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菲這時很懊悔，懊悔自己沒看過什麽書，她真的一句話也插不上。

從那一天以後，唐一菲跟恩娜的關系越來越好，最好的時候，兩個人會一起去商場試衣服買衣服，又或者找一家距離最近的電影院，把最近上映的所有電影都看一遍。恩娜從來不會掩飾自己對唐一菲的好，也毫不掩飾，她對盛海生的好感。

盛海生似乎也很喜歡恩娜，恩娜不忙的時候會主動到盛家老別墅找他侃侃而談幾個小時，偶爾她真的忙得走不開，盛海生會拉拉唐一菲的手，問她恩娜最近是不是很忙，為什麽最近不過來吃飯。

在跟恩娜成為好朋友以前，唐一菲從來沒有想過，盛海生有一天會喜歡別的女孩子。

可是，海生喜歡恩娜嗎？

唐一菲想弄清楚這件事。

這一晚，唐一菲敲響盛海生的房間門，因為腿腳不便，海生每次在房間的時候都在床上躺著，為了方便他，他的前方放著一個可以活動的板子，筆記本電腦固定在板子上，按照他的舒適度可以適當調整他跟電腦的距離，也能方便他在床上工作。

唐一菲進門的時候看到他對著電腦屏幕微微發笑，他是不是在跟別人聊天？在跟誰聊天呢？她感覺，盛海生認識恩娜以後，臉上的笑容多了很多。

她微垂著腦袋，慢慢走到他身側。

盛海生回頭看她，朝她揮了揮手，然後把筆記本電腦合上。

他做事習慣專註，很少一心二用，尤其在唐一菲找他的時候，不論在做什麽事，都沒有她的事情來得重要。

“一菲，怎麽了？”

他的聲音輕輕柔柔，身上散發著剛剛沐浴過後的清新香味。他輕眨了眨眼，唐一菲發現，他對她真好，永遠都是哥哥對待親妹的態度。唐一菲深深地註視著他的臉，她有時候覺得海生很好，太好了，她根本配不上他。雖然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是典型的青梅竹馬，可她從來沒有問過海生，他有沒有喜歡她。

自作多情，是最狼狽的一件事。

“海生，我，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她緊張地吞了一下口水，還多此一舉地調整了一下坐姿。

盛海生疑惑地轉了一下眼睛，朝她點點頭，示意她盡管開口問。

唐一菲猶豫了幾秒，還是決定問出來。

“你是不是喜歡恩娜？”

她還是不敢直接問他有沒有喜歡自己，她是一時頭腦發熱，但更怕的是聽到他說不的答案。所以，迂回的用另外一個問題來掩飾自己的慌張。

盛海生顯然被這個問題問倒，久久沒有說話。

她多麽希望他回答“不是”，但他為什麽要猶豫這麽久。

“你，你為什麽要這樣問？”盛海生難為情地別過眼睛，長長的眼睫在鼻翼兩端投下一小塊陰影，他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似在努力壓抑著什麽不好的情緒。

他們一塊兒長大，一起經歷了這麽多的事，盛海生從她這個奇怪的問題看出來，她其實不是想問這個。

他已經猜到她最想問的那個問題。

他失神地擡頭看了一會兒天花板，聲音啞了幾分，“這個問題，很重要麽？”

唐一菲楞楞地看著他，她好像真的問了不該問的問題，她捕捉到他眼神的躲閃，聲音的震顫，還有臉色的慌張。她徒勞地搓了搓手，她現在還能全身而退麽？只要不繼續追問下去，她還是可以自欺欺人的是麽？

“我還以為，你是喜歡我呢。”話一出口，兩人俱是一楞。唐一菲也懵了，她不知怎麽就脫口而出了，她驚愕地看著他，多希望他並沒有聽見這句話。

“海生，我……”

“我沒有喜歡你。”盛海生用最嚴肅的口吻跟她說話，他強忍著蔓延上來的情緒，假裝鎮定看著她的臉，聲音也恢覆平靜，“一菲，我再說一遍，我沒有喜歡你，我不會喜歡你……我們是很好的朋友，你是我的親人，但我對你絕對沒有男女之間的那種感情。”

說完這段話，盛海生微微喘著氣，他看上去也有點生氣。

唐一菲，你現在可以死心了吧？她微微仰著頭，不停地眨著眼睛，試圖把湧上來的眼淚重新壓下去。她嘿嘿地笑著，然後一下一下抽著鼻子，心臟已經碎成一片片，但還要頑強地保存著最後一分面子。

起碼，得走出他的房間才可以嚎啕大哭啊。

“我一直都知道啊，我不就是跟你開了一個玩笑麽？”說罷，她軟綿綿地推了他的手臂一下，“看把你嚇得……好像我對你做了什麽離譜的錯事一樣。”

“對不起。”盛海生垂著頭，不再看她。“我有點累了，你可以回房間了嗎？”

“嗯啊！”她裝模作樣地打了一個哈欠，一邊打一邊起身走向門口。“那晚安了。”終於，她用最後一絲力氣把海生的房間門關上。世界又恢覆一片安靜，安靜得像陷入一片無人的廢墟。

眼淚無聲無息地滑過臉頰，簌簌撲落。

好難受啊，怎麽會這樣難受呢……

她捂著嘴巴慢慢走回房間，一邊走一邊絕望地想：一定，一定是哪裏出了差錯！不然，她也找不到任何理由說服自己，原來盛海生從來沒有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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