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在排斥我了，你明知道自己逃不掉的，為什麽還要一次次的嘗試？非要頭破血流你才能看清這個現實嗎？”

“……”真的逃不掉了嗎？

“再說，我有什麽不好？女人要的東西總的概括起來，無非是錢和愛。這兩樣我都可以給你，我還有時間和精力陪你折騰，一次兩次三次……不厭其煩，可是顏汐，你不能對我太不公平。否則若是以後你愛上我了，想起從前對我的苛責、怨懟，你該多自責？”

“……”顏汐抿著的唇角，抽了抽。

她真的很想說，你想多了，不會有那麽一天的，我這輩子都不會愛上你。

可事實是，她說不出口。

居然說不出口！

說不出口的原因有很多，她以為是懶得，可其實根本不是。

所有的情緒都在否定“懶得”這個答案：你不是懶，你就是說不出口，自己想想為什麽吧！

“你這個女人，最鐘我意，也唯獨你最不識擡舉。”顧傾城說完這句話，頓了頓，越發覺得氣悶，又道：“幾次三番地打我，傳出去我以後還怎麽做人？別人誰敢這麽對我，你說！”

總結起來就是：寶寶心裏苦，但寶寶不說，你來替寶寶說。

“……”不說，就不說，憑什麽要說！

“顏汐，不要再抗拒了，你要試著接受我，否則就算我把全世界給你，你也還是一無所有。”

在聽聞這句話的這一刻，顏汐的心，重重的一顫。

然後，曾經傷口結著的一道道痂，在癢痛中掙紮，有種要被剝落的趨勢！

真的……不能讓一個禽獸走心！

千萬千萬不能！

因為禽獸一旦有了心，就不再是個禽獸了。

不再是禽獸的顧傾城……太可怕，因為會有很多人在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愛上他！

他有那個實力，絕對有的。

而她，很可能也會成為“很多人”中的一個，顏汐深知如此，所以只能嚴格把控著自己的心率。

“就算到最後，我把所有都給你，成了一無所有，你得到了我的所有，還是一無所有，我們兩個都是一無所有，這又何必呢？”

顧傾城的眼睛裏劃過一絲無奈之色，他很清楚自己的心，不會變，就算天崩地裂，他要的仍舊是她。

他對她就是這麽堅定，連他自己都意外的一種堅定。

可是她呢？

前面有個沈昔年，還沒怎麽樣，就已經夠讓他頭疼了，而且在沈昔年這個問題上，他明顯感覺到沈昔年根本算不上發力，因為那些本該他承受的屬於前男友發的力全被顏汐自己給卸下去了。

顧傾城不知道她是出於什麽原因，能對沈昔年做到心口不一。

反正，他永遠學不會她這種覆雜的技能。

他不怕沈昔年，也不怕後面還會出現像沈昔年那樣的勁敵，他唯一怕的是顏汐不肯與他靠近的心。

直白地將，顧傾城怕她的心成為他最強大的勁敵！

如他剛所說，他可以給她所有，但凡女人想要的一切，他都給她！

票子、房子、車子、孩子、愛、寵溺、陪伴、真心、溫暖……全部，只要她要的，只要能想到的，他都可以給她。

可是，她什麽都不要，也什麽都不想要怎麽辦？

所以有時候，顧傾城其實很開心顏汐能讓他做些什麽的，比如顏家、比如顏展成、比如於芳，甚至比如帶她去卓不凡的軍事基地。

他沒有覺得自己被利用，反而覺得，如果自己沒有用處，才是最可怕的。

所以，一想到她會對自己無所求，顧傾城就有一種極為覆雜的失落感和挫敗感。

他甚至希望，在自己身上，一直有她想要的東西！

權利也好，錢也罷，總之是她需要的就行，如果她不需要了，他可能就變成一個廢品了吧。

顧傾城不想當一個廢品，他也知道自己在別人眼中，永遠不會成為一個廢品，可是他根本不在乎別人，他只在乎顏汐！

五年前和五年中，那些他直接或間接曾造成的傷害，太多太多，是沒有辦法磨滅的。

尤其是那個孩子！

就像她曾說的，如果現在還在，應該有一米高了吧。

厲害四歲半，一米多高。

“他”一定比厲害還厲害，可是“他”……不在了，因為他這個做爸爸的陰暗和邪惡。

顧傾城篤定顏汐沒有騙他，因為當時她的目光，他記得清清楚楚，沒有欺騙，是最真實是傷痛。

以前他就是混不吝，根本不相信因果報應的，但是“他”的失去，讓他開始相信了。

害怕又期待，渴望又不安，他甚至感覺到自己三十歲的軀殼裏，藏著一個三歲的孩子。

這段時間以來，他如此卑微沮喪，想盡了各種辦法，一次次地嘗試靠近她，不是想補償，而是想要得到救贖。

她的心，才是他唯一的救贖！

“兩敗俱傷又是何必……”的確是何必，可是又何必要在一起？

顏汐一直以為自己不怕痛，不管是心裏的痛，還是身體的痛。

因為兩種她都品嘗到了極點，此後的痛就算再痛也沒有極點時那麽難熬，所以她不怕被攻身，更不怕被攻心。

可是這一刻，她發現自己錯了。

她不是不怕攻心，而是能攻她心的高手，實在太少，而不巧的是……在她根本不知道的情況下，顧傾城儼然成為了高手中的其中之一。

他什麽時候開竅的，什麽時候學習的那些攻心技能？

太快，太怪，太慌，太亂！

“顏汐，你也不希望最後兩敗俱傷是嗎，那就看著我。”

