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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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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雲獸可上天入地,日行千裏。信陽替小桃馴服一頭卷雲獸,如今排上用場。小桃先是利用草藥迷暈熟睡中的信陽,再在小狐貍的幫助下出澗,來到獸棚偷走那頭還算聽話的卷雲獸。不巧遇見母親,本以為母親會大發雷霆阻攔她,沒想到母親十分體諒,聽她說是和赤宴一起出行,先怪怨赤宴叫自己女兒來牽獸,又高高興興給孩子帶了幹糧,囑咐幾句“早點回來”的話。

肯定不會早點回來。去時小桃這麽想著。等到騎著卷雲獸在夜空中行了許久,四周都是漆黑一片,不見星辰不見光,心生恐懼,立馬就開始打退堂鼓。

“你不會是怕了吧?”

“我怎麽會怕?”小桃口是心非道,“算著時間應該天亮了,為什麽還是黑漆漆的?我們要去哪裏?”

小狐貍化成人形,躺在卷雲獸上,不怕冷,不怕顛簸,午後休憩一般放松。“肯定是一個好地方,我最喜歡那裏了。但是呢,要人陪著好地方才更好,對不對?”

“我看見了!”小桃被眼前景色震撼的說不出誇獎的話來,目光釘在前方舍不得移開。小狐貍滿意一笑,一邊悠閑哼曲,一邊留心小桃被此地折服的各種反應。

卷雲獸慢慢降低高度,眼前那座城的風貌更加清晰。偌大的一座城,籠罩在無邊黑暗之中,城如百瓣蓮,層層疊疊而上,紅燈籠,橘黃的火光,映亮那一座城的巍峨,那一座座樓的金碧輝煌,那一個個人的優雅高貴來。身入其中,只覺得自己渺小如蟻,滿眼的美貌風光讓人恨不得獻身於那色彩明艷的壁畫,或者雕欄玉砌的城樓,滿園蘊香錦繡,身死而無憾。

“這是什麽地方?”

“小貢都。”

“我不想離開這裏了。”

“我們還沒到啊!小桃子。”白熠笑得誇張,“放心好了,這裏的天不會亮,你不用離開。”

山城之路全都鋪著青石板,有人赤腳而行,小桃跳下卷雲獸便摔了跟頭,借此摸一摸纖塵不染的地面,竟是溫的。看那些來來往往的人,無不身披錦衣華服,金冠玉帶,一個個仙風道骨,流仙氣質,一派放浪形骸、逍遙灑脫的模樣。

路旁鑲金雕玉的花盆中栽種名貴花卉,粉色花瓣看起來有柔軟絲綢的質感,摸起來厚如舌苔,輕輕敲打不能傷它分毫。還有鮮紅色、翠綠色、紫絨色、橘黃色,條狀的、絲狀的、圓形的、勺狀的、三角雞冠形狀的花,侵染了人的氣質,一棵棵,一朵朵堅拔挺傲,謙遜而不避諱風光無限。街上美人兒珠釵步搖,眉心朱砂,雙眸洇梨花,紅唇張揚,各種打扮,可謂傾國傾城。

小攤有序排列,長龍一般盤旋而上,花花綠綠的扇面、墜子等小玩意兒,只聞到桂花糕的香味而不見其真身。街上一排排高樓,厚重的大門前石獅子惟妙惟肖,巨大的牌匾上鑲金大字龍飛鳳舞,樓內人聲鼎沸,酒香、肉香、胭脂香,琴聲、歌聲、琵琶聲,伸出墻頭的石榴樹成精了似的,頂著一個個仙童腦袋尋個舒服的地方睡大覺。

白熠先跟著小桃,任由她四處觀賞一番,然後帶著她在街上把能吃的東西嘗了個遍。小桃對一切都感到新奇,各種吃食不僅香氣誘人,也做的好看,不過塞進嘴裏始終覺得沒有那麽了不得。走過一條街,她已經飽到走不動道。

除此之外,她發現自己所到之處,一定會被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她也知道,自己與小貢都格格不入,一個是富麗堂皇的宮城,一個是滿地打滾的乞丐。只因為白熠那白花花的銀子、金燦燦的金子,還有那張人見人愛的臉,小貢都的人才對小桃客客氣氣。

“剩下最後一點錢,替你改頭換面之後,我們得去賺錢。”白熠對小桃的難堪心領神會,不過他一直都不在意,也深信,只要有錢,就能讓灰頭土臉的小桃享受到正常的待遇。

兩人來到一處整座樓都水汽蒸騰的地方,門檻比小桃的膝蓋還高。穿過大廳,走過一條狹窄通道,兩邊都是天然的溫泉。樓上的女子走上走下,個個貌美,如蓮如牡丹,百花盛放。小桃看的呆了,在樓梯上連連摔跤。因為只能讓女子進來,所以白熠在大廳等待。一位年過半百的老婦人領著小桃上樓。這婦人打扮清素,面容不加修飾,然而高貴優雅的氣質令人歡喜。

