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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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之後，朱藍藍來到大廳，而霓貴妃已經在那裏等著，看到朱藍藍出現，忙上前行禮。
“霓妹妹不用多禮，起身吧！”朱藍藍虛扶了一下，淺笑著道。
朱藍藍坐到上位，拿起準備了的茶輕含了一口，然後看向霓貴妃，道“霓妹妹今天到來？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麽事？還是母後的病又發作了？”
平白的開場白，朱藍藍覺得兩人的氣氛有點怪異，或者是因為之前她與這些個妃子的關系僵化的關系，現在倒覺得有些尷尬。
“皇後娘娘，臣妾是想……”霓貴妃低著頭，聲音有些怯怯，更好像有些不知所措。
“嗯？有事？”朱藍藍倒是覺得這個霓貴妃今天很不一樣，平時是絕對不會這樣一個人獨自過來鳳鸞宮，也不會是這樣像是很膽怯的樣子。
“對……不……起……”很輕的三個字，卻讓朱藍藍聽得真切。
而朱藍藍瞪大了眼睛，有些詫異，對不起？什麽意思？好端端，幹嘛要跟她道歉呢？
“霓妹妹？發生什麽事情了嗎？”看到她們好像很是可憐的樣子，朱藍藍反而覺得害怕，惡人倒是沒什麽，但是現在的……“臣妾為之前對皇後娘娘的不敬道歉！”霓貴妃站到朱藍藍的跟前，低著頭，大聲地說。
的確，之前她是故意和幾位妃子敵對朱藍藍，因為她覺得，就算是皇後，也不過和後宮的那些女人一樣，只是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折手段，但是這段時日看來，卻並不是那樣。
“額？”朱藍藍無語，之前的事？什麽事？“霓妹妹，你指的是哪一件事呢？”
說真的，她真的想不出，她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情。
“皇後娘娘！”聽了朱藍藍的話，霓貴妃呆楞了幾秒，忽然低著頭，開始淚流滿面。
朱藍藍有些窘迫，難道她說錯了什麽話？
“額，你不要哭啊！”朱藍藍大驚，發生什麽事情了，霓貴妃居然在這大哭？
朱藍藍手忙腳亂地想要安慰霓貴妃，但是卻不知道怎麽做，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皇後娘娘，臣妾是想跟您商量一件事的！”等了一會，霓貴妃才抽噎著道。
“商量？”朱藍藍疑惑地問，她們還有可以商量的事情啊？不知道是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對她們，朱藍藍本能地保持著敵意。
“皇後娘娘，臣妾知道給你的印象一直都不好，但是這一次……”霓貴妃望著朱藍藍，眼神有著誠懇，“今日早朝上的事，相信皇後娘娘也有聽說，臣妾願意輸出這一場比賽，只求皇後娘娘能夠幫助皇上，贏了這場比賽！”
霓貴妃的話，讓朱藍藍一驚，這是怎麽回事？輸掉這場比賽，意味的是上面？那是要從妃位下退下來，霓貴妃怎麽會這樣做？甘願犧牲掉自己努力所得的一切？這個說法，任誰都不能相信。
“你說的這個是什麽意思？”朱藍藍想了想，問。這不會是這麽簡單的吧？
幫助軒轅凜？她還能幫助軒轅凜什麽？“這段時間的相處，臣妾知道皇後並不是傳聞中的那樣子，而這次皇後娘娘救了太後，可見對皇後娘娘的傳言不過是道聽途說。所以這一次，北宮王朝的聯姻，希望皇後娘娘能夠完善處理，如果一定要一個顧全大局的結果，臣妾願意輸出這場比賽！”霓貴妃認真的說著，其實從一開始她就知道，皇上對這場比賽有所考量。況王爺的目的根本就是想要除掉皇後娘娘，但是為了軒轅王朝，皇後娘娘斷不能輸。
“額？你這話，本宮並不明白！”說來說去還是那個，霓貴妃這樣做的動機是什麽？這麽張揚地告訴她，她願意輸，這是什麽意思？“皇後娘娘知道洛貴妃懷孕的端倪吧？”忽然，霓貴妃若有所指地問，望著朱藍藍的眼神也有些怪異。
朱藍藍身體震了一下，腳步後退了一下，霓貴妃這句話的意思是？難道她是知道了些什麽？
“或者你可以說得清楚點，本宮會考慮你說的話！”想了想，朱藍藍輕笑了一下，問。
如果她沒有猜錯，霓貴妃是知道些她不知道的秘密。
“皇後娘娘當日被皇上軟禁在宮裏，應該不是因為水性楊花這樣的原因，直接點說，是因為皇上想要保護皇後娘娘而已！”霓貴妃淺淺地笑著，“洛貴妃的孩子並不是皇上的，皇後娘娘也知道了吧？”
“你！”朱藍藍的嘴巴張成一個雞蛋樣，她楞楞地看著霓貴妃，這件事，她居然會知道？還是在宮裏各人都明白，就僅僅是她傻乎乎的蒙在鼓裏？“皇後娘娘不必疑惑！”看到朱藍藍吃驚的樣子，霓貴妃繼續道，“其實皇上每次臨幸都會送上藥膳這件事，皇後娘娘想必清楚，而臣妾，其實只是皇上平衡四妃的一個幌子而已！”霓貴妃淡淡地解釋，她和皇上算是表親戚，從小也知道深宮中的險惡，她之所以進宮，也只是朝廷政治上的問題，皇上並不愛她，她也不愛皇上。
