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著這裏？你怎麽不上天呢？”顏汐想了想，昨晚他就是睡著這裏的吧，雖然是睡沙發，存在感也很低，夜裏也什麽都沒發生，但她還是覺得很排斥。

最主要的是，他昨晚睡著這裏是付出代價了的，今晚還要睡著這裏，可以呀，付出代價就好啊！

“上天有什麽意思，我最想上的，還不就是……”顧傾城眼尾一挑，邪氣的目光直看過來，沒說出口的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了。

“顧傾城，我們已經分居了，是你同意過的。”顏汐很懷疑，這禽獸會不會突然出爾反爾。

“我知道啊，所以我睡沙發還不行？”

“不行。”

“睡沙發不就是分居？”

“很同情你的語文老師，理解能力這麽差的學生一定令他很頭疼。”顏汐脫掉高跟鞋，明憂暗諷地說。

“我睡沙發你睡床，我們不在一起睡不就是分居嗎？不都一樣麽，有什麽區別？”顧傾城學聰明了，是中午在車上那會兒，跟顏汐學的。

“區別……”顏汐發現，這禽獸的學習能力真的不是一般強，因為她發覺自己真的找不到反駁他的觀點。

“總之，你要留下也行，我走。”說著，她就彎下腰，要將剛脫下不久的鞋子給重新穿上。

“你非要這樣不可？你到底在抗拒什麽？之前的我們，相處的不是很好嗎？”顧傾城擰眉，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腕。

“你不要自我感覺太良好。”顏汐頭也不擡地說。

艱苦的時候，人對生活很寬容，那是形勢所迫。

一旦艱苦的日子度過去了，人不能容忍的事情就變多了。

顏汐講這種稱之為不安於現狀，有時候也覺得自己很矯情，但當一粒塵埃都能將她逼瘋的時候，就會發現，有些事情還真就不是矯情不矯情。

苦可能沒多苦，但嘗過甜之後，才知道那是苦，才知道苦有多苦了。

人生在世幾十年，誰不追求心安理得舒適坦蕩？

鞋子不舒服硬要穿，不磨腳才怪；感情不確定不順利有疑慮，硬要在一起不分開才怪；適合很重要，合適也很重要。

但舒服，是最重要的。

跟顧傾城在一起，顏汐覺得不舒服，說不出哪不舒服，可能也是哪都不舒服。

見她穿好了鞋，一副說走就走的樣子，顧傾城洩了氣。

“行行行，我走，我走還不行麽！你別動了。”他是真沒脾氣了。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除了有求於他的時候，其他時間的小妖精都太不可愛了！

“我走歸走，你別忘了明天的事情，我會準時來接你的。”走到電梯前，顧傾城突然回過頭。

“明天什麽事情？”顏汐明知故問。

她記得顧傾城說的話，說顧情長請她去顧宮吃飯。

“明天小叔請你在家裏吃飯！別說你沒時間，沒時間還能連一頓飯的時間都沒有嗎？”顧傾城嚴肅起來，電梯近在眼前，卻不走了。

“知道了。”顏汐擺擺手，示意他趕緊進電梯。

“你不能說‘知道了’，要說‘好的’！”

“有什麽區別？”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說的‘知道了’是什麽意思，完全就是‘朕已閱’的意思，我要的是‘朕準奏’，所以你得說‘好的’！”

“……”顏汐看著那張執著的帥臉，心跳突然緩了下來，一種萌動的異樣感覺朦朦朧朧的籠罩下來。

腦海裏突然竄入了一行字，來自於不久前在微博上被萬千網友轉發的：

——女人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會變作，男人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會變萌。

此刻眼前這個執拗的男人，的確有點萌。

“說話，快答應！”電梯門已經開了，顧傾城卻站在門邊沒有動。

那樣子，只要她不答應，他今晚就是耍無賴，也不會走了。

末了，顏汐似笑非笑地點點頭，終於松了口：“本宮準奏，你可以滾蛋了。”

“這還差不多。”顧傾城冷哼一聲，進了電梯。

兩個人隔著一段距離遙遙相望，任由著關合的電梯門漸漸關合，除了眼神，兩個人沒有別的交流。

電梯門關合，上方的數字開始變動，顏汐收回目光，低下頭笑了笑。

他們之間到底算什麽事兒啊！

不是男女朋友，不是未婚夫妻，卻還上過床，而且不止一次，還被他的親人請到家裏吃飯，真是……

快結束吧。

一切，都快些結束吧！

＊＊＊＊＊＊

臨睡前。

顏汐和慕甜甜視頻後不久，微信收到了一則好友驗證請求，對方叫做“L”，來自於“好吧，寶貝晚安，麽麽噠”的群聊。

是沈昔年。

驗證信息為：洛麗塔，你最近還好嗎。

短短九個字，看完卻用了她很長很長的時間。

——拒絕吧，畢竟你們這輩子也不可能了，所以通過驗證是沒有必要的，長痛不如短痛。

——同意吧，畢竟你已經決定放下那段過去了，如果你拒絕，反而會讓對方覺得你還放不下，通過驗證反而會讓對方覺得你坦蕩安然，再者，通過驗證不代表你會跟他舊情覆燃，反而你會更深刻的發覺，你和他已經各不相幹了。

