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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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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急急地問:“師父可有受傷?”

阿昭說道:“沒有,只是幾個微不足道的刺客而已。”

衛瑾問:“你這一年來可有得罪什麽人?”

阿昭說道:“在外行走,有沒有得罪人也難說。師父,此事阿昭會解決,你去歇息吧。修兒也回去睡吧。若是聽到什麽聲響也不必過來,為師能應付得了。”

衛瑾道:“不行,你劍術再好,也難免會有意外發生。”

他剛想要細看地上的屍首時,寧修忽道:“師祖,這些小事由徒孫代勞便好。”他不著痕跡地擋在衛瑾身前,低頭認真地檢查著。

寧修摸了摸,說道:“師父,刺客身上什麽東西都沒有。”

見衛瑾盯著自己,寧修又道:“師祖不信的話,你也來看看。”

“修兒!”

眼見師父徘徊在生氣邊緣,寧修連忙道:“是!徒兒馬上回去。”寧修溜得飛快,廂房裏剩下阿昭與衛瑾。阿昭道:“師父,阿昭已非當年的阿昭,這些事情阿昭可以處理的。”

見阿昭如此執著,衛瑾也只好離開。

寧修坐在榻上沖衛瑾齜牙咧嘴一笑,“師父有事便喜歡自己一個人扛,若是有人插手便要生氣。我猜師父剛剛一定是發現了什麽線索。師祖,你信不信不用片刻師父便會離開客棧?”

衛瑾頭一回覺得這徒孫其實也沒有那麽礙眼,阿昭方才的不對勁他的確是發現了,也猜到了阿昭這麽急要他們離開定是為了追查線索。

沒想到寧修竟也發現了。

寧修一看衛瑾神色便知他是信的,他笑嘻嘻地問:“師祖,不如等會我們一起偷偷跟著師父出去吧。”師父會生他的氣,總不會生師祖的氣吧。

衛瑾“嗯”了聲。

☆、36晉江獨發

方才進來的刺客並不止一人。

阿昭殺了一個,另外一個阿昭故意放過,只刺成了重傷。本來是想乘勝追擊,查出幕後指使的人,未料師父竟是來得這麽快。

阿昭不願讓衛瑾擔心,因此也沒有和衛瑾說。

待衛瑾和寧修離開後,阿昭拿上沈水劍便悄悄地離開了客棧。方才的刺客受了重傷,從半開的窗子一躍而下,想來也跑不遠。

阿昭沿著血跡一路追去,最後在一間客棧前停下來。

阿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阿昭離開後,衛瑾與寧修從暗處裏走出來。

衛瑾走到阿昭方才所站的位置,他仰頭一望,只覺眼前的客棧與其他客棧不太一樣,門面格外氣派。寧修說道:“這客棧在論劍大會期間只招待參加論劍大會的劍客,從不破例。”

衛瑾道:“看來幕後指使的人便是在這裏。”

寧修一怔。

“阿昭是沿著血跡出來的,而廂房裏的屍首只得一具,定是有其他刺客逃了出來。”衛瑾微微沈吟,“我們回去吧。”

寧修道:“就這樣回去了?”

衛瑾說:“過幾日便是論劍大會,這一次不成,那人必定還會再有動作。現在不宜打草驚蛇。”

竟敢打阿昭的主意!

衛瑾的神色微冷。

翌日。

阿昭一出房門,隔壁廂房的門也隨之而開,寧修笑吟吟地和阿昭說道:“師父早。”阿昭笑著點了點頭,問:“師祖醒了嗎?”

寧修摸摸鼻子,說道:“師祖一大早就不見蹤影了。”

阿昭笑道:“你師祖定是去練劍了,這些年來你師祖都是雷打不動的單月看書,雙月練劍,一到卯時就會立馬起來。”

寧修“哦”了聲。

阿昭道:“我們去下面用早飯。”

阿昭起得很早,下去時客棧裏的桌案只有幾張是坐了人的。阿昭與寧修坐在靠窗邊的桌案前,小二前來問:“客官要吃些什麽?”