聽到這裏，朱藍藍忽然覺得可笑，這四面高墻的皇宮到底是什麽，人心的戰場嗎？每個人心裏都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為了某些事某些利益，可以犧牲任何的事情？不惜出賣自己的靈魂，或者最重要的東西。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這些話不是應該爛死在你自己的肚子裏面的嗎？”這些事她並不想知道，知道得越多，就代表她也即將卷進這權利的核心，也成了焦點。
“皇後既然洞察宮裏的波濤暗湧，為什麽不協助皇上一起保護朝政，保護軒轅王朝？”霓貴妃顯然有些激動，“北宮王朝這次的聯姻根本不是真心的，從這麽多的事情就可以看出，他們的目的是軒轅王朝，而洛貴妃這件事也能知道，三王爺也一直在和皇上作對！皇後娘娘應該--”
“夠了，這些事情，本宮並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是這樣又如何？本宮只是一介女流，只是想守著鳳鸞宮這一方凈土即可，其他的本宮管不來，也不想管！”所有的國事家事，朝中之事，與她何幹，她只想安安靜靜，平平淡淡的生活，懶洋洋的就過完一輩子。
不過，人生，最難求的就是平平淡淡。
可是，她不找事，事卻找上她。
“皇後難道真的是這樣的人嗎？如果是這樣怎麽會這麽拼命找方法救回太後，皇後怎麽能看著皇上孤軍奮戰！皇後難道不知道皇上一直都在保護皇後娘娘？”霓貴妃異常有些激動，語氣變得尖銳。
保護她？將她至於危險之中就當是救她？可笑？可是其實即使這樣，軒轅凜並沒有真正的做過傷害她的事，作為一個皇上，軒轅凜對她也足夠的容忍，即使她對他極其不敬。
如果當時他沒有當她是水性楊花，禁錮在鳳鸞宮，軒轅況估計也不會就這樣暫時罷休吧？
“是嗎？但是本宮不認為這件事和本宮有何相關，皇上身為一國之君，自然有他的責任，如果這樣的事情都解決不了，那麽根本不配當一國之君！”朱藍藍同樣冷冽，樣子還有著堅定。
“娘娘怎麽可以……”霓貴妃不敢置信地看著朱藍藍，但是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了。
“夠了霓兒！”這時，軒轅凜適時走了進來，打斷兩人的談話。
“皇……上？”霓貴妃轉身，不解地看著軒轅凜，既然來了，為什麽不讓她說下去？
“先退下吧！”軒轅凜沖著霓貴妃淡淡一笑，道。
軒轅凜的出現，讓朱藍藍也小小地驚訝了一下，但隨即又恢覆冷靜，冷冷地站在一旁。
霓貴妃看了兩人一眼，然後福了福身，轉身離開了鳳鸞宮。
“皇上駕到未能遠迎，還望皇上恕罪！”霓貴妃走後，朱藍藍轉過身子，像是溫婉小婦人地說著。
軒轅凜到來的原因，她大約都能猜到八九分，不過他不言，她也不語。
“皇後似乎很看不慣朕？”軒轅凜步子向前邁了一步，幽黑深邃的眸子直直地望著朱藍藍，像是已經洶湧的洪水，準備缺堤而出。
“皇上說笑了，皇上貴為天子，受人仰望，臣妾怎麽會看不慣？”也不回避軒轅凜的視線，朱藍藍漾起一抹淺笑，很是虛假地道。
她不喜歡這樣的交談，如果想說，那就直接來，而不是現在這樣，大家說一句話前，都要考量幾十萬遍。
“那皇後呢？是仰望朕，還是蔑視？”軒轅凜低著頭，俯視著朱藍藍略帶清冷的臉，她明明對自己有著隔膜，卻還要裝作不是那回事，她是真的當他還被她蒙騙還是怎樣。其他女人無論出於任何目的，都巴不得可以黏上他。就只有朱藍藍，讓他捉摸不透。
“皇上高高在上，臣妾只怕是望塵莫及！”朱藍藍繼續保持著假笑，他想跟她游花園，那麽她就陪陪他羅！
“朕真沒想到，宮裏面最會兜圈子的竟是朕一直忽略了的皇後！”暗含深意的話，讓朱藍藍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僵硬。
“臣妾一向直來直去，皇上何必多番試探？”朱藍藍退了一步，拉卡兩人的距離，“皇上如果有什麽話要告訴臣妾，大可直言。”算了，她實在是沒有精神力氣跟他在這說些不著邊際的話。
軒轅凜的眸子暗了暗，隨即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記若有似無的笑意。
“既然這樣，相信霓兒已經將話說的清楚，這次的比賽關系到軒轅王朝的顏面，皇後應該知道怎麽做了吧？姑且不說國家的臉面的問題，皇後難道要朱丞相臉上無光？朱丞相兩朝元老，可是受人敬仰的！”兩人談話，外人看著，就像是相敬如賓，但是卻字字暗含著深意。
“皇上不必多言！臣妾知道如何去做！”朱藍藍沈吟了一下，接著才緩緩說道。
其實無論如何，她也要在這次的比賽中力壓全場，但卻不是因為什麽國家臉面。北宮王朝竟敢招惹到了她，怎麽能讓他們這麽如意呢？更何況，既然是有關百姓安危的事情，當然要在未成形之時，扼殺掉。
畢竟，即使她不想管軒轅凜之事，能避免發生戰禍，何樂而不為。
“那麽皇後，準備如何比賽？未知皇後琴棋書畫，精通何種？”雖然知道朱藍藍一定是扮豬吃老虎，將所有的才藝隱藏著，但是此刻，軒轅凜倒是很好奇，她懂什麽才藝，何種程度。
“琴棋書畫？皇上難道忘了，臣妾其實一介粗鄙女子，什麽都不懂的嗎？”朱藍藍眨眨眼睛，很驚奇地問。她說的可是事實，會彈琴，不是因為她學，而只是業餘的時候，感覺來了的時候，才會彈。如果心情不好，也是枉然。
