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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響亮的一耳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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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響亮的一耳光 (1)

沫沫見他半天不出聲,疑惑的擡起頭來,才發現他的視線落在她的頭頂上,心中很是歡喜,不由得笑彎了眼。

“對了,這根發簪我很喜歡,謝謝你!”

“沒,沒什麽,很好看,你喜歡就好!”北辰暄別開了眼,神情不似方才那般明朗。

她並未註意到他話裏的不自然,不自覺的用手摸了摸玉簪,心裏的喜悅被填的滿滿的。

二人漫步在王府的花園裏,此時已是冬天,花園裏一片蕭瑟,沒什麽可看的,沫沫卻因為是和暄在一起,覺得冬天裏那些灰色的單調色彩,也是如此的讓人雀躍!

“對了,這次秋獵能夠順利的將刺客一網打盡,聽說是你出了不少對策是嗎?”

北辰暄撚著一片枯黃的樹葉,狀似不經意的問道。

正沈浸在喜悅中的沫沫聞言,也沒有多想,那些對策其實真的沒什麽,她相信即使沒有她,也不會出什麽大事,只是她的提議,讓北雪的損失少一些,讓東雨吃癟罷了!

心裏這麽想著,就這麽說了出來。

“真的嗎?聽說是你提前發現別院後山的炸藥,才使得刺客沒有得逞!”北辰暄看似漫不經心的低語。

沫沫心中一突,頓時有些不舒服,連方才的喜悅也淡去了不少,低下頭盯著腳尖說道:“我也只是個普通的女子,這次出了力,也只是湊巧而已。”

她不是故意欺騙暄的,這件事除了皇上,北辰曄老爹還有她自己四個人知道外,別人根本就清楚,如果被傳出去,東雨國絕對不會放過她,她只能模棱兩可的回答。

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險,不過,她很想知道,暄到底是從何處聽來的?

“沫沫,你從來都沒有信任過我,對嗎?”北辰暄突然停下來,註視著她,眼裏是閃過一絲受傷。

沫沫一楞,擡起頭看著他,只覺得他深邃的眼睛散發著幽深的光,像是要將她吸進去似的。

“沒有,我怎麽可能不信任你,只是這件事事關重大,我……”情急之下,她沒顧不上遮掩。

“我懂了,你不用急著解釋!”北辰暄還不等沫沫急急地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一臉落寞的說道:“畢竟,你最先認識的是他,能夠將這件事告訴他,也是應該的。”

他?是北辰曄那混蛋?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呀?難道是北辰曄說的?想到這個不守信用的家夥,沫沫心裏一陣氣惱!

不過,看著北辰暄那模樣,她有些不敢置信,暄這是吃醋嗎?

“不是這樣的,我是告訴了父親,因為他和父親共同負責圍場的安全,所以,他才會知道的!如果,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不過,這件事絕對不能伸張。”

沫沫可不想他們好不容易到了這個地步,若是他誤會她和北辰曄之間有什麽,她還不得一頭撞死!

北辰暄定定的看著她,突然伸手緊握著她的小手,輕聲說道:“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啊?”沫沫被北辰暄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震得有些發懵,等領會過來,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這暄是在問她嗎?

她真的沒想到一向情緒內斂,總是一副世外之人模樣的暄竟然會問她這樣的問題,不過,她該怎麽回答呢?

如果回答是,他會不會覺得她太放浪了。畢竟他是這個時代環境下長大的,跟她不一樣。可是如果現在不說,他什麽時候會知道自己的心意呢。

沫沫糾了一會兒,最後終於鼓起勇氣,擡起頭,同樣定定的看著北辰暄的眼睛,堅定的說道:“是,我喜歡你,很久以前就喜歡你!”

說完這句話,她長長的松了口氣。

北辰暄怔怔的看著她,他一時沖動,問出了心中的問題,可是他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回答了他,看著她真誠而堅定的目光,他卻想退縮:他配擁有嗎?

緩緩松開手,目光投向了不知名的遠方,在沫沫看不到的角度,眼裏閃過一絲掙紮。

沫沫楞楞的看著手上陡然消失的溫度,有些茫然,更多的難過。

難道是自己會錯了意,他問的那句話,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

靜靜的站在那裏,看著他瘦削的背影,滿含期待的等待著他的答覆。一陣寒風吹來,凍醒了她的神智,她突然覺得有些冷了。

就在她以為北辰暄不會再開口時,一道依舊輕柔,卻又有些不一樣的聲音飄入她的耳中:

“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沫沫聞言,驚喜萬分,他,他這算是變相的告白嗎?