兩個念頭，在顏汐的腦子裏瘋狂拉扯。

最終，她的手指點在了“同意”上。

她告訴自己：沒錯，已經過去了，只是個微信罷了，什麽都代表不了，實在覺得別扭，那就屏蔽他好了。

顏汐心裏雖然是這麽想的，但她點開自己的朋友圈後才發現，屏蔽不屏蔽什麽的，都是多此一舉的事情，因為她一條朋友圈都沒發表過。

那他呢？

有人說一個人的朋友圈能看穿的東西太多了，比如內容是否原創、發布頻率是否高昂等等，都能被一些自以為是的高人認為是一種性格的影射。

顏汐點開沈昔年的頭像，進入他的朋友圈，發現他的朋友圈封面是富士山。

只發表了一條狀態，而且是全文字的。

【大概是我走一程，期許一程，回望一程，落空一程，目光所及裏沒有她，可她分明就在這世上，更在我心上。】

時間為2015年12月12日21點。

室內的微風拂過，顏汐的眼睛如同被吹進了風沙，一下子酸澀得想要流淚。

“她”是指她嗎？

她不想相信沈昔年唯一一條狀態中的“她”是指她，卻又僥幸地希望那個“她”是指她。

這種感覺太覆雜了，拉拉扯扯，令她無比壓抑，簡直睡意全無。

顏汐放下手機，踩著拖鞋去翻找顧傾城的藏酒。

對，酒。

喝多了喝醉了，就很容易入睡了。

……

與此同時，沈氏瑞安總裁辦公室。

“總裁，一切已經按照您的吩咐都準備好了，您要不要在確定一下宴請的名單？”

“可以。”

“另外，新公司SYXN掛牌剪彩的時間，您在確定一下。”

沈昔年拿過文件在重要信息上一目十行地掃過，最終確定：“沒有問題。對了，你一會兒記得去通知財務，近期的加班費按三倍計算。”

“總裁，您太客氣了，兄弟們都巴不得跟您一起大幹一場呢！”

“工作是工作，工資是工資，那是你們應得的，沒什麽事就下去吧。”

“是，總裁。”

來人退出去後，沈昔年翻了翻宴請名單，疲憊的揉了揉眼角。

即便所有的路都鋪好了，真要走的時候，還是充滿了各種各樣新的挑戰，尤其是新公司的成立，父親那邊……

他皺了一下眉，突然想起了什麽，拿起手機，點開微信，神色突然變得一喜。

洛麗塔通過他的好友申請了！

什麽時候的事情？

他很早就加了她好友了，可她又是什麽時候通過的？

一定剛通過驗證不久。

因為，他不久前才看過微信，根本沒有動靜。

狂喜降臨而來，沈昔年差點握不住手機。

他點開對話框，大拇指顫抖地按在“按住 說話”上，卻不知道要說什麽。

綠色的語音框一閃一閃，沈昔年卻激動地不知道說些什麽好，最終手指向上一劃，徹底取消發送。

想說的太多，能說的太少。

明明他們已經見過了，他甚至覺得自己重新地認識了她一次，無論是洛麗塔還是顏汐，她仍是她，可……

太多的話沒有頭緒，最終都成了難以啟齒。

沈昔年靜靜的端坐著，手裏握著手機，目光落在手機屏幕上，一眨不眨。

突然，“篤～”的一聲，一條文字消息發了過來。

【我還好。】

沈昔年怔忡了一秒，隨即驚喜萬分。

她說話了，主動跟他說話了！

……

傾城天下。

顏汐想起手機微信有撤回消息功能的時候，已經晚了。

起碼，距離她發出那三個字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兩分鐘了，已經超過了撤回的時效。而且，即便是撤回了，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因為撤回消息，對話框裏會留下一行灰色的字，提醒對方，自己撤回過一條消息！

罷了罷了，發就發了，大不了關機。

都是這該死的酒精犯了罪！

顏汐快速的關了手機，順便將怒火牽引到手裏的紅酒瓶上，也沒用杯子，提起酒瓶子，仰頭就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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