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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補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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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皇子們的課業都挺忙,所以平日裏上學的時候, 裴清殊頂多偶爾和七皇子一起吃個飯, 很少有時間單獨和四皇子聚會。不過每逢休沐日, 他們兄弟三個還是會湊在一處, 三個人一起跟以前教四皇子才藝的蘇先生學畫畫。

因為裴清殊前世的父親是個畫師的緣故,裴清殊的畫畫功底還算不錯。之前盧維還在時,他們要是彈琴彈累了,也會畫上幾筆畫。所以畫畫這件事,裴清殊一直都沒有丟下,只是沒有在上面投入太多的時間和精力罷了。

蘇先生在聽說裴清殊是盧維的弟子之後,看他的眼神就不太一樣了。

“難怪十二殿下在這個年紀, 就有這樣的水平, 天賦高是其一, 盧先生的指點也是功不可沒啊。”

別看盧維在裴清殊面前經常是那麽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在不熟悉他的人那裏,盧維仍舊是一個聲望極高,又不慕名利的大才子。

裴清殊身為他的第一個, 也是唯一一個學生, 算是沾了盧維的光,別人總能因為這一層身份而高看他幾分。

蘇先生每次會教他們一個時辰,一個時辰過後,裴清殊就留下和四皇子他們一起吃個飯。剛開始的時候,容二公子和左三公子還來過兩次。不過最近這一個多月,這兩人都沒有出現過。

裴清殊想起自己昨天令儀那期待的小眼神, 就幫著她問了一句:“最近怎麽不見容二公子他們呢?”

四皇子淡淡地說:“春闈就要到了,表哥還要覆習。”

裴清殊理解地點點頭:“應該的,應該的。”

七皇子聽他們聊起這個,就隨口插了一句:“那左三哥咋也不來了呢?他還沒中舉呢吧。”

四皇子頓了一下才道:“他們家裏,最近要辦喜事。”

“哦哦哦,我知道了!”七皇子恍然道:“是他姐姐和淮陽姑姑家的大表哥對吧!也是哦,大表哥今年都……”七皇子扒拉著手指頭數了數,然後伸出兩個巴掌來,“虛歲都快二十了,也該成親了。”

裴清殊不想觸及四皇子的傷心事,聽七皇子說起宋大公子來,趕緊轉移了話題,說起幾天後他們季度考試的事情。

七皇子一聽到考試二字就覺得腦袋疼,很快就把什麽宋大表哥二表哥的拋到腦後去了。

“四哥,十二弟,你說我天天跟你們混在一起,考試成績的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七皇子一臉悲痛地說:“老天爺真是不公平啊!”

四皇子斜了他一眼道:“關老天爺什麽事,還不是你不肯用功讀書!瞧瞧人家十二弟,年紀比你小,功課卻比你好多了。這回考試你要是再墊底,你就要在‘恥辱榜’上被人笑話三個月了。”

“誰墊底啦!”七皇子不服氣地說:“這兩次考試,老十才是最後一名好麽?我可比他強多了。”

說起十皇子,裴清殊忍不住笑道:“我聽說,十哥最近老去找十三弟玩兒,真是應了四哥當初那句話了……”

四皇子臉上卻沒什麽笑意:“十弟此人,看似大大咧咧,可他未必毫無心機。去年他到處講六弟即將成為太子的事情,害得六弟被奸人所害,至今都沒有找出兇手。所以你們和他相處的時候,萬萬不能因為十弟看起來胸無城府,就對他掉以輕心。”

“四哥所言甚至。”裴清殊讚同地說:“如果十哥真的是那種明面上裝傻,背地裏使壞的人,那他可要比三哥那種什麽事情都寫在臉上的人可怕多了。”

說起三皇子,自打皇後出事之後,裴清殊就很少在宮裏看到他了。聽七皇子說,現在八皇子已經不再做三皇子的跟屁蟲了。不過三皇子的事情,還是八皇子了解得最多,所以七皇子知道得也不少。