“會,我會的!”

北辰暄轉過身來,看著一臉激動不已的沫沫,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只是,那笑容為什麽如此苦澀呢?

沫沫沒有註意到這些,她現在完全被這個突如其來的驚喜淹沒了,根本不會想到其他的。

……

是夜,昱王府書房。

門窗緊閉的書房裏,四周都靜悄悄的,一絲風聲也不聞,沈靜的讓人壓抑!

北辰曄坐在書桌後的椅子上,身體慵懶的靠在椅背上,雙眼微閉,若不是渾身散發著懾人的冷氣,都會讓人以為他是睡著了。

恭敬的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動也不敢動,盡管他快被主人釋放的壓力壓得踹不過氣來。

“她真的那麽說?”

北辰曄的聲音似是從冰天雪地裏傳來的,讓人發冷!

“是,是的,雲小姐,她就是這麽說的。”黑衣人戰戰兢兢的回答,心裏暗暗叫苦,原來監視一個小姑娘,也能鬧出“人命關天”的事來。

北辰曄聽了他肯定的回答,臉色越發的陰沈,擱在書桌上的手在書桌上留下了一道半寸深的痕跡。

他仿佛能看到那個印在心上的人兒,正深情的註視著另一個男人,聽到那個魂牽夢縈的嬌俏的聲音堅定的說:“是,我喜歡你,很久以前就喜歡你!”

“嘭!”

一聲巨響,金絲楠木書桌終於完成了一生的使命,在北辰曄的怒氣、心痛交加中,壽終正寢!

黑衣人心頭一跳,可是嚴酷的訓練早已讓他的自制力強大到了一個高度,所以,縱然心裏再怕,也沒有表現出來。

“你說,她就真的那麽喜歡他嗎?”

喃喃的低語聲透露著無限的茫然和哀傷,驟然間,那個意氣風發的昱王,變成了一個為情所困的普通男子。

黑衣人此時只恨不得將頭低到地底下去,這問題讓他該怎麽回答?

北辰曄只是無意識的有此一問,根本也沒指望他會回答,得不到答案,他再次閉上眼睛,疲憊的揮了揮手。

黑衣人得到示意,露在外面的眼睛擔憂的看了主子一眼,暗嘆一聲,出去了。

燭火將北辰曄的臉照耀的忽明忽暗,突然,他睜開眼,鳳眸裏迸發出灼人的光,彎下身,撿起落在地上的畫卷,目光堅定的看著畫中人,聲音輕柔的說道:

“小丫頭,沒有本王的允許,你以為你逃得掉嗎?”

……

思沫閣裏,沫沫捂著棉被,興奮地在床上翻來覆去,沒有一絲睡意!

想著白天發生的一切,好似做夢一般,沒想到她和暄就這麽表明了心跡,他們這樣子,算不算是戀愛了?暄會一直喜歡她嗎?會不會嫌棄她還太小,嗷,好希望快快長大……

想到這些,她自己都有些好笑,也許是經歷過失去的痛苦,所以才會如此的患得患失,完全沒有前世那樣自然歡暢!

“怎麽,這樣就興奮的睡不著了?”

一個低沈的,略帶諷刺的聲音驀地想起,將正在沈思的沫沫嚇了一跳。

她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循著聲音的方向,背對著月光,一個黑影緩緩地向她靠近。

“你是誰?”沫沫懊惱不已,房間裏有一個大活人,她居然都沒發覺,伸手將枕頭下的一包藥粉緊緊地捏在手裏。

“才幾日不見,連本王的聲音都忘了嗎?”

北辰曄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嗖的被她輕易的挑了起來。

沫沫原本沒註意,哪裏知道是他,再想他半夜三更的跑進她的閨房,縱然她接受過現代的教育,也對他這種形同色狼的行為極為不滿,現在見又他莫名其妙的發脾氣,更是生氣。

於是不假思索的譏諷道:“我為何要記得一個半夜三更亂闖別人閨房的淫賊?”

