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聖誕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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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音這一睡, 又是一天過去了。
沢田音記得，她已很久沒有沈睡過這麽長的時間了，也很久沒有這樣虛弱了。
她並不喜歡虛弱的自己。但這並非是她被害妄想癥太過嚴重、容不得自己有一點松懈，而是因為每到虛弱的時候，她就會無法控制自己的夢境, 從而反覆地夢見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但那都是不太愉快的經歷。
沢田音並不是個無法直面過去的人。
可是如果可以, 誰會想要反反覆覆地重溫那些塗滿妖魔與陰謀血腥的地獄呢？
然而，這一次的夢境，卻似乎並沒有那麽讓她難以接受。
·
“吶……士郎, 我問你。想要成為正義的夥伴的你, 為什麽會想要救我呢？”
那一天夜裏，烏雲散盡, 天空中有著罕見的美麗月色, 就連女孩模樣的妖魔，也似乎在這樣的月色中柔軟下來。
“我可是妖魔欸，”妖魔好奇道，“你就不怕我嗎？”
年輕人坐在篝火前，神色認真地煮著一鍋湯：這鍋湯非常簡陋，主體僅僅只是幾塊幹糧和一些野菜而已，但它卻出乎意料地香, 就好像被仙女教母施展了什麽魔法一樣。
聽到妖魔的話，年輕人頭也不擡, 嘆氣道：“我真是不該告訴你的……也請稍稍體諒一下我的心情吧, 總是說這樣的話, 我也會不好意思的。”
妖魔奇怪道：“為什麽不好意思？你覺得想要成為正義的夥伴是一件不好意思的事嗎？”
“不是說這件事是不好意思的……而是你……唉，算了。”年輕人又嘆了口氣，“我跟一個小孩子說什麽覆雜的話呢。”
妖魔眉頭倒豎，不高興道：“我可不是小孩子哦！人類，我只是暫時被變成了這樣而已！！”
“好的，好的……”
年輕人漫不經心地敷衍著，自顧自地攪拌著湯，在妖魔快要發怒的時候利落地盛出一碗湯來，遞到妖魔面前。
妖魔瞪大了眼，在發怒痛斥年輕人的敷衍和接受年輕人的賄賂之間搖擺了三秒，最後還是選擇了接過這碗湯。
“別以為這樣就可以打發我了！你這個狡猾的家夥！！” 妖魔哼哼著。
年輕人露出笑臉，毫不在意妖魔的瞪視，摸了摸妖魔的發頂。
“果然……你一直都是這樣啊。”
妖魔狐疑：“你在說什麽？！”
“不，沒什麽。”年輕人道，“只是在誇你可愛。”
妖魔喝湯的動作一頓，瞪視著年輕人，好一會兒後，才受不了湯的誘惑，打算先喝完湯再收拾這個家夥。
“所以，還是不肯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年輕人道。
妖魔頭也不擡：“淺上藤乃。”
年輕人一口否定：“說謊。”
“……哼！”妖魔不屑道，“我才不會把我的真名告訴人類！”
年輕人點點頭：“好吧，反正這也不重要。”
本來有一肚子話想說的妖魔被這句話堵住了，憋得臉都紅了。
如果年輕人繼續追問下去，妖魔當然有著千百句話等著奚落他，可是他卻說“反正這也不重要”……
不重要個頭啦！
超重要的好嘛！！
妖魔氣到叉腰。
混蛋衛宮士郎！！
總有一天……
總有一天要把你揍哭！！
可惡！！
·
迷迷糊糊中，沢田音感到有人扶起她，餵了她一點水和藥。
而在那人最後將她塞進被子準備離開時，沢田音卻下意識捉住這個人的衣袖。
“士郎……”
“怎麽了？還是很難受嗎？”那人俯身，摸了摸沢田音滾燙的額頭。
“我好擔心你啊……”
沢田音聲音小小的，幾乎聽不見。
“士郎你……真的在做自己喜歡的事嗎？”
·
“你現在的樣子，是你一直想要成為的樣子嗎？”
將自己身形隱藏起來的妖魔跟在年輕人身後，看著他一次次為了拯救別人而勉強自己，冷眼旁觀。
然而當年輕人每一次都無法得到他人的理解、每一次都被受到過幫助的人冷眼相待時，妖魔終於忍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
