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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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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 交鋒

冬宜聞言,也不再反對,只是嘆息一聲,

準備妥當,便動身去了冪昀宮,一番通傳後入殿,只見鐘蕊端坐於上首,嚴陣以待。

我躬身行禮,卻不叩拜,只是問安:“見過貴妃娘娘。”

“姐姐何故行此大禮,快快請起!”鐘蕊雖是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卻不曾離開過座位,“煙苒,賜座。”

我側身坐了:“昨日聽聞娘娘身體不適,如今可大好了?”

“蒙姐姐掛念,不過是一場虛驚,倒是攪了姐姐同皇上,妹妹甚是歉疚。”若是只看鐘蕊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是決計不會想到她是一個城府極深的人。

“娘娘沒事便好,其餘的並不打緊。”我說著,有意無意看了眼煙苒。

“本宮同詹臺小姐有話要說,你們先退下吧!”鐘蕊似乎也早有此意,順水推舟道。

煙苒應道,帶領冪昀宮一眾人離開。

冬宜想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神色躊躇,不肯離開,待我示意無礙之後才不得已轉身而去。

現下,偌大的廳中便只有我二人,鐘蕊端起茶飲了一口:“姐姐屏退眾人,是有何要事?”

我側過頭去看她:“你如此做,不怕善惡到頭終有報麽?”

鐘蕊發出銀鈴一般的輕笑:“姐姐說什麽,我怎麽不明白?”

“當初我只為警醒你一番,並無害你之心,而你卻心存歹心,想要誣陷於我,鐘蕊,難得你深藏不露,想來原先你情迷皇上那一番深情因由也不過是一個讓我輕信的說辭吧?”站起身來我緩緩向她走去。

“姐姐錯了,正因為那些是實話,我才容不得你,”鐘蕊看著我,不再偽裝,“我不能允許有人跟我來搶,何況,素聞姐姐機智,我倒很想跟姐姐一比高下,但是很顯然,姐姐你似乎有些名不符實了。”

“鐘小姐若真這麽想,”我走到鐘蕊面前,一把捉住她手,“那便錯了。”

鐘蕊驚叫一聲,卻很快恢覆平靜:“姐姐可相信,只要我大叫一聲引了人沖進來,姐姐便是脅迫後妃之罪。”

我並不為所動:“鐘小姐不會這麽做,所謂做一次是天才,做兩次便是蠢材,你已經用過此招,再用,恐怕只會徒惹人生厭。”

鐘蕊臉色一滯,繼而笑道:“詹臺小姐倒是挺了解我的,既然你無心向我示好,今日又緣何前來見我?”

我湊近鐘蕊耳邊:“我只想告訴鐘小姐,我詹臺千瞳並非聖人,有恩必報,有仇,也必不會忘。”

鐘蕊冷哼:“如今連皇上都要讓我鐘家三分,你又能耐我何?”

我不由覺得好笑:“就憑你這句話,你便輸定了。”

“你這話什麽意思?”鐘蕊微微蹙眉。

你若只如此小看了詹臺玦衡,註定只有一條路走。

然而這話我卻沒有告訴鐘蕊,只是放開她道:“今天,是我第一次主動來拜見你,也是最後一次,但願你記住我的話,早作打算。”

說完,轉身離開。

“詹臺千瞳,本宮不信,你能反敗為勝!”鐘蕊在身後叫道。

反敗為勝?

一絲微笑逸上嘴角,又有哪一次,我不是反敗為勝呢?

這一瞬間,只覺得骨子裏那個原本自信的詹臺玦衡又一次回歸。

“詹臺玦衡,終有一天,我要讓你明白,這世間,也有你利用不了的人!”

仿佛很久以前,我曾經如斯決心道。

這次,我何止要贏了你鐘蕊,我更要贏詹臺玦衡一次!

殿門打開,我步出來,冬宜忙上來道:“小姐久不出來,奴婢擔心死了,”說著看了眼四周,壓低聲道,“鐘蕊可有為難小姐?”

“沒有,不過是跟她說了幾句話罷了,不用擔心。”我笑對道。

正欲回昭和殿,便見我宮中小全子急急過來:“小姐奴才總算是尋得您了,夜大人與夜夫人方才進宮來了,正在昭和殿候著呢!”