北辰曄被她一噎,說不出話來,可是,他又豈會輕易承認?邪笑一聲,再度提起腳步,緩緩地靠向沫沫。

“既然你說本王是淫賊,若是不做淫賊所做的事,豈不是辜負了你的一片心意?”

“你想幹什麽?”

沫沫不喜歡睡覺時,穿那些寬大的褻衣,於是自己讓人做了兩套吊帶衫和短褲,又來不及穿衣服,她只好攏了攏身上的被子,下意識的往床裏面靠了靠,一臉警惕的看著他。

她第一次發現,北辰曄竟然還有如此厚顏無恥的一面。

北辰曄不理會她,見她想溜,一個箭步上前按住了她。

“你這混蛋,放開我,再不放開,我就喊人了!”

沫沫被他的舉動嚇得一跳,緊張的出聲威脅。這家夥不知道吃錯什麽藥了,如果被人發現了傳出去,她還怎麽見人啊!

“你喊啊,最好將整個雲府的人都喊來,讓所有人都知道你跟本王有私情,這樣,就不會再有人敢覬覦本王的東西!”

北辰曄緊緊地抓住她不停掙紮的雙手,雙目赤紅的在她耳邊低吼。

沫沫敏感的脖子被他呼出的熱氣熏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伸出沒有被束縛的腿,狠狠地朝他踢了過去。

北辰曄早就察覺到她的動作,飛快的伸出左腿,將她的右腿壓在了床上,連帶的她的左腿也壓在了最下面,動彈不得。

“誰是你的東西啊,你才是東西!”沫沫氣憤不已,臉上憋得通紅。但也不敢大聲,害怕真的將人招來,低聲說道。

“哼,你不是東西,因為你是本王的女人!”語氣狂妄而驕傲。

這話聽著咋這麽不對勁呢?

北辰曄的氣息迎面撲來,沫沫覺得萬分別扭,身子又被控制住,只覺得十分憋屈,只得盡量講頭向後仰,聽了他這不要臉的話,又羞又怒。

“你的女人?你別自作多情,本姑娘這這輩子都不會成為你的女人!”

從窗外拂來的微風撩起沫沫披散的頭發,北辰曄覺得脖子癢癢的,鼻息間,是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少女的清香,眼睛定定的看著她,夜能視物之下,很輕易的看到近在咫尺的她似怒非嗔的模樣,緋紅的臉和紅潤的雙唇,好像正在誘惑著他。

似是被蠱惑般,他將頭慢慢湊近,正待吻上他思慕已久的分唇時,卻驟然被手上傳來的痛楚喚醒。

北辰曄本能的要松手,卻猛然反應過來手裏還抓著她,見她居然如此兇狠的咬他,理智再一次走向崩潰的邊緣。

將她的兩只小手用右手緊緊的抓住,騰出左手捏著沫沫的下顎,沫沫吃痛,不自覺的松開嘴,只見他的右手的食指已經被她咬的出血,留下了幾個深深地齒印。

“這是你自找的!”

北辰曄受不了她厭棄的目光,薄唇就要狠狠地欺上去,卻不想,身體突然動彈不得,隨後兩眼一翻,暈了過去,正好倒在了沫沫身上。

沫沫小小的身板被他重重的身體壓在下面,十分的難受,費了好大力氣才將他推開,看著他昏睡時,那副人畜無害的英俊面容,誰能想到就在剛才他企圖不軌。

“你丫的,就是一禽獸、變態!”

沫沫氣憤不已,碰上這麽個人,真的倒了八輩子黴,虧她之前還對書韻說他不是很壞,哼,是不是很壞,那簡直是壞透了!

她才十二歲,這死混蛋竟然就起了色心,幸好她之前有先見之明,將藥粉灑在了空氣中,不然,她肯定吃大虧!

過了半天,等她的怒氣稍稍平息之後,她才發現這廝倒在她的房間,她的床上,這要是被人發現了,她就是渾身長嘴也說不清啊!

心裏的火氣又起,想著該怎麽處理,想了半天也沒什麽好辦法,她可沒有能耐能悄無聲息的將這麽大個活人運出去!

無奈之下,沫沫只好垂頭喪氣的去了安和院,將好夢中的老爹找來,等她和老爹再次回到思沫閣時,床上已經不見北辰曄的蹤影,甚至床上連褶皺的痕跡都沒有。

若不是地上殘存著白色的藥粉,她幾乎以為剛才的種種,只是她做了一個噩夢!

