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

顏汐目光覆雜地看著檢察官帶著審判人員一同離去，慎思從未停止過，因為即便得到了顧傾城肯定的回答，她心裏那種不對勁兒的感覺還在。

沒有散去！

這種情況很少出現，讓顏汐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鉆進了牛角尖裏，心理反被過度產生反彈反應給困了？

於是，她重新看向顏展成。

結果，發現顏展成正在看著她。

心，突然一緊。

他的頭發有些長了，亂糟糟的，目光透過斑白的發絲掙脫出來，就像一種渾身都是粘液的昆蟲正破膜而出，令人作嘔的是不小心沾上了，一時半會兒還怎麽也甩不下去。

總之，顏汐感覺很不舒服，甚至有些惡心。

“犯人顏展成，請跟我離開。”

身邊來交接的獄警在催，顏展成卻並不著急收回目光，一邊被獄警拉著而離開，一邊繼續用那種詭異無比的目光看著顏汐。

顏汐強忍著惡心，冰冷地回視他。

就像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聽不見兵器的碰撞聲，卻到處充斥著血肉模糊的聲音，和只有她才能聞到的腐爛過的血腥味。

她知道，顏展成一定恨死她了。

同樣，她也恨不得他死。

甚至有些遺憾地想，為什麽不直接判他死刑？

有句話真的說的很對，多虧社會主義救了這個渣滓，這要是C國沒有取消死刑……不對，他還不能死！

有些事情，還需要從他身上下手，比如，媽媽當初為什麽嫁給他，明明自己的父親並不是顏展成……

顏汐沒有機會再想下去，因為顏展成收回了目光。

可在收回目光之前，她清楚了看到了他跟她說了一句話。

是的，看到。

因為離得太遠，所以根本就沒有聲音，只有嘴型。

那句話，如果顏汐沒有揣測錯誤，應該是：賤人，咱們走著瞧！

他到底是憑什麽認為，他還有跟她走著瞧的資格？

顏汐暗暗握緊拳頭。

眼簾裏的背影漸行漸遠，直到拐了個彎，徹底看不見。

“走吧。”耳旁，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顏汐的脖子動了一下，眉頭一皺，隨即快速地捂著唇，推開顧傾城就往外跑。

“妖精！”

＊＊＊＊＊＊

電話裏：“顏汐，謝謝你，我不會忘了你的大恩大德的。”

面對著王欣一次又一次的道謝，顏汐的愧疚也一層層的加深：“不要再說這個了，你有什麽打算？”

電話裏：“我想帶著我媽媽出國，她年輕的時候就喜歡威尼斯，我覺得那個地方會是我們母女倆重新開始生活的地方。”

“威尼斯？不錯的地方，手續、簽證什麽的都辦了嗎？”

電話裏：“已經都辦好了。”

“這麽快？”

電話裏：“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有錢能使鬼推磨。”

聽著王欣悲涼的語氣，顏汐沈默了。

盡管這句話很現實，也充滿了一點黑色幽默和些許的負能量，但……並沒有說錯。

電話裏：“這一走，可能就再也不會回來了，顏汐，山長水闊，各自珍重。”

“珍重。”顏汐握著手機，不知道要不要說再見。

電話那端的王欣沒有說話，卻也沒有掛斷，可能也在考慮這個問題。

沈默，在電流中蔓延開來。

“你……”

“我……”

電話裏：“你先說。”

顏汐閉了閉眼，說道：“照顧好自己，如果以後有機會在威尼斯見的話，記得請我吃飯。”

電話裏，王欣難得笑起來：“好，沒問題！”

這是顏汐第一次聽到王欣的笑聲，清脆悅耳，讓人透過這種笑聲都能看到那個被姐姐疼愛的秦蕊是什麽樣子的。

她剛剛原本是想跟她說關於金胖子的事情的，可是……忍了忍，還是沒能說出口。

還是那句話，穩住，等一切真相大白，沒有變數了，怎麽都好說！

“再見，秦蕊。”

顏汐聽到話筒裏傳來的哽咽聲，似乎幾番隱忍和壓抑。

“再見，顏汐。”嘟聲響起之前，她聽到了王欣的輕得讓人聽不真切的告別。

顏汐怔怔地看著手機，久久不能回神。

如果不是手機鈴聲大作，她可能要保持著一個姿勢坐很久很久。

“靈玥？”

電話裏：“顏汐，你在哪？”

“我在傾城天下，怎麽了？”

電話裏：“我要見你。”

頓了頓，靈玥補充道：“單獨。”

顏汐看著剛好從電梯裏走出來的某男，低聲問道：“很重要。”

電話裏：“有點重要。”

嚇——顏汐不知道該怎麽評判。

可能天才都是和常人不一樣的吧，在天才的世界裏也不會有什麽珍重的事情，所以從她口中說出來的“有點重要”，可能已經相當於她這個常人的“非常重要”了。

“關於什麽？”

