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菡看著我移動的手掌，挑眉看我。

我眼睛盯著燕清菡，一眨不眨：“我懷孕了！”

“咣當”一聲響，燕清菡站起的太猛，以致帶翻了椅子，她瞪大雙眼，緊緊盯著我的小腹，良久才重新擡起頭來，微睨了眼：“誰的？”

我不言語，用手握住那只屬於我的同心白玉環。

燕清菡看著我失神的笑容，拼命搖頭，不停地重覆：“你一定是瘋了！”

我卻兀自笑著：“你不是第一個這麽說的人。”

“玦衡知道嗎？”燕清菡一面說著，眼睛還是不肯離開我。

手指微微一顫，嘆息一聲，搖了搖頭。

“你以為你還能瞞多久？”燕清菡壓低聲音，卻難掩怒意，“你想沒有想過，如果被別人知道了，你會是什麽後果？！我聽說如今鏡司澈日日相伴你左右，你怎麽去掩飾，一旦被他發現，你認為他會對你一忍再忍嗎？”

“他不會知道的！”我篤定道。

燕清菡卻嗤之以鼻：“你何以肯定？”

我看向她：“如果只有我一個人，自然不敢擔保，可是如今不是有姨娘你與我合作了嗎？”

燕清菡滿是疑惑：“我？”

“不錯，”我點點頭，“我不信你被禁錮在這正坤宮裏一點怨言都沒有！皇上病中，更需要皇後來主持後宮之大局不是嗎？姨娘您名正言順，怎可屈居與這冷宮之中，毫無怨言呢？”

燕清菡神色古怪，卻沒有反駁我。

“姨娘，你苦心經營了這麽久，我不信你會滿足於呆在這正坤宮裏，任人宰割。我也相信，玦衡的身世你早已心中有數，你難道想看到娘親唯一的兒子一敗塗地嗎？”

燕清菡痛苦地閉了眼：“我何嘗甘心，只是如今朝堂內的局勢盡在鏡司澈掌控之中，玦衡遠在邊境，鞭長莫及，縱使我再心有不甘，也無可奈何。”

“不，我們還有機會。”我見燕清菡低落，開口道。

燕清菡驀地看我一眼，像是看到一絲希望，而後又黯淡下去：“怎麽可能，我原以為那樣做是幫了玦衡，沒想到如今卻是害了他。”

“已經發生的事，再去追溯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現在只有孤註一擲，以求勝算了。”我轉身面對著殿門說道。

燕清菡走到我身邊：“你有把握嗎？”

我想了想：“沒有，但是，只要有一點希望，我都願意去嘗試。”

燕清菡看向我，思索良久：“你尚且不願意放棄，我苦心經營十幾年，又怎麽能輕易認輸呢？說罷，要我做什麽？”

我看向她：“幫我分散鏡司澈的註意力，我好有機會下手行動。”

“你預備怎麽做？”燕清菡問道。

我想了想：“我需要見到兩個人，但是絕不能讓鏡司澈知道。”

燕清菡點頭：“好，我會想辦法。”

我張了張口，真誠地說道：“謝謝！”

燕清菡一楞，隨即苦笑：“很久沒聽到你對我說這兩個字了。”

“時間緊急，我們分頭行動吧！”不欲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我轉身想走。

“千瞳，我知道因為清韻和陸清眉的事一直對我有怨，但是不管你信不信，那麽做的時候，我心裏也並不好受，試問又有那個女人願意把自己的丈夫推進別的女人懷裏？何況那還是自己的親妹妹！可是我有什麽辦法，我做了那麽多，不過只想抓住他的心而已。”說到後來，已經隱隱存有嗚咽之聲。

其實經過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對於燕清菡的做法，我多多少少開始有些理解，但是……

“即使沒有娘親，還會有別人，”我輕聲自語，“你聯合睦寧公主都敗了陸清眉，借刀殺人逼死了慕楓離，這之後呢？他的心依然不屬於你。”

“是啊，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燕清菡說到這裏，咬牙切齒道，“他這一生，犯下了太多的罪孽，所以那麽對他，我不後悔。”

