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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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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小桃也從老家來到醫院,桃爸本想找個護工的,但想到要花錢,自己手術結束之後還要在醫院觀察一周,這又是大幾千塊錢。她想起自己的女兒在家也無事可做,不如就愛醫院照顧他。

小桃很快就到了醫院,找到了父親,因為十二半夜,父親已經入睡,她就趴在床邊,小憩一會兒,消除一路趕來的疲憊。不知不覺,天就亮了,他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將父親的收據一點點的整理好。

“你是楊強的家屬?”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大夫站在小桃面前,他手裏拿著夾子,正在紙張上奮筆直書。

小桃起立走了過去,“我是他的女兒。”

研究生擡眼看她,停留了幾秒,從上到下比例細則,這才擡起頭看了看患者。

“楊強”他嘴角微微揚起,“真巧,我改名之前也叫這個名字。”

“你師父?他一直不都叫這個名字嗎?”

“師傅大概兩年前改的名字,之前一直叫楊強的。”

小桃想起兩年之前,她來意願的時候,無意間看到公告欄中叫“楊強”的名字,因為和父親的名字一樣,讓她印象深刻。

一旁的桃爸陷入暴風回憶中,一個念頭在他腦子裏閃過:十幾年前成績平平的他為什麽會報考分數線相差甚遠的醫科大學?而自己卻高考落榜?如今看他頂著這個名字生活,讓他真的聲淚俱下。他看了一眼睡在旁邊凳子上的女兒,又想起遠在家鄉的兒子,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

當他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兩位護士走了進來,再次跟他交代了手術的後果和註意事項,就要他在手術單子上簽字。因為這臺手術有一定的危險性,所以還需要女兒簽字。

“等一下。”桃爸看著小桃已經舉起握筆的手,“我們還是不要手術了,回家吧。”

“為什麽?”

“別問為什麽,走就是了。”桃爸下了床,脫下病號服,露出上半身,從身邊的枕頭下拽出自己的上衣,三下五除二地穿在身上,緊接著就要換褲子。

“您這是要幹什麽,手術都已經安排好了,醫生都在那兒等著了,您這邊簽字,那邊就可以手術了,您知道有多少人排在您後面嗎?”護士無奈地苦笑道。

“讓後面的人手術吧,我退出。”

小桃將父親按回床上,伸手拿起被他奪過去的手術告知書,毅然決然地簽上自己的名字,她不想讓父親因為錢而失去生命。

手術室的自動門開了,桃爸走了進去,他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女兒,對她微微笑了笑,小桃表情僵硬地回應了一個不自然的笑,從小,父女之間的交流就沒有溫情的時刻,每次都是針鋒相對。

“閨女,你要好好地活著,替我好好活著。”他的聲音哽咽了。

直到手術室的大門關上,小桃才覺得有哪裏不對,但又說不清有哪裏不對。

她使勁兒的拍打著手術室的門,但已經無濟於事,桃爸已經經過了消毒,進入內部手術室,護士帶著他走到三號手術房門口。

手術室上方的燈熄滅,門開了,患者被護士推了出來。在他看來最重要的事情,在手術室醫生的眼裏只不過是今天工作的一小部分,他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他想說話,被制止了,一陣麻藥打在他的手臂上,他便陷入了昏迷。

坐在走廊長椅上的小桃焦急地扯著自己的衣角,看著手術室的大門,許久,門開了,推出來的不是桃爸,她轉身回到長椅,還沒有坐下來,就聽到護士叫道:“楊強家屬,您過來一下。”

楊桃迅速反應,跑了過去,只見要把的身上蓋著白布,一動也不動。

“是,麻藥勁兒還沒過嗎?”小桃輕聲地問,怕把他吵醒了。

“很遺憾的告訴您,手術沒有成功,您父親已經離開了人世。”

“胡說,剛才進去的時候還能說能走的,現在怎麽就沒了?”

護士拿出手術通知書說:“任何手術都不能保證百分之百成功,這臺手術有一半失敗的風險,這個已經在手術確認書上呈現了,您不會沒有認真看就簽字了吧?”

