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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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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在我床前停下,感覺到黑影覆在我身上,沒來由一陣壓抑難受,令我不禁蜷了蜷身子。

“千瞳,對不起,”黑影開口,“我知道無論我再怎麽著急,也不該在你生病的時候跟你說這些,是我考慮不周。”

……

“我知道你心裏難過,但是請你相信,看到你這樣,我不會比你更好過。”

……

“千瞳,你要罵我甚至打我都可以,只是不要像現在這樣不理我!”

……

鏡司澈見我久久不願開口,不由也陷入了沈寂,就在我以為他放棄準備離開的時候,他輕嘆口氣:“既然你不舒服,我就不打擾你了,你好好休息吧。既然你不想見我,我不會再來打擾你,只是,希望你知道,只要你需要,我會立刻出現在你面前!無論你快樂悲傷,我都永遠在你身邊,全心全意保護你,不離不棄!”

不離不棄?曾幾何時也有人這樣對我說過,可結果呢?

陰影驀然被光亮替代,門開門關,房間再次靜了下來。

夜裏不得安睡,好不容易睡著卻又被噩夢驚醒,我夢到了一身鮮紅喜服的詹臺玦衡,他一臉微笑地牽著一名女子,就如與我成親時一般洋溢著幸福,無論我怎麽呼喚叫喊都無濟於事,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拜堂成親,走過我面前時,詹臺玦衡冷冷一句:“早點清醒吧,只有你才會把那些話當做箴言。”

我想要追出去,卻仿佛腳有千斤重,只能在原地掙紮,看著他們消失在我的視線之中。

正當絕望之時,場景猛然變換,四周一片荒蕪,只有我一人存在於天地之間,舉目四望,心中一派蒼涼。

“千瞳……”詹臺玦衡的聲音。

轉身看去,只見詹臺玦衡倒在不遠處,面目蒼白,一身是血,緩緩向我看來。

“玦衡……”我嘴唇翕合,卻只有低聲喃喃,心中無限震驚,下意識就向他跑去。

“你,為什麽,不信我?”詹臺玦衡緊緊盯著我,一字一句解釋詰問。

我停下腳步,看著他一臉失望悲痛。

“你難道不記得我說過的話了麽?”聲音回蕩在耳邊,回憶接踵而至。

紅燭燈下,鴛鴦帳中,他諄諄囑咐:“千瞳,此去征戰,我怕會有人趁虛而入,行挑撥之事,我只願你能全心信任於我,好教我放下心來。”

“小姐!小姐!”急切地呼喚聲突然想起,夾雜著一絲絲若有若無的笛聲,在看四周已是熟悉的事物,擡眼望去,若芙一臉惶急,雙眼還有些通紅,似乎是掉過眼淚。

見我醒來,若芙再也忍不住流下淚來:“小姐,您這是怎麽了啊?杜太醫說您一直在發燒,又不敢下重藥,奴婢都要快擔心死了!”

我聞言便伸手想摸一摸額頭,這才發現全身都被汗浸濕,雙手更是冷汗涔涔,全身一絲力氣也無,竟像是被抽空了一般。

若芙握住我的手:“一定是燒剛退下,身體還很虛,奴婢這就去請杜太醫來。”

剛想說話,耳邊悠揚的笛聲響起,卻是層層哀傷,濃的化不開一般,依稀記得夢中也纏繞著這一縷縷淡淡的哀傷惆悵。

若芙順著我看向窗外看了一眼,回身對我說道:“景王殿下昨日開始便入宮侍駕,現就住在昭和殿不遠處的一攬芳華殿。”

我垂下雙眸不言,若芙便去請了杜子聲來,一番診治後,杜子聲也松了口氣:“還好燒退了,在慢慢調養一下,應該沒有大礙了。”

我點點頭,杜子聲若有所思看了眼窗外:“景王殿下今天興致頗好,自晚膳之後便一直弄笛,只是曲聲太過寂寥,終不是吉兆。”

我依然沒有回答,耳中似乎仍在回響剛剛夢中詹臺玦衡的話。

杜子聲看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臉色陰冷下來:“千瞳,你不是說過你自有分寸的嗎?怎麽我剛剛離開就出了這樣的事,你要記得,如今你不是一個人,凡事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說到這裏,杜子聲緘口,小心翼翼看了眼門外,這才壓低聲音說道,“不管怎麽說,也不該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子才是啊!”

