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很肯定。

所以顧美景一衡量，道理就出來了，一段感情中，一個人不在狀態，另一個反而太投入，所以他大哥所有的不開心都來自於——希望一次次落空，一次次的得、不、到。

通俗點就是：一次次的欲求不滿。

世事其實很有意思，很多東西越是急，越是得不到，尤其是感情和人心，相信這一點，他大哥本人也是讚同的。

想著，顧美景意味深長地看向顧傾城：“大哥，我說的沒錯吧？”

果然，顧傾城聽到這話，突然明白了自己為什麽會感覺整個人茅塞頓開。

和那些千篇一律安慰、點撥都不一樣，這個大妹妹的話向來穩、準、狠，且直擊要害。

所有的原則和關鍵點，總是能被她一舉抓到。

的確如此，至今為止，他在顏汐身上所失去的，大多都是因為太急於得到而落空的。

他一次次的用手段逼迫、硬碰硬、會錯意，以及一些列的強撩、硬撩……每一次的結果，大都一樣，自己都是被拒絕的。

理由千千萬！

沒錯！

欲求不滿！

就是因為太急了，所以才會各種欲求都不滿！

其實顧傾城自己早就意識到他對顏汐的一切，都有點急迫。

不管是心，還是感情，都很急迫。

他是運籌帷幄，可還是沒能控制住那種急於得到她的迫切，所以……不管是蝴蝶效應還是什麽別的東西，他和顏汐落到了現在這個境地，都是因為他太急於得到她了！

如果是五年前的急迫，他們之間肯定不會這樣，說不定，孩子都五年抱仨了！

那個時候的急迫，也許是正確的。

可是五年後的急迫，卻……不合時宜。

說不上是錯的，只是，時間錯了，甚至顛倒了。

原來如此——顧傾城閉了閉眼，感覺躁亂不堪的心一下便沈靜了下來。

帶著涼意的月色格外的美，彎彎的一勾，周圍氤氳開了淡淡光圈，讓人感覺莫名的舒緩。

顧美景在言簡意賅地致命一擊之後，就安靜的賞月，不再說話。

她之前去參加了一場派對，稍微喝了一點酒，不勝酒力的她感覺有些飄飄然的微醺，是一個令她平日裏無法輕易得到的狀態。

夜風涼涼的，醒酒的感覺還不錯……

良久。

“你說的對，都對。我的急是過去五年的不急所造成的，而五年前的不急，本就是有問題的。我就不該……”不該讓她在野外獨自成長。

顧傾城閉了閉眼，再一次深刻的會想到曾經鄭翩然跟他打的那個賭。

他之前承認自己輸了，但卻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竟然是輸得一敗塗地。

太慘了。

實在太慘了！

“既然意識到過於心急是問題的所在，那幹脆就不要急啊，這對你來說很難嗎？”

“有一點。”顧傾城蹙眉，想起不久前老爺子again and again催促他的話……

“哦？”

“還有兩個月，我就滿三十周歲了。”

聞言，顧美景一詫。

倒是把這一出給忘了，顧家的男丁都要在30歲之前，最好是30歲的時候結婚。

所以，大哥心急是因為……祖訓？

不不不，絕對不是這樣。

她大哥想來喜歡挑戰制度，所以心急，恐怕還是跟顏汐本身有關！

“不是還有兩個月？急什麽。”她低聲說。

“倒也是。”顧傾城戲謔一笑，聳了聳肩，換了個坐姿。

他有一種預感，不是特別好的那種，感覺自己會是歷年來，顧家第三個打破祖訓的男丁。

到時候，迎接他的是什麽……

還真就不知道！

手機振動了一下，傳來一條微信，是一條經過榮溢簡化的訂票信息。

【9月9日上午9點30分，航班號CA6127，帝都北城到S市，頭等艙03A。】

顧傾城翻看了一下自己給榮溢發的微信，在十分鐘前。

從接了顧闌珊電話，然後掛了電話不久顧美景出現之後，在他們兄妹聊天之際，他的手指本能似的操作了一條內容為【定去S市的機票。】的微信，神不知鬼不覺地發送給了送一。

如今，看著自己發送過去那幾個字，顧傾城的意識很模糊。

這條信息，真的是他自己打出來的嗎？

為什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難道自己對那妖精的一切反應，都本能到……一種條件反射的地步了？

