆花生米後, 感覺……還挺好吃, 於是也淡定地吃起來。

露臺的氣氛, 嗯, 還不錯。

但是話題卻展不開了, 畢竟有一個女生在這裏。

瑾裏覺得無趣, 忽然問，“你們會劃拳嗎？”

“……”那種不入流的東西，他們怎麽可能會？？

瑾裏：“學會劃酒拳，讓你的酒局不再孤單。”

“……”他們看起來很孤單嗎？

蕭季輕咳一聲，“不會，可以學。”

三個男人一言難盡看著他，“……”並不想學。

幾分鐘後，幾個人照著網上的解說認認真真伸出手比劃。

也不知道真的是他們腦子跟手不協調，還是瑾裏比較幸運，她從頭到尾一杯酒沒喝，盡看著他們喝。

後來她實在忍不住，“你們能不能讓我輸一回兒？我想喝酒了。”

“……”侮辱，這是赤.裸裸的侮辱！

短短一個晚上，瑾裏徹底暴露自己軟妹子軀殼下彪悍又懵懂的心靈。

洛勳三人本來以為她是沒教養不懂禮數，後來才發現，她就像一張純白的紙張，像嬰兒初生那樣，帶著對這個世界的好奇和無畏的探索精神。

待人接物，她有自己一套，笨拙但是真誠。

見多商場和人性陰暗面的人，總會輕易被這樣純凈的人吸引，就像那麽一群生物，趨光而行，根本無法自拔。

所以也不怪得蕭季陷得那麽深。

“你叫瑾裏，那姓氏是什麽？”易明很好奇地問。

瑾裏一楞，下意識看向蕭季。

她總感覺這個問題有點熟悉，好一會兒才想起，在那個夢裏，蕭季問過她，因為他懷疑她的身份。

可是現實裏蕭季從來不問她身份的事。

之前瑾裏租房沒有通過中介，是自己找的房東，房東沒有跟她簽合同，她借口自己的身份證丟了，房東後來也沒問她要。

而“瑾裏”這個名字，完全是她自己取自諧音“錦鯉”。

姓氏，沒有。

“姓瑾。”蕭季幫她回答。

瑾裏點頭，“嗯！”

易明覺得哪裏有些奇怪，他們查瑾裏的資料，幾乎是空白的，只知道她是孤身一人來北市打拼，住在城中村。

可能身世很淒慘吧。

蕭季看向瑾裏紅撲撲的臉蛋，她明明也沒喝幾口，但是酒精已經上臉，他湊過去低聲問，“回去休息？”

瑾裏打著呵欠，“好。”

聽話得不可思議。

對面三個男人就這麽盯著兩人看，神情又一次變得詭譎萬分，蕭季這眼神……都要拉絲了。

——

因為那晚提到的事，蕭季很快帶瑾裏去辦身份證。

瑾裏不懂程序，全程幾乎都是蕭季在幫她，倒也不是很麻煩。

在這之後，蕭季回公司，瑾裏自己回了一趟出租屋，楞是從房東那裏要回押金，小心翼翼藏好才打車回蕭季的別墅。

不過在門口時，她就看到一個面色不佳的婦女，似乎正在鬧事。

她是愛看熱鬧的性格，馬上沖下車，湊過去吃瓜。

向秀是帶著向路任來的，她想看看那個被蕭季藏著的女孩兒到底是何方神聖，她作為蕭季的小姨和後媽，以前也出入過這裏，但是如今，他們這群看門狗竟然敢攔她！真是反了天了！

“蕭季現在是越來越不把我們放眼裏，那個女孩肯定也是他找來對付我們的棋子，現在網上都在看我們笑話呢！呵！”向路任在一邊煽風點火。

向秀的保養得到的臉更是惱怒不已，“就那點招數算什麽？網上那些蠢貨說的話能對我們影響多大？”

事實上影響還是有的，雖然時代已經變化，但是硬道理不變，蕭季的名聲越大，擁護者越多，他在蕭氏集團裏得到的支持也會多。

“不管怎樣，也要先把那女孩的底細摸清，如果她真的是蕭季的軟肋，那就幹脆從她下手??”

向路任的話，向秀自然也懂，“就怕他是故意拋出來一個誘餌罷了。”

向秀是看著蕭季長大的，知道他的心腸有多硬，她根本不相信他會忽然喜歡上一個來歷不明的丫頭，盡管她的確有吸引男人的本錢。

而且蕭季本性多疑，就算真的喜歡一個人，也絕對不會這麽快就交心，把人當成寶貝一樣寵著。

“……你們是在說我？”兩人身後，忽然幽幽傳來一道聲音。

嚇得他們連忙回頭，兩人的神情皆青黑一片，隨即覆上怒火。

“你偷聽我們說話？！”向秀怒不可遏，眼神戒備盯著女生，很快認出來這是誰，“瑾裏？”