扯過手術通知書,她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在第二段的開頭,寫得清清楚楚,手術有一半失敗的風險,重則危及生命,她剛才還以為父親只是心疼錢才不願意手術的,原來他也意識到手術風險很大才那麽抵觸的。

不多會兒,負責手術的醫生們陸陸續續的出來,小桃看見了那位給自己父親做手術的醫生,他是個年輕的大夫,看上去不到30歲的樣子。走出手術室,他看了一眼蓋著白布的桃爸,沒說什麽,和同事繼續聊著,往前走。

小桃將父親的屍體送回了老家,埋在祖墳裏,像當初埋葬母親一樣,將父親風光大葬。當初從沈醫生那裏得到的錢,也花了將近一半。

母親去世的時候,小凡還是個毛孩子,現在已經知道喜怒哀樂了,他跪在父親的靈位前,回想著過去幾年和父親相處的點點滴滴,眼淚就忍不住地流了下來。

“馬上要讀中學了,你是跟我去城裏讀書還是繼續呆在鎮上?”

“我還想待在鎮上。”小凡果斷地說。

小桃在小凡的臉上停留片刻,沒有再說什麽。

回到省城,KTV是再也回不去了,她受不了被男人有意無意的揩油,終究不是那些會說甜言蜜語的女人。

雖然不會那些招式,但她是個聰明的女孩子,很快就替自己找到了新的工作。她印制了名片,在醫院附近到處派發,重點發給獨自來醫院的老人。

她發現,有些老人家的孩子不在身邊,來醫院就診,不管是掛號,就診,拿藥都很困難,她便等在醫院門口,先幫助老人走完這一套流程,等到對方滿意之後,她才會提出自己的收費請求,如果對方願意,她就收取100元的跑腿費。

但這個費用,一定是對方願意給,她才會接受。在就醫的過程中,如果她發現患者本身經濟就比較拮據,她不會主動提錢,但這樣的情況很少。很多沒有錢的農村老人,除非是病入膏肓,是不會到大醫院來的。

行情好的時候,比如周一、周二專家號多,她一天能帶5-6名患者,其他時間可能只有2-3個,但這樣的收入也已經可以維持她的生活了。

日子總算有了盼頭。

這天,她陪一位老太太到神經內科就診,她走到醫師一覽表時,盯著沈醫生的照片發呆,不一會兒,自言自語道:“這名字是不是打錯了?”

“應該不會吧。”小桃笑著,扶著老奶奶往前走。

“今天是那個沈醫生會診吧?我要看看是不是我認識的叫楊強的孩子。”

老太太所說的楊強,很明顯指的是沈院長,一種強烈的好奇心促使她想要了解更多。

老奶奶在屋子裏面診,小桃就站在門外等著,隔著診室的玻璃,小桃看見沈院長起身同老奶奶握手,兩人像是認識許久的朋友,沈醫生也對她畢恭畢敬的。

兩人的面診持續的時間不長,她很快就被沈醫生攙扶著走了出來,小桃快步躲進了安全通道,露出一條門縫偷窺。只見沈醫生扶著老奶奶,幫她按了電梯,電梯門打開的時候,他才鞠了一個躬,看著老奶奶上了電梯,目送電梯門關上,這才返回診室。

小桃轉身飛快跑下了樓梯,幸好在三樓,她的腿腳靈活,在電梯門打開的一刻,她已經乖巧的出現在門口,盡量不讓老奶奶看出一絲破綻。

看著小桃閉著的嘴巴,臉色慘白,老奶奶似乎是看出了些什麽,但她沒有說什麽,只讓小桃陪著她去拿藥,小桃看了看藥,問道:“您家有癱瘓在床的病人?”

“你怎麽知道的?”

“我看到您的藥品裏有止血、脫水、神經營養類的藥物,所以才問的,如果冒犯到您了,深感抱歉。”

“你說的沒錯,我只是沒想到,你一個跑腿的小姑娘,居然認識這些生僻的藥物,實屬不易啊。”

“閑暇的時候,喜歡看一些醫學方面的書,所以了解一些。”

老奶奶拍了拍小桃的手,似乎對愛學習的人特別疼愛。

“我丈夫原本是醫科大學的研究生導師,十幾年前退休之後便回家鄉安居,前幾年因為突發的腦溢血,癱瘓在床,生活不能自理,原本我們是有很信賴的醫生定期來家裏會診的,但因為那位醫生臨時到國外出差,我就只能來這裏,拿著處方,走個過場,拿些處方藥。只是沒想到遇見了丈夫教書時帶過的研究生楊強,也就是剛才咱們討論的沈院長。因為當初是同鄉,所以對他格外照顧,有時候還會邀請他到家裏吃飯。”

晚上,回到出租屋,小桃的心裏不斷地湧起各種可能,其中父親被頂替上大學這個念頭,在經過無數個角度推敲之後,都被作為結論清晰的出現在她的意識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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