看樣子是被救走了!沫沫長舒了一口氣,幸好她沒有將事實告訴老爹,不然還不知道老爹會做出什麽事來!

第二日,日上三竿之時,北辰曄才匆匆的騎著踏雲,臉色異常難看的奔出昱王府,直直的趕向皇宮!

臭丫頭,你又暗算了本王一次,這一次,本王不連本帶利的討回來,就不是北辰曄!

等北辰曄到了宮門口,早已經下了早朝,那些大臣三三兩兩的走出宮門,見到迎面而來的昱王爺,紛紛行禮,見他臉色不善,連忙站到一邊,等他的過去。

一路來到上書房皇帝處理公務的地方,不等通報,他就直接推門進去了。

皇上聽見聲響,看都沒看就知道能如此放肆的,就只有是他第三個皇兒了,擡頭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他,仍舊批著折子。

北辰曄站在那裏,沒有像往常那樣不吭聲,而是開門見山的說道:

“若以後有人請你給雲將軍的嫡長女賜婚,你不要答應!”

語氣硬邦邦的,談不上恭敬,更沒有半絲溫情!

皇帝握筆的手一頓,擡起頭,看著已經長大成人,愈發像心愛之人的兒子,眼裏的冷酷消弭了許多。

“為什麽?你總得給父皇一個理由!”

皇帝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仿佛將他心底的念頭照的無所遁形!

“你只管答應就是,反正不會影響你的江山社稷!”

皇帝聞言,臉色一僵,目光突然黯淡下來。

北辰曄看著兩鬢早已生了白發,再也不覆平日裏威嚴的九五之尊,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

“父皇答應你!”

皇帝看著他,緩緩地說道:“只要是你想要的,父皇都可以給你!”

補償嗎?可是那已經失去的,你永遠都補償不了;我現在想要的,會自己爭取!北辰曄默默地在心裏說道,對於父皇,他再恨,可是他始終是崇拜的,傷人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也不知道是上書房太過沈悶,還是別的,他頭也不回的匆匆走了出去。

皇帝看著頭也不回的兒子,伸出手,張了張嘴想要喊住他,卻始終沒有喊出口。

北辰曄走出上書房,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看著重重宮闕,心裏的沈重沒有減輕絲毫,想著這宮裏還有他唯一的牽掛,於是,腳步沒有停留的向後宮走去。

沫沫漸漸地淡忘了北辰曄夜闖思沫閣的事情,但是為了防止再次發生,每天晚上睡前必定要將門窗檢查一遍,不然心裏老是毛毛的。

還好,那廝沒有再亂闖,不然,這房間裏她設置的一些小機關,也夠他喝一壺的!

接下來的日子裏,只有兩件事是當務之急,一件就是抓出那個給佟氏下藥的人,另一件,就是北辰暄了。

自從他們互表心跡後,二人的來往更是密切了許多,以前北辰暄輕易不會來雲府,現在卻是經常來,自然地,每次都是下朝後,同雲戰一起。

雲戰對此不可置否,心裏也隱隱猜到他和自己的女兒發生了什麽,只是,他不想過多的幹涉,對於安王其人,他並沒有過多的關註,但是一旦牽涉到自己的女兒,他肯定不會視如不見。

在一個陽光燦爛的下午,安王剛從思沫閣出來,正要回府,卻被久候在大門口的雲戰叫住了。

“安王可有空,同老夫對弈幾局如何?”雲戰神色恭敬,不卑不亢的說道。

北辰暄看著眼前這個叱咤風雲的大將軍,眼裏閃著莫名的光,輕輕一笑,說道:“還請將軍手下留情!”

二人一前一後來到書房,近侍很快擺好了棋盤,上好了茶。

“王爺請!”雲戰打了個手勢,請北辰暄入座。

北辰暄沒有推辭,姿態優雅的坐了下來,對雲戰做了個“請”的手勢。

二人在棋盤上激烈的廝殺起來,不分上下。

若是沫沫在此,定然會詫異:他老爹的棋藝什麽時候如此好了?