阿昭道:“就跟昨天一樣吧。”

小二對阿昭的印象十分深刻,這幾天早上阿昭都是吃一模一樣的早飯。小二樂呵呵地說:“好的,請客官稍等一會。”

衛瑾的身影躍入阿昭的眼底,阿昭揮揮手。

“師父,這兒。”

寧修一瞥,說道:“師父,師祖哪兒是去練劍了?明明是去買糖炒栗子了。”想到昨天被衛瑾搶先買下,今日又是衛瑾捷足先登,寧修看了眼阿昭愉悅的模樣,心裏沈沈的。

衛瑾坐下來,含笑道:“昨天本來也買了的,可惜涼了。今日是剛剛炒好的。”

阿昭驚喜地道:“師父還給阿昭買了糖炒栗子!”她欣喜地接過來,聞到栗子的甜香,阿昭雙眉彎彎的。衛瑾心裏多了分柔意。

阿昭雖然收了徒兒,也與自己有了點生疏,但對於吃的這方面仍然是一點都沒有變。

阿昭剝了個栗子,正要往嘴裏送去時,註意到寧修黯然的神色。手微微一頓,阿昭分了一些板栗給寧修。寧修說:“師父給徒兒剝。”

阿昭伸手敲了下寧修的頭,“多大的人了,還要師父幫你剝。”

不過阿昭話是這麽說,她還是動手剝了板栗,一顆又一顆地放進寧修的小碗裏。寧修吃得心滿意足,輕飄飄地看了衛瑾一眼。

衛瑾臉色微黑。

他深吸一口氣,又在心中默念。

愛屋及烏愛屋及烏愛屋及烏……

寧修問:“師祖吃板栗麽?”

衛瑾剛想說“吃的”,阿昭就已是答道:“你師祖不愛吃甜的東西。”

衛瑾的話咽在喉嚨間,上不得也下不得。

眼見一整包的栗子小半部分到了寧修的碗裏,衛瑾再也受不住了,他道:“我來。”衛瑾拿了兩個小碗,開始給阿昭和寧修剝板栗。

不到片刻,衛瑾手邊就已是堆了不少板栗殼。

阿昭有些受寵若驚。

以前她吃板栗的時候都是自己剝的,衛瑾在一旁看著的。

阿昭連忙道:“師……師父,阿昭自己來便好。”

衛瑾仍然沒有停下來,他道:“以前為師也沒有給阿昭剝過栗子,以後阿昭想吃,為師便給你剝。”阿昭一怔,一年未見,師父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寧修喝了一碗白粥後,離案如廁。

衛瑾看了眼寧修漸漸消失的背影,與阿昭道:“修兒是哪一國人?”

阿昭想了想,擱下了碗筷,說道:“這個……阿昭也不知。不過當時阿昭是在宛國裏遇到修兒的,興許是宛人吧。”

衛瑾蹙眉道:“你完全不知他的來歷?”

“不知。”

衛瑾道:“修兒身上的玉飾價值不菲,舉手投足間也毫無市井之氣,一看便知是貴族公卿之家中養出來的。”

阿昭笑道:“這個阿昭也看得出來。只是修兒不願提及過去,所以阿昭也沒有問過。阿昭收修兒為徒,不貪圖他的家世,也不貪圖什麽,就因為他是修兒。”

衛瑾道:“若是他有什麽歹心……”

阿昭打斷了衛瑾的話,她反問道:“師父當初收阿昭為徒,不也是沒有過問阿昭的來歷麽?”微微一頓,阿昭又道:“況且阿昭身上又有什麽能讓人可圖?修兒斷不會是那種有歹心之人,他雖是有幾分頑皮,但心性不壞,也十分懂事乖巧。”

聽阿昭處處維護著寧修,衛瑾心裏氣悶之極。

他沈默不語地用完早飯。

寧修回來時,衛瑾已是不在了。他問:“師父,師祖呢?”