那麽，其餘三樣，她更是不懂。
還是那句，一切要看天時地利人和。
“皇後還想誆騙朕？”軒轅凜氣結，這個女人，那天不耍小手段是活不下去了是不是？
“誆騙皇上？這罪太大了，臣妾可是擔當不起！”怎麽這些人這麽奇怪，她說真話的時候不相信，說假話的時候就信到十足。
“你！”軒轅凜吸著氣，努力地想平覆著心底洶湧的憤怒，“那麽皇後，準備怎樣參賽？”軒轅凜睜大著眼睛，看著朱藍藍臉上近乎刺眼的無辜笑容，烏溜溜的眼底，看不出真正的心意。
“這個……請皇上恕罪，臣妾還沒有想好！”朱藍藍沈吟了一下，坦率地到，“對了皇上，臣妾乏了，就不陪皇上了！”朱藍藍擺擺手，昨夜折騰了一晚，今天也該好好休息了下。反正這些東西既來之則安之，見步行步好了。
望著朱藍藍慵懶的背影，軒轅凜狠狠地踢了一下旁邊的桌子。這個女人居然膽子這麽大，給點顏色她，就開起了染坊。偏偏現在，他卻無可奈何！
罷了，只要她答應了，估計就有辦法應付，就暫且靜觀其變。
當天，因為朱藍藍說不會任何樂器，軒轅凜就立刻下旨，讓朱藍藍到宮裏的樂坊學習。頓時後宮流言四起，但是眾人都安下心來。因為如果朱藍藍不會，那麽就算怎麽樣，她們也不至於輸掉。
“皇後娘娘，這些是宮裏面的樂器，您打算學習哪一種？”樂坊的宮人將所有的樂器擺到朱藍藍的面前，讓她挑選。
整整的一個大廳，琳瑯滿目的樂器，大大小小的，居然都是她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最後，居然連那些大鐘都出現了，朱藍藍嘴角抽搐，要是用這來比賽，或者會比較讓人印象深刻。
淡淡地掃視了一下周圍，朱藍藍的視線不由地落在一管用用綠竹做的笛子上。天未明用的，就是笛子吧？雖然不同於他的那管瑩潤通透的綠玉，不過她此刻到是挺想學的。
“本宮就選這個吧！”即使會彈琴，但是她喜歡挑戰一些別的東西。
“皇後娘娘是想學笛子？”宮人看了看，輕聲問。
朱藍藍點點頭，拿起笛子在手中摩裟。
“那麽奴才這就找樂師教娘娘！”宮人說完，低著頭退出了樂器房。
然而，一天的時間裏，樂坊傳出的都是萬分刺耳而又難聽的嗡嗡聲。各自在陪伴的宮人被折磨了一天，均是痛苦地皺著眉頭。傳聞皇後聰明伶俐，怎麽會是這樣子的呢？難道傳聞繼續有誤？
“樂師，本宮吹的很難聽？”朱藍藍放下笛子，問。沒想到原來吹笛也這麽難，學了一天，還是五音不全，基本的單音都吹不出。
哎，真是丟人，如果天未明聽到這樣的笛聲出自她口，會不會懷疑，彈琴之人也是假的呢？只是，好端端的，她為什麽會想起天未明了。
“皇後娘娘初次學習，這樣的情況純屬正常！”樂師低著頭，很官腔地回答。
朱藍藍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著笛子的孔孔，哎，難為這些樂師這麽有耐性地陪了她一天。正想著，外面忽然傳來些騷動，接著就看著成群結隊的花蝴蝶走進來。
朱藍藍低下頭，眼底閃過痛苦之色，卻已經猜想到她們來幹嘛了。
“原來皇後娘娘真是在這啊！我就說嘛，樂坊的曲子什麽時候水平變了，原來是人變了！”一進門，就嘰嘰喳喳的傳來冷嘲熱諷的聲音。
好久沒見的敏貴妃和芳貴妃帶著一眾人走進來，進門就是一頓說，頓時，樂坊出現從來沒有過的熱鬧。朱藍藍了眼望去，除了已經懷有身孕不參加比賽的洛貴妃，然後是要準備退出比賽的霓貴妃，就是敏貴妃和芳貴妃兩人了。而身後全都是那些花團錦簇圍繞著，明顯是想來跟她找碴。
“皇後娘娘吉祥，臣妾是來借幾樣比賽用的樂器，不過放心，臣妾是不會借娘娘的笛子的！”芳貴妃用手帕遮住嘴，露出一副嬌媚的神情。
先是在太後的事情上，皇後搶進了風頭，而今天皇上居然親自去請皇後參加比賽，還請她能夠勝出，明顯是寄予厚望。憑什麽這個狗屁不通的醜女有這樣的殊榮，不就是碰運氣救了太後而已。
而她們，皇上連管都沒管，擺明了就算輸掉給北宮舞也無所謂。
“就是啊，臣妾就是想借個琵琶，打擾了皇後娘娘，真是罪過！”敏貴妃顯擺了一下手中的琵琶，冷笑著道。
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選琵琶的確挺嬌媚的，但是不就是青樓女子才這樣的嗎？
不過，這一點，朱藍藍倒是沒有說出來。
“不打擾，幾位妹妹都這麽認真準備，倒是剩下本宮一個在胡混了！”朱藍藍轉轉笛子，無所謂地道。“那麽本宮就不打擾幾位妹妹練習了！”
說著，朱藍藍巧妙地走出樂坊，重重地喘了口氣。
人總愛無事生非啊！
太陽西斜，在宮道上灑下一道長長的餘暉。朱藍藍拿著笛子，漫無目的地在宮苑中走著。
慢慢的，又走到她並不熟悉的地方。一朵淡紅色的花瓣飄到朱藍藍的面前，似乎還帶著餘香。擡起頭，前面的紫荊花正在盛開，清風吹過，正帶下了幾朵準備雕零的花朵。
挨在樹下，一望過去，全是朱紅色和土黃色的宮墻。而這裏，望向軒轅凜的禦龍殿，好像很遠，像是宮裏這頭，到另一頭般。難道，她走到了所謂的冷宮，才會這麽遠？高墻起伏，隔開了距離，擋住了希望，就算在熱烈的期盼，也會日漸消退。
忽然，朱藍藍想起了大清後宮中的曲子，《君不見》。
朱藍藍張了張嘴，幽幽的歌聲從嘴裏逸出。
君不見，那姹紫嫣紅的背面，有太多太多，流淚滴血的笑顏.