我轉身看她，她忙背過我去，肩膀隱隱抖動。

伸出手想要安慰她，最終還是收回：“你這一生，也犯下了很多罪孽。”

說完，便逃也似的離開了正坤宮。

沒幾日朝堂上便傳來消息，在正坤宮沈寂已久的皇後娘娘聽聞皇上蘇醒，堅持要面見聖上，甚至直沖禦書房，當著眾臣之面怒斥鏡司澈目無長輩，心懷不軌，朝堂大亂，眾臣紛紛上奏，卻是對皇後此舉爭執激烈，加上戰事緊張，鏡司澈一時難以分身，見我咳癥痊愈，便要我回去鏡亦城身邊侍疾，同時令許唯銘統管皇宮禁衛，以防有人趁虛而入。

就這樣，我又回到了鏡亦城身邊，然而這次，我卻擔負著更加艱巨的任務。

“聽說皇後最近鬧得不可開交，老七甚是頭痛？”喝藥的空檔，鏡亦城問道。

我點點頭：“好像說是姨娘堅決要見您，景王殿下卻擔心您的身體，不肯同意，二人僵持不下，導致朝上最近因為這件事總是在爭執。”

“哼，”鏡亦城一臉不高興，“這個時候鬧出這樣的事來，皇後也太不懂事了！”

“娘娘也是出於對陛下您的一片關心。”我接過藥碗說道。

“我看她是巴不得朕早點死！”鏡亦城忿忿說著。

我面無表情，內心卻冷笑一聲。

這天下，不知有多少人巴不得你早些死呢！

“你現在是皇後最親的人了，你的話她應該會聽，讓她老老實實安分幾天，不要再胡鬧了！”

我趕忙應是，心中卻在想：

恐怕在傳達鏡亦城的意思之前，我還需要做一件事。

這場爭論持續了數日，直到前線傳來的一個消息之後，才漸漸淡去。

上堯驊歆最鐘愛的嫡子，被詹臺玦衡斬落於馬下，上堯驊歆痛失愛子，病情加重，珺月軍隊士氣極旺，勝利指日可待。

當這個消息傳到珺月時，我便知道，時候到了。

這天晚上就寢前，我叫來玉幽：“準備一下，明晚隨我去一趟淒方閣。”

玉幽眼中只有一瞬的不確定，很快消失，隨即點點頭。

明晚，將是我對抗鏡司澈的第一步棋。

第二天用過晚膳，玉幽就同我換好裝束，收拾妥當，悄悄前往淒方閣。

玉幽買通了守衛，我們沒有費多少工夫便混了進去。

走到上堯驊歆門前，我停下腳步，轉而對玉幽說道：“你在外面守著，若有人進來隨時通報給我。”

說罷，我推門而入。

上堯驊歆正背對著我站在窗前，似乎在欣賞月色，就在我要開口的時候搶先道：“佳人踏月而來，不曾遠迎，還望恕罪。”

我不由失笑：“看來王子心情不錯。”

上堯驊歆轉過身來，倒是的確比上次的落魄潦倒看起來精神熠熠許多：“苦中作樂，聊以，小姐何苦取消在下呢？”

我上前坐下：“我今天來，是要清算和王子的賭約的。”

上堯驊歆也隨我坐下：“尚未有勝負之分，詹臺小姐何以如此心急？”

“只要王子一句話，這盤賭約，隨時可以有結果，而且是王子心中所願的結果。”

“平？那依你所見，我心中所願，是何結果？”

我從袖中抽出一張紙條：“請王子過目。”

上堯驊歆一臉戒備地接過，打開還沒看多少便已是面色鐵青，他強忍著情緒看完最後一個字，而後質問我道：“你怎麽會對越氏的情況知道的如此詳細？！”說到這裏，他恍然大悟，“你派了人潛入越氏宮廷？！”

我沒有直接回答他：“我還記得，當初我與王子的賭約，我賭越氏必敗，但是王子一定會安然無恙，如今上堯驊歆已經病入膏肓，恐怕撐不了多久，而嫡王子已死，第三子又曾是詹臺玦衡的手下敗將，聲威掃地，可想而知，越氏的下一任王，又是誰最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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