婦人推開一間房門,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排排錦衣華服,再往前走是一個放滿首飾的架子,妝臺後面是一屏風。兩個高挑的素雅婦人不知從哪裏鉆出來帶著小桃來到屏風後,幫她脫衣洗澡。之後換上了小桃心儀的衣服,梳妝打扮。她原本一頭亂糟糟的短發,現在是青絲雲鬢金步搖。這一遭修整完畢,小桃已睡過去兩回。看到鏡子中的自己,小桃僅僅覺得只有那雙眼睛還熟悉些。她想到姜綺,那樣的美絕對不是這樣經過精心打扮所能望其項背的。

走出房間,還是由老婦人帶領她下樓。小桃腳上穿著高底的木鞋,一步一步須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來走。一路遇見其他女孩,目光大都被吸引到小桃臉上。小桃又不知道自己哪裏不合適。

“婆婆,這是誰呀?”

“鄭姑娘,這位也是來頭大的。”老婦人說。

那姑娘掩嘴笑著,姍姍離去。

白熠蹲在椅子上,十分乖巧。小桃一現身,他的目光立馬就從地面的花紋上挪到樓梯上。一位十四歲的少女,身材纖瘦如栓馬柱,卻被裝在蓬松的翩翩紅裙中,腰帶上方平平無物,小小的腦袋上套著大大的發髻。行走之間像極了一個漂亮刷子在刷梯子。白熠越看越忍不住笑。

“你笑什麽?”小桃越發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是錯。

“好看是好看,可是你穿成這樣是要去成親嗎?”

小桃這才明白剛剛一路走來,那些女孩的目光意思是覺得她好看。看見白熠笑得那麽開心,小桃不再拘束,摘掉假雲髻,脫掉外衣,踢掉腳上沈重的鞋子。整個人清爽許多。

“給她拿一雙馬靴,再拿條黑色發帶。”白熠吩咐老婦人。

“為什麽要黑色發帶?”提到發帶,小桃想起赤宴來。她從來沒有見過赤宴摘下發帶的樣子。

“沒什麽,你這頭發實在難看,添點裝飾好看。”

狐貍所說的賺錢,小桃花了一番功夫才看明白,原來是賭錢。在七十二宮上,她見過有人玩這些游戲,不過賭的都是些果子點心。而錢,狐貍告訴她說,在人間,無錢寸步難行。

白熠的運氣實在不好,身上的錢只剩下一小塊碎銀子。

“還來不來?公子?不然回家找你父親拿了錢再來?”周圍的人不懷好意的催促道。

白熠從腰間拽下一個玉佩,扔到桌子正中。看客們看了連連驚呼。小桃便知那塊玉佩絕對價值連城,於是勸白熠放棄。

“你來。”白熠把小桃拉到自己的位置,像個懦弱的孩子躲避承受不來的風險。

“可我什麽都不懂!”

“沒關系,靠運氣!”狐貍破罐子破摔道,可是能從他擔憂的表情中看出,他很不願意失去那枚玉佩。也許他只是不想親手送出玉佩。

桌子旁擠了更多的人。他們看著這個錦衣玉面、乳臭未幹的小公子,面對即將到手的玉佩先早早地樂開了花。賭局開始,莊家以高超的技巧晃動色子,“啪”的一聲定在桌子上。周圍寂靜無聲,唯有那一張張神情各異,卻不約而同看小桃笑話的臉看著實在吵鬧。

“大,還是,小?”國字臉,濃眉大眼,一派正氣的中年男人擲地有聲,敲響了重重的鼓,好像是在宣示這裏是他在主宰。

“大。”小桃輕飄飄說出口。沒人知道她的心裏熬過了怎樣的焦慮和矛盾。

一番故作玄虛的渲染緊張氣氛之後,結果敞亮攤開在眾人面前。狐貍湊到小桃耳邊,忍著歡喜說一句,“厲害。再來。”他先摸走自己的玉佩,好好地系在腰上,再把桌上的銀子全部攬在懷裏。

“運氣不錯。”中年男人說。“希望這一局你還有好運氣。”

“不。”小桃後退一步,“我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交了好運,第二次的話,恐怕連我這位朋友都要輸在這裏了。多謝大哥承讓,小弟先行一步。”

這番話在七十二宮上聽的多了,現在正好派上用場。小桃看見中年男人身邊的其他人一聽這話,面色大變,個個暗中戾氣聚積。狐貍的銀子掉在地上,這突如其來的一聲格外刺耳,可是他不敢去撿。

男人看著小桃,忽然綻開和藹可親的笑容,“小公子,再見。”

小桃拉著白熠匆忙離開。逃出許遠,白熠不滿,“好不容易贏了一次,怎麽不乘勝追擊呢?或許還能贏得更多。剛才那麽多錢都沒拿完。今天花掉的錢也沒賺回來,這一點點夠幹什麽呢?”

