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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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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是那家夥!那個叫費迪裏格的家夥,絕對是他!”

深夜,澤田宅一樓,獄寺隼人還沒坐下就忍不住憤慨地控訴起來。

如今並盛被彭格列的人盤踞,不可能有別的勢力悄無聲息地潛進來幹掉一個人還能再悄無聲息的消失掉。

那個緊攥著通緝令來找薄野翎的女人肯定有什麽重要的情報,卻因為他的看守不利死在了他眼皮子底下,實在叫他非常氣憤懊惱。

“獄寺,冷靜點,既然沒有找到狙擊手,你就沒有證據說明是費迪裏格做的。”Reborn氣定神閑地泡著咖啡。

搞不清身份的神秘女人死了,但她留下的信息卻不算少。

“阿翎,她是來找你的,你認識她嗎?”擺在桌上的是皺巴巴還沾著血跡的通緝令,Reborn問了一聲回來後一直若有所思的薄野翎。

薄野翎想起那張臉,有些猶疑地點點頭,“她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

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但薄野翎的記憶還算不錯,仍記得對方的臉曾在自己的夢中出現過。

高高城堡裏思考自己存在意義的公主,金黃的卷發自肩頭垂落腰際。

但她已經很久不曾回那個夢了,從那個幾乎將她精神擊潰的窟盧塔滅族之夜後,她再沒回去過魔女為她營造的夢境中。

“啊,不過這樣一來,一切就說得通了。”咖啡的氣味細膩醇厚,Reborn抿了一口,十分從容。

“呃……”對於Reborn的猜測,薄野翎能夠察覺,只是她內心還有幾分不確定,難以相信事情的真相會是這樣。

“Reborn先生,你們到底在說什麽?什麽說得通?”對Reborn的啞謎有些摸不著頭腦,獄寺有些焦慮地追問了一句,又按捺住自己進行思索。

“那個女人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嗎?可是這樣的話費迪裏格為什麽要殺……”

似乎想到某種可能,獄寺隼人噌地站起來,看看Reborn,又看看薄野翎,“費迪裏格從那個女人那裏知道了未來,他殺那個女人是為了滅口!”

“正確的未來,是阿綱成為了彭格列的首領。只要知道這件事,澤田家光為什麽會死,彭格列又為什麽突然對他還小的兒子下手,就有解釋了。”

Reborn十分平和,“不過後者不太像費迪裏格的手法,他雖然是個陰險的家夥,但明面上仍是九代那一派的作風。”

小嬰兒思忖了一下,很快有結論,“他利用了科裏安。”

但僅是如此,費迪裏格是不會如此迫切想要滅口的。說到底,就算科裏安殺掉澤田家光的事就算有他的手筆,科裏安已死,只要他不承認便誰都不能將任何罪名安在他頭上。他之所以滅口,只怕是想要遮掩更見不得光的事。

譬如,他殺了九代。

Reborn心裏微微一沈。

“欸!阿翎是未來的人!”山本武對獄寺和Reborn所聊的事情完全聽不懂,追問後聽完其他人的解釋,頓時滿臉震驚,“啊,這個……好厲害!”

“重點不是這個啊,笨蛋!”獄寺險些抓狂,“重點是她來這裏是因為未來被改變了,有人改變了歷史你明不明白啊!”

“獄寺……”澤田綱吉看了眼二樓,出聲讓獄寺註意音量。

獄寺隼人也反應過來,急忙噤聲並壓低聲音道歉。

“能明白啦,但是……”山本撓著腦袋的手放下,表情收斂了一些,“那個人已經死了啊。”

澤田綱吉從思緒裏回過神,看向山本武。今晚這個話題對他來說實在晦澀難言,便不免顯得沈默,此時看山本武有些異樣,才遲鈍地想起這是山本武第一次看見有人死在他幾步外的地方。

他為自己的遲鈍感到抱歉,但也知道這種事沒得開解,只有道:“山本君說得對,不管未來是不是因為那個人產生改變,那個人已經死了……已經很晚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散場了,大家紛紛上樓洗漱休息。

今晚澤田奈奈回來了,薄野翎住在客臥,山本就只有和獄寺一起在澤田綱吉的房間裏打地鋪。

熄燈已經很長時間了,房間裏很安靜,山本武雙手枕在腦袋下,盯著天花板已經發了很長時間的呆。

今晚發生的事太多,不管是獄寺的首勝,阿綱讓他考慮清楚是否要加入他的家族,病房裏的慟哭和病房外的寂寥,亦或者是子彈洞穿了一個人的腦袋、在他眼前綻放開的死亡,那些畫面來回閃逝,叫他毫無睡意。

“阿綱,你睡著了嗎?”他突然輕聲問了句。

“山本君?”床上的人聽起來同樣清醒。

“阿綱也還沒睡啊。”

“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哈哈好巧,我也有點事情想不明白。”

兩人這麽說著,誰都沒解釋自己想不明白的究竟是什麽事,卻也誰都沒追問。半晌,山本武才繼續說:“阿綱,也讓我加入吧。”

大概是過於詫異,躺在床上的澤田綱吉半坐起來,老舊的床墊不輕不重地發出幾聲暗響。

“雖然相處了也不是很長時間,但我是認真想和阿綱你還有獄寺交朋友的。”

山本武大概不習慣一直一本正經的樣子,說著說著就忍不住低聲笑了兩下,但又穩住聲音繼續道:“今天晚上那一槍……嗯,實在嚇了我一跳。阿綱你之前跟我說的那些沒有錯,這確實不是什麽有趣的事情,但是怎麽說呢,就因為這樣,我更沒辦法袖手旁觀了。”

“只要贏了就沒關系了吧?”像是沒懂澤田綱吉此刻的沈默,山本武樂觀地說道:“雖然不知道輸了會發生什麽,但只要贏了就可以了吧?”