她輕抿了下唇,從方才的情形看來,師父似乎有些生氣了。阿昭回想了下自己所說過的話,也不覺得有什麽出錯的地方。

阿昭道:“說是要出去走走。”

衛瑾原以為阿昭會像以前那樣,見到自己有生氣的前兆便會抓住自己的衣袖,軟軟地道:“師父,莫要生氣。”

可現在他在外頭吹了半晌的風,依舊不見阿昭走出來。

他悄悄回頭瞅了瞅。

這不瞅還好,一瞅衛瑾就更是氣悶。阿昭與寧修不知在說些什麽,笑得眉眼彎彎的,寧修也是滿眼笑意的。衛瑾抿緊唇角,大步離開客棧。

小半個時辰後,衛瑾心裏也逐漸平靜下來。

寧修是阿昭的徒兒,阿昭處處維護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如同阿昭是自己的徒兒,若是有誰對自己說阿昭對他有歹心,恐怕他會直接揮劍過去。

自己的徒兒是容不得其他人說半句的不是。

衛瑾自我安慰了一番。

回到客棧時,阿昭和寧修已是不在了。衛瑾上了樓,他進了阿昭的廂房裏,廂房裏空蕩蕩的,連包袱也不見了。

衛瑾的心瞬間一慌。

阿昭又不見了麽?她又逃開了麽?

他仔細地回想阿昭方才的神情,可此時此刻他的腦袋一片空白,什麽也想不出來。恐慌占據了衛瑾的心,他急急忙忙地離開廂房,剛好有小二經過,衛瑾問:“有看到住在這裏的客人嗎?是一位穿著紅裳的姑娘,身上還有一把劍。”

小二楞了下。

他回答道:“好……好像往那邊去了。”

話音未落,衛瑾就像是一陣風消失在小二的眼前。小二一頭霧水的,不過看剛剛那位公子慘白的臉色,應該是發生了不得了的大事吧。

衛瑾匆匆離開客棧,按著小二所指的方向奔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衛瑾行到一處人煙稀少的地方。忽有劍刃劃空的聲音響起,衛瑾側目一望,不遠處的林子裏隱隱有一道紅色的倩影。

雖然是一閃而過,但衛瑾一眼就認出了是阿昭。

他屏住呼吸上前,定睛一看,果真是阿昭。

阿昭全神貫註地在林間練劍。

“阿昭。”

驀然,衛瑾的聲音傳入阿昭的耳裏,她微微一怔,停下動作來。剛擡眼一望,映入眼底的便是衛瑾的胸膛。他緊緊地抱著阿昭。

阿昭不知所以,楞楞地問道:“師父怎麽了?”

衛瑾說:“我以為你又不見了。”

“阿昭只是出來練劍……”

“你房裏的包袱都不見了。”

“啊?”阿昭說道:“沒有呀,不是在床榻上麽?阿昭放在被褥下面了。”

衛瑾一聽,方知自己剛剛太過著急和慌張,一味認定阿昭又離開了,所以才會沒註意到這一點。

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情,委實難受。

明明剛才心裏難過極了,現在摟著阿昭入懷,一下子又不難過了。衛瑾雙臂微微收緊,“阿昭,下回你離開時定要和為師說一聲。”

阿昭沒想到自己一年前的不辭而別竟是給師父帶來了這麽大的影響。

她自責地道:“師父,是阿昭不好。阿昭以前不懂事,才會不辭而別的。”阿昭動了動,掙脫開衛瑾的懷抱,她仰起頭看向衛瑾,說道:“師父,以後阿昭若是離開,一定會先跟師父說一聲的。今天讓師父擔心了,是阿昭的錯。阿昭不會再向以前那麽不懂事了。”

