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霜聽落櫻說完仲琴九的事便越發覺得事情蹊蹺，她緩緩說道：“我記得玄玉說過，此次指證皇後便是當年呂燕的人中就有落櫻你的生父，就是這仲琴九？”

“此事怪就怪在這裏了，郡主且聽落櫻慢慢道來。”落櫻的神色也是有些凝重，接著道：“自那日見過仲琴九之後，我便偷偷地在暗地裏跟蹤他，我發現這些年來因為賭博上癮，他已經在各個賭坊欠下了巨額的賭債，他的日子過得更是窮困潦倒，但沒幾日後他竟突然變得闊綽起來，好像是一夜暴富了一樣，竟連之前欠的債務都統統還清了，還經常流連各處煙花酒樓之地，出手大方。再後來他便突然從嶺南消失了，後來我才聽聞了京城瘋傳的皇後就是呂燕的這消息，所以這就趕來告知郡主這個消息了。”

“你是說……”司霜擰著秀眉，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你是懷疑有人買通了仲琴九，讓他出來指證皇後便是當年的呂燕？”

“正是。”落櫻點點頭道。

“嗯。”司霜做沈思狀，“也確實有這樣的可能，這件事有太多的巧合了，現在天色已晚了，大家都先休息，等明日我入宮面見皇上後再說。”

翌日，天還未大亮，司霜便接到了皇上的傳召，讓她趕緊入宮。

司霜雖然心裏疑惑，但也正巧她本來就打算進宮，所以連忙讓小翠給自己梳妝打扮，乘了馬車快速向皇宮駛去。進了宮門之後，司霜又換乘了一頂轎子，左拐右拐最後來到了皇上所在的奉天殿。

司霜在公公的引領下進入內殿，此時殿中皇上正背對著她負手而立，一旁站著的是柳涵。司霜心下疑惑柳涵怎麽也在這，但還是依足規律施禮請安道：“司霜拜見皇上。”

“起來說話吧。”皇上轉過身來，臉上的神色蒼老憔悴了不少，想來也是為了皇後的事憂心的，“朕聽說你昨日剛回到京城，今日便叫你入宮，休息得可還好？”

“多謝皇上關懷。”司霜又微微施了一禮，接著道：“其實司霜原本就打算今日進宮，有事向皇上稟告。”

“哦？”皇上鷹眸微瞇，仿似知道她要說什麽事兒似的，“你可是想說關於皇後的事？”

“正是。”司霜恭敬道。

“嗯，那你先且聽聽柳愛卿調查到的情況再說吧。”說完，皇上轉身看了柳涵一眼。

柳涵得到了皇上的旨意，點了點頭，便走到司霜的跟前，緩緩說道：“這些日子我們一直在調查這消息流出的源頭，終於找到了，卻竟然是長寧郡主你那四海匯。”說完，柳涵意味深長地看了司霜一眼。

“四海匯？”司霜心下一驚，她總算明白為什麽皇上如此著急地召她入宮了，原來這事兒還跟她扯上了關系，只是……司霜疑惑地接著道：“不是說最先是那些個小乞兒走街竄巷地傳唱傳開的麽？”

“正是這些個小乞兒。”柳涵停頓了一下，接著道：“我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找到了那些小乞兒的頭頭兒，他說大約是半月前到四海匯後門討剩食時，一名男子在食物裏塞著一張紙條順帶兒給了他，說只要他按著紙條兒上的內容走街傳唱。事成以後就會給他一百兩銀子。”

“那那名男子是何模樣？”司霜焦急地問。

“那小乞兒頭頭說，那名男子蒙著面並未看清楚模樣。”柳涵的臉上閃過一絲惋惜的神色。

我也早該猜到。司霜心裏暗暗想到。那人做事計劃如此周詳，又怎會讓人看了去他的面容留下禍患？

柳涵見司霜良久都沒有說話，便開口問道：“郡主你剛才說有事向皇上稟告，可是也知道了些什麽消息？”

“嗯。”司霜點了點頭，“我查到來指證皇後的仲琴九在嶺南之時是一名債臺高築的賭徒，他原本四處欠債，生活更是窮困不堪，但這段時間卻突然一夜暴富了起來，不久清還了賭債，而且去酒樓消費出手也是相當闊綽，所以我懷疑，這仲琴九、小乞兒，還有那寒煙樓的老鴇，應該都是被同一人所收買。”因為顧及到落櫻的安全，所以司霜並未向皇上和柳涵坦白，這些消息是落櫻告知她的。

“嗯，你說的這些事情我們也查到了，確實是如此。”柳涵接著她的話說到，表情瞬間又變得凝重，“只是這人藏得太深，我們目前還是沒有掌握那人的消息。而且此人明顯是沖著郡主你和皇後太子而來。”說完，柳涵眸色深沈地看著司霜。