“將軍好棋藝,幹脆利落!”北辰暄大讚。

“王爺亦不差,能步步為營,暗藏險招,讓人防不勝防!”雲戰亦是讚嘆的點點頭。

北辰暄依舊風度翩翩,絲毫看不出棋盤上的那尖銳的肅殺之氣。

“將軍下棋,大開大合,步步緊逼,常常讓人手忙腳亂,只是,太過剛硬耿直,很容易身陷險境。”

北辰曄擡眼看了雲戰一眼,猜不出話裏到底是說棋還是人。

“老夫半生征戰沙場,就是那種直來直往性子,學不來那些陰謀詭計。”

雲戰似是聽不懂,落下一子,瞬間將北辰暄的黑子包圍了。

“不管陰謀陽謀,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若性命都不保,堅守的那些,還有何意義?”

“老夫但求問心無愧!”

“若將軍一人,當然無牽無掛,難道就不為親人做好打算?”北辰暄試探著,他倒想知道雲戰的底線在哪裏。

“哈哈,老夫自是牽掛,人活一世,不就是圖個平安嗎?可若老夫貪生怕死,為了親人連累他人,豈不是不義?縱然一家平安,可那沾上的汙跡能洗的掉嗎?”

雲戰慷慨大義的大笑著說道。

“將軍高風亮節,本王佩服,只是過剛易折,還請將軍三思為是。”

北辰暄心裏有些不舒服,雲戰犀利的目光,就像一束陽光,將他內心的陰暗照了個一清二楚。

“縱觀老夫一生,沒什麽可遺憾的,除了造了太多的殺孽,其他的,老夫自問無愧!”

雲戰心裏嘆了口氣,若是來生安穩和樂,他只想做一個平平凡凡的人,贖這一世的殺孽。不過想到嬌妻愛女,又欣慰不已!他這一生,總算沒有白活這一遭。

北辰暄見他心意已定,知道是再也勸不動了,掩下心中的失望和郁氣,神色平靜的繼續下棋。

也許是受了情緒的影響,他連連幾盤都被雲戰殺的片甲不留。

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他也沒了下棋的心思,找了個借口跟雲戰告辭,雲戰也沒有留他,起身相送。

二人一路無言,待到了大門口,北辰曄騎上了馬,身後雲戰被風吹散的話語絲絲入耳:

“沫兒是本將軍的孩子,本將軍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他身子一頓,沒有說什麽,打馬匆匆離去……

最近北雪國發生了一件大事,就是北雪和東雨就刺客一事,終於達成了共識,協商成功!這樣,整個上京的氣氛都和諧了不少。

雲戰也忙了起來,說是十月二十也就是後天要舉行皇家宴會,給東雨國七王爺東方睿餞別送行。

書房裏,沫沫消化著從老爹那裏得到的消息,有些意外怎麽說解決就解決了,她以為這事還要拖一段時間的!

“爹,為什麽這麽快就解決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她心裏有些不安,按理說東雨不會答應北雪的要求,而且最近老爹總是早出晚歸,夜裏常常疲憊不堪的回來,若說沒有發生什麽大事,絕不可能。

雲戰看著聰慧的女兒,心裏很是欣慰,若是她是個男兒,定可以做出一番大事業!

倒不是說他重男輕女,他認為女兒就該像鷹一樣,振翅高飛!只是女兒家的束縛總比男兒多一些,想要做出一番事業,自是不容易!

“突厥遭逢了五十年難得一見的大旱!”

雲戰也沒瞞她,簡短的說出了緣由。

原來如此!沫沫暗忖。

突厥大旱,牛羊馬匹定然大為減少,種植的少量莊稼恐怕也收不了多少,一旦他們缺糧,定然會揮兵南下,搶奪北雪的物資。

更甚者,可能會爆發大規模的戰爭,所以,為了社稷安穩,北雪也會早日解決刺客的事情,不然,一旦撕破臉皮,北雪很可能會腹背受敵。

“是不是突厥已經有動作了?”

現在已經進入寒冬,北面的突厥相對更加寒冷,饑寒交迫下,恐怕離開戰不遠了。

“鎮守邊境的定北將軍急件說突厥已經開始有動作,並且比以前的調兵規模都要大,如無意外,只怕過不了多久就要開戰了!”

雲戰無奈的嘆息一聲,緩緩說道。他是從對抗突厥的戰爭中,殺出血路一步步走出來的,他很清楚,一旦開戰,邊境的百姓將會多麽的淒慘!

沫沫雖然沒經歷過戰爭,但是也能想象到那會是怎樣的一副場景!