衛瑾輕嘆一聲。

若是以前,他聽到這樣的話恐怕心裏會高興得很。可現在見到阿昭正經八百地與自己說這樣的話,他心底卻高興不起來。

他更寧願阿昭在自己面前不懂事一些。

☆、37晉江獨發

數日後,論劍大會正式開始。

五華山上早已布置好擂臺,看臺的最前方坐了數位極有聲望的劍客,方玄也在其中,一身華麗的衣袍在眾人之間格外顯眼。

有人在底下竊竊私語的。

“聽說紅劍客也來了,就隱藏在眾人之間。”

“我還聽說紅劍客今日是來挑戰方玄的,這紅劍客還真狂妄,縱然他劍術高超,可方玄也不差。若是挑戰輸了,這顏面以後也不知往哪兒擱了。”

“你們可有聽到一個傳聞,說紅劍客是一個姑娘。”

“這……”

方玄輕輕勾唇,與身邊的黑衣劍客笑道:“今年佼佼者看起來不少,真是前浪推後浪呀。”

黑衣劍客笑道:“今年的論劍大會實在值得期待,前些年方大人在論劍大會裏一舉成名天下知,今年若是能有像方大人這樣的劍客出現那便是再好不過了。”

方玄笑了笑。

此時此刻阿昭與寧修還有衛瑾正站在一棵參天大樹下,阿昭仰脖一看,嘴角微抖,“修兒,這就是你所說的最好的觀看位置?”

寧修道:“正是,修兒爬上去過了,剛好能將整個擂臺一覽無餘,且樹枝也長得結實,又有枝葉遮擋陽光,比坐在看臺最前面還要舒服。師父可別小瞧這棵樹,你瞧瞧周圍那些想看熱鬧的人,擠不進去的都是爬到樹上去看的。這已經是最高最結實的一棵了。”

阿昭聽罷,道:“也好。”

衛瑾蹙了眉頭。

“……這是要爬樹上去?”

寧修道:“自是,不然走上去麽?”

阿昭實在難以想象一直如同謫仙一樣的師父會做出爬樹這樣的動作來,她連忙道:“不如師父去看臺那邊坐吧。”

只要師父自報名諱,定能在看臺有個最好的位置。

衛瑾問:“你呢?”

“阿昭還是留在這兒吧,看臺人多,不如樹上來得安靜自得。”見寧修手腳並用已是開始往上爬了,阿昭趕緊囑咐道:“修兒,看著點,莫要劃破手腳了。”

衛瑾沈默半晌,說:“為師與你一起。”

阿昭怔了下,衛瑾身姿輕盈地一躍而上,不過是眨眼間,衛瑾就已是坐在了樹梢上,居高臨下地瞥了一眼寧修。

阿昭咽咽唾沫。

看來師父果真是深藏不露呀,爬個樹也格外與眾不同。

衛瑾對阿昭伸出手,“阿昭,為師拉你上來。”

阿昭笑著道:“師父別看小阿昭,阿昭爬樹也挺擅長的,師父拉一把修兒吧。”寧修一聽,也不客氣地抓住衛瑾的手掌,借力攀了上去。

衛瑾看著阿昭像只猴子一樣迅速攀爬上來,在另一邊的樹梢上坐得穩妥妥時,衛瑾不禁有些後悔了。當初就不該教阿昭學劍的,現在阿昭一點也不依賴自己了。

擂臺上的劍客來了去,去了來,阿昭看得津津有味的。

寧修不解地問道:“師父,他們的劍術並不如你,有些甚至不到三招便敗下,為何師父還能看得這麽認真?”

阿昭說道:“觀察他們的不足,自己也方能有所進步。修兒,你看那玄衣人,他的劍術與你相似,且勝你一籌,他的對手劍術與他相當,你仔細看看,若是你為他的對手,你會如何躲避他的攻擊?”

寧修認真地凝聽。

衛瑾插話道:“修兒資質不錯,阿昭可有想過送他到天山派裏?”

阿昭眼前一亮,“師祖會願意收下修兒麽?”

衛瑾含笑道:“修兒是為師的徒孫,天山派裏的幾位師父必然會願意的。”

天山派。

大長老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他與二長老說道:“我掐指一算,有禍臨兮。”

二長老懶懶地打了個酒嗝。

“何禍?”