心不宣，從眼神刺進心裏面，有太深太深望穿秋水的愛戀.
天黑天亮的每一天，心起心死的每一個瞬間.
君不見，那紅墻內外紫禁城之戀.
刀和劍，把有緣人分天下的兩邊.
心不宣，誰人顛覆那善變的誓言.
爭鬥後，想念那美麗浮華的容顏.
漫天的飛花，像是感受到歌曲的悲涼般，紛紛落地。太陽緩緩西下，帶來的是黑夜。就算在炫目的朱紅明黃，也在這時，暗淡無色。
昏暗中，本來急切的步伐，因為這夾著絲絲悲涼的歌聲而變得緩慢。寒玉徹望著樹底下慵懶的人兒，剛剛的歌聲宛若從天上而來，而眼前之人，更像天外之人。
那停頓的步伐引起了朱藍藍的註意，她回過神來，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
是誰，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沒想到皇後娘娘居然是如此如此清幽之人，今日微臣是大開眼界了！”察覺到朱藍藍的目光，寒玉徹輕咳了一下，然後慢慢走向樹底下。
君不見，那姹紫嫣紅的背面，有太多太多，流淚滴血的笑顏？她已經貴為皇後，為何會有這樣的傷情？難道她愛上了軒轅凜，所以發出這樣的感慨？
朱藍藍皇家狩獵場，雖然聽說過它的宏大，但是親眼所見，朱藍藍才覺得這裏的遼闊。估計是現代十幾個高爾夫球場加起來那樣大。
遼闊的草原，然後是密密麻麻的樹林，一眼看去，幾乎看不到頭。
今天除了她們所謂的比賽是餘興節目，首先的是皇家的圍獵。
所以，因為這個，朱藍藍才覺得，今天的結果，會是誰都樂見的。因為軒轅凜那樣的權術者，根本不會跟北宮舞機會。
更何況，這根本就是個陷阱。
收回目光，不語。
清幽，她並非清幽，不過就是有感而發而已。紅墻綠瓦中，不是繁華，而是荒涼。
望著朱藍藍的側臉，寒玉徹心中一緊。難道他真的猜中了？本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卻在此時，有種酸澀。他唯一慶幸的是，她這樣的一面，並沒有被別人看見，而是被他看見。
“難道皇後娘娘打算用笛子去比賽？”寒玉徹看到朱藍藍手中的笛子，問。
原來今日從樂坊傳出來的笛聲，是朱藍藍發出的，讓他還以為新進了一批藝者。
朱藍藍仿若未聞，繼續不語。
“娘娘莫不是還記恨著微臣瞞騙之事？”寒玉徹臉色有些僵硬，輕笑了一下，然後問，“在這裏，誰沒有一些難言之事！”
宮裏的人，誰沒有一件或者幾件事藏在心裏，不能告訴外人？
“寒玉徹，你是誰，本宮並沒有興趣知道，本宮只是不想纏上任何不必要的煩惱！”良久，朱藍藍才答話。
“原來，於娘娘，微臣只不過是一件麻煩之事？”寒玉徹眼神一暗，他從來都是多餘，從來都是麻煩？“本宮並沒有如此說過，是什麽意思，你自然聽得懂！”如果說寒玉徹不過就是隱瞞身份就算了，但是他這樣的身份，卻一步步接近她，想想，她都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娘娘是怕皇上知道不高興？”想了想，寒玉徹問。
她是皇後，如果擔心軒轅凜會怪罪，那也是理所當然。而且，她現在的後位，還面臨著危險。
“寒玉徹，你一定要牽扯上沒有關系的人嗎？”上次藍羽的事是這樣，現在軒轅凜也是這樣！“寒玉徹，你一定要敵視任何人，或者還是你從來沒有相信你自己！”
寒玉徹楞住，是他在敵視任何人？是他沒有相信過自己？好像重重鎖住的門突然被打開了一般，他覺得周圍都變得不適應。她憑什麽這樣說？他什麽時候敵視別人？
“皇後知道麽？笛子其實不過是樂器中排不上場的樂器而已！”看了看朱藍藍手中的笛子，寒玉徹上前了兩步，從衣袖中拿出一直帶著的玉笛，嘲諷地道。
“琴棋書畫，琴是排在第一位，天底下最多人喜愛的就是琴聲，然後又有笙瑟等，但是最早有的，最簡便的就是笛子。隨便一根竹子，然後加工，就能制成。可是，卻只是被人遺棄，被人遺忘！”
不由地，朱藍藍握著笛子的手一緊，寒玉徹的話，讓她莫名地感到一種悲涼，那幾乎融進黑夜，卻永遠不能融進黑夜的背影，仿若被壓著重重的大山，幾乎要倒下去。
“其實……”朱藍藍正欲出生，卻聽到一陣笛聲從前面傳來。
望著前面的背影，聽著沈沈有壓抑的聲音，像是在宣洩，像是在訴說，正如她那夜彈奏天懸琴的時候，所要表達的一樣。
唯一的，那夜有一個人，與她合奏，分享其中的情感。
視線一直停在寒玉徹的身上，眼睛慢慢睜大，好像想起什麽，好像想要確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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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妹妹不用多禮，起身吧！”朱藍藍虛扶了一下，淺笑著道。
朱藍藍坐到上位，拿起準備了的茶輕含了一口，然後看向霓貴妃，道“霓妹妹今天到來？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麽事？還是母後的病又發作了？”