“我聽山上的老人們說過,這種地方不會讓你贏了錢走的。所以,及時止損才是好的。你難道沒聽說過,月滿則虧,水滿則溢,樂極生悲?”

“有道理。”白熠思索良久,想起信陽看小桃時的眼神,相信獸類之間有共同之處。信陽敬畏的人必然有可取之處。

賺錢的法子?小桃遍觀整條街道,想要尋找自己力所能及之事,來賺一點錢,日後離開七十二宮必然有用。她從小生活在七十二宮,獨自生存的能力十分欠缺,這是遇見赤宴之後逐漸發現的事情。因為那時起,她開始面臨一個個選擇,需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有的人靠著討好別人立足,有的人靠技能,有的人八面玲瓏,落得個好名聲。而她,自從姜綺搶走她用來立足的工作之後,七十二宮似乎不需要她了。她不知道該做什麽。不會做飯,又不會縫補,氣力虛弱不能去砍柴,天生不討卷雲獸喜歡,連母親的工作也不能接手。要是沒有信陽,獨自在爛柯澗生活也會是難題。

小桃忽然瞅見一位寫寫畫畫的老人。他的攤位前冷冷清清,無人理睬,但是這位老人獨自一人,自得其樂,大筆一甩,墨香四溢,臉上的笑容甚是滿足。她走近了看,發現一塊牌子上寫著:對出下聯,獎銀千兩。再看看那上聯,什麽山山水水,浩浩蕩蕩,是馬是驢,她連字也認不全。

“你能對上嗎?”小桃問白熠。看著他那張好看的臉,肯定也長了個學富五車的腦袋。

白熠搖頭,十分坦誠,“不會。還有點錢,我們為什麽不繼續享樂呢?還有很多好東西我沒給你看呢!”

“可是我比較想看看這個。”

白熠順著小桃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幅畫,擠在巨大書畫一角,和一個人的上半身同等大小。雖然畫的潦草,但是形貌樣子很是傳神。一個人像有什麽好看的呢?再細看,畫像旁邊寫了一行小字:神機妙算槲閻生。

“什麽神機妙算?一個江湖騙子還敢在小貢都稱神?”

這話說的格外張狂。小桃不解,這狐貍憑什麽能口出狂言。白熠見小桃如此,自我感覺優渥,溫吞吞解釋道:“你可能不知道,在小貢都,你見到的人實際上都不是人,他們大多不是神就是妖魔。哪個沒有些厲害本事在身。不過你不要害怕,大家來這裏都是為了享樂,不會輕易惹亂子。”

“看你也不普通,你是什麽身份?”

“我?”白熠稍加思索,目光一轉,抓住路邊一個算命的先生,丟下幾兩碎銀子,心懷鬼胎道,“你來算算我是什麽身份?”

那老先生看著與畫上的槲閻生有幾分相似,但那貪欲絲毫不掩飾。小桃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來,那時她才六七歲,還期待著能夠黏在母親身邊。但母親一向是不願親近她的,母親的目光裏總是沒有她。就在這種時候,槲閻生來到七十二宮,聽說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來。槲閻生再一次警告父母親,說了一些話,便註定了她此生的命運。所幸,種種預言後來全都沒有應驗。多虧了赤宴的出現。

“公子這不是戲弄老夫嗎?在這小貢都,誰不認識您呢?”老先生竭力將目光從銀子上挪開,但是他做不到。

“你胡說。你敢跟我打賭嗎?從街上隨便找幾個人來問問,要是有一個知道,我就給你一千兩銀子,加這塊玉佩。”

現在的白熠倒不留戀他那塊玉佩了,甩掉累贅似的把它從腰上拽下來摔在桌子上。小桃真擔心那塊玉佩被震碎。

“那要是不知道的話……”老先生用扇子遮住臉,盯著白熠,說話故意留半截。

“你給我一百兩。”

“好,就這麽說定了。小公子可不許反悔。”

白熠信誓旦旦,蓄勢待發。一雙美目流波在街上掃視一瞬,一邊瞧著志在必得的老先生,一邊捋起袖子從小桃後頸推了一把。小桃的上半身趴在桌上,額頭撞到老先生的扇子。她能感覺到老先生的笑容逐漸僵硬。

“就她吧!小桃子,你說,我是什麽人?”