“拯救這些既不會感激也不感恩的家夥，就是你想要做的事嗎？！”妖魔刻薄道，“愚蠢至極！哪怕是父母對待子女，都會想要獲得心理或物質上的回報，而你這算什麽？無條件奉獻的聖人嗎？可笑！如果不是你的恢覆力堪比妖魔，像你這樣蠢的家夥，早已經死過幾百遍了！”
年輕人這時正為自己傷可見骨的左手上藥——這是他拯救了一個瀕死的起義軍後得到的回報——聽到妖魔的話後也並不動氣，反而像是站在上帝視角，中肯地評價道：“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吧……畢竟我從沒有向任何人解釋過我的想法，他們並不理解我，也就談不上信任，在他們看來，我只是一個孤僻的怪人而已，所以在警惕之下對我動手，也是很正常的事。”
妖魔氣笑了，道：“所以將自己置身這樣的境地的你也是正常的嗎？！幫助別人的前提，是保全自己吧？把自己的安危棄之不顧，但卻為了別人出生入死，被反捅一刀竟然還站在對方的角度辯解……衛宮士郎，我真想撬開你的腦袋，看看裏面裝的究竟是不是豆腐渣！”
“我根本就沒說什麽吧……”年輕人嘆了口氣，無奈道，“我只是單純在說這件事是怎樣發生的而已，你為什麽這麽生氣呢？”
為什麽這麽生氣？
是啊，她為什麽要這麽生氣？
哪怕這個笨蛋將自己折騰死了，又跟她有什麽關系？
但她……還是生氣……
非常生氣……
生氣得有一瞬間甚至想要殺掉這個家夥，好叫他永遠不會做出讓她生氣的蠢事了。
但最後，妖魔沈默許久，道：“衛宮士郎，我問你……你現在做的事……真的是你發自內心想要做的事嗎？你真的任何時候……都不會為了如今的自己後悔嗎？”
“你現在的樣子，就是你心中一直想要成為的人嗎？你真的……在任何時候，都確定自己是正確的嗎？”
年輕人笑著，沒有回答。
但他的神色已經給了她答案。
妖魔沈默良久，終於做下了一個決定。
“那我們……做個約定吧，衛宮士郎。”
……
——我並非不自量力地想要讓世界再沒有紛爭，我只希望能夠拯救我眼前看到的人。
——這就是你的正義嗎？
——這就是我的正義。
——我明白了……如果這就是你想要做的事……那我絕不會阻攔你……
但是……
……
“衛宮士郎，如果有一天，當你走到理想的盡頭後，發現你追求的正義已不是你想要的正義……”
“那就……呼喚我的名字吧。”
到了那個時候，無論她在什麽地方，無論她是什麽身份……她必將來到這裏，為他實現願望。
他們無法相合的理念，註定他們無法同行。
但當他想要回頭時，她願意成為他永遠的後路。
這是名為七音的妖魔做下的決定。
……
年輕人為妖魔這樣鄭重其事的約定驚住了。
可很快，他笑了起來。
“我很高興。”年輕人愉快道，“雖然小音也無法理解我，但是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是不是代表我對於小音而言是很重要的人？”
妖魔認真道：“不對，是笨得令我放心不下的人。像你這樣的家夥，如果沒有我的幫助的話，肯定會死得很快吧？那就沒辦法了，我還是很喜歡吃你做的飯的……”
“保護自己的廚子這件事呢，可是作為大妖魔應有的責任心！所以放心吧，以後就讓我來保護你吧！”
年輕人大笑起來，溫暖的手掌按在妖魔的頭上，道：“真是感激不盡啊，小音。”
“那作為回禮，我把我身上一件重要的東西送給你吧。”
妖魔道：“是你一直藏著掖著不肯給我看的吊墜嗎？哼！我才不稀罕呢！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吊墜裏不就是一張古古怪怪的卡片嘛！”
“你這個家夥，果然趁我不註意的時候偷偷看了！啊，算了！”年輕人嘆了口氣，“反正要送你的也不是這個。”
“那是什麽？”
“是魔術刻印。小音一直很煩惱眼睛的問題吧？既然這樣，我就把魔術刻印送給你吧，它的特性，哪怕你不會使用，也可以很好地幫助你控制眼睛……其實啊，很早之前我就該將它給你了，只是一直在猶豫某些事情……但如今，能聽到小音這樣感人的話，我也再沒什麽遺憾了呢。”
“你在說什麽傻話啊，廚子！好像在說臨終遺言一樣。”妖魔皺眉，“而且，你都說了魔術刻印很重要了，你為什麽要送給我？！你就不怕你老爹痛揍你一頓嗎？！”
“這可不是我老爹留給我的。”年輕人笑著，挽起袖子，露出他手臂上紋路繁覆的魔術刻印，“所以他才不管這個！”
“那也不可能的！”妖魔依然搖頭，“魔術刻印這種東西，是沒辦法移植給血親以外的人吧？！”