我聽聞之下喜不自勝,忙擡腳向昭和殿而去。

“哥哥,嫂嫂!”我前腳剛進大廳,便不由叫道。

流殤雲與靜雪聽到我喚他們,忙出來迎道:“一大早去了哪裏,怎麽不見人影?”

靜雪索性拉著我的手上下打量一番:“妹妹瘦了,想來那牢獄的滋味不好受吧?”

我聽在耳中,心裏一酸,嘴上笑道:“還好,”說著便攜了靜雪去坐,“嫂嫂又有身孕,萬事還需小心。”

流殤雲跟在我們身後進來,我遣退眾人之後他開口道:“千瞳,這次的事皇上並未與我細說,朝中風言風語甚多,你且與我說說,究竟是怎麽回事?”

我見他們追問,便一五一十說了,卻沒提鐘蕊假孕的事。

“怎麽會有如此心狠之人,”靜雪恨恨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流殤雲卻道:“玦衡這次怎的如此袒護鐘家?讓你受了這無端的委屈?不行,我要問個清楚!”

“哥哥且慢!”我阻道,“如今事已過去,追究無益,哥哥還是鐘念蘇的眼中釘,肉中刺,凡事還需忍耐。”

流殤雲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我尚且不能忍,你竟能忍?!”

“想必千瞳有她自己的考慮。”靜雪勸道,引得我連連點頭。

“對了,千瞳,”流殤雲關切道,“近來宮中多有流言不堪,你千萬不要往心裏去才是。”

我知道流殤雲所說乃是我與鏡司澈那些,正要回答,靜雪卻道:“怎麽能不往心裏去呢?千瞳畢竟是女兒家,如此有損名節的事多少難免難過,千瞳,你放心,不管那些人怎樣造謠,我們都相信你。”

心中感念,只有一句“謝謝”滿含情意。

又說了幾句,我突然想起一事,遂對靜雪道:“前兩日棠太妃還在念叨著你刺繡的手藝,說是你進宮的時候好學學。”

“既然如此,那我便去拜見一趟吧。”靜雪說著便起身。

我喚來了冬宜,交代一番,便讓她照顧著去了。

待他二人走遠,流殤雲道:“你支走靜雪,可是有什麽話要同我說?”

我回身過去,點頭道:“其實請兄長進宮來,確是有一件要事要說……”

晚上洗浴之後,換上一身桃紅對襟羅裙,領口、袖口以杜鵑紋飾,從妝匣中選了那支久未見光的玉釵簪了,胭脂輕撚,朱砂曼點,選了遠山黛描摹,雙目生輝,頰腮妙紅,端詳銅鏡之中那人,竟仿佛久未見過一般陌生而又熟悉。

上次見到這般的自己是何時?細細想來,竟是與詹臺玦衡成婚之夜,只是那時,這樣的容光是由心底透出的,不加任何暈染。

“小姐為何發呆?”手中黛石被拿走,耳邊是冬宜的疑問。

我轉過身去,卻見冬宜登時楞在原地。

“小姐,你今天真美!”冬宜嘆道。

我擡起袖攏捂唇微一笑:“當真還是唬我開心?”

冬宜放下黛石:“自然是真,就如那九天仙女下凡一般。”說到這裏,像是想起什麽,“小姐你平素不愛打扮的,今日又是怎的?”

我對鏡攏發:“自然是要給那賞花人來看。”

冬宜只楞了片刻,便明白了其中含義,喜道:“奴婢這就去請皇上!”

“不必了,”我擡手阻道,“去把我的笛子拿來。”

“是。”

將笛子在手中細細摩挲,只覺得似有千斤重一般。

舒笛而奏,旋律悠揚,明明是歡快的曲子,卻偏偏奏不出欣喜來。

罷了,且將今日當昨日。

這樣想來,只覺得那一幕幕回憶瞬間而至,紛飛的櫻花,飄搖的紅幕,連天的戰鼓,回首的依戀,濯耀的星輝……

原來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經歷了這麽多。

終於,等到了他。

被刻意放輕的腳步,可是我依然聽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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