大長老嘆道:“說起來許久沒有子卿的消息了。”

聽到衛瑾的名字,本是懶散的二長老一臉心痛地道:“子卿打從下山後便學了壞本事,上次過來還誆了我的鴛鴦袖劍!等再次見到子卿,非得要他賠上十車美酒!”

大長老輕捋發白的胡須,說道:“我又掐指一算,下回再見子卿恐怕是喜事將近了。”

二長老嗤了一聲,“你這算卦次次都是蒙的,偏生次次都給你猜對了。”

大長老含笑道:“上蒼庇佑,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二長老似是想起什麽,他陡然笑瞇瞇地道:“其實也不算次次猜對,有關阿檀的你就算錯了。”

提起沈檀,大長老一臉深不可測,他瞇眼道:“阿檀的命數,並不在卦象之中。”

聽到衛瑾這話,再看看阿昭欣喜的神色,寧修急了。他拉著阿昭的手,“師父,我不要去天山派,我要跟著師父!”

阿昭一聽,不由笑道:“為師不會勉強你。”

寧修這才安心了,他睨了衛瑾一眼,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衛瑾也不曾失望,反而是與阿昭說道:“以前你也是這麽說。”

阿昭憶起往事,也笑了笑,“當時年紀尚小,不懂事,盡說些傻話。以後待修兒出師後就會明白,徒兒哪能一輩子跟著師父。”

“不……”

阿昭看向衛瑾。

衛瑾的話音戛然而止,他本想說徒兒也是能一輩子跟著師父的,可一想到寧修,這話又不能說了。衛瑾進退兩難,只好轉移話題道:“那人……劍術不錯。”

阿昭擡眼望去,只見擂臺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位紅衣劍客。

短短五招,就已將另外一位劍客斬落在地,斷臂飛向臺下,鮮血噴湧而出。眾人不由大驚失色,論劍大會意在比劍,點到為止,可方才那位紅衣劍客,劍劍都是狠招,分明是要取人性命!

有人喝斥道:“你是在比劍不是在殺人!有違劍客之德!”

紅衣劍客冷冷一笑,仿若未聞,染血長劍直指看臺上的方玄。

“方玄,你與我一比。”

劍術高超,紅色衣裳,挑戰方玄……

有人頓悟,驚詫地道:“他……他是紅劍客!”話音一出,立馬在人群中引起了騷亂,眾人竊竊私語,一時間看臺上亂哄哄的。

“紅劍客竟然就是他!”

“亂殺無辜,太無恥了!”

“原來高風亮節淡泊名利都是誤傳呀……”

方玄此時緩緩站起,他問:“你就是紅劍客?”

“廢話少說,上來與我一比。”紅衣劍客道。

方玄拔劍出鞘,躍上擂臺。紅衣劍客冷道:“若我贏了,你這條性命便留下來。”眾人嘩然。方玄道:“若我贏了,你此生不得再踏足論劍大會。”

看臺上有人讚道:“方玄脾性真好呀……”

“是呀。”不少人一同附和。

寧修眉頭緊皺,說道:“師父,那人分明是在冒充你!不行!我要……”阿昭按住寧修的手,“稍安勿躁,先看看他們到底想演一出什麽戲。”

寧修一怔。

衛瑾看向方玄,神色微沈。

擂臺上的兩人過了數十招,紅衣劍客雖是招招狠戾,但方玄也是游刃有餘。驀然,紅衣劍客使出殺招,方玄的頭顱險些就要被砍斷。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好狠!

有人大聲喊道:“紅劍客,你是想要殺死天下間的所有劍客嗎?”

漸漸的,有人附和。

不少人振臂高呼,“紅劍客滾出論劍大會!”

紅衣劍客見狀,狠狠地瞪了方玄一眼,迅速離去。不過片刻就已是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裏。寧修忽道:“師父,師祖不見了。”

阿昭一怔,隨即反應過來。

她道:“你師祖去抓人了。”

寧修道:“師父要任由他們如此汙蔑紅劍客的名聲麽?”

