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蔣國公府。

日頭剛好升起，雞鳴聲不絕於耳。

剛邁進院落，雲凰就聽見裏頭傳來驚叫聲，沙啞淒厲。

來晚一步！

“戰哥兒你這是怎麽了？”丫鬟小廝都被遣散到外院，聽到裏頭的聲音也都扒著門縫朝裏頭看，將路都堵得水洩不通。

“還不趕緊讓開！”

冬霜招呼了聲，丫鬟們都挪開腳步，只是好奇的看向易容完畢的冬霜。

第一時間沒有將人給認出。

雲凰推開門，冬霜在後面將門重新關上。

到了裏頭，淒厲的叫聲越來越清晰，有哭聲又驚叫。

“戰哥兒！”

範氏驚叫，剛才蔣戰還好好地，怎麽日頭剛剛升起就開始全身發冷，手腳還不停的在身上抓！

不到片刻，蔣戰身上已經沒了好肉。

全是鮮血淋漓的模樣。

讓人看了都覺得觸目心驚，範氏心疼的不得了，恨不得自己代替了蔣戰受這種罪過，蔣戰就像是聽不到她說話，拼命在身上抓，身上的衣裳已經成了條狀。

破裂開來。

蔣成沖上去，想要將蔣戰控制住，緊緊的抱著蔣戰，可壓根毫無用處。

方才他已經試圖將蔣昭打暈，可只不過幾息間，蔣昭就醒過來，持續不斷的抓撓。

“癢——”

又冷又癢，蔣戰艱難的吐出一個字，赤紅了雙眼。

他拼命的抓手臂。

指甲裏都是血肉，他痛苦的瞪大眼，似用盡力氣：“爹，快、快殺了我，我受不住了——”

“癢，好癢！”

針紮進去的痛癢，萬條蠱蟲在骨頭上啃噬的癢。

蔣戰雙眸猩紅一片，已經不能前方。

“戰哥兒，忍著，娘在這。”範氏哭的喘不過氣，朝蔣戰伸出手，要將人抱在懷裏，可蔣戰朝後退開：“你祖父和哥哥們已經去幫你找解藥了。”

範氏擦了擦眼淚：“莫要再傷害自己身子了！”

“他要咬舌！”

蔣成厲喝出聲，雙手抱著蔣戰根本空不出手，範氏快速沖上前，使勁扳開蔣戰的下巴，來不及拿別的東西，不管不顧的將手塞了進去！

“莫要做傻事！”範氏像是感覺不到疼痛，盯著蔣戰的眼睛：“娘在這，千萬不要再做傻事，爹娘不能沒了你，戰哥兒，聽見沒有！”

蔣戰眼神流露出痛苦之色。

嘴巴裏滿是腥鹹的味道，那是範氏的血，混著範氏的眼淚，一起滾進了口中。

他想要松開嘴，可牙齒根本不受控制。

癢的疼的，他已經分不清了，精神開始變得恍惚，像是有蟲子要占據他的身體……

“快，撬開他的嘴！”國公夫人在旁邊也是看的心驚膽戰，讓人拿了打濕的帕子，塞進蔣戰的嘴裏，將範氏的手換了出來：“給三夫人上藥！”

範氏不想給大家添麻煩。

“母親，這點小傷不礙事。”

雲凰和冬霜進了來，正好蔣成在用繩子綁蔣戰，她松了口氣，幸好沒出大事。

轉身就看見範氏的右手上的壓印深可見骨。

血，流淌了一地。

“冬霜，給三舅母上藥。”

咬傷也會帶病毒，若處理不得當，範氏也會犯病。

國公夫人聽到雲凰的聲音，驚訝道：“囡囡，你怎麽變成這模樣了？”

“在軍營方便些。”雲凰不多加解釋，看向蔣成道：“三舅，勞煩你將三哥放進冰窖，那兒能緩解他的痛苦。”

“他身子冰冷，再放入冰窖，受得住嗎？”範氏在旁邊擔憂的問了句。

雲凰示意她放心：“三哥身體溫度待會會上升，若不方進冰窖，他才會受不住！”

國公夫人不等範氏再問，直接下了命令。

讓人打開冰窖。

蔣成和管家擡著捆成粽子的蔣戰繞過假山群，下了冰窖，裏邊都是大塊的冰，寒冷無比。

管家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呼吸都是霧氣。

蔣成守在旁邊，看著木板上不斷扭動哀嚎的蔣戰，堅毅的眸子裏多了濕潤的痕跡。

冰窖上面。

雲凰將抓來的藥遞給範氏：“三舅母，溫火熬制一個時辰，按照我的方子加藥材，我已經將藥材包好，你不會弄錯的，熬好後端來給三哥。”

範氏顫著手去忙活，右手已經被冬霜包紮好。

國公夫人也是一宿沒睡，眼眶通紅：“囡囡，我呢？”

“祖母，你現在只需要去好好睡一覺。”雲凰給國公夫人身邊的嬤嬤遞了個眼色：“兩個時辰後我會喚你起來，你放心，我不會讓三哥有事的。”

“我……”國公夫人剛想說她睡不著，可一想自己在這真的是幫不上忙，氣餒的同嬤嬤回了房。

雲凰在國公夫人的房間點了安神香，這才去了冰窖。

腳步剛停住，蔣成的視線就看了過來。

同樣，雲凰點了安神香，將爐子遞給蔣成：“三舅，你只要站在門口，讓香飄進去即可。”

雖說不會讓蔣戰沈睡，但這香是她特意調制的，能讓人安神緩解疼痛。

“凰姐兒……”

蔣成叫了聲，問道：“人，能抓住嗎？”

“三舅放心，能抓住的。”雲凰眸子也像是含了冰似得，誰都不能奪走她親人的命！

“若是抓不住，你三哥是不是……”

“不會！”雲凰打斷蔣成的話，信誓旦旦的道：“就算抓不住，我也會盡我所能將三哥治好！”

見蔣成憂心忡忡的樣子。

雲凰沈了沈眼：“相信我。”

觸及到雲凰的眼神，蔣成心中稍微安定下來，以前雲凰只是個小姑娘，如今已經能獨當一面了。

去除掉蔣戰中毒，他對雲凰的變化真的很欣慰。

雲凰進了冰窖，那根留在蔣戰頭頂的銀針在掙紮時早就不見了蹤跡，她蹲下身，觸及到蔣戰猩紅的眸子時，她有些不忍：“三哥，我待會要給你施針，你若聽得見我說的話，就盡量忍著痛。”

蔣戰廢了好大的力氣才眨了眨眼。

雲凰打開箱子。

銀針細長，觸目心驚。

“啊——”

第一根下去時，蔣戰額頭青筋暴起，像是要炸裂開。

嘴巴被手帕塞著，他只能發出詭異的悶哼聲。

半個時辰後，雲凰流著汗走出冰窖。

蔣昭已經回了府，看到她上來，急不可耐的道：“妹妹，我已經按照你們的吩咐進宮和皇上說了，現在我該怎麽做，三哥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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