平白的開場白，朱藍藍覺得兩人的氣氛有點怪異，或者是因為之前她與這些個妃子的關系僵化的關系，現在倒覺得有些尷尬。
“皇後娘娘，臣妾是想……”霓貴妃低著頭，聲音有些怯怯，更好像有些不知所措。
“嗯？有事？”朱藍藍倒是覺得這個霓貴妃今天很不一樣，平時是絕對不會這樣一個人獨自過來鳳鸞宮，也不會是這樣像是很膽怯的樣子。
“對……不……起……”很輕的三個字，卻讓朱藍藍聽得真切。
而朱藍藍瞪大了眼睛，有些詫異，對不起？什麽意思？好端端，幹嘛要跟她道歉呢？
“霓妹妹？發生什麽事情了嗎？”看到她們好像很是可憐的樣子，朱藍藍反而覺得害怕，惡人倒是沒什麽，但是現在的……“臣妾為之前對皇後娘娘的不敬道歉！”霓貴妃站到朱藍藍的跟前，低著頭，大聲地說。
的確，之前她是故意和幾位妃子敵對朱藍藍，因為她覺得，就算是皇後，也不過和後宮的那些女人一樣，只是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折手段，但是這段時日看來，卻並不是那樣。
“額？”朱藍藍無語，之前的事？什麽事？“霓妹妹，你指的是哪一件事呢？”
說真的，她真的想不出，她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情。
“皇後娘娘！”聽了朱藍藍的話，霓貴妃呆楞了幾秒，忽然低著頭，開始淚流滿面。
朱藍藍有些窘迫，難道她說錯了什麽話？
“額，你不要哭啊！”朱藍藍大驚，發生什麽事情了，霓貴妃居然在這大哭？
朱藍藍手忙腳亂地想要安慰霓貴妃，但是卻不知道怎麽做，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皇後娘娘，臣妾是想跟您商量一件事的！”等了一會，霓貴妃才抽噎著道。
“商量？”朱藍藍疑惑地問，她們還有可以商量的事情啊？不知道是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對她們，朱藍藍本能地保持著敵意。
“皇後娘娘，臣妾知道給你的印象一直都不好，但是這一次……”霓貴妃望著朱藍藍，眼神有著誠懇，“今日早朝上的事，相信皇後娘娘也有聽說，臣妾願意輸出這一場比賽，只求皇後娘娘能夠幫助皇上，贏了這場比賽！”
霓貴妃的話，讓朱藍藍一驚，這是怎麽回事？輸掉這場比賽，意味的是上面？那是要從妃位下退下來，霓貴妃怎麽會這樣做？甘願犧牲掉自己努力所得的一切？這個說法，任誰都不能相信。
“你說的這個是什麽意思？”朱藍藍想了想，問。這不會是這麽簡單的吧？
幫助軒轅凜？她還能幫助軒轅凜什麽？“這段時間的相處，臣妾知道皇後並不是傳聞中的那樣子，而這次皇後娘娘救了太後，可見對皇後娘娘的傳言不過是道聽途說。所以這一次，北宮王朝的聯姻，希望皇後娘娘能夠完善處理，如果一定要一個顧全大局的結果，臣妾願意輸出這場比賽！”霓貴妃認真的說著，其實從一開始她就知道，皇上對這場比賽有所考量。況王爺的目的根本就是想要除掉皇後娘娘，但是為了軒轅王朝，皇後娘娘斷不能輸。
“額？你這話，本宮並不明白！”說來說去還是那個，霓貴妃這樣做的動機是什麽？這麽張揚地告訴她，她願意輸，這是什麽意思？“皇後娘娘知道洛貴妃懷孕的端倪吧？”忽然，霓貴妃若有所指地問，望著朱藍藍的眼神也有些怪異。
朱藍藍身體震了一下，腳步後退了一下，霓貴妃這句話的意思是？難道她是知道了些什麽？
“或者你可以說得清楚點，本宮會考慮你說的話！”想了想，朱藍藍輕笑了一下，問。
如果她沒有猜錯，霓貴妃是知道些她不知道的秘密。
“皇後娘娘當日被皇上軟禁在宮裏，應該不是因為水性楊花這樣的原因，直接點說，是因為皇上想要保護皇後娘娘而已！”霓貴妃淺淺地笑著，“洛貴妃的孩子並不是皇上的，皇後娘娘也知道了吧？”
“你！”朱藍藍的嘴巴張成一個雞蛋樣，她楞楞地看著霓貴妃，這件事，她居然會知道？還是在宮裏各人都明白，就僅僅是她傻乎乎的蒙在鼓裏？“皇後娘娘不必疑惑！”看到朱藍藍吃驚的樣子，霓貴妃繼續道，“其實皇上每次臨幸都會送上藥膳這件事，皇後娘娘想必清楚，而臣妾，其實只是皇上平衡四妃的一個幌子而已！”霓貴妃淡淡地解釋，她和皇上算是表親戚，從小也知道深宮中的險惡，她之所以進宮，也只是朝廷政治上的問題，皇上並不愛她，她也不愛皇上。
聽到這裏，朱藍藍忽然覺得可笑，這四面高墻的皇宮到底是什麽，人心的戰場嗎？每個人心裏都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為了某些事某些利益，可以犧牲任何的事情？不惜出賣自己的靈魂，或者最重要的東西。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這些話不是應該爛死在你自己的肚子裏面的嗎？”這些事她並不想知道，知道得越多，就代表她也即將卷進這權利的核心，也成了焦點。