“六弟明明就是被皇後害死的,父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現在都沒有廢皇後。”七皇子邊嗑瓜子邊道:“現在這樣可好,三哥仍是嫡子,你們說尷尬不尷尬?搞得我弟那個傻小子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裴清殊不好開天眼,勸八皇子不要再做無用之功,只能對此保持沈默。

七皇子繼續道:“老八說,三皇兄的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身體好像也不如從前了。以前三哥還挺喜歡出去玩兒的,偶爾還會接老八一起出宮。可是現在呢,三哥除了辦差的時候,其他時間都呆在家裏,哪裏都不去,安分得可怕,就連老八都沒怎麽見過他了。”

想起當初在慈安宮裏扶起三皇子時,在他脖子上發現的紅疹,四皇子喝了口茶,淡淡地說:“可能皇後被軟禁之後,三皇兄受了刺激,轉了性子,變得安分守己起來吧。”

“我覺得不像,這裏頭肯定有事兒。”七皇子湊近他們,壓低聲音說:“要不,回頭我讓老八打聽打聽?”

裴清殊覺得這樣好像不大好,怎麽八皇子倒像成了他們送到三皇子那邊的細作似的。

四皇子也道:“不必了,八弟的城府說不上有多深,若是被人察覺到異樣,反倒不妥。以後他說什麽,你聽著便是,無需多問。”

“哦。”七皇子聽話地答應了一聲。

……

在春闈到來之前,裴清殊他們迎來了今年的第三次考試,也是第一次季度大考。

為了這次考試,裴清殊用功覆習了好長一段時間。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的算學成績穩定住了,仍舊排名第二。律學有所進步,和十一皇子並列排了第三。

唯一有點可惜的是,四書五經的成績還是老樣子,排在了五皇子的後面。

裴清殊覺得自己的腦子一點都不比五皇子笨,只是學習的時長不如人家,一時半會兒很難追上來。

四皇子看出他好像有些低落的樣子,也不會安慰他,就抓著裴清殊和七皇子來修竹館,重新為他們兩個補起課來。

九皇子不知怎的,也聽到了消息。這天上武學課的時候,他趁著休息時間問裴清殊,以後能不能帶他一起補課。

裴清殊意外地看著他說:“九哥,你的功課那麽好,還需要補習麽?”

九皇子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一副自責的表情來:“不瞞你說,自打六哥走後,我好長一段時間都無心讀書,腦子裏頭全都是六哥的音容笑貌……”

裴清殊聽了,理解地點了點頭:“九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和六哥的接觸雖然不多,但我也是打心眼兒裏佩服他。現在想起他時,我還是覺得十分可惜。你和他那麽要好,難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九皇子聽到裴清殊這麽說,差點又落下淚來:“十二弟,謝謝你這麽說,謝謝你還記得六哥。六哥走後,所有人就像是把他忘了一樣,照舊過他們的日子,可是我接受不了。我接受不了六哥的死,也接受不了他這樣的人,竟然會被世人所忘記……”

裴清殊拍拍他的肩膀,寬慰他說:“誰說世人忘記他了的?父皇不是追封他為親王了麽?他可是咱們皇子裏頭頭一個封王的呢。”

“人都已經不在了,追封又有什麽意義呢……”九皇子苦笑了一下,道:“不說這個了。其實實話告訴你吧十二弟。六哥還在的時候,他就跟我說過,說你人不錯,是個可以交往之人。我當時還沒聽進去。這兩個月和你一塊練武,我才發現你還真是挺不錯的。雖然功夫差,但是一直肯學,除了有點嬌氣之外,別的都挺好的。”

裴清殊有點無語:“……九哥你這是在誇我麽?”