“不，可以的。”年輕人溫柔道，“當初，這個魔術刻印也是……移植給我的，所以一定沒問題的。”
妖魔奇怪皺眉，詫異道：“什麽？除了你之外，竟然還會有第二個笨蛋給非血親的人移植魔術刻印這種東西嗎？！”
年輕人忍笑道：“是啊……小音說的很對，的確是笨蛋呢。”
“所以……小音就收下吧。”
“這份來自笨蛋的禮物。”
·
大雪紛飛的夜裏，不知從哪裏響起的鐘聲敲響了十二下。
隱約的歡呼聲在這片居民區響起，將淒冷的雪夜都變得溫暖了些許……但這些似乎都與這件狹窄的獨居房沒有關系。
昏黃的燈光下，被沢田音扯住衣袖以致於不得不坐在床邊無聊翻動書頁的衛宮士郎，突然感到自己的衣袖動了動。
他偏頭望去，卻見沢田音不知什麽時候醒了，向他露出一個微笑。
“外面……好像有些熱鬧呢，士郎。”沢田音含著睡意的聲音說道，“他們在慶祝什麽嗎？”
“是慶祝聖誕。”衛宮士郎微微笑著，“今天是聖誕節。”
“聖誕嗎？今天……是聖誕節？”沢田音驚訝道。
衛宮士郎點頭：“沒錯。”
沢田音歪頭想了想：“那……”
“聖誕快樂，士郎。”沢田音笑了起來，可愛極了。
衛宮士郎一呆，神色突然有些閃躲。
“那個……呃……”
衛宮士郎吞吞吐吐，有些遲疑。
“小音……我……我想說……”衛宮士郎像是在做下什麽艱難的決定，“這一次，你能不能留……”
衛宮士郎沒能說完這番話。
因為下一刻，床上沢田音的身影就驀然漾出水一般的波紋，輕輕淡去，消失不見……
就像三年前那樣，毫無預兆、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衛宮士郎沈默片刻，手中的書籍不知不覺落在了地上。他渾然不覺，兀自發怔，許久，他嘆了口氣。
“果然不行啊……”
對著空無一人的床鋪，衛宮士郎喃喃道。
“那麽……”
“聖誕快樂，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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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音記得，她已很久沒有沈睡過這麽長的時間了，也很久沒有這樣虛弱了。
她並不喜歡虛弱的自己。但這並非是她被害妄想癥太過嚴重、容不得自己有一點松懈，而是因為每到虛弱的時候，她就會無法控制自己的夢境, 從而反覆地夢見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但那都是不太愉快的經歷。
沢田音並不是個無法直面過去的人。
可是如果可以, 誰會想要反反覆覆地重溫那些塗滿妖魔與陰謀血腥的地獄呢？
然而，這一次的夢境，卻似乎並沒有那麽讓她難以接受。
·
“吶……士郎, 我問你。想要成為正義的夥伴的你, 為什麽會想要救我呢？”
那一天夜裏，烏雲散盡, 天空中有著罕見的美麗月色, 就連女孩模樣的妖魔，也似乎在這樣的月色中柔軟下來。
“我可是妖魔欸，”妖魔好奇道，“你就不怕我嗎？”
年輕人坐在篝火前，神色認真地煮著一鍋湯：這鍋湯非常簡陋，主體僅僅只是幾塊幹糧和一些野菜而已，但它卻出乎意料地香, 就好像被仙女教母施展了什麽魔法一樣。
聽到妖魔的話，年輕人頭也不擡, 嘆氣道：“我真是不該告訴你的……也請稍稍體諒一下我的心情吧, 總是說這樣的話, 我也會不好意思的。”
妖魔奇怪道：“為什麽不好意思？你覺得想要成為正義的夥伴是一件不好意思的事嗎？”
“不是說這件事是不好意思的……而是你……唉，算了。”年輕人又嘆了口氣，“我跟一個小孩子說什麽覆雜的話呢。”
妖魔眉頭倒豎，不高興道：“我可不是小孩子哦！人類，我只是暫時被變成了這樣而已！！”
“好的，好的……”
年輕人漫不經心地敷衍著，自顧自地攪拌著湯，在妖魔快要發怒的時候利落地盛出一碗湯來，遞到妖魔面前。
妖魔瞪大了眼，在發怒痛斥年輕人的敷衍和接受年輕人的賄賂之間搖擺了三秒，最後還是選擇了接過這碗湯。
“別以為這樣就可以打發我了！你這個狡猾的家夥！！” 妖魔哼哼著。
年輕人露出笑臉，毫不在意妖魔的瞪視，摸了摸妖魔的發頂。
“果然……你一直都是這樣啊。”
妖魔狐疑：“你在說什麽？！”
“不，沒什麽。”年輕人道，“只是在誇你可愛。”