“自是不會。”

此時,方玄一臉可惜地感慨道:“這一年來玄一直想與紅劍客切磋,不曾想到紅劍客竟是這樣的人,真是……”

一道清麗的嗓音倏然打斷了方玄的話。

“方玄,紅劍客的名聲容不得你侮辱。”

眾人一望,只見擂臺上多了一道紅影,墨發紅衣,英氣凜然。

是一位紅裳姑娘。

阿昭道:“方玄,你這般處心積慮不過是想引我出來,”阿昭一揮沈水劍,“你派人四處散播我要挑戰你的謠言,如今我便如你所願。”

她又道:“我不知你為何要派人來刺殺我,我只想告訴你一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方玄道:“這位姑娘,你在胡說什麽。”

沈水劍直指方玄,阿昭道:“我說些什麽,比過之後你便知曉。”言訖,阿昭虛晃一招,方玄下意識地躲避。阿昭大笑:“看來你早知我是紅劍客,方才你面對那紅衣劍客神色也不曾這麽緊張。”

眾人細看方玄的神色,額上竟是有冷汗沁出。

臺下再次嘩然一片,也不知現在到底要相信誰說的話。

☆、38晉江獨發

方玄惱羞成怒,與阿昭在擂臺上過招起來。

這一回倒成了方玄招招狠戾,阿昭輕松避開,如同方才方玄那般游刃有餘,兩大高手對招,看臺上的人看得目不暇接,眼睛眨也不敢眨,生怕會錯過什麽精彩的場面。

寧修心裏緊張,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刀劍無眼,那方玄這麽陰狠的一個人,萬一傷到師父,他寧修就跟他拼了!

寧修雙拳握起。

就在此時,阿昭一個側身,劍鋒以猝不及防之勢橫在了方玄的脖頸之上,阿昭問:“方玄,你可認輸?”看臺上響起掌聲來,如此精彩的劍術,讓人無法懷疑擂臺上的紅裳姑娘不是紅劍客。

方玄面色陰沈,目光裏似有利箭迸出。

他道:“你不是紅劍客。”

阿昭道:“你無需詭辯。”

方玄道:“你要如何證明你就是紅劍客?”

“我是不是紅劍客都不要緊,重要的是我不許有人侮辱紅劍客的名聲。”話音未落,衛瑾揪住方才逃離的紅衣劍客躍上擂臺。

長劍橫在紅衣劍客的脖子前。

衛瑾冷道:“讓人假扮紅劍客,方玄你倒是其心可誅。”

紅衣劍客跪地求饒,“方大人救我。”

這話一出,在場之人哪有不明白此時此刻到底發生了何事,眾人看向方玄的目光也變得古怪起來。阿昭說道:“若有下次我必取你性命。”

說罷,阿昭收回沈水劍。

方玄一咬牙,灰溜溜地離開了擂臺。

出了這樣的一樁事,阿昭也沒有那個心思繼續觀看論劍大會了。且打從阿昭是紅衣劍客的消息一傳出,每日裏過來客棧裏偷偷地打量阿昭的人也是不計其數,阿昭喜歡看熱鬧,但也不願當熱鬧給人看。

幾日後,阿昭便收拾了細軟準備離開了五華山。

離開前,阿昭問道:“師父接下來打算去哪裏?”

衛瑾一怔,“什麽去哪裏?”

阿昭也怔了下,她問道:“師父是要和阿昭一起走麽?”

衛瑾道:“……不然呢?”

阿昭笑了笑,說道:“以前師父與阿昭說年滿十六時便要出去歷練,阿昭雖是提前了一年,但現在也十六了。師父不是說歷練歷練便是磨練獨自一人時的心性。”

過耳不忘也是件壞事呀。

阿昭怎麽就能把他的每一句話記得這麽清楚……

衛瑾重重地咳了聲,剛在腦子裏想著如何反駁自己以前的那番話時,又想到寧修這徒孫也在,即便自己反駁了,以後若是寧修也拿這番話來乞求阿昭和他一起去歷練,那就得不償失了。

想到那樣的場景,衛瑾就有些頭疼,他只好問道:“阿昭打算去哪裏?”