“皇後既然洞察宮裏的波濤暗湧，為什麽不協助皇上一起保護朝政，保護軒轅王朝？”霓貴妃顯然有些激動，“北宮王朝這次的聯姻根本不是真心的，從這麽多的事情就可以看出，他們的目的是軒轅王朝，而洛貴妃這件事也能知道，三王爺也一直在和皇上作對！皇後娘娘應該--”
“夠了，這些事情，本宮並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是這樣又如何？本宮只是一介女流，只是想守著鳳鸞宮這一方凈土即可，其他的本宮管不來，也不想管！”所有的國事家事，朝中之事，與她何幹，她只想安安靜靜，平平淡淡的生活，懶洋洋的就過完一輩子。
不過，人生，最難求的就是平平淡淡。
可是，她不找事，事卻找上她。
“皇後難道真的是這樣的人嗎？如果是這樣怎麽會這麽拼命找方法救回太後，皇後怎麽能看著皇上孤軍奮戰！皇後難道不知道皇上一直都在保護皇後娘娘？”霓貴妃異常有些激動，語氣變得尖銳。
保護她？將她至於危險之中就當是救她？可笑？可是其實即使這樣，軒轅凜並沒有真正的做過傷害她的事，作為一個皇上，軒轅凜對她也足夠的容忍，即使她對他極其不敬。
如果當時他沒有當她是水性楊花，禁錮在鳳鸞宮，軒轅況估計也不會就這樣暫時罷休吧？
“是嗎？但是本宮不認為這件事和本宮有何相關，皇上身為一國之君，自然有他的責任，如果這樣的事情都解決不了，那麽根本不配當一國之君！”朱藍藍同樣冷冽，樣子還有著堅定。
“娘娘怎麽可以……”霓貴妃不敢置信地看著朱藍藍，但是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了。
“夠了霓兒！”這時，軒轅凜適時走了進來，打斷兩人的談話。
“皇……上？”霓貴妃轉身，不解地看著軒轅凜，既然來了，為什麽不讓她說下去？
“先退下吧！”軒轅凜沖著霓貴妃淡淡一笑，道。
軒轅凜的出現，讓朱藍藍也小小地驚訝了一下，但隨即又恢覆冷靜，冷冷地站在一旁。
霓貴妃看了兩人一眼，然後福了福身，轉身離開了鳳鸞宮。
“皇上駕到未能遠迎，還望皇上恕罪！”霓貴妃走後，朱藍藍轉過身子，像是溫婉小婦人地說著。
軒轅凜到來的原因，她大約都能猜到八九分，不過他不言，她也不語。
“皇後似乎很看不慣朕？”軒轅凜步子向前邁了一步，幽黑深邃的眸子直直地望著朱藍藍，像是已經洶湧的洪水，準備缺堤而出。
“皇上說笑了，皇上貴為天子，受人仰望，臣妾怎麽會看不慣？”也不回避軒轅凜的視線，朱藍藍漾起一抹淺笑，很是虛假地道。
她不喜歡這樣的交談，如果想說，那就直接來，而不是現在這樣，大家說一句話前，都要考量幾十萬遍。
“那皇後呢？是仰望朕，還是蔑視？”軒轅凜低著頭，俯視著朱藍藍略帶清冷的臉，她明明對自己有著隔膜，卻還要裝作不是那回事，她是真的當他還被她蒙騙還是怎樣。其他女人無論出於任何目的，都巴不得可以黏上他。就只有朱藍藍，讓他捉摸不透。
“皇上高高在上，臣妾只怕是望塵莫及！”朱藍藍繼續保持著假笑，他想跟她游花園，那麽她就陪陪他羅！
“朕真沒想到，宮裏面最會兜圈子的竟是朕一直忽略了的皇後！”暗含深意的話，讓朱藍藍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僵硬。
“臣妾一向直來直去，皇上何必多番試探？”朱藍藍退了一步，拉卡兩人的距離，“皇上如果有什麽話要告訴臣妾，大可直言。”算了，她實在是沒有精神力氣跟他在這說些不著邊際的話。
軒轅凜的眸子暗了暗，隨即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記若有似無的笑意。
“既然這樣，相信霓兒已經將話說的清楚，這次的比賽關系到軒轅王朝的顏面，皇後應該知道怎麽做了吧？姑且不說國家的臉面的問題，皇後難道要朱丞相臉上無光？朱丞相兩朝元老，可是受人敬仰的！”兩人談話，外人看著，就像是相敬如賓，但是卻字字暗含著深意。
“皇上不必多言！臣妾知道如何去做！”朱藍藍沈吟了一下，接著才緩緩說道。
其實無論如何，她也要在這次的比賽中力壓全場，但卻不是因為什麽國家臉面。北宮王朝竟敢招惹到了她，怎麽能讓他們這麽如意呢？更何況，既然是有關百姓安危的事情，當然要在未成形之時，扼殺掉。
畢竟，即使她不想管軒轅凜之事，能避免發生戰禍，何樂而不為。
“那麽皇後，準備如何比賽？未知皇後琴棋書畫，精通何種？”雖然知道朱藍藍一定是扮豬吃老虎，將所有的才藝隱藏著，但是此刻，軒轅凜倒是很好奇，她懂什麽才藝，何種程度。
“琴棋書畫？皇上難道忘了，臣妾其實一介粗鄙女子，什麽都不懂的嗎？”朱藍藍眨眨眼睛，很驚奇地問。她說的可是事實，會彈琴，不是因為她學，而只是業餘的時候，感覺來了的時候，才會彈。如果心情不好，也是枉然。
那麽，其餘三樣，她更是不懂。
還是那句，一切要看天時地利人和。
“皇後還想誆騙朕？”軒轅凜氣結，這個女人，那天不耍小手段是活不下去了是不是？