“知道只要贏就行了的話就趕緊閉嘴睡覺,大半夜的吵死了!”側臥在一旁的獄寺隼人不客氣地開口。

“欸?獄寺也沒睡嗎?”

“你這家夥這麽吵睡得著才怪。”

“所以獄寺一直在偷聽嗎?”

“誰偷聽了!是你這個家夥在別人要睡著的時候一直嘰嘰喳喳個不停,煩死了好嗎!”

“好了很晚了,別鬧了。”見兩個家夥開始拌嘴,澤田綱吉熟練叫停。

他悉悉索索地躺回床頭,想了一會兒,不由輕聲說:“不用擔心,山本君。即便輸了,我也不會讓那樣的事情再發生。”

獄寺隼人埋在被窩裏含糊地發出了點鼻音,像是附和著澤田綱吉的話。

少年們終於安睡了,而薄野翎此刻卻還睜著眼睛,靜靜坐在澤田奈奈房間的床邊。

房間裏很靜,窗外有依稀的蟬聲,薄野翎毫無倦怠地握著澤田奈奈的手靜坐許久,仿若一座雕塑。

她今晚原本是想回那個夢裏看看,看看故事裏的公主是否還在故事中,但臨睡前察覺到了澤田奈奈這邊的聲響,便安置好同一個房間的藍波,繞過嫌棄男孩子們那邊太擠而掛在了她房間的Reborn來到了澤田奈奈這邊。

媽媽睡得不安穩。

而原因太多了。

可能是因為離開療養院時那一槍,即便澤田奈奈辨識不出槍聲,澤田綱吉也用身體擋住並沒叫她看見發生了什麽,但那黑夜中的一聲響確實嚇到了她。

也可能是身體已經熟悉的環境突然產生了改變,被褥的觸感、空氣的味道、耳邊的聲音,輕微的改變都很容易令遭受過重擊的精神因為陌生而產生不安。

更有可能的是回到了這個陌生卻又無比熟悉的地方,曾經發生過的事也更加清晰深刻的回到了她的夢中。

但不管是因為什麽。

薄野翎握著澤田奈奈的手,安定平和的力量平緩有力地從相握的手間傳過去。

她不會再讓任何東西傷害她。

薄野翎在澤田奈奈房間裏坐了一晚上,早上又去準備早餐。

澤田奈奈回來,她的重心便無條件偏向了年輕的母親,陪伴對方重新熟悉這個家、熟悉周圍的街道和鄰居。

澤田奈奈也非常努力,薄野翎原本已經準備好對方可能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但第二天就提出想把這幾年留長的頭發剪短的女人展露出了從未有過的堅毅,她跟薄野翎重新走在路上,去買菜做飯、拜訪鄰居、在小公園的輪胎秋千上看著玩沙子的小孩輕輕笑,她也正在努力地想把一切變好。

但她也問過薄野翎,問早出晚歸的兒子,和他的朋友們都在忙碌什麽。

薄野翎不願意欺騙她,但也不想讓她擔心,便告訴她澤田綱吉他們正在大家的未來而努力。

年輕的母親像是聽懂了,又像是沒聽懂,露出有些天然的笑意,沒有再追問。

薄野翎晚上還是會去澤田奈奈房間,她明白有些痛苦無法忘懷,不願意澤田奈奈哪怕在夢中有一點驚惶,更不想母子兩個仍深深懷抱著無法保護彼此的歉意相對,便想在澤田奈奈歸來的初期為她將無論是精神還是心理的問題統統藏進意識海的深處。

只是晚上靜坐,白天又要忙後勤,還要打起精神幫澤田奈奈熟悉環境始終有些吃不消。

幸而沒兩天,說著來尋找她的摯愛一起回意大利的碧洋琪來了,為薄野翎分擔了一些壓力。

迪諾是在第四天回澤田宅的,他前段時間剛回來,就接替了澤田綱吉去訓練雲雀恭彌,眼見雲守戰在即才得以回來休息。

金發的青年原本想敲門進屋,卻發現綠意盎然的庭院裏露出一抹銀白來,他調轉方向,才發現靠在樹邊睡著的薄野翎。

銀發的女孩子側身安睡著,長發在洇綠的草地蜿蜒著鋪開,陽光透過大樹枝葉的間隙落在她的裙子上,零零落落的光斑含蓄而燦爛,畫面很漂亮。

“回來了嗎?”童稚的聲音讓迪諾停下腳步,他擡頭,看見Reborn正坐在樹枝上擦槍。

小嬰兒沒有看他,卻好像已經猜出他的行動,言語平淡地繼續說:“不用叫醒她,讓她再睡一會兒。”

今天下午碧洋琪帶澤田奈奈出門采購了,小姑娘才得到一點補覺的時間。

“但是睡在這裏也不行吧?”居民區來往的人雖不多,但只要從柵欄門探頭往裏看一眼就能看見熟睡的姑娘。

Reborn沒說話,迪諾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從草地上抱起了睡熟的銀發少女。少女很輕,纖細而柔軟,叫人不由小心翼翼起來。

迪諾從面向庭院的拉門走進屋裏,將薄野翎安放在沙發上。

銀發少女不安地動了動,但沒有醒來,蜷伏在沙發上繼續睡眠。

迪諾小心撈起對方落下沙發的銀發,才盤腿在沙發邊坐下來。

他目不轉睛地凝視少女的睡顏,目光從放松後似乎滿帶疲倦的眉目間描摹而過,輕輕嘆口氣:“你也很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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