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65章 病入膏肓你不認得我

關燈
“那你快去吧。六哥對你也是情真意切的。”三公主示意馬車啟程,對著顧少鈞:“鈞哥哥,快別看了,反正你也不記得她,看多了,她還誤會你對她有情意呢。我們也走吧。”

今日她是去大相國寺上香,可也拉了顧少鈞一起,只希望嬤嬤不要在母後面前拆穿就好。

唐白對於她來說,如今是徹底安全了呀。

_六皇子府中,皇後欽點的太醫正等著唐白,望聞問切,好一通折騰,最後還是開了個跟別的大夫差不多的方子。

唐白在此期間不住的咳嗽,咳得心肝脾肺腎都要出來,偶爾還能看見捂嘴的帕子上,有一兩絲鮮紅的血跡。

六皇子在一旁看得既揪心,又好笑。

他心裏猜測是假的,可是又怕是真的。

待送走太醫後,六皇子問唐白:“你不會是真的病了吧。”

唐白笑:“一半真,一半假。”

她是真的感染了風寒,也是自己設了個計,吃了幾貼相沖的藥,讓她的咳嗽一直拖下去,不能好。

六皇子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半響才道:“你別拖久了,把身體真的拖出問題了。”

其實不要六皇子提醒,唐白已然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出問題了。她開始的咳嗽,是假咳,故意裝得嚇人。

那幾貼藥吃久了,就變成了真咳,有時候起了頭,自己忍都忍不住,不住的咳嗽。

這些自然不會跟六皇子說,她笑著道:“你快些成親,大婚完了我就安全了,自然也就好了。”

正說著呢,外面有管事嬤嬤進來問詢:“給皇上皇後的座位上,用上刺金細鉑加軟蘇州絲綿的坐墊可好?”

六皇子頭也不回:“這些事情不是嬤嬤駕輕就熟的嗎?不用來問我,你自己做主……”

嬤嬤有些局促不安:“這是皇上頭一次到六皇子府,老奴委實怕出了差錯。”

“沒事,他也就是過來,看我拜天地,不過一炷香功夫就走了。”六皇子似乎沒那嬤嬤那樣重視:“你按照宮裏的規制來,不知道的,就去問皇後娘娘身邊的人,或者是國安庫的人。”

國安庫的人掌管皇宮的一例用度。

唐白聽得有些狐疑:“你大婚不是在六皇子府嗎?怎麽皇上還要來?”

先前皇子都是大婚後搬出來皇宮,另外才開府立家的。

六皇子因為年紀比較大,滿了十八歲就讓他單獨出來開府了。這事還是大皇子一力促成的。

一般在皇子府成婚的話,那末,皇上若是不是特別鐘愛,是不會出席的。都是婚後帶著新婦去朝見。

這主要是為了保障皇上的安全,以免人多,出現意外情況。

所以,皇上願意出宮,並且在六皇子府待這麽久的時間,已經是極為難得。

平常,就算皇上出宮,那也是要清退所有的路人,並且進行人流阻斷的。

可見皇上是真的想借大婚,給自己沖沖喜。

人之將死,越發怕死。

只是不知道那“三元丹”,可以讓皇上撐多久。

唐白心裏想著,忽然心思一動,問六皇子:“那末,你迎娶側妃的時候,皇上會不會過來?”

六皇子笑:“怎麽可能。”

側妃都不能了,那妾室就更不用說了。

唐白沮喪的想著。

六皇子似乎看出來,笑著問道:“怎麽,想一窺天顏?”

唐白苦笑:“誰不想啊。”

“那你到時候來,我給你安排個給新娘子抓紅繡球的差事。”六皇子笑。

“還是算了吧。”她想做的事情,會連累六皇子的。

說著說著,外間又有丫鬟來問,到時候婚禮現場布置的事情。

唐白道:“你這樣忙,我也不好打擾,先行告退了。”

六皇子見她要走得堅決,只好答應:“皇後娘娘建議取消納你為妾的事情,我聽你的話,答應了。”

唐白回眸笑:“你不是聽我的話。就算你不答應,我一個病入膏肓的人,皇後娘娘也會想盡辦法,不讓我嫁給你的。所以,別表功表勞的呀。”

六皇子見她聰慧,什麽事情都想得透徹,自己那點兒暧昧的心思,幾下就被她拆穿,只能忍不住苦笑一下:“顧少鈞不會娶你的吧,那個三公主不會放手的。”

“我知道。”唐白笑著說道:“此番被你退親,日後大概也沒什麽人會為我說婆家了。即便是我想嫁顧少鈞,那也是在我能嫁的基礎上。”

“此話怎講?”六皇子有些不明白。她是要放棄嗎?可是前幾天當著皇後的面,甘願冒下大罪,不怕處罰,公然說出“不願意嫁給六皇子為妾”的人,她的膽量,不正是因為要嫁給顧少鈞才有的嗎?