“誆騙皇上？這罪太大了，臣妾可是擔當不起！”怎麽這些人這麽奇怪，她說真話的時候不相信，說假話的時候就信到十足。
“你！”軒轅凜吸著氣，努力地想平覆著心底洶湧的憤怒，“那麽皇後，準備怎樣參賽？”軒轅凜睜大著眼睛，看著朱藍藍臉上近乎刺眼的無辜笑容，烏溜溜的眼底，看不出真正的心意。
“這個……請皇上恕罪，臣妾還沒有想好！”朱藍藍沈吟了一下，坦率地到，“對了皇上，臣妾乏了，就不陪皇上了！”朱藍藍擺擺手，昨夜折騰了一晚，今天也該好好休息了下。反正這些東西既來之則安之，見步行步好了。
望著朱藍藍慵懶的背影，軒轅凜狠狠地踢了一下旁邊的桌子。這個女人居然膽子這麽大，給點顏色她，就開起了染坊。偏偏現在，他卻無可奈何！
罷了，只要她答應了，估計就有辦法應付，就暫且靜觀其變。
當天，因為朱藍藍說不會任何樂器，軒轅凜就立刻下旨，讓朱藍藍到宮裏的樂坊學習。頓時後宮流言四起，但是眾人都安下心來。因為如果朱藍藍不會，那麽就算怎麽樣，她們也不至於輸掉。
“皇後娘娘，這些是宮裏面的樂器，您打算學習哪一種？”樂坊的宮人將所有的樂器擺到朱藍藍的面前，讓她挑選。
整整的一個大廳，琳瑯滿目的樂器，大大小小的，居然都是她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最後，居然連那些大鐘都出現了，朱藍藍嘴角抽搐，要是用這來比賽，或者會比較讓人印象深刻。
淡淡地掃視了一下周圍，朱藍藍的視線不由地落在一管用用綠竹做的笛子上。天未明用的，就是笛子吧？雖然不同於他的那管瑩潤通透的綠玉，不過她此刻到是挺想學的。
“本宮就選這個吧！”即使會彈琴，但是她喜歡挑戰一些別的東西。
“皇後娘娘是想學笛子？”宮人看了看，輕聲問。
朱藍藍點點頭，拿起笛子在手中摩裟。
“那麽奴才這就找樂師教娘娘！”宮人說完，低著頭退出了樂器房。
然而，一天的時間裏，樂坊傳出的都是萬分刺耳而又難聽的嗡嗡聲。各自在陪伴的宮人被折磨了一天，均是痛苦地皺著眉頭。傳聞皇後聰明伶俐，怎麽會是這樣子的呢？難道傳聞繼續有誤？
“樂師，本宮吹的很難聽？”朱藍藍放下笛子，問。沒想到原來吹笛也這麽難，學了一天，還是五音不全，基本的單音都吹不出。
哎，真是丟人，如果天未明聽到這樣的笛聲出自她口，會不會懷疑，彈琴之人也是假的呢？只是，好端端的，她為什麽會想起天未明了。
“皇後娘娘初次學習，這樣的情況純屬正常！”樂師低著頭，很官腔地回答。
朱藍藍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著笛子的孔孔，哎，難為這些樂師這麽有耐性地陪了她一天。正想著，外面忽然傳來些騷動，接著就看著成群結隊的花蝴蝶走進來。
朱藍藍低下頭，眼底閃過痛苦之色，卻已經猜想到她們來幹嘛了。
“原來皇後娘娘真是在這啊！我就說嘛，樂坊的曲子什麽時候水平變了，原來是人變了！”一進門，就嘰嘰喳喳的傳來冷嘲熱諷的聲音。
好久沒見的敏貴妃和芳貴妃帶著一眾人走進來，進門就是一頓說，頓時，樂坊出現從來沒有過的熱鬧。朱藍藍了眼望去，除了已經懷有身孕不參加比賽的洛貴妃，然後是要準備退出比賽的霓貴妃，就是敏貴妃和芳貴妃兩人了。而身後全都是那些花團錦簇圍繞著，明顯是想來跟她找碴。
“皇後娘娘吉祥，臣妾是來借幾樣比賽用的樂器，不過放心，臣妾是不會借娘娘的笛子的！”芳貴妃用手帕遮住嘴，露出一副嬌媚的神情。
先是在太後的事情上，皇後搶進了風頭，而今天皇上居然親自去請皇後參加比賽，還請她能夠勝出，明顯是寄予厚望。憑什麽這個狗屁不通的醜女有這樣的殊榮，不就是碰運氣救了太後而已。
而她們，皇上連管都沒管，擺明了就算輸掉給北宮舞也無所謂。
“就是啊，臣妾就是想借個琵琶，打擾了皇後娘娘，真是罪過！”敏貴妃顯擺了一下手中的琵琶，冷笑著道。
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選琵琶的確挺嬌媚的，但是不就是青樓女子才這樣的嗎？
不過，這一點，朱藍藍倒是沒有說出來。
“不打擾，幾位妹妹都這麽認真準備，倒是剩下本宮一個在胡混了！”朱藍藍轉轉笛子，無所謂地道。“那麽本宮就不打擾幾位妹妹練習了！”
說著，朱藍藍巧妙地走出樂坊，重重地喘了口氣。
人總愛無事生非啊！
太陽西斜，在宮道上灑下一道長長的餘暉。朱藍藍拿著笛子，漫無目的地在宮苑中走著。
慢慢的，又走到她並不熟悉的地方。一朵淡紅色的花瓣飄到朱藍藍的面前，似乎還帶著餘香。擡起頭，前面的紫荊花正在盛開，清風吹過，正帶下了幾朵準備雕零的花朵。
挨在樹下，一望過去，全是朱紅色和土黃色的宮墻。而這裏，望向軒轅凜的禦龍殿，好像很遠，像是宮裏這頭，到另一頭般。難道，她走到了所謂的冷宮，才會這麽遠？高墻起伏，隔開了距離，擋住了希望，就算在熱烈的期盼，也會日漸消退。
忽然，朱藍藍想起了大清後宮中的曲子，《君不見》。
朱藍藍張了張嘴，幽幽的歌聲從嘴裏逸出。
君不見，那姹紫嫣紅的背面，有太多太多，流淚滴血的笑顏.