“是啊,除了六哥,我可輕易不誇別人的。”九皇子擺出一副“我誇獎你了那你就要很高興”的表情。

裴清殊沒辦法,只得配合地笑了笑:“多謝九哥。”

“那補習的事情,你是答應了麽?”九皇子追問道。

“啊,這個啊……”裴清殊不好意思地說:“對不住,九哥,我得跟四哥商量一下。其實四哥也挺忙的,只能隔兩天教我一次。”

“那樣就已經足夠了。其實四哥的才學也不錯,六哥不在,他就是兄弟裏頭最好的了,所以我才想……”九皇子也有點不好意思,“能不能跟著四哥學一些東西。”

裴清殊點頭道:“你放心,我回頭就跟四哥說。”

“那就多謝十二弟了。”

九皇子的事情,裴清殊沒有耽擱,轉過頭就去修竹館跟四皇子說了。四皇子聽說之後,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他沈默了好一會兒,就在裴清殊以為他會拒絕的時候,四皇子突然開口,問向一旁正在打哈欠的七皇子:“這事你怎麽看?”

“啊?”七皇子如夢初醒,懵懵地看著他們說:“老九要幹嘛?”

裴清殊看了這個糊塗的哥哥一眼,無奈地說:“每三天晚上,和我們一起補習一個時辰。”

“哦。”七皇子又打了一個哈欠,“可以啊,我沒什麽意見。不過他可不能免費使喚四哥,得給四哥送點束脩才行吧?”

四皇子面無表情地看著七皇子說:“那你怎麽不送?”

七皇子用手指掏掏耳朵,不好意思地笑了:“我那點兒月例,每個月都花得一幹二凈,時不時地還得上十二弟這裏打秋風……嘿嘿,不過四哥,你想讓我送你點兒啥啊?以前我要送你大公雞和大蛐蛐兒,你都不要呀!”

四皇子恨鐵不成鋼地瞪著他說:“你還是繼續打你的哈欠吧。”

七皇子難得聽話,緊接著又打了一個超大的哈欠,把裴清殊都給傳染困了。

四皇子轉頭看向裴清殊:“十二弟,麻煩你轉告九弟,他要來可以,不過不能到我那裏去,要去你這裏集合。”

裴清殊不解地說:“為什麽呀?”

“要是光咱們三個還好,宮裏的人,都知道我們走得近。只是老九……”四皇子頓了一下,解釋說:“不管怎麽說,這兩年宮裏宮外一直都有催父皇立太子的風聲。雖說我上頭還有幾位皇兄,可我畢竟是宮裏年紀最長的皇子。若是老九頻繁出入我的寢宮,只怕外頭會傳出風言風語,說我四處籠絡人心。還是在你這裏安全。”

裴清殊沒什麽意見:“那就這樣定了。”

等過了一段時間之後,裴清殊後知後覺地發現,六皇子走後,九皇子雖然還沒有成為裴清殊他們這個小團體的核心成員,但在外人眼裏,也算是他們這一邊的了。

他每天要和裴清殊一起上武學課不說,還要時不時地來景行軒補課。而且九皇子的生母慶嬪,還住在榮貴妃的寶慈宮裏。這幾層關系加起來,已經足以使旁人,尤其是老十這樣大嘴巴的人,將九皇子打入裴清殊他們的陣營當中去了。

裴清殊倒覺得無所謂。九皇子為人雖然沖動了一些,有些恃才傲物,但是只要是有真才實學的人,他就會打心眼裏敬佩。

從本質上來說,九皇子不是個壞人,只不過是性格稍微有一些偏激而已。只要不讓九皇子知道太多他們的秘密,只是平日裏相處,問題還是不大的。

季度考試過去後不久,天下學子期待已久的春闈終於到了。

相較於往朝而言,延和朝舉行春闈的時間比較人性化,從二月推到了三月。這個時候,京城的天氣已經比較暖和了,考生們也不必在大冬天裏穿著薄薄的衣物進行考試。

春闈的正式名稱其實是會試,因為在春天舉行,所以多被稱為春闈。

中會試者,則會成為“貢士”。中了貢士之後的一個月,就要參加覆試和殿試。一路過關斬將之後,才能成為進士。

科舉考試向來是由禮部主持的。因為這一年多的時間以來,三皇子都在禮部辦差,所以今年會試的這段時間,皇帝就把三皇子叫進了宮,讓他給弟弟們講一講大齊科舉考試的制度和流程。

