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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舌戰 (2739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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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當”一聲,茶杯應聲倒地,段疏臼急忙起身:“千瞳,可傷著了?”

段疏臼的話在我腦海中盤旋,“孤星逐日”?!

“千瞳?”段疏臼焦急的聲音傳來,“說話啊!”

“哦,”我回過神來,“不礙的,若芙,找人清理一下,換壺茶,師父,您繼續說。”

段疏臼看我沒事,松了口氣,坐回了座位。

“他說,若是連這最後一點記掛都沒了,那這一生也沒什麽意思了。我可憐他的遭遇,不忍心再拒絕他,何況我實在舍不得他這個人才,所以最終還是繼續做了他師父。”

以後再說了些什麽,我也沒有在往心裏去了,段疏臼看我意興闌珊,就囑咐了若芙幾句,早早離開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直心神不寧,好幾次把玩著手中的素玉笛,腦中卻一直反覆出現段疏臼的話,越想越覺得鏡司澈就是與我命格相和的人,除了孤星之命外,我竟才發現皇宮正好在詹臺府東南方,可是若真的是他,我又該怎樣做才能解除我的命煞呢?過度思慮讓我精神很是萎頓。

若芙看我整日心不在焉,便勸慰我說:“小姐啊,今年春試在即,我聽說今日咱們京都聚集了四方才子,很是熱鬧呢!”

若芙最是懂我,知我喜愛這群賢畢至的熱鬧場面,果然,我的註意力被成功轉移:“真的?”

“當然啦!要是能出去看看就好了!”若芙撅著嘴,意有所指。

“想出去,也不難啊!去拿兩套男裝來,別太顯眼!”嘴角泛起一絲笑意,我吩咐道。

若芙喜笑顏開:“是,我就知道小姐一定有辦法!”

身著男裝與若芙走在街上,人都覺得輕松自由不少。從未出門上街的我對一切都充滿好奇,只顧著東摸西看,卻不知不覺中和若芙走散了,走了許久都沒有找到她,我又累又渴,索性選了間裝修典雅的茶樓坐了。

這間茶樓名喚“棲鳳閣”,卻不像一般茶樓,一眼望去裏面幾乎全是文人雅士,品茶撫琴,談論政事,出乎我意料,遂拉了店小二借問緣由,這才知此間茶樓竟是歷史悠久、頗具盛名。百年前太祖慧賢皇後微服出巡時在此茶樓停歇,適聞一書生於此針砭時弊,評論政事,眾人皆當他狂人瘋語,紛紛規勸:京都重地,莫要張狂。而那書生卻不以為意,反而言道:“過而無視,國將不國!”慧賢皇後聞言大驚,命隨從喊來那書生。慧賢皇後氣質威儀,光華霽月,明眼人一看便知身份不凡,而那書生卻不卑不亢,對答如流,先皇後十分欣賞,便開口問道:“你學富五車,遇事沈著,若是應試,定能高中,可曾想過參加科考?”

“不曾。”

“為何?”

那書生卻是一臉古井無波:“天下初定,異邦動亂,朝政腐朽,世族當道,門閥相爭,寒士只是空有一腔抱負罷了,才華不得施展,功名何為!”慧賢皇後看著眼前人,良久說道:“若我許你功名,你可願許我一個太平天下?”書生聞言也不吃驚,只是抱拳,淡然卻自信道:“小可不才,願一試。”慧賢皇後笑曰:“且去應試罷!”

