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回到最初的地方（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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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展的眼瞳微微緊了一下，他的眼睛不自覺地移向盛海生的雙腿，他聽他說過，他的雙腿經過長年累月的康覆終於有一丁點的知覺，但沒有用，他這輩子是站不起來了。
“來，別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莫展的心底柔軟了一下，然後朝他支起一個好看奪目的笑容，“我推你到處轉轉。”
有莫展在身邊，盛海生嘴角的笑容一直綻得大大的。
但莫展還是能感覺到，他在人群中的不自在跟忐忑不安。
盛海生的身體會不由自主地顫栗，看向陌生人時目光會下意識地躲閃，他很好禮貌，跟別人說話時始終直視對方的眼睛，但莫展偶爾還是能感覺到他眼神的飄忽跟不自信。
就像是一簇小火苗，很努力燃燒著，但勢單力薄的，只要風稍微大一點，就能立刻吹滅它。
當然，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當他在盛海生身後推著輪椅走在路上時，別人或好奇或無意投射過來的目光，都像刀片刮過皮膚一樣讓他感到煎熬和難受。莫展忍不住偷偷吐了一口氣，他之前跟他說過的話其實都是紙上談兵，等到今天真的見面跟接觸以後，他才發現，盛海生要是想重新回到人群，恐怕還要一段很長久的時間，還要克服各種各樣的問題。
盡管，他看得出來盛海生已經很努力了，很努力的適應這一切。
但他不是盛海生，沒有辦法做到感同身受。
“其實，我還是很佩服你的。”他楞楞地看著盛海生頭頂上的一星白色發旋，溫和地說著，“海生，你比很多人都要厲害太多。”
盛海生柔柔地笑了笑，“謝謝你這麽說，我不謙虛地收下了。”
夜晚，莫展跟著盛海生去吃飯。
盛海生早早訂好包廂，在一家氣氛優雅的西餐廳裏，莫展知道他的用意，包間比較不受別人的打擾，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盛海生不用面對陌生人的目光。
盡管他是坐著吃飯，心裏還是有介懷的。
“嗨，你愛喝紅酒嗎？”忽然，盛海生禮貌地詢問還在發楞的莫展，莫展立刻回過神來，低頭瞄了一眼餐單，又迅速擡頭看向他，嘴角一勾，“我是千杯不醉，但我覺得你不愛喝這玩意兒，所以還是不喝了吧。”
“誰說我不喝酒的？”莫展沒想到，盛海生會對他反唇相譏，他跟服務員要了一瓶1989年的拉菲，然後在莫展一連串的點頭中敲下幾樣可口美味又富有A城特色的菜品，最後，服務員捧著餐單退出包間，兩個人都忍不住相視一笑。
相比下午，盛海生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的緊張跟不安。他的眼睛無比澄澈，眼神濕漉漉的，像一只純良的小鹿。
莫展長得也英俊好看，但他的氣質是狂野不羈的，盛海生這時故意開他玩笑，“你一定談過很多女朋友吧？”
“胡說什麽！”莫展沒想到他會突然跟他聊這個，聲音拔高幾分。
“咳咳。”盛海生想笑，笑著笑著咳了起來。莫展立刻圍過去看他，他並不知道，盛海生很少有機會在外面待一天，到了晚上他已覺得很疲憊。
等他緩了一下，莫展後知後覺地問，“是不是很累？要不要先送你回去？”
盛海生擺擺手，“沒事，我可以的。”他倔強的時候帶著一股孩子氣。
電話聊天，他們想說什麽都可以，因為彼此都看不到對方，只簡單聽見對方那把因為電波傳播而微微變形的聲音，但兩個人此刻正兒八經地坐到一塊來，能完完全全瞧見對方的模樣跟神態，莫展忍不住猜測，也許之前那幾次的電話交談中，盛海生都是忍著身體不適跟他聊天的。