感覺到這話題太過沈重,父女二人不約而同的停止了這個話題。

過了半晌,雲戰想起了什麽,看著沫沫問道:“你覺得安王為人如何?”

沫沫一楞,不知道老爹為什麽會突然問起暄,不過,想到老爹有可能已經知道了他們現在的關系,於是,有些扭捏的回答道:

“謙謙君子,溫潤清雅!”和前世一樣!

雲戰看著女兒少有的露出了女兒家的嬌羞,心裏暗暗搖頭。

“以後還是少和他來往吧,你一個女兒家,也長大了,要懂得分寸。”

“為什麽?以前您並沒有阻止我啊!”

沫沫一驚,急急地問道。她知道老爹這麽說肯定有他的道理,但是為何會在這個時候呢?

雲戰看著面露急色的女兒,有些不忍心,可是,為了她的將來,他不得不說。

“安王並非你表面上看到的那麽簡單,他的心思不小,將來的事還說不定,爹不想你最後受到傷害!”

他派人暗地裏查過安王,竟然發現他背後有一股不小的勢力,加上上次書房裏的試探,若說他對皇位不感興趣,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沫沫臉色有些發白的看著老爹,她相信老爹不會騙她,那麽,暄在她面前,真的是在裝嗎?

可是,他看起來明明不在乎那些功名利祿的,而且她曾問過他,他也說過不會參與奪嫡的爭鬥的。

難道,他真的在騙她?

“沫兒,皇家的人不是那麽簡單!他既然能夠在危機四伏的皇宮生存下來,肯定不會那麽簡單,而且別人看到慶王和昱王鬥得你死我活,可是,這裏面就真的沒有其他皇子的影子嗎?”

雲戰語重心長的說道。安王不受寵,行事也很低調,原本他也沒有過多的關註他,只是見女兒好像對他有情,他才留心的,沒想到,他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沫沫的腦子一片混亂,完全沒有了思考的能力,心裏有一個聲音告訴她要相信暄,相信他們之間十幾年的感情,但是又有一個聲音說,他在欺騙她,他心中最重要的,不是她。

兩股意念的拉扯,讓她頭疼欲裂,再也沒有做下去的心思,站起身,沖出了書房。

她需要冷靜!

雲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沒有追上去,有些事,需要她自己想清楚。

沫沫失魂落魄的回到思沫閣,將門窗都關的死死的,不讓任何人窺探她此時的脆弱。

想著從開始遇到北辰暄,到現在發生的種種,一切的一切如走馬觀花般一一浮現,相遇的激動,尋覓的艱難,忐忑的等待,互訴衷腸時的心動,相處的幸福……

原以為他們會一直這麽下去,原來這一切只是她自己在期待而已!

她不是沒有察覺到暄的一些不尋常,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說了太多當前的局勢和他的艱難,還問她,願不願意陪他走下去。

她心疼他幼年時那些讓人痛苦的遭遇,可以理解他頻頻來雲府時,有意無意的偶遇老爹,甚至他經常向她打聽師叔時,她故意忽略他熠熠發光的雙眼,那雙眼裏的清漪,曾經照亮過她的世界……

迷迷糊糊醒來的小乖感覺到她不好的情緒,躡手躡腳的爬過來,小腦袋枕在她的腿上,一雙小眼瞅著她,不停的用小爪子撓著她的衣服。

沫沫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裏,眼淚奪眶而出,一滴滴落在小乖身上,打濕了它潔白的皮毛……

五天後,皇上的壽宴和東雨國七王爺的餞別宴如期舉行。

因為還是皇上的壽宴,所以到場賀壽的除了大臣,大臣的家眷也必須到場。

這天,沫沫只是選了一件款式簡潔大方的藍色織錦衣,外面披了一件稍厚的同色披風,頭上挽了一個簡單的發式,想了想,還是將那根白玉簪插了上去。

雲戰之前以佟氏有身孕為由,奏請免出宴會,皇上也準了,是以,這次雲府出席宴會的,也只有雲戰和沫沫二人而已。

雲寶本想去的,只是被沫沫攔住了,今天晚上可有更重要的事要交給他做呢!