不要，不要看他，不能看，你會被吸進黑洞裏，永遠不得超生的！

“對，就這樣看著我。”

即便大腦的指令是這樣下達的，可是顏汐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還是看向了他。

她看到他在笑，他的唇色很鮮艷，像極了以蠱惑人為生的彼岸花，性感的唇角在那抹舒朗的翹度中若隱若現……

“你看，其實你的眼睛裏，有我。”顧傾城圈著顏汐的腰，眼眸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的眼睛，裏面全是他的倒影。

而且，只有他。

這一發現，讓顧傾城內心動容，說出這句“有我”的時候，他甚至看到，她瞳孔深處劇烈的收縮了一下。

從敏感變成茫然，又從茫然變成的懵懂……

那樣子——她的眼睛本就比常人更加黑白分明，而且很靈動，像總是隔著一層水霧，眼波永遠都在流轉……

顧傾城暗暗費了不少的力氣才好不容易壓制下去的火，在她流轉的眼波中，又燒了起來。

而且很明顯，這一次的火勢非常洶湧，要想撲滅，除非……

“把我的眼睛當成鏡子，這樣你就會看到，你的眼睛裏面是有我的。”說著，他的吻落到了她的發際線，柔軟的唇貼著她漂亮的額頭劃過，吻上她的眼睛。

“你可以不承認，但是我看得到，眼睛……是騙不了人的！”

顏汐被迫閉上了眼，在他滾燙的吻落到眼皮的一瞬間，每一個眼睫毛似乎都在搖擺跳躍。

癢……

從左眼皮癢到了右眼皮，從眼角到眼尾，從眼尾到……內心深處。

顧傾城從未有過此時此刻這般的似水柔情，明明烈火已經烘烤著他的身體和靈魂，可他仍是能壓住節奏，緩慢地進行他想要讓她感覺到的每一步。

唇順著鼻梁向下，一點一點的輕吻，像雪花飄落似的。

顏汐的心沒有再顫抖了，而是在經歷著一場大地震，級別多少探測不清，只覺得他的唇越是輕柔，地震的級別就成反比例越是強烈。

如果她是泰坦尼克號，那麽此刻的顧傾城就是那座被她掉以輕心的冰川。

有多巍峨就有多危險！

顏汐明知道要逃離，卻又控制不住被他吸引。

在他的唇下，她感覺自己像一朵較弱的花，每一片花瓣都因為他的柔情而顫抖著，享受又不安。

“顏汐，我好想你，好想好想……”終於，顧傾城的唇來到了最是留戀不已的地方，輕輕的啜住她因為緊張而抿成一條線的紅唇，由淺入深的撬開。

這一刻，閉著眼睛的顏汐知道，主動權，完全不在她手裏了。

令她失望的是，她居然不想搶回來，失去色彩的大腦就像生命機終結掉每一個生命時的狀態一樣，什麽都沒有，只剩一條線。

“好想要你……”顧傾城感受到，她的唇在被他撬開的時候，有一絲顫意。

很微弱的一絲，差點消失在唇瓣的柔嫩之中了，卻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他很滿意她洩露的這一絲時隔很久的緊張，太久了，久到竟讓他有一種五年前稀裏糊塗地被她吻住時的感覺。

此時此刻，顧傾城才知道，當初在蘭亭集序門口的他，根本不是手足無措，而是……欣喜若狂。

那雙因為投入而閉合的眼眸一點一點張開，裏面是正在進行著大大小小的爆裂的火光。

近在咫尺這個女人，臉上不再有對他的抗拒和排斥，露出的是一種被動的接受，和默許。

這種默許像極了鼓勵，顧傾城再也克制不住那些想要得到她的肯定，一手勾住她的腰，一手兜住她的臀，猛地起身將她的背脊抵在墻上。

顏汐的心本就因為他的直言不諱而掀起了驚濤駭浪，又被他一系列的輕吻給擾得如同在暴風雨的海面上飄搖不定的小舟，又被他此刻過大的動作變動搞得沒有了任何反應空間。

在身體騰空的一瞬間，她驚得睜開眼，第一本能自然是穩定自身的平衡，於是雙腿和雙臂分別圈上了他的腰和脖子。

如此一來，兩人目光同時撞向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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