“終生不嫁,是我的第一選擇。”唐白將話與六皇子說得明白,笑:“若是非嫁不可,那末,那個人一定得是顧少鈞。”

這一下,六皇子明白的。

唐白,是做好了孤苦終老的準備。

而顧少鈞,是她始終,甚至一輩子,要放在心上的人。

唐白出了六皇子府,上了小轎,顫顛顛的走在回相國府的路上。

經過小巷子,阿竹聽轎子裏面傳來陣陣咳嗽聲,提醒道:“小姐,巷子裏沒有人,你可以先歇會。”

她並不知道,唐白的咳嗽,早已經不是初時,那種自控自如的狀態。

她這幾聲咳嗽,是忍不住的了。

唐白並不會告訴阿竹,讓她跟著擔憂而已。

只要等六皇子大婚過後,她再用一些好的藥物調理,畢竟身體還年輕,可以調得回來。

再堅持幾天就好了。

回到家裏,照常喝了藥,半蘭站在門口躊躇不進,阿竹問道:“可是有事?”

半蘭無奈道:“夫人今天傳話說,別院裏,有別的人要住進來。”

“是誰?”

“嬪小姐。”半蘭猶豫而又氣憤:“說是婷小姐馬上要出嫁了,現在後院都是擺的她的嫁妝,每日過來做衣服的,做鞋的,打家具的賣脂粉的,吵得她心煩。她想住到別院來,求個清凈。”

“清凈?”阿竹嚴重懷疑。張嬪素來跟唐白不合,怎麽會要求跟她住在一起呢。

_“她不怕過了我家小姐的病氣?”別人都是避之不及呢。

再說,婷小姐的婚事,還在明年開春,這樣急急忙忙的,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只是,她沒有權力,也沒有辦法去拒絕相國府的要求,只能隨便她們。

半蘭說這些話,也並不是商量,而是知會一聲。

阿竹氣呼呼的在唐白腳底下打地鋪。

唐白隱約聽見外面吵鬧,問道:“什麽事情?”

阿竹道:“張嬪小姐要住進來,說是後院張婷小姐備嫁妝,成日裏太吵了,兩個人老是吵架。”

唐白苦笑:“這是要趕我們走了。”

阿竹倒是還沒往那方面想,聽唐白一說,又真是這個意思,一時閃了神,盯著跳躍的燭火,不知道說什麽。

“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走的。”唐白安撫阿竹說道:“若是自己走了,正合她們的意。我非要鬧到相國大人知道。”

相國大人與唐白,有一個極嚴重的私密,那就是,皇上是憑劇毒的“三元丹”在續命。

相國大人不會讓她走的,留也要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如此一說,阿竹倒是開心一些:“真要吵起來,說不定相國大人還站在我們這邊呢。把那個張嬪熬走,也不一定。”

翌日一早,張嬪就帶著大箱子小箱子,搬到了西面的幾間廂房。

她是極端不願意來這裏的,若非柳氏極力勸說她“你現在為你祖母的事情出了力,日後她定然會給你好處的。你又不像張婷那樣,光是長孫女,就夠在老夫人面前討喜了?你還得加把勁兒才行。”

因此,她是冒著過來“過上病氣”的風險,為了前程搏一搏的。

唐白只當沒看見。

她如今身體虛弱,動不動就咳得驚天動地,張嬪也不敢來叨擾她。

但是,張嬪有別的辦法。

譬如,唐白的衣服晾出去,沒多久就被扔在地上,張嬪的丫鬟半香,神氣活現的說道:“別過了病氣給我們家小姐。”半蘭只好氣呼呼的撿回去重新洗。

張嬪的飯菜,是從相國府裏送過來的。

唐白的飯菜,是雲娘自己做的。

每當中午或者晚上,雲娘收拾碗筷的時候,總有丫鬟過去,氣呼呼的:“你別把碗筷放在這裏洗,跟我家小姐的混在一起,到時候過了病氣怎麽辦。”

