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莫展倒不在意這些，“我已經連續熬了很多個通宵，你這麽一踩反而讓我精神了一些。”他自以為這句話幽默，但其實也是實話，不知怎的，唐一菲的心臟莫名柔軟了一下，心尖泛起一層不易察覺的疼惜。

場內的音樂又切換了一首，唐一菲心裏想著要撤退，莫展又順勢引著她繼續跳舞。他看出她眼睛裏深藏著的倦怠跟不適，很禮貌地貼近她的耳朵說，“唐小姐，再陪我跳完這一支舞吧。”

他也沒想過她會答應，但心裏還是盼望她可以多待一會。

“嗯，好吧。”她答應了，不算勉為其難。

他們這次跳得更合拍。場內的賓客不知何時慢慢停下了動作，專心致志地看著他們這一對優雅自如地旋轉著、舞動著。天花板上懸著的水晶壁燈把舞臺中央的兩人照得通透發亮，尤其是唐一菲，她的臉上一直掛著恬淡疏離的笑容，長而濃密的眼睫微微撲閃著光，紅潤的唇角像一枚透著芬芳的果子，她更讓人覺得吸引。

一曲終了，唐一菲隱隱呼出一口氣，跟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跳舞，好像也沒有自己所認為的那麽難熬。

莫展始終輕輕拉著她的手，眼神跟跳舞時一樣引人入勝，像是遺忘了什麽一般，一直不舍得松開她的手。

唐一菲這時才發現，場內的其他賓客原來都在看著他們二人，他們恍惚變成了最矚目的一對主角。

莫展這時禮貌地抽開自己的手，聲音有幾分激動，“唐小姐，能成為你的舞伴是我的榮幸。”

唐一菲只覺他的讚美太誇張。

她禮貌地退後兩步，跟莫展拉開一段距離，他定定地看著她，然後看見她的薄唇微張，“TEN先生，我可能現在就要走了，很高興能代表海生來參加你酒店的開張儀式。”

不要走……

莫展幾乎要脫口而出。

“嗯，”但他仍然是一個理智的人，尤其是在這樣的場合下，他也不能跟她相認。“要不我讓司機開車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叫自己的司機來就好。”

莫展不再勉強，點點頭，克制著感情目送著她走出大堂。

唐一菲打了電話叫早上送自己來的司機，重新過來接她回去酒店。

等待的時間變得如此漫長。她百無聊賴地站在酒店外面，也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手臂被人從後面用力一扯，她控制不住地往後跌，跌入一個高大的外國人的懷抱中。

她驚詫不已地回頭，看見這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朝自己色迷迷地笑著。他很顯然是喝醉了，白皙如牛奶一樣的肌膚泛起不尋常的紅暈，張嘴說話的時候呵出一團強烈的酒味。

他吱吱喳喳地說了一通英語，唐一菲是聽明白了，這個外國客人喝醉酒然後錯把她認成別的女人了。

她忍不住輕蹙秀眉，她現在已經不敢再喝酒了，喝醉以後原來真的會發生各種離譜錯亂的事情。

這人手上還握著一杯沒喝完的香檳，見唐一菲一直拼命推開跟掙紮，竟不管不顧把香檳塞到她嘴邊，猛灌她喝了一大口。

腥甜的果香酒水順著喉管吞下，她被嗆了一下，痛苦地咳了起來。

外國友人哈哈大笑著，唐一菲很快反應過來，這家夥明顯是故意捉弄她的。

她正要發作，莫展忽然出現，一個過肩摔把鬧事的外國人狠狠摜在地上。整個過程從發生到結束用了不到幾秒，唐一菲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麽事，就聽見莫展用憤怒無比的聲音對外國人喝到：“敢在老子的地盤上鬧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這聲音……

唐一菲很快又聯想到那個男人，她過了幾秒又自我否定，一個汽車修理工，怎麽可能有這樣的能耐搖身一變成了酒店集團的繼承人。

莫展搶過其中一個服務員的對講機，連忙喊了幾個保全過來把這個外國人攆出去。他微微喘著氣看向驚魂未定的唐一菲，他很快聞到她身上漸漸濃郁的酒香，凝神看了她幾秒，然後不敢置信地問，“唐小姐，你喝酒了？”

唐一菲是沾酒即醉，他當初可是真真實實見識過的。

“嗯……”唐一菲開始覺得頭暈，她在心裏面狠狠咒罵，她的酒量怎麽就這樣差勁，一口香檳也能醉成這樣。

莫展似乎發現不對勁，連忙把外國友人留下的香檳拿起來，放在鼻子下輕聞了一下。

“這個家夥……”他一下就聞到這杯香檳被人放了藥，唐一菲整個人已經軟軟地倒在他的手臂上，莫展垂下頭看著她慢慢浮上臉頰的紅暈，心裏如雷搏擊，那一晚的柔情跟狂熱再次飛入腦海，讓他覺得又痛苦又無奈。

“一菲，我親自開車送你回去。”

莫展不放心其他人送她回去，他得自己親自送。

唐一菲感覺自己的腦袋開始天旋地轉起來。臉頰已經燒紅，喉嚨很幹，眼神也是迷醉的，看什麽都是一團似真似假的重影。

她感覺自己被人抱了起來，抱她的那個人一張臉在上下亂晃著，她一時之間忘了這個人是誰。

莫展不時低頭看著懷抱裏一張臉越來越紅的唐一菲，他發覺她比之前幾個月要瘦了許多，想來這幾個月她一定吃了不少苦頭，他心疼地蹙了蹙眉，忍不住輕聲地問，“海生都已經訂婚了，你還是不能把他放下嗎？”

莫展不知道，要完全放下一個深愛的人到底要多長時間，有一些人只用幾天時間，有一些人卻要花上一輩子。他承認他還愛著唐一菲，每一次的相見，他都希望時間可以就此停駐，就算只是遠遠看著，他也覺得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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