向路任比較冷靜，居高林下瞪著瑾裏，估摸著她到底聽到多少，不過很快又覺得無所謂，他們和蕭季不對付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瑾裏目光冷靜，淡定看著兩人，“你們最好別傷害蕭季，我挺喜歡他的。”

“小姑娘，你這話是什麽邏輯啊？有關聯？”向路任反問，還說著漂亮的話，“而且，我們怎麽可能會傷害蕭季呢？”

瑾裏不通世俗，但是卻不傻。

這兩人剛才還說要對她下手呢。

她知道人類的文字，學習能力超強，當魚的時候就天賦出眾，更別說現在當人，她在網上看過新聞，知道蕭季的父親剛過世沒多久，也知道他和母親那邊的親戚不和……

所以瑾裏自動給面前兩人加上“敵人”的標簽。

“有關聯，我之前遇見他的時候，覺得他這人倒黴極了，可能會被人弄死，這段時間養著，他看起來好了很多，現在看來，就是你們一直給他制造危機。”瑾裏眼底泛著一抹暗紅的光芒，直勾勾盯著兩人，慢吞吞說，“我勸你們一句，多做點好事，否則真的會遭報應。”

兩人被她看得莫名心底發寒，向路任用力眨一下眼睛，心中大懼，他一向迷信，總覺得這女生眼底冒紅光像是傳說中什麽厲鬼纏身，總是讓他覺得陰森森的。

向路任往後退一步，下意識屏住呼吸，但是他再看向女生的眼睛，卻發現並沒有異樣，剛才的紅光仿佛是被太陽折射出來的幻覺。

向秀反應過來則被氣得渾身哆嗦，冷笑連連，“你這話應該對蕭季說！讓他做人別太貪心，不是他的，就不要爭，否則他.媽媽在地下都不安心！”

瑾裏第一次覺得跟人類說話好累，反正她話已至此，這兩人聽不聽，她也無所謂。

她往大門口的方向走，還丟下一句，“貪欲重的是你們，倒黴的也會是你們。”

向秀正欲反駁，向路任卻拉她一下，沈默地搖頭。

“你怎麽連一個野丫頭都怕，這人目無尊長，跟蕭季一樣！都不是什麽好東西！留著也是麻煩！”

向秀正氣著，說話根本沒有遮攔，向路任壓低聲音說，“蕭季能看上她，肯定是有哪裏特殊，我們還是先緩緩吧，不著急。”

今天他們本來就只是來試探一下，那個野丫頭膽子不小，而且好像篤定他們會倒大黴一樣，怕不是蕭季反倒要對他們動手……

回到車上後，向路任把自己的猜測對向秀說。

向秀卻滿懷期待，嘲諷地道，“他那慫貨，能做什麽？”

向路任沒接話，開著車離開，向秀在一邊嘮叨個不停，他本就心神不寧，如今更加心煩，離開小區後沒多久，就直接追尾了。

後面的車來不及剎車，連連撞上——

——

“向路任和向秀被送去醫院了，據說傷得不輕，現在他們已經報警，還一口咬定是有人在他們車上做手腳……怎麽看著都像是他們想把這罪名按在你身上啊。”洛勳知道消息比較快，已經第一時間跟蕭季匯報。

彼時蕭季剛好回到別墅玄關。

“嗯，知道了。”蕭季的聲音沒有起伏，擡頭就看到瑾裏抱著一盤東西在啃。

洛勳問，“所以，是有人動過手腳？”是你動過手腳？

蕭季聽出他的意思，“誰知道他們得罪誰了呢？”

洛勳了然，“那他們還真是倒黴，哈哈哈哈！”

“掛了。”

洛勳聽到那邊傳來冷酷的聲音，通話被掛斷前，他卻又隱約聽到對方用極其溫柔的嗓音喊：裏裏。

“嘖。”洛勳酸溜溜看著手機。

不過最近蕭季養了那條小錦鯉後，情緒倒是好轉很多。

瑾裏吃著炸饅頭時，看到蕭季回來，便朝他揮揮手，邀請他一起吃。

那是她自己做的，總不能浪費自己囤的饅頭。

“別吃太撐，我們等會兒還要吃晚飯。”

蕭季活像老父親一樣囑咐。

瑾裏本來是不愛聽，但是聽多之後就自動過濾了。

她依舊一手炸饅頭一手小魚幹，眼睛盯著電視屏幕，追著最新的狗血浪漫愛情劇。

忽然想起什麽，她口齒不清對蕭季說，“我剛才睡了一會兒，做了一個夢。”

“什麽夢？”

“夢到你家裏人欺負你，我救了你。”

就是在門口遇見的那兩個人，瑾裏夢到他們雇傭別人來殺蕭季，但是幸運的是，那時候她在他身邊，所以他沾了她的光，順利躲過一劫。

不過，夢裏的事情應該不會發生，因為瑾裏看得出，門口那兩人比較倒黴，傷害不到蕭季。

蕭季聽完，卻微微怔住。

她說的夢，可能是她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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