如此幾次之後,就連遲鈍的半蘭也發覺,張嬪的過來,就是為了趕唐白走的。

可是唐白病得嚴重,能走到哪裏去?說不定離了相國府的好藥材,就立刻死了。

因此,很多時候,她和雲娘受了委屈,都是自己忍忍就算過去了,在唐白面前,還是努力帶著笑容的。

唐白還是察覺了。

她正狐疑,張嬪怎麽還不發招呢,沒想到,早就在瑣事上面,將一向安靜的別院鬧得不得安寧。

半香把阿竹打了。

她並不知道阿竹會功夫,阿竹嚴格聽從唐白的叮囑,也並不在相國府露出半點樣子。偶爾練練拳腳,也是在房間裏和唐白一起偷著練。

這一日,是大皇子大婚的日子,因為皇上的出席,整個相國府,只有相國大人和相國夫人有資格去,據說連帶的丫鬟婆子,也都在六皇子門口的廂房裏攔著不讓進去。

裏面,自然有精挑細選的宮女伺候。

柳氏一早過來看女兒,就很不爽的道:“有些人啊,魚眼不識珠,命哪,就是不好。克死了親人不說,還好端端的,毀了一門姻緣。”

她聲音高亢,和張嬪坐在別院的另外一邊,曬著冬日裏久違的太陽。

這話唐白聽不見,所以她不是故意說,而是大喇喇明擺著閑聊的。

張嬪自然是附和的:“害他們自己家裏人也就算了,萬一死在侯府,這別院就成了兇宅了。枉咱們相國府對她那麽好,真是無情無義。”

只是,話唐白聽不見,半蘭在一旁做事情,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柳氏和張嬪見唐白足不出戶,才想到說給丫鬟聽,讓她去轉告。

誰知道半蘭對這種事情,都是隱瞞的。

見半蘭去了屋裏,唐白半響沒什麽動靜,柳氏沈不住氣,叫了半蘭過來:“我們說的話,你可聽見了?”

半蘭點頭,又搖頭。

“聽沒聽見?”柳氏問道。

半蘭點頭。

“誰叫你隨意亂傳主子們說的話的?”柳氏點著半蘭的額頭,叫她跪下來:“別忘了你是相國府的奴才,吃裏扒外的家夥。”

半蘭低著頭不敢擡,半響才爭辯說:“奴婢沒有亂傳。奴婢不敢亂說的。”

沒說?那難怪唐白不出來。

柳氏這下徹底坐實了半蘭“吃裏扒外”的罪證,她明顯是維護唐白的。

但是不亂傳話,是為人奴婢的本分,倒是沒有口實去修理她。

便面上堆了笑,對半蘭說道:“你很好,不亂傳話。”她瞥一眼桌上的茶:“天冷,這杯熱茶給你暖暖身子,你喝了吧。”

半蘭忙謝恩,卻搓著手跪在原地沒有動。

“快喝啊,現在喝。”茶是丫鬟剛剛燒開的,滾燙的。

“奴婢等冷冷再喝。”半蘭小聲說道。

“冷了喝?豈不是對不起我賞給你的苦心?”柳氏咬牙切齒,一張塗了粉的臉,在陽光的照射下猙獰難看:“快點喝!”

半蘭見她動怒,忙端起茶杯,只是手剛摸到,還是還覺得暖,稍後立刻覺得燙得手心都是疼的。

她不敢扔,往嘴邊送。

“這茶杯我還要的,你別碰上,隔空往嘴裏倒吧。”柳氏又補上一句。

半蘭將茶杯放回桌上;“奴婢不敢,奴婢不喝茶的……”

“半香,你餵她喝。叫她嘗嘗好東西。”柳氏下了決心要整治她,自然不會留情面。

在她眼裏,一個粗使丫鬟,別說一個嘴巴了,就是命,都是賤如草芥,不值一提的。

半蘭跪在地上,渾身顫抖得像個得了癲癇病的人,張嬪看得哈哈大笑。

“喝吧。”半香抓起茶碗,似乎欺負人的樂趣已經抵抗過了茶碗的滾熱,她捏著半蘭的下巴,就朝她嘴裏灌過去。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