心不宣，從眼神刺進心裏面，有太深太深望穿秋水的愛戀.
天黑天亮的每一天，心起心死的每一個瞬間.
君不見，那紅墻內外紫禁城之戀.
刀和劍，把有緣人分天下的兩邊.
心不宣，誰人顛覆那善變的誓言.
爭鬥後，想念那美麗浮華的容顏.
漫天的飛花，像是感受到歌曲的悲涼般，紛紛落地。太陽緩緩西下，帶來的是黑夜。就算在炫目的朱紅明黃，也在這時，暗淡無色。
昏暗中，本來急切的步伐，因為這夾著絲絲悲涼的歌聲而變得緩慢。寒玉徹望著樹底下慵懶的人兒，剛剛的歌聲宛若從天上而來，而眼前之人，更像天外之人。
那停頓的步伐引起了朱藍藍的註意，她回過神來，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
是誰，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沒想到皇後娘娘居然是如此如此清幽之人，今日微臣是大開眼界了！”察覺到朱藍藍的目光，寒玉徹輕咳了一下，然後慢慢走向樹底下。
君不見，那姹紫嫣紅的背面，有太多太多，流淚滴血的笑顏？她已經貴為皇後，為何會有這樣的傷情？難道她愛上了軒轅凜，所以發出這樣的感慨？
朱藍藍皇家狩獵場，雖然聽說過它的宏大，但是親眼所見，朱藍藍才覺得這裏的遼闊。估計是現代十幾個高爾夫球場加起來那樣大。
遼闊的草原，然後是密密麻麻的樹林，一眼看去，幾乎看不到頭。
今天除了她們所謂的比賽是餘興節目，首先的是皇家的圍獵。
所以，因為這個，朱藍藍才覺得，今天的結果，會是誰都樂見的。因為軒轅凜那樣的權術者，根本不會跟北宮舞機會。
更何況，這根本就是個陷阱。
收回目光，不語。
清幽，她並非清幽，不過就是有感而發而已。紅墻綠瓦中，不是繁華，而是荒涼。
望著朱藍藍的側臉，寒玉徹心中一緊。難道他真的猜中了？本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卻在此時，有種酸澀。他唯一慶幸的是，她這樣的一面，並沒有被別人看見，而是被他看見。
“難道皇後娘娘打算用笛子去比賽？”寒玉徹看到朱藍藍手中的笛子，問。
原來今日從樂坊傳出來的笛聲，是朱藍藍發出的，讓他還以為新進了一批藝者。
朱藍藍仿若未聞，繼續不語。
“娘娘莫不是還記恨著微臣瞞騙之事？”寒玉徹臉色有些僵硬，輕笑了一下，然後問，“在這裏，誰沒有一些難言之事！”
宮裏的人，誰沒有一件或者幾件事藏在心裏，不能告訴外人？
“寒玉徹，你是誰，本宮並沒有興趣知道，本宮只是不想纏上任何不必要的煩惱！”良久，朱藍藍才答話。
“原來，於娘娘，微臣只不過是一件麻煩之事？”寒玉徹眼神一暗，他從來都是多餘，從來都是麻煩？“本宮並沒有如此說過，是什麽意思，你自然聽得懂！”如果說寒玉徹不過就是隱瞞身份就算了，但是他這樣的身份，卻一步步接近她，想想，她都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娘娘是怕皇上知道不高興？”想了想，寒玉徹問。
她是皇後，如果擔心軒轅凜會怪罪，那也是理所當然。而且，她現在的後位，還面臨著危險。
“寒玉徹，你一定要牽扯上沒有關系的人嗎？”上次藍羽的事是這樣，現在軒轅凜也是這樣！“寒玉徹，你一定要敵視任何人，或者還是你從來沒有相信你自己！”
寒玉徹楞住，是他在敵視任何人？是他沒有相信過自己？好像重重鎖住的門突然被打開了一般，他覺得周圍都變得不適應。她憑什麽這樣說？他什麽時候敵視別人？
“皇後知道麽？笛子其實不過是樂器中排不上場的樂器而已！”看了看朱藍藍手中的笛子，寒玉徹上前了兩步，從衣袖中拿出一直帶著的玉笛，嘲諷地道。
“琴棋書畫，琴是排在第一位，天底下最多人喜愛的就是琴聲，然後又有笙瑟等，但是最早有的，最簡便的就是笛子。隨便一根竹子，然後加工，就能制成。可是，卻只是被人遺棄，被人遺忘！”
不由地，朱藍藍握著笛子的手一緊，寒玉徹的話，讓她莫名地感到一種悲涼，那幾乎融進黑夜，卻永遠不能融進黑夜的背影，仿若被壓著重重的大山，幾乎要倒下去。
“其實……”朱藍藍正欲出生，卻聽到一陣笛聲從前面傳來。
望著前面的背影，聽著沈沈有壓抑的聲音，像是在宣洩，像是在訴說，正如她那夜彈奏天懸琴的時候，所要表達的一樣。
唯一的，那夜有一個人，與她合奏，分享其中的情感。
視線一直停在寒玉徹的身上，眼睛慢慢睜大，好像想起什麽，好像想要確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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