於是,原本作為世族門閥內部爭鬥的科舉考試當年第一次出現了庶人狀元,他一生輔助太祖皇帝除門閥、滅世族、肅官風、合異邦、通商旅,立下不世奇功,他便是亙古首位平民宰相——文思道,後受封衛國公,傳世之作——《制天謀事》。

據說慧賢皇後薨逝後,衛國公故地重游,為此間提名“棲鳳樓”,慨嘆:“世有伯樂,後知千裏馬!”後執意辭去封號,杳無所蹤,只留下一句:“文家後人,士為知己者死!”為世人留下了一個太平盛世。

於是便有了如今的“棲鳳樓”,而天下才子多羨艷文思道,故而將這裏當做福地,吟詩作對、談論政事,渴望能有人發現自己的才華,委以重用,而每年此時客人更是絡繹不絕,試子們都渴望能夠在此得遇伯樂,從而一步登天,大展所長。

聽罷,我笑笑:“若是想用這種方法上位,恐怕這些才子願望要落空了。”

茶館小兒耳濡目染,也頗有幾分見識:“客官話中有話,願聞其詳。”

“衛國公自己都說了,‘世有伯樂,然後知千裏馬’,試問天下又有多少人能如慧賢皇後一般目光如炬呢?”

小兒奉承道:“客官說的是。”

話音剛落,不遠處傳來一陣笛聲,細聽下來,竟是我前幾日禦前所作的“鳳凰游”,從聲音聽得出技巧嫻熟,但就因如此,顯得過於匠氣,遠不如鏡司澈神韻兼備,獨樹一幟。想到鏡司澈,心中突然一跳,竟覺情緒覆雜。

笛聲漸止,一男子撫掌:“許兄技藝高超,小弟甘拜下風,這首‘鳳凰游’吹得甚好!”

“崔賢弟過譽,愚兄不過借花獻佛,真正絕妙的,還是這首曲子。”

“能作此樂,想來這位詹臺姑娘也定是為絕代佳人!”

絕代佳人?我不禁暗暗打量了一下自己,身量嬌小瘦弱,好在明眸皓腕,膚色勝雪,既便如此也不過是中上之姿,比起慕靜雪差的實在不是一星半點,什麽時候成了絕代佳人了?!

“沒錯,不知今後待她母儀天下,是否能有太祖皇後一般遠見卓識。”

“是啊!”眾人附和。

我不禁冷笑,卻惹得眾人回首。

一人上前,抱拳施禮:“在下臨滄許唯銘,字初循,敢問這位小兄弟尊姓大名?”

我穩穩坐看眼前人,那許唯銘不見我開口,尷尬地站在那裏,面色越來越難看,在他忍不住爆發時,我起身回禮:“小可童佐目,京都人士。”

許唯銘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怒氣無處發洩,目光逡巡在我身上,滿是不屑,語氣更是不慎和善:“‘棲鳳樓’乃文人雅士集聚之處,大家在此盡可暢言無忌,剛剛童公子聽聞我等談論,未置一言卻好似多有異議,故而在下願向公子討教。”

我淡然一笑,慢慢坐下,看著這些來勢洶洶的才子:“如許公子所言,小可心中的確有些想法。”

“願受教。”

“我只知道‘棲鳳樓’中皆才俊,卻不曾想眾位才華橫溢,卓爾不凡的棟梁之才竟然把這裏當成了研究閨閣女子靡靡之音的地方了!”

眾人聞言臉色頓變,一些涉世未深的更是面色潮紅。

“公子所言差矣,詹臺小姐師承本朝第一樂師段疏臼,音韻造詣極高,這首‘鳳凰游’意境不凡,情致深邃,連當今聖上都讚不絕口,怎能說是靡靡之音!公子不懂音韻便罷,莫要小看了她才是!”許唯銘一心辯解。

“許公子說的是,是小可目光短淺了。”我傾身施禮,繼而開口:“公子說‘鳳凰游’意境不凡,情致深邃,小可請公子解惑,意境為何,情致為何?”

“此曲初聞細膩溫婉,間或曠遠豁然,加之詹臺小姐得皇恩浩蕩,自然貼合曲名,期望效法太祖慧賢皇後,如那九天翺翔的鳳凰一般,恩澤萬民!”

許唯銘說得慷慨激昂,引得眾人頻頻點頭,我心卻難掩失落,端起茶杯欲飲。

然而卻在此時,不遠處傳來笑聲,卻不似當初我的無禮,顯得溫和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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