一千兩對一百兩,引魚上鉤。聽老先生的口氣,白熠的名號在小貢都肯定不小。剛才陪她梳妝打扮的老婦人說她來頭不小,肯定也是因為白熠的面子。但是來到這裏,所見之人那麽多,沒有聽見一句談論起白熠的話,這說明什麽?白熠為什麽要騙這位老先生的錢呢?說這裏都是神仙、妖魔之類,但這老先生看起來很缺錢。想了這麽多,要知道白熠的身份,還是毫無頭緒。

“我不知道。”小桃如實說。

“給錢吧!大爺。”白熠把手往老先生面前一伸,臉上是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感。

這位老先生真的是他大爺嗎?看這架勢,會不會是他父親?在七十二宮上,很多孩子向父母討東西都是這副德行。信陽也是這麽對赤宴。

“你是他兒子?”小桃一本正經的說出猜測。

白熠看著她不說話。老先生拿銀子的手停下來,豎起耳朵細聽後面的動靜。小桃心想自己這是猜對了,其實不應該說出來,這下好了,氣氛不對勁。三個人都慢慢尷尬起來。

正巧一位姑娘驚慌失措的跑過來,拔下頭上金釵拍在桌上,焦急道,“麻煩您幫我算一卦,我的指環丟了,那是我的定情信物,我必須得找回來。請您幫我算一卦,我的指環現在在哪裏?”

老先生的嘴角似乎抽了抽,想翻個白眼可是眼球轉到另一邊一時間轉不回來。白熠的臉色還沒好轉。小桃心中萬分歉疚,這都是她一句話惹出來的事,害得漂亮姑娘不能及時得到幫助。

“我來,我最擅長找東西。”為了逃離這個氣氛,小桃自告奮勇拉走姑娘,“你的指環長什麽樣子?還記得它最後在你手上的時候你在做什麽嗎?”

姑娘細細回憶之後,一一說給小桃聽了。兩人來到一個賣餛飩的小攤前,見那攤主正忙得熱火朝天,既要招呼客人落座,還要擦桌子倒茶,還要回到攤後去煮餛飩。

“我那個戒指跟你手上這只長得很像。”姑娘拉起小桃的手說。

“是嗎?”提起這個指環,她一點也不高興。戴在手指上,她也覺得不舒服。整天整夜的,經常性的,偶然間感到手指上被勒住,就像被勒住了脖子,窒息。這個指環,脫不下來。赤宴曾說它揮手成刀,她沒有再試過。“它值多少錢?”

“我那個不值什麽錢,你這個就難說了。看著也不像是普通的東西。”姑娘說,“你知道我的指環掉在哪裏了嗎?”

“你說付錢的時候扶了一下頭發,感到指環劃過耳朵,聽見‘叮’的一聲,不知道是什麽。”小桃看了看姑娘所指的她曾坐過的位置,桌上沒有,地上沒有,木凳縫隙中也沒有。“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

泔水桶。小攤老板忙得四腳朝天,客人碗中剩下的湯只是一股腦兒倒進泔水桶,裏面有什麽根本沒有心思去註意。那老板把小桃帶到倒泔水的地方,足有十二桶,據介紹說,這些都是收攤後要拉到城下去倒的,因為在城上無論如何會有味道。他們這些人不被允許在城上倒臟物。

城上城下,小桃聽的一塌糊塗。不過幸好泔水都沒倒,不然她要到哪裏去找姑娘的指環。那姑娘聽說指環在這些裝了剩菜剩飯的桶中,十分嫌棄,於是懷疑小桃的判斷是否正確,一會兒又試著下定決心放棄定情信物。

小桃一捋袖子,將白花花、香噴噴的胳膊塞進桶中去撈,抓起一堆碎菜大米等物。姑娘看了一眼便吐在身邊的一個桶中。

“對不起……”姑娘看著小桃,無地自容。

一句指責的話堵在心裏,慢慢地咽下去。小桃不怨她,反而安慰道:“沒關系,讓我再來想想指環會在哪一只桶中。”她閉上眼睛,默念道,“希望我手上這個鬼東西也掉吧,掉了我絕對不找。希望上天讓我順利找到美人的指環,用我的來做交換。求您了,老天爺。”

事情如她所願。她選中一只桶,順利的摸到一個環狀物,同時感到手指上的那個禁錮滑落。她似乎聽到了指環掉到桶底的聲音。

赤宴。赤宴傷心的畫面浮現在腦中。實際上,是她在傷心。因此,她的手從桶裏拿出來時,掌心有兩只指環。果然相似,小桃分不清哪個是她的,那姑娘還沒分辨就先嫌棄指環太臟,她接受不了,寧願不要。

這可怎麽辦?小桃找了個有流水的地方把兩個指環沖洗幹凈,直到沒有任何異味,才從衣擺上扯下一條布來將兩個指環穿在一起,掛在脖子上,藏進衣服。她分不清兩個指環,赤宴應該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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