雲寶原本還十分的不樂意,聽姐姐說母親很悶,讓他去陪她,還把小乖也借給他玩,所以,他十分痛快的答應了。

父女二人剛到宮門口,就碰到了同樣參加宴會的王將軍一家,王書韻也在其中。

雲戰囑咐沫沫一番後,就和王將軍先行請安去了。

王夫人十分熱情的帶著沫沫,在宮人的帶領下,向舉行宴會的和慶殿走去。

一路上,眾人都沒有多言,畢竟皇宮不是一般的地方。

沫沫看著層層的宮殿,既感嘆於它的奢華,又覺得十分的冰冷,一入宮門深似海,有多少人在這深宮傾軋中,魂歸異處。

沫沫看著身側同樣第一次進宮的王書韻,見她兩眼四處瞄,不由得一笑。

王書韻似有所覺,扭過頭看了她一眼,又別扭的立馬轉了回去。

自從上次游湖之後,王書韻就沒有來找過沫沫,沫沫也因為一些事,沒有去找她,此時二人走在一起,或多或少有些不自在。

二人一路無言的來到和慶殿,此時大殿裏已經有不少人了,大多是一些貴夫人和小姐。

見有人到來,都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見不是什麽重要的人物,也沒有誰上前,依舊和熟識的人聊天。

由於雲戰的官位比王將軍的高,所以,沫沫和他們的位置不在一起,相互打過招呼,就分開了,各自坐在各自的位置。

沫沫被宮人帶到座位處,剛要過去坐下,不想被人絆了一跤,幸而她身子靈活,及時的平衡下來,才不至於摔倒,當眾丟臉。

原本以為是意外,當她扭頭看那個罪魁禍首時,卻見一個大約十三歲的少女正得意洋洋的看著她,那囂張的模樣,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見她如此面生,來不及計較,心中疑惑:她根本不認識她,為何她會無故害她?

那少女見沫沫根本不理她,徑直坐在她的下手,不由得大怒,一掌拍在面前的桌案上,柳眉倒豎的嬌何道:

“哪裏來的野丫頭,踩到了本小姐,竟然敢不道歉?”

她這一聲大喝,成功的讓整個大殿的人的目光轉移到了這裏。

沫沫眼角抽搐,她人品有那麽差嗎?不然,怎麽就凈遇到一些極品呢?

見她是個小姑娘,她懶得跟她計較,再則,能坐在這個位置的,不會是一般人家的孩子,而且這少女看起來十分的任性,既然她故意找茬,她還是保持沈默的好,不然只怕越辯解越糾纏不清。

這少女的身份的確不一般,乃是世襲爵位鎮國公府嫡出小姐李如珠!

李如珠見沫沫不吭聲,以為她是怕了,愈發的張揚起來,得意的說道:

“快點將本小姐的鞋子擦幹凈,不然,有你好看!”

在沫沫靠近時,她就看見了她頭上的那只蘭花型發簪,那天在玉人齋見表哥買了這發簪,本以為是表哥買來送給她的生辰禮物,沒想到,竟然是給了這個臭丫頭。

敢搶本小姐的東西,本小姐怎麽可能輕易的饒了你?

“嗯,你還有些自知之明!你本來就沒我好看,要怎麽比我好看呢?哦,我知道了,是不是覺得自己這臉不能見人,所以想扔了,再去換一張?只可惜啊,裏子都壞了,面子再好看也是白搭!”

沫沫覺得這人實在是太厚臉皮了,不狠狠地打擊一番,她的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她的聲音不大,卻在原本寂靜的大殿裏回蕩開來,眾人聞言,忍俊不禁,都在一旁興致勃勃的看好戲。

“你,你說什麽?有種你再說一遍!”

李如珠氣的臉色發綠,指著她惡狠狠地說道。

“唉,真可憐,原本以為是個瘋子,沒想到還是個聾子!”

沫沫氣死人不償命的繼續說道,成功的讓那些看客破功了,紛紛偷笑,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哼,活該!這李如珠仗著鎮國公府,四處的欺壓別人,現在,踢到鐵板了吧!”

“就是,自己也不長長腦子,就算那位小姐真的踩到她,能有多大的事,自己小肚雞腸,還怨別人!”

“管她呢,我們坐著看戲就好。”

……

雖然那些聲音不大,可還是傳入了李如珠的耳中,見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她說話,又急又怒,又見沫沫像個沒事的在那裏悠哉的品著茶,不由得怒火中燒。

“你這賤人到底擦不擦?”

李如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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