電話裏：“關於那份測謊結果，它牽扯到了一些平行世界的事情，所以我必須要見你。”

顏汐一驚。

對於“平行世界”這四個字，她本能的——畏懼。

因為，她對那個不知道該怎麽量衡的概念，很模糊。

於芳的測謊結果怎麽會牽扯到平行世界的事情？

那得多神奇？

“行行行，見見見，你說在哪，什麽時候。”

電話裏：“現在。我在東港，你在傾城天下，那我們就取中點中山廣場那片區域見，具體的最適合碰頭地點……紅磨坊咖啡廳。”

顏汐有些懷疑，靈玥是不是一邊跟她通話，一邊操控著電腦，然後啟用GPS系統，精準的將見面地點取到了紅磨坊咖啡廳這個比較有故事的地方。

還別說，物理距離上秦時月開的那家咖啡廳的確是中點。

電話裏：“那家咖啡廳無論是南向還是北向，都方便停車，掛了電話你就出發，我不喜歡等人。OK？”

“不OK行嗎？”

靈玥回她的是直接掛了電話，顏汐看著被掛斷地手機，撇撇嘴，起身準備出發。

之前許佳音總在她面前“那小鬼那小鬼”的叫，導致她跟許佳音私底下也會那麽叫。

但單獨面對靈玥……好像是出車禍那天，第一次。

此後，也不過是在微信和郵件箱聯絡過，這次靈玥說要見她，應該是她們之間的第二次見面。

呃，要是見到人了，她還是打心眼裏畏懼對方咋辦？

微信、郵件上都隔著屏幕和網絡，插科打諢、逗弄逗弄都那麽回事，可是要見面了……

有點壓力！

顧傾城見她拿起包，於是不顧手上提著的東西，擋在她身前：“你要去哪？胃好點了麽你就到處跑？”

庭審結束後，顏汐不知道是吃壞了東西還是實在被顏展成最後看他的那一眼惡心的不行，總之吐得靈魂都顫抖了。

回到傾城天下後，許佳音正好過來幫她做治療，所以接受治療之後，很快就哪都感覺很好，佳音見她沒什麽了，也急忙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也難為佳音了，自己一大堆事，還要每天給她出診……顏汐在心裏的恩仇錄上，又記下了一筆。

“所以，我需要你陪我去。”

“你需要我陪你去？”神轉折來的太突然了，顧傾城有點懵。

“怎麽，你不願意？”顏汐挑眉。

“怎麽可能！走，走走走，去哪？”顧傾城一把撇下手上提著的所有東西，勾著顏汐的肩膀就往電梯處走，變臉那叫一個快的。

“去你妹妹上次被人劈腿的地方。”

……

紅磨坊咖啡。

“我那個小妹妹不喜歡見生人，所以你乖乖在車裏等我。”顏汐臨下車時，這麽對顧傾城說。

一瞬間，顧傾城不滿地皺起眉頭。

“你的什麽小妹妹，怪癖那麽多？”

“怪癖再多也沒你多，玩你的王者農藥吧。”顏汐關了車門，長發一甩，妖嬈地離開。

車上。

顧傾城趴在車窗上，欣賞著顏汐唯美的背影，微微地扯起唇。

小妖精知道他玩王者農藥，這是不是就意味著，她也有註意到他都在做什麽？

嗯，好現象！

所以，要聽話，乖乖地在車裏等她就好！

顏汐走進咖啡廳，發現靈玥一副已經早就坐在某張桌子前等她的樣子，看見她，還招招手，只是正巧上次的大堂經理也在，跟她打了個招呼。

“顏小姐，下午好。”

“你好。”

“自己，還是約了朋友？”

“朋友。”

“那不打擾了，您請。”

顏汐點點頭，向靈玥所在的位置走去。

這一路上遇到好幾個服務生，有男有女，居然齊刷刷地都打了招呼：“顏小姐，下午好。”

“下午好。”顏汐有點尷尬。

心想，難道是上次的五彩電燈泡發出的光芒太亮了？導致這家店裏無人對她不知，無人對她不曉？

這樣真的好麽……

靈玥選的位置，應該是整個咖啡館裏最隱蔽的一張桌子了，旁邊有個隔斷，坐著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正在沖著手機撅嘴嘟唇，瘋狂自拍。

不過好在，那個女人把快門聲給關掉了。

“小鬼，你發現了什麽？”顏汐扯下背包，坐到了靈玥的對面。

靈玥皺著眉看著她，反覆的琢磨著她那句“小鬼”是在叫誰。

她是叫自己小鬼呢嗎？

初見那天一次兩次，現在沒完了是嗎？

究竟是給她的勇氣讓她對自己的長輩這麽不尊重的！

見靈玥不說話，精致漂亮的小臉崩得發緊，嚴肅無比地看著自己，顏汐意識到，她可能是真的有點生氣。

沒看錯，是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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