莫展忽然有點過意不去，他不夠周全，竟沒有考慮過盛海生的身體狀況。
“今天我能見到你，於我而言就是最開心的事情。”莫展所言屬實，沒有半點假話。他們多年前在網絡上遇見、認識，漫長的歲月兩人都只能通過網絡交流，爾後慢慢成為知無不言的好友。兩人都覺得神奇，並且，他們今天終於見到對方。
“但是如果讓你的身體覺得不舒服，我會很抱歉的。”
“並沒有。”盛海生忍不住打斷他，正色道，“我的身體好得很，還可以跟你吃完這一頓飯。”
莫展也不再勉強，他清楚盛海生的為人，他也不想讓他覺得絲毫不愉快。
很快，服務員端來菜品還有紅酒，莫展讓服務員退下，自己親自打開那瓶紅酒。莫展像是對待一件珍寶那樣審視著手中的紅酒，然後用開瓶器拔掉瓶口的木塞，他把鼻子湊近，細細地嗅著裏面的芬芳。
盛海生乖巧坐著看著他一連串的動作，嘴角已經微微上揚，看來，莫展真的很喜歡酒。他看到莫展的眼睛裏流露出滿足的神采，那光芒很耀眼，輕易刺激到他。盛海生緩緩掀開嘴唇，“那這樣好了，這瓶拉菲就當是我送你的一份薄禮。”一瓶1989年的拉菲其實算不上很高的檔次，但盛海生猜，莫展應該不介意這瓶酒本身的價值如何。
“嗯，很好，我很喜歡！謝謝了！”
說罷，莫展取出兩只空的高腳杯，分別往這兩只杯子裏斟上三分之一的酒。
把盛海生的酒杯遞過去前，他還是很小心地詢問了一聲，“你真的能喝酒？”眼神裏帶著一絲不確定。“我要是待會發現你騙我，我跟你說，就算是第一次見面，我也會發火打人的噢！”
這句話也是真話，莫展很久以前就跟盛海生說過，他從小就學會打架，打架等同於家常便飯一樣簡單直接。
盛海生沒有接過他的話頭，只微微往前傾身，伸手一把奪過莫展手中的那只紅酒杯，駕輕就熟地放到唇邊，輕啜一口，紅酒的香味毫無意外地鉆入鼻腔，而猩紅的酒水已經順著濕滑的舌頭卷入喉管，奇異美妙的口感讓他的眼角也跟著微微上挑。
莫展不再勉強，決心讓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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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別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莫展的心底柔軟了一下，然後朝他支起一個好看奪目的笑容，“我推你到處轉轉。”
有莫展在身邊，盛海生嘴角的笑容一直綻得大大的。
但莫展還是能感覺到，他在人群中的不自在跟忐忑不安。
盛海生的身體會不由自主地顫栗，看向陌生人時目光會下意識地躲閃，他很好禮貌，跟別人說話時始終直視對方的眼睛，但莫展偶爾還是能感覺到他眼神的飄忽跟不自信。
就像是一簇小火苗，很努力燃燒著，但勢單力薄的，只要風稍微大一點，就能立刻吹滅它。
當然，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當他在盛海生身後推著輪椅走在路上時，別人或好奇或無意投射過來的目光，都像刀片刮過皮膚一樣讓他感到煎熬和難受。莫展忍不住偷偷吐了一口氣，他之前跟他說過的話其實都是紙上談兵，等到今天真的見面跟接觸以後，他才發現，盛海生要是想重新回到人群，恐怕還要一段很長久的時間，還要克服各種各樣的問題。
盡管，他看得出來盛海生已經很努力了，很努力的適應這一切。
但他不是盛海生，沒有辦法做到感同身受。
“其實，我還是很佩服你的。”他楞楞地看著盛海生頭頂上的一星白色發旋，溫和地說著，“海生，你比很多人都要厲害太多。”
盛海生柔柔地笑了笑，“謝謝你這麽說，我不謙虛地收下了。”
夜晚，莫展跟著盛海生去吃飯。