其實裴清殊挺不明白皇帝為什麽這樣做的。以前皇後好好兒的時候,也不見皇帝怎麽刻意培養三皇子。這會兒皇後倒臺了,皇帝卻給三皇子長臉的機會,真是越發叫人看不透了。

裴清殊這回一見三皇子,就發現他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的三皇子長得有點像減肥之前的皇帝,身材偏胖。可現在的三皇子,不僅瘦了很多,看起來還比實際年齡老了好幾歲,瞧著甚至比大皇子的年紀還要大。

更重要的是,三皇子眼中的神態,還有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場,都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過去的三皇子是驕傲的,是自負的。可現在的三皇子微微佝僂著肩膀,神情陰郁,一副恨不得在角落裏縮成一團的模樣。

果然……皇後的事情,對他的影響很大啊。

不過裴清殊發現,三皇子出宮之後,還真是在禮部學到了不少東西。給他們講解科舉制度的時候,條理清楚,沒有一句多餘的廢話。

講完之後,裴清殊等人都聽得很明白,可三皇子臉上也不見絲毫得意之色,說了一句讓他們好好讀書就走了,低調到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

真是叫人摸不透啊。

中午裴清殊吃的有點撐,躺下之後睡不著,看今天天氣不錯,就在慶寧宮裏四處走了走。

路過六皇子的院子時,裴清殊忍不住又是一陣傷感。

隔壁七皇子的院子裏,梨花開得紛紛揚揚。雪白的梨花越過墻圍,開到了六皇子的墻頭。只可惜,此情此景,六皇子再也看不到了。

裴清殊長嘆一聲,繼續向前走去。

路過三皇子的院落時,裴清殊驚訝地發現,裏面好像有人在說話。

他本以為是留守在這兒的宮人之間閑聊,就沒當回事兒。誰知那個男人一開口,裴清殊就覺得特別耳熟。

他下意識地躲了起來。

聽墻角這種事情,宮裏的大多數人都有經驗。小德子見了他的動作,趕忙機靈地躲到裴清殊後頭去,整個過程非常之快,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我他媽都快變成瞎子了,就為了背這麽一個破稿子,背了整整十天。鐘太醫我求求你了,你就直接告訴我吧,我得的到底是什麽病!”

近距離一聽,裴清殊就明白了,這是三皇子的聲音。當然,是三皇子原本的聲音,而不是他今天在長華殿給他們講課時那種陰沈沈的聲調。

鐘太醫鎮定道:“三殿下又何苦為難微臣呢,李太醫不是已經說過了,殿下得的只是皮膚疾病而已,只要悉心調養就會好的。”

“放屁!”三皇子暴怒道:“我都找宮外的大夫看過了,他說我得的是花柳病!還是會渾身長疹子,眼睛漸漸看不清楚,身體還不聽使喚的那種病!我今天來就是想問問你,我這病是不是去年在慈安宮暈倒那時候就有了的!如果你早就看出來了,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還不讓我告訴李太醫你給我看過病的事兒?”

鐘太醫心中一驚,沈聲問道:“殿下可去問過李太醫了?”

“問了啊,可是他就說宮外那些大夫都是庸醫,說我是被人騙了。”三皇子急得都快沒脾氣了,“鐘太醫,你行行好,你就告訴我吧,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啊?這一年裏,你讓我註意的事情,我都註意過了,可是這病還是不怎麽見好啊。”

鐘太醫無奈地說:“殿下,你還是去問問皇上吧。只要你把今天同我說過的話說給皇上聽,皇上就會向您解釋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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