司霜聽他一說，當下驚訝地張了張嘴，旋即心裏也立馬領悟了柳涵的深意。的確，此人確實是沖著她和皇後太子他們而來的，想來他應該是故意在四海匯放出消息，這樣一來，即便被朝廷的人追查到也便可以嫁禍在司霜的身上，如此一來，他真真是可以一箭雙雕、一石二鳥，將她與皇後太子他們除之而後快了。

“只是，長寧郡主向來與皇後沒有什麽交往，也無甚交集，為何要同時針對他們呢？”皇上看著柳涵說到。

“如果真要說這交集啊，微臣倒是想到了一點。”說到這，柳涵故意停頓了一下，看了司霜一眼，“當初是郡主籌謀劃策，帶領眾人平定了大皇子和二皇子企圖弒君奪位的叛亂，也正因為如此，五皇子後來才當上了太子，馮昭儀也冊封為皇後。”

司霜了然地點點頭，剛才柳涵看她一眼時她已經猜想出是這層幹系，但她總覺得事情不會是那麽簡單。

“只是……按著柳愛卿你的猜想，那最大的嫌疑便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等人，但當時平定內亂之後，大皇子和二皇子已然定罪懲罰，那些先前追隨他們的叛黨也一並處決了，莫非還有什麽漏網之魚？”皇上接著柳涵的話說道。

“微臣覺著，這也未必就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叛黨餘孽。”柳涵說到這，故意停頓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看了皇上一眼，皇上神色微微一怔，心下已有所了然，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柳涵得到皇上的默許，便接著往下說道：“自古以來，各位皇子為了儲君之位定是會費盡心機，爭得個你死我活的，雖然大皇子和二皇子倒下了，但難免其他的皇子不會起爭奪之心，所以微臣認為當下也應當對各個皇子進行偵查。”柳涵一下子變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其實他早有此打算，但在並未征得皇上的同意之前，他也不敢輕舉妄動，隨意調查皇子們。

皇上聽他說完，擰著眉頭，轉身過一邊。他又何嘗不知曉柳涵說的這個道理，生在帝王家便是如此，兄弟之間早就無兄弟情義可言，所以他之前一直遲遲未確定下儲君，便也是不想他們兄弟之間殘殺，沒想到最終還是躲不過啊。罷了，罷了。

“還有……還應派人密切關註皇後和太子身邊的人，”司霜突然開口說出自己的想法，“原本知道皇後身份秘密的人也就我們幾人，但現在那人竟然知道得如此透徹，想來必是安排有人長期註意著皇後和太子的一舉一動，甚至，有可能在他們的身邊安插有眼線，我們自己也要保持警惕啊。”

“這件事情朕就交給柳愛卿和長寧郡主你們負責了，朕也乏了，你們下去吧。”

“是。”兩人一道行了禮，便一同退出了奉天殿。

晨光微露，朝陽漸漸灑滿整個皇城，司霜和柳涵兩人也不再坐著轎子，而是一邊聊著話一邊步向宮門走去。不曾想在經過朝天門時，果真如先前安子琪所說，一幹子的官員竟齊刷刷地跪在那裏，有些上了年紀的，體力不支，竟忽地倒下了。

司霜看見心下不忍，便走上前去對著各位官員說：“各位大人快快起身吧，皇後的事情本就沒有查清落實，你們又何苦如此呢？”

“是啊，各位同僚，我們身為臣子的理應為皇上分憂解擾才是，這樣逼著皇上，實在是，實在是……哎呀！”安鎮寧說著竟氣急敗壞地揮起了袖子。

“司霜在這裏向各位大人保證，定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將那有心陷害之人繩之以法，還皇後娘娘清白，大家都散了吧。”司霜大聲地說道。

但顯然大家並不買賬，人群之中不知是誰，聲音不大不小地說道：“你又怎知皇後便是清白的，如今人證都有了，你要真想弄清白啊，還不如去把那落櫻找來，一試便知。”

司霜正欲再多說，卻被一旁的柳涵拉住了，他朝著司霜搖搖頭，兩人便一起走了出去。

“如今這些大人是聽不進去半字的，與其勸說他們，我們倒不如把時間花在查清此事上來得實在。”柳涵解釋說。

司霜點點頭，表示認同，轉而對柳涵說道：“你有辦法找來仲琴九和那寒煙樓的老鴇麽，我想見見他們。”司霜知道，他們兩人現在是重要的人證，並不是一般人能見到的，但是她知道柳涵一定有辦法。

“嗯。行。”果然柳涵便一口答應了，“這個我自會幫你安排，放心。”

隨後，兩人便在宮門分開，各自乘著馬車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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