盛海生早早訂好包廂，在一家氣氛優雅的西餐廳裏，莫展知道他的用意，包間比較不受別人的打擾，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盛海生不用面對陌生人的目光。
盡管他是坐著吃飯，心裏還是有介懷的。
“嗨，你愛喝紅酒嗎？”忽然，盛海生禮貌地詢問還在發楞的莫展，莫展立刻回過神來，低頭瞄了一眼餐單，又迅速擡頭看向他，嘴角一勾，“我是千杯不醉，但我覺得你不愛喝這玩意兒，所以還是不喝了吧。”
“誰說我不喝酒的？”莫展沒想到，盛海生會對他反唇相譏，他跟服務員要了一瓶1989年的拉菲，然後在莫展一連串的點頭中敲下幾樣可口美味又富有A城特色的菜品，最後，服務員捧著餐單退出包間，兩個人都忍不住相視一笑。
相比下午，盛海生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的緊張跟不安。他的眼睛無比澄澈，眼神濕漉漉的，像一只純良的小鹿。
莫展長得也英俊好看，但他的氣質是狂野不羈的，盛海生這時故意開他玩笑，“你一定談過很多女朋友吧？”
“胡說什麽！”莫展沒想到他會突然跟他聊這個，聲音拔高幾分。
“咳咳。”盛海生想笑，笑著笑著咳了起來。莫展立刻圍過去看他，他並不知道，盛海生很少有機會在外面待一天，到了晚上他已覺得很疲憊。
等他緩了一下，莫展後知後覺地問，“是不是很累？要不要先送你回去？”
盛海生擺擺手，“沒事，我可以的。”他倔強的時候帶著一股孩子氣。
電話聊天，他們想說什麽都可以，因為彼此都看不到對方，只簡單聽見對方那把因為電波傳播而微微變形的聲音，但兩個人此刻正兒八經地坐到一塊來，能完完全全瞧見對方的模樣跟神態，莫展忍不住猜測，也許之前那幾次的電話交談中，盛海生都是忍著身體不適跟他聊天的。
莫展忽然有點過意不去，他不夠周全，竟沒有考慮過盛海生的身體狀況。
“今天我能見到你，於我而言就是最開心的事情。”莫展所言屬實，沒有半點假話。他們多年前在網絡上遇見、認識，漫長的歲月兩人都只能通過網絡交流，爾後慢慢成為知無不言的好友。兩人都覺得神奇，並且，他們今天終於見到對方。
“但是如果讓你的身體覺得不舒服，我會很抱歉的。”
“並沒有。”盛海生忍不住打斷他，正色道，“我的身體好得很，還可以跟你吃完這一頓飯。”
莫展也不再勉強，他清楚盛海生的為人，他也不想讓他覺得絲毫不愉快。
很快，服務員端來菜品還有紅酒，莫展讓服務員退下，自己親自打開那瓶紅酒。莫展像是對待一件珍寶那樣審視著手中的紅酒，然後用開瓶器拔掉瓶口的木塞，他把鼻子湊近，細細地嗅著裏面的芬芳。
盛海生乖巧坐著看著他一連串的動作，嘴角已經微微上揚，看來，莫展真的很喜歡酒。他看到莫展的眼睛裏流露出滿足的神采，那光芒很耀眼，輕易刺激到他。盛海生緩緩掀開嘴唇，“那這樣好了，這瓶拉菲就當是我送你的一份薄禮。”一瓶1989年的拉菲其實算不上很高的檔次，但盛海生猜，莫展應該不介意這瓶酒本身的價值如何。
“嗯，很好，我很喜歡！謝謝了！”
說罷，莫展取出兩只空的高腳杯，分別往這兩只杯子裏斟上三分之一的酒。
把盛海生的酒杯遞過去前，他還是很小心地詢問了一聲，“你真的能喝酒？”眼神裏帶著一絲不確定。“我要是待會發現你騙我，我跟你說，就算是第一次見面，我也會發火打人的噢！”
這句話也是真話，莫展很久以前就跟盛海生說過，他從小就學會打架，打架等同於家常便飯一樣簡單直接。
盛海生沒有接過他的話頭，只微微往前傾身，伸手一把奪過莫展手中的那只紅酒杯，駕輕就熟地放到唇邊，輕啜一口，紅酒的香味毫無意外地鉆入鼻腔，而猩紅的酒水已經順著濕滑的舌頭卷入喉管，奇異美妙的口感讓他的眼角也跟著微微上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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