妖魔喝湯的動作一頓，瞪視著年輕人，好一會兒後，才受不了湯的誘惑，打算先喝完湯再收拾這個家夥。
“所以，還是不肯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年輕人道。
妖魔頭也不擡：“淺上藤乃。”
年輕人一口否定：“說謊。”
“……哼！”妖魔不屑道，“我才不會把我的真名告訴人類！”
年輕人點點頭：“好吧，反正這也不重要。”
本來有一肚子話想說的妖魔被這句話堵住了，憋得臉都紅了。
如果年輕人繼續追問下去，妖魔當然有著千百句話等著奚落他，可是他卻說“反正這也不重要”……
不重要個頭啦！
超重要的好嘛！！
妖魔氣到叉腰。
混蛋衛宮士郎！！
總有一天……
總有一天要把你揍哭！！
可惡！！
·
迷迷糊糊中，沢田音感到有人扶起她，餵了她一點水和藥。
而在那人最後將她塞進被子準備離開時，沢田音卻下意識捉住這個人的衣袖。
“士郎……”
“怎麽了？還是很難受嗎？”那人俯身，摸了摸沢田音滾燙的額頭。
“我好擔心你啊……”
沢田音聲音小小的，幾乎聽不見。
“士郎你……真的在做自己喜歡的事嗎？”
·
“你現在的樣子，是你一直想要成為的樣子嗎？”
將自己身形隱藏起來的妖魔跟在年輕人身後，看著他一次次為了拯救別人而勉強自己，冷眼旁觀。
然而當年輕人每一次都無法得到他人的理解、每一次都被受到過幫助的人冷眼相待時，妖魔終於忍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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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這時正為自己傷可見骨的左手上藥——這是他拯救了一個瀕死的起義軍後得到的回報——聽到妖魔的話後也並不動氣，反而像是站在上帝視角，中肯地評價道：“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吧……畢竟我從沒有向任何人解釋過我的想法，他們並不理解我，也就談不上信任，在他們看來，我只是一個孤僻的怪人而已，所以在警惕之下對我動手，也是很正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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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根本就沒說什麽吧……”年輕人嘆了口氣，無奈道，“我只是單純在說這件事是怎樣發生的而已，你為什麽這麽生氣呢？”
為什麽這麽生氣？
是啊，她為什麽要這麽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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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還是生氣……
非常生氣……
生氣得有一瞬間甚至想要殺掉這個家夥，好叫他永遠不會做出讓她生氣的蠢事了。
但最後，妖魔沈默許久，道：“衛宮士郎，我問你……你現在做的事……真的是你發自內心想要做的事嗎？你真的任何時候……都不會為了如今的自己後悔嗎？”
“你現在的樣子，就是你心中一直想要成為的人嗎？你真的……在任何時候，都確定自己是正確的嗎？”
年輕人笑著，沒有回答。
但他的神色已經給了她答案。
妖魔沈默良久，終於做下了一個決定。
“那我們……做個約定吧，衛宮士郎。”
……
——我並非不自量力地想要讓世界再沒有紛爭，我只希望能夠拯救我眼前看到的人。
——這就是你的正義嗎？
——這就是我的正義。
——我明白了……如果這就是你想要做的事……那我絕不會阻攔你……
但是……
……
“衛宮士郎，如果有一天，當你走到理想的盡頭後，發現你追求的正義已不是你想要的正義……”
“那就……呼喚我的名字吧。”
到了那個時候，無論她在什麽地方，無論她是什麽身份……她必將來到這裏，為他實現願望。
他們無法相合的理念，註定他們無法同行。