阿昭想了想,說道:“阿昭打算往南走,不過在這之前還得去宛國一趟。之前受了托付,替人送東西到五華山。”

阿昭離開衛瑾時只帶了一些銀錢出來,不到半月便用光了。後來阿昭便偶爾接點活兒來幹,前幾個月剛好帶著修兒挑了個賊窩,也得了不少銀錢,大吃大喝也不是問題。

如今東西送到了,她也該去宛國把剩下一半的銀錢取回。正好宛國盛產金山梨,可以順帶稍走一籮筐。

衛瑾聽罷,微微沈吟,只道:“正好了,為師與你順路便一起走吧。”

這兒到宛國也要半月,到時候再想想其他法子。橫豎他是不願離開阿昭的,他找了一年的徒兒,如今只見上了數日他都沒有看夠呢。況且還有個這麽礙眼的徒孫在,放任他們兩人獨處他實在做不到。

衛瑾心中又是重重一嘆。

當時還想不通阿昭為何如此執著,寧願絕食也不願去歷練,現在他也明白這種心情了。

可惜他明白得太遲。

早知如此,當初就該爽快一些。

於是乎,師徒孫三人便一道啟程。

驛道上,有兩輛車輿在緩緩前行。昨天下了場雨,地面有些滑,微風從車窗外卷入,帶了絲入秋的涼。

衛瑾握了書冊安靜地坐在一邊,時不時有翻頁的聲音響起。阿昭倚在車壁前,擦拭著沈水劍。寧修看了看衛瑾,又看了看阿昭,湊到阿昭耳邊,小聲地道:“師父,後面不是還有一輛車輿麽?”

阿昭笑了笑,輕聲回道:“你師祖是無論去哪裏都要帶上一車的書卷。”之前見到師父的時候,並未見到身後跟有車輿,本來以為師父改了這個習慣,原來是車輿未到而已。

看來師父還是沒變呀。

阿昭收回沈水劍,擡眼看了下衛瑾,剛好對上衛瑾的目光。

衛瑾溫聲問道:“阿昭在說些什麽?”

“想起以前阿昭與師父去瓊國,路上遇到山賊,師父執劍以一敵十,”阿昭笑了笑,道:“記得當時師父還在罰阿昭背書呢,也是那時阿昭見到師父用劍的英姿才起了當劍客的念頭。”

憶起過往,衛瑾的唇角笑意加深。

阿昭又道:“不過這些年來,師父也沒有怎麽變過,出遠門時依然是書不離身,”視線落在衛瑾的發上,阿昭眨了眨眼睛,“師父,這不是阿昭以前送你的碧玉簪麽?”

衛瑾頷首。

阿昭記得師父很少戴玉簪,之前見到師父的時候也沒註意,今日仔細一看,還真的是當初自己送給師父的玉簪子。她說道:“前些時候阿昭經過瓊國時去拜見了沈師伯,和師伯閑談時,才得知原來師父並不喜歡玉簪。”

“也不是不喜歡,只是……”

寧修接道:“嫌重對不對?”

阿昭笑出聲來,說道:“沈師伯這麽一說,阿昭才想起來師父身上的確是一點飾物也沒有。”

衛瑾重重地咳了一聲,道:“不一樣的。”

阿昭一怔。

衛瑾認真地道:“為師雖不喜飾物,但這是阿昭所送。”衛瑾凝眸,目光裏似有一層別樣的情懷,阿昭心頭咯噔一跳,總覺得自己似乎察覺了什麽,可轉眼一想,阿昭又覺自己多想了,正不知該說些什麽時,寧修開口道:“師父送我的玉佩,我也很喜歡。”

寧修把玩著腰間的白玉佩,手指輕輕地摩挲著。

衛瑾瞅了眼,忽道:“阿昭,為師也挺喜歡玉佩的。”

“欸?”師父……這是什麽意思?