第一次，他開始用理智的目光審視自己。

而在審視自己的途中，出現了很多人的臉，很多人的話。

比如小閻。

——我跟你打賭，賭你一天不出現。

——顏汐姐那個人吧，外表冷漠尖銳，但心是蠻好的。

——你也不能總纏著她，那樣她會膩的，距離產生美嘛，你在她身邊反而會適得其反，你想想你要是一天不出現，她要是想你了，肯定就會主動給你打電話的！

不知道為什麽，小閻的話格外的記憶幽深，仿佛成了某種力量的神秘牽引，導致顧傾城眉頭緊鎖，閉了閉眼。

最終，他發了一條文字過去，然後鎖了手機。

與此同時。

正準備沖澡睡覺的榮溢聽到微信聲，急忙拿起手機，然後不敢置信地看著屏幕。

【把機票退了。】

“退了？怎麽又不去了？我沒看錯吧？”榮溢看著那四個字，楞住了，久久無法回神。

十多分鐘錢，他接到顧傾城的微信，命令他定去S市的機票。

別的不說，關於G＆S集團在S市的業務，有子公司在，而且全都是鄭翩然負責，這位爺要去S市的目的根本不用多想，一準還是奔著那位小祖宗去的。

可是，太子爺一個月的撩妹假已經用完了，這是要翹班去泡妞的節奏？

真的好嗎？

一個月還沒有泡到的妞，也是夠厲害的了！

得得得，退！

趕緊退！榮溢早已經被顧傾城被各種各樣的事情折騰習慣了，所以不足為奇，也毫無怨氣。

誰叫他領的是太子爺發的薪水呢。

常言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嘛～

……

月下的顧宮。

“不過大哥，我倒是好奇，你是怎麽做到把對一個人的愛完全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突然，顧美景再度開了口。

不過此時，她和顧傾城的手裏，都多了個裝有紅酒的高腳杯。

“你在說什麽？”顧傾城不明所以地搖晃著酒杯，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懂我在說什麽。”顧美景漂亮的眼瞳裏帶著一種涼涼的憂郁，似乎在為什麽所煩惱。

“我要是懂還會問你？”

“大哥，你在裝不懂。”

兄妹倆你來我往，說的話就像轉圈似的，如果有第三個人在場，一定會被兄妹倆這幾句話給繞暈了不可。

“你究竟要說什麽？”顧傾城的耐心要沒了。

雖然他和顧美景彼此了解，但不代表全面所有的，在世為人，總有一兩個別人不為人知的點，這一刻的雲裏霧裏，就成了那個不為人知的點。

“付芊柔。”顧美景也不兜圈子了。

顧傾城的眼睫閃了一下，很劇烈，緊接著他拿著高腳杯正準備喝酒的動作明顯的動了一下，猩紅的酒液在杯壁上狠狠的激蕩了一下，才暗潮洶湧地流入他的口中。

接下來，便是漫長的沈默。

似乎，他從來沒有料想到會在這個時候，出現這麽一個熟悉的名字。

顧美景狐疑地看著他：“大哥，我其實一直想問你，你和芊柔之間在五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沒什麽。”想起五年前，顧傾城的俊臉漸漸冷了起來。

看起來十分回避這個名字，以及這個名字周邊的一切。

那種冷和回避的態度，說不上厭煩，也說不上忌憚，反倒有點模糊，讓人看了百思不得其解。

“沒什麽芊柔為什麽會整日活在痛苦之中？”這句話，顧美景是以付芊柔好姐妹的身份說出來的，難免帶了點想要替姐妹出頭的義憤填膺。

“痛苦？”對這兩個字，顧傾城十分意外。

因為，他get到的信息裏，從來沒出現過這兩個字。

畢竟，五年前他親眼看到的那一幕，可是跟痛苦一點都沾不上關系的。

“沒錯，你不知道嗎？”顧美景眉尾一挑，沒好氣地看著他。

顧傾城再度沈默。

哪裏來的痛苦？

好好的痛苦什麽？

難道是她的雙腿……又出了什麽問題？

見他面色不渝，顧美景發覺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麽。

許是剛剛那抹笑，勾起了往日太久遠的回憶，讓她沒想到另外一種可能性，難道是……

“大哥，在所謂的上流社會中，很多段婚姻關系都會選擇強強聯合，可是顧家早已經不需要別人的強強聯合，這一點很好，但不好在於……今天下午我才知道，爺爺五年前給你做的選擇，是為了報恩，為了報當年顏夫人救了小姑的恩情。”

“爺爺是這麽跟你說的？”

“嗯。”頓了頓，顧美景又道：“來的一路上，我本是希望你能選擇你鐘意的那份幸福，因為我料想你會很討厭爺爺的安排，以及顏汐。可是看到你的笑之後……我發覺是我多管閑事了。”

“嗯。”確實挺多管閑事的。顧傾城的心裏在這樣說。

“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我在猜想，可能你最初的時候是不滿意顏汐的，所以才會導致她被顏家流放到國外五年。可是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你卻愛上她了。然後一切就沒有什麽比這更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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