但當他想要回頭時，她願意成為他永遠的後路。
這是名為七音的妖魔做下的決定。
……
年輕人為妖魔這樣鄭重其事的約定驚住了。
可很快，他笑了起來。
“我很高興。”年輕人愉快道，“雖然小音也無法理解我，但是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是不是代表我對於小音而言是很重要的人？”
妖魔認真道：“不對，是笨得令我放心不下的人。像你這樣的家夥，如果沒有我的幫助的話，肯定會死得很快吧？那就沒辦法了，我還是很喜歡吃你做的飯的……”
“保護自己的廚子這件事呢，可是作為大妖魔應有的責任心！所以放心吧，以後就讓我來保護你吧！”
年輕人大笑起來，溫暖的手掌按在妖魔的頭上，道：“真是感激不盡啊，小音。”
“那作為回禮，我把我身上一件重要的東西送給你吧。”
妖魔道：“是你一直藏著掖著不肯給我看的吊墜嗎？哼！我才不稀罕呢！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吊墜裏不就是一張古古怪怪的卡片嘛！”
“你這個家夥，果然趁我不註意的時候偷偷看了！啊，算了！”年輕人嘆了口氣，“反正要送你的也不是這個。”
“那是什麽？”
“是魔術刻印。小音一直很煩惱眼睛的問題吧？既然這樣，我就把魔術刻印送給你吧，它的特性，哪怕你不會使用，也可以很好地幫助你控制眼睛……其實啊，很早之前我就該將它給你了，只是一直在猶豫某些事情……但如今，能聽到小音這樣感人的話，我也再沒什麽遺憾了呢。”
“你在說什麽傻話啊，廚子！好像在說臨終遺言一樣。”妖魔皺眉，“而且，你都說了魔術刻印很重要了，你為什麽要送給我？！你就不怕你老爹痛揍你一頓嗎？！”
“這可不是我老爹留給我的。”年輕人笑著，挽起袖子，露出他手臂上紋路繁覆的魔術刻印，“所以他才不管這個！”
“那也不可能的！”妖魔依然搖頭，“魔術刻印這種東西，是沒辦法移植給血親以外的人吧？！”
“不，可以的。”年輕人溫柔道，“當初，這個魔術刻印也是……移植給我的，所以一定沒問題的。”
妖魔奇怪皺眉，詫異道：“什麽？除了你之外，竟然還會有第二個笨蛋給非血親的人移植魔術刻印這種東西嗎？！”
年輕人忍笑道：“是啊……小音說的很對，的確是笨蛋呢。”
“所以……小音就收下吧。”
“這份來自笨蛋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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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紛飛的夜裏，不知從哪裏響起的鐘聲敲響了十二下。
隱約的歡呼聲在這片居民區響起，將淒冷的雪夜都變得溫暖了些許……但這些似乎都與這件狹窄的獨居房沒有關系。
昏黃的燈光下，被沢田音扯住衣袖以致於不得不坐在床邊無聊翻動書頁的衛宮士郎，突然感到自己的衣袖動了動。
他偏頭望去，卻見沢田音不知什麽時候醒了，向他露出一個微笑。
“外面……好像有些熱鬧呢，士郎。”沢田音含著睡意的聲音說道，“他們在慶祝什麽嗎？”
“是慶祝聖誕。”衛宮士郎微微笑著，“今天是聖誕節。”
“聖誕嗎？今天……是聖誕節？”沢田音驚訝道。
衛宮士郎點頭：“沒錯。”
沢田音歪頭想了想：“那……”
“聖誕快樂，士郎。”沢田音笑了起來，可愛極了。
衛宮士郎一呆，神色突然有些閃躲。
“那個……呃……”
衛宮士郎吞吞吐吐，有些遲疑。
“小音……我……我想說……”衛宮士郎像是在做下什麽艱難的決定，“這一次，你能不能留……”
衛宮士郎沒能說完這番話。
因為下一刻，床上沢田音的身影就驀然漾出水一般的波紋，輕輕淡去，消失不見……
就像三年前那樣，毫無預兆、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衛宮士郎沈默片刻，手中的書籍不知不覺落在了地上。他渾然不覺，兀自發怔，許久，他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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