看著杜子聲一臉真誠的關心著急,原本被狠狠澆了一盆冷水的心揚起絲絲暖意,我伸手握住杜子聲:“杜叔,對不起,是我太任性了,謝謝你,若不是您,我真不知道一個人在這宮裏要怎麽撐下去……”

杜子聲看著我欲言又止,最終只是伸出手拍拍我:“好好養病,不要多想了。”

“杜叔,你放心,我會的。”拼命擠出一個微笑。

杜子聲離開後,我讓若芙進來替我換了身衣服,再躺下時,笛聲仍舊執著地縈繞在耳邊,萬籟俱寂時,人心多少有些害怕,笛聲恰如其分地存在,既能掃除孤獨恐懼,又不嫌擾人清夢,不知不覺之中便已安然入睡。

第二天起來梳妝之時,若芙看到我不由露出微笑:“杜太醫果然醫術高明,小姐不僅燒退了,就連人也精神了不少!”

我但笑不語,就算我心中再苦再累,我也要為我還未出世的孩子撐下去。

吃完早餐,就見幾名太監宮女浩浩蕩蕩而來,我和若芙面面相覷,心中滿是疑問。

知道他們走近我才看到為首的居然是梁溢,梁溢看到我似乎也很高興,忙跪下行禮:“奴才給詹臺小姐請安!”

我忙將他扶起:“梁公公怎可行如此大禮!”一面說著一面將他讓到殿中,“自我這次進宮來還未見過公公,不知道公公在忙什麽呢?”

梁溢笑著應道:“奴才忙來忙去,還不是宮裏那些事,倒教小姐掛心了。”

我知道雖然我與梁溢素日關系不錯,但那畢竟是鑒於鏡司澈,如今我與他之間變成那個樣子,與梁溢自然不如以往親厚,當下也沒多問,便吩咐若芙去倒茶,“不知梁公公百忙之中到此,究竟是所謂何事啊?”

梁溢沒有回答我,而是笑著回身吩咐同他一道來的宮女太監:“還楞著幹什麽?”

我這才看到他們每個人手中都捧著一株盛開的杜鵑,然而卻是各色繽紛,炫人奪目,一時間春色滿園,目不暇接。

縱使我這樣看慣了各色杜鵑的人,也不由驚嘆品種之齊全,色彩之豐富,雙眼不舍得移開,嘴上卻還是不得不問道:“這是……”

“聽說詹臺小姐最近身子不好,正好禦花園的杜鵑開了,奴才便選了幾株開得好的移植在了花盆中,做成盆景給您送來,好給您解解悶。”梁溢一面指揮者眾人擺放,一面對我說道。

我看著所有人忙裏忙外,心裏卻五味陳雜,面上卻是客氣道:“公公費心了。”

“奴才可沒做什麽,是殿下想著小姐素愛杜鵑,如今又不能日日看著,便想出了這個法子,這裏的每一株都是殿下親自挑選的,奴才也不過是借花獻佛罷了。”

梁溢的語意再也明白不過了,我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能仍裝作不知:“無論是誰的主意,公公總是難免出力,所以還是要謝謝公公的。”

梁溢是個懂得察言觀色的人,見我這樣回答,也只是笑笑,不再說別的。

擺弄妥當之後,果然原本有些單調的昭和殿生機盎然了不少,一室清香,連日來的煩悶也有所緩解。

梁溢滿意地看著眼前的一切:“詹臺小姐可還喜歡?”

雖然此刻我不該表現得太過明顯,但是滿心的喜愛之情終難掩飾,環顧四周,不由點頭:“很美,多謝公公了。”

梁溢笑容微微一收,沖著外面一揮手,原本隨他一同到來的宮人行禮轉身離開,梁溢目送他們離去,轉過身來:“除了這些,有人還托奴才給您帶樣東西。”

我毫無準備,不禁一楞。

只見梁溢從袖中拿出兩件東西。

方見到第一樣時我便心中一緊,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竟是那支久違了的素玉笛!

印象中我當時將它與陸清眉的那方錦帕一同收歸於正坤宮,之後便再也沒有動過,它又是如何回到鏡司澈的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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