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無人的路上。

唐一菲默默走在莫展的斜後方，兩人離得很近，三四步的距離，一菲不想那麽早回去酒店，跟莫展提議一起吃個飯。

但莫展似乎很趕時間，說他剛剛接到一菲的電話時正在開會，他是臨時跑出來的。一菲聽到後懊悔不已，連聲跟他說對不起，她沒有想過會影響到他工作，但那時候她也找不到別人可以幫忙，情急之下撥通他的電話，聽到他的聲音，她好像有一種無所畏懼的感覺。

莫展也不想這麽早回去，他想了一會，然後說，“那這樣吧，你跟我回去我的酒店？等晚一點我親自送你回來。”

一菲楞楞地看了他一會。

“這樣可以嗎？”莫展耐心地問了一遍。

一菲垂下頭，溫熱的風卷起她額前的秀發，清新的洗發水香撲鼻而來，莫展感覺心曠神怡。隨後他聽到她遺憾地說，“我也不想麻煩你，但我又不想那麽早回去。海生跟恩娜自己的事情，我希望他們倆可以好好處理感情問題，我也不想介入，怕吃力不討好。”

莫展摸摸嘴角，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而且我總感覺這次事情有點嚴重，恩娜的表現也很奇怪。”一菲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但又無法用貧瘠的語言說得明白。莫展仔細回想了一下恩娜剛剛的表現，他算上今天，也就見過她兩次，但這一次見到的恩娜，像變成另外一個人，神情古怪得很，她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但那個笑容透著幾分陰郁。

莫展從始至終沒有跟她說過話，他感覺在他趕去醫院以前，一菲跟恩娜已經進行過一場只有她們倆才知道的對話，對話的結果不是很愉快，所以等到他去到醫院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兩個女孩有一種不合的磁場在作怪。

莫展沈默地開車，車子一路往北邊開去，沒多久回到江河酒店，一菲感覺肚子有點餓，他們也不挑地方，直接在酒店餐廳坐下來吃了飯。

吃完飯，莫展又要去忙了，一菲在酒店大堂的沙發上坐下，隨意翻開放在那的幾本雜志。她一目十行地看著，其實沒有把內容看進去，只是想在莫展的酒店那裏消磨時間。過了一會，恩娜打電話給她，問她在哪裏。

一菲尷尬地吞了一下口水，“我在TEN的酒店那裏坐著。”

“哦，”恩娜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那你吃飯了嗎？我跟海生想跟你一起吃飯。”

“額，你們先去吃吧，不用等我了。”一菲不知怎的，跟恩娜撒了謊。幸好是在電話裏說的，對方看不見她的表情。她穩了一下心緒，繼續說道，“我等TEN下來然後跟他去吃飯，他有點事在忙，我也不知道他要多久才能好，但我會等他的。”

恩娜在電話那頭還是笑著，似乎對她跟莫展突飛猛進的關系並不覺得意外。她還是殷勤地繼續發出一塊兒吃飯的邀請，一菲依然拒絕。掛了電話以後，恩娜伸出手碰了碰盛海生依舊冷冰冰的臉頰，“你聽見了嗎，一菲跟你的好朋友在一起。”

盛海生苦惱地皺了皺眉，爾後冷冰冰地跟她說，“我不想跟你一起吃飯。”

恩娜還是熱情地把手貼上他涼如水的手背，像哄小孩一樣地哄著，“海生，你不要再生我的氣了行嗎？”她聲音溫柔，眼神明亮，看海生的目光也是充滿真情實意的。“只要你以後不提那種話，我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她信誓旦旦地說著，“我可以跟你保證，我也不會做任何傻事，我只要一直陪在你身邊，我的要求也不過分呀，你為什麽一定要這麽狠心地離開我呢。”

盛海生覺得痛苦，“我曾經以為我可以就這樣跟你過完一輩子，但我現在發現我錯了，我也是可以擁有愛一個人的權利，我現在只想要心無旁騖的愛她……”

恩娜一臉木然地看著他，他的嘴巴一張一合，說著一些她不願意聽的話。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以她的條件，喜歡她追求她的男人多不勝數，可是她偏偏就愛上了海生。她也明明知道他不愛自己，但最開始的“假戀愛”是他提出來的，訂婚也是他的主意，她也義無反顧地陪著他，按照他想要的去做。那現在呢，他終於要誠實地直面自己的感情，他要狠狠甩開這個一直幫他陪他的女人，呵，可笑。恩娜陰郁地笑了一下，他是把她當什麽了？一件玩具嗎？她是絕對不會傻傻地把他讓給別的女人。

盛海生開始覺得頭疼，恩娜始終表情奇怪地盯著他，似乎他說了那麽多話，對她來說仍然無動於衷。

他適時住了嘴，嘴唇很幹，他推著輪椅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恩娜……”喝了半杯水，海生還是不肯死心地叫起她的名字。

“海生，那我問問你，”恩娜終於有所回應，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這麽久以來，你對我就沒有一點感情嗎？”

“當然有。”海生脫口而出。

“是什麽呢？”恩娜有了預料中的期待。

“我很感激你……”

“除了感激呢？”

“沒有了。恩娜，我覺得已經足夠了。”海生只想早點結束這個話題。他想自己一個人到外面透透氣。

恩娜想，現實中應該沒有哪個女人願意聽到自己喜歡的男人會對她說這樣的話，沒有喜歡，沒有眷戀，只有一聲虛偽的，感激。

她用力握緊拳頭，每一根手指都握得咯咯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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