就在此時,有刀劍劃空聲響起,車夫驚慌地喊了一聲,寧修還未反應過來時,阿昭便已是下意識地拔劍沖了出去。

寧修伸頭一望,寬敞的驛道上不知何時齊刷刷地多了五個殺氣凜然的黑衣人,皆是虎視眈眈的模樣。衛瑾蹙眉,剛要下車時,卻是聽到阿昭喊道:“師父,保護修兒!”

寧修嘟囔了一聲。

“師祖,你出去幫師父吧。”他好歹也有自保能力,師父總是太過擔心他。

衛瑾說:“你就在車輿裏待著。“

寧修點頭。

外面的阿昭已是與五個黑衣人打起來。

黑衣人的招式都十分狠戾,只要稍微不留神,定然會喪命在他們的劍下。阿昭心中一凜,知道這五個黑衣人來者不善,其手段像極了殺手。

阿昭不敢大意,全神貫註地與他們對戰。

以一敵五始終有些吃力,阿昭好一會才解決了一個黑衣人。倏地,一道白影躍來,一劍刺向阿昭身後黑衣人的致命之處。

“師……師父。”

衛瑾道:“為師不會讓他們過去的。”

阿昭應了聲,一個翻身,與衛瑾背對背,手上的劍以橫掃千軍之勢攔腰一斬,剩下的黑衣人身上的褻褲通通掉落,露出□的雙腿以及大小不一的……咳咳。

阿昭撲哧地笑出聲來。

衛瑾的臉黑了,迅速解決了兩個黑衣人。剩下的一人見狀,騰然向後退了數步,舉起劍來便要砍向另一輛車輿。

阿昭大驚失色,急急地奔到車輿前。

衛瑾的臉色唰地一下變白了。

所幸阿昭反應極快,在劍刃落下前刺了黑衣人要害一劍,鮮血噴湧而出,黑衣人應聲倒下。

阿昭松了口氣。

她摸摸胸口,對衛瑾說道:“幸好我反應快,不然師父這一車的書都要被毀了……”話音未落,衛瑾卻拔高聲音道:“毀就毀了!方才若是有個萬一,被毀的就是你!”

他剛剛心跳都快停止了!

阿昭抿抿唇,她道:“師父的話,阿昭一直記在心裏的。”

唯有書卷不可辜負。

衛瑾深吸一口氣,緩了緩心情,方軟下聲音來,“書卷哪能及得上為師的徒兒,書卷毀了還能再抄錄一遍,可是你只有一個。”

他伸出手拭去阿昭臉上被濺到的血,“阿昭你記住了,以後千萬不能這麽魯莽,為師以前的確是說過唯有書卷不可辜負,可現在是唯有徒兒不可辜負。”

阿昭的心又是咯噔地一跳。

此時寧修走出了車輿,聽到衛瑾這番話時,他睜大眼睛問道:“師父也是唯有徒兒不可辜負麽?”

阿昭回過神來,笑道:“再加上沈水劍。”

衛瑾心頭一窒。

比不上寧修就算了,這下連把劍也比不過了……

☆、39晉江獨發

回了車輿裏後,衛瑾瞧見阿昭的脖子上還濺有血跡,便遞了方帕子,向阿昭示意。阿昭接過帕子,沈聲道:“方才的幾個黑衣人必定是殺手無疑。”

衛瑾道:“的確是殺手,一般的劍客不會出這樣的招式。”

阿昭擦凈脖子上的血跡,帕子握在了手裏,她道:“先是刺客,又是殺手,這幕後之人……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方玄。”

話音未落,一直心不在焉的寧修忽然肯定地接道:“一定是方玄!”

他又重覆了一遍,萬分篤定地道:“一定是他!方玄真是個小人!劍術比不過師父,就想派殺手來殺害師父!”說到此處,寧旭咬牙切齒地道:“當時在擂臺上就應該解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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