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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雲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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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峰因常年雲霧繚繞而得名,這裏常年綠樹成蔭,百花盛開,四周綠山將雲峰環抱在其中,在雲峰山間,有一股清澈見底的小溪,源頭從何來,流向何處,從未為人知曉。

山下的村民把這當做仙水,偶爾會翻山越嶺而來,只為求一瓢溪水。而雲洲九大宗門之一的雲宗就座落在這座山峰上。

阿茵一行人剛回到雲宗,宗裏的孩童們便圍了上來。

“雲姐姐回來了。”聲音嘰嘰喳喳,卻讓這裏充滿了生趣。

雲茵原本冷峻的臉龐也不禁柔和幾分,她蹲下身子從懷裏拿出一袋糖果分給他們。

得到糖果後,小孩們高興的蹦來蹦去。

“你們又找雲姐姐要糖吃了!”孩童的母親聞聲尋來,看到後嗔怪道。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著雲茵說:“阿茵,真不好意思了,每次都麻煩你了。”

“無妨,我師父回來了嗎?”雲茵想了想又問了句。

“回來了,宗主早些時候就回來了。”

“嗯。”雲茵點點頭,背著重劍就往裏面走去。似乎是想起什麽,她又停下,回頭叫住身後的雲華,然後從懷裏取出一片葉子遞給他:“這是龍涎果的葉子,你用它每日泡水喝。”

雲華高興的接過葉子,雲姐姐給的東西,一定是好東西。他視如珍寶的將它收入懷中,然後還看了看四周,發現沒人註意,便假裝一本正經的向他房間走去。

繞過大殿,走了一段距離後周圍的景色漸漸有些荒涼,四處雜草叢生,若非有一條依稀能辨的青磚小道都不知道裏面還有路。

雲茵一直往深處走,直到看到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周圍被布了結界,周圍靜的可怕,她剛踏進竹林原本一片死寂的竹林變了個樣,狂風吹得竹林沙沙作響,竹葉紛紛飄落。

一股勁風吹過,她稍微停頓了腳步,眼神冷清的註視著竹林上空。

竹林上一個不知什麽時候就存在的大鐘靜靜的隨風搖擺,奇怪的是,無論風有多大風都不會發出響聲,這個鐘給她的感覺很奇妙,具體又說不上來,只是一瞬間,她又繼續向竹林中走去。

穿過竹林,雲茵來到雲宗最神秘的地方,也就是宗主雲澋的住處。

不似外面的傳言,這裏只是一間小竹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屋子周圍有一片菜園子,與平常家沒有什麽區別。

“師父。”她推開柵欄,走到正屋前,站在石階下,輕輕喚了一聲。

然後門就自己打開了,稍微理了理衣服,她又將身上的重劍解下放在門外,這才進去。

一進門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一身玄衣,烏黑的頭發簡單束起來。

“師父,龍涎果我帶回來了。”雲茵聲音依舊冷冰冰的,語裏卻流露出尊敬。

“嗯。”雲璟似乎在刻什麽東西,頭也沒回,冷冰冰的簡單回了句。

明明是師徒兩人,對話永遠都是這般簡潔,沒有一絲溫度。

溫度,其實,在阿茵心裏師父是這世界上對她最好,最信賴的人。

她是個孤兒,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來自何方。

只知道那一年,是他將剛出生就被遺棄的她抱回來的。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她知道這份情無以回報,所以每當他吩咐什麽事,再困難她也會竭盡全力去完成。

將裝有龍涎果的盒子放在一旁後,原本打算離開的雲茵嘴動了動,最後又咽了回去。

朝著他的背影拱手一鞠,就要退出去,剛到門口,只見雲璟轉過身來。

她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癡癡的看著他,這麽多年她很少看到他的正臉。

他的眉眼間依舊堆滿了漠然,眼神平靜的滑過她,然後就聽到他低沈的音線:“天魔山那邊出了點事,似乎有怪物襲人,整個村子被滅了,唯一的幸存者就在宗裏,你去處理下。”

“是。”阿茵領命。

“去吧”

這次阿茵並未退出去,她有些欲言而止的看著雲璟。

“還有什麽事?”

“阿茵只是想問問師父,你,你的傷如何了?”

“已無大礙。”雲璟的聲音極淡,帶著漠然的氣息。

阿茵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後,這才退了出去,背起重劍朝著前殿走去。

前殿裏有間偏房,阿茵在哪裏見到了那個幸存者——二柱,縱使見慣了生死的她在看到二柱時,心裏還是不由一緊。

此時的二柱,瘦小的身體上遍布淩傷,右臂不知道被什麽東西一口咬斷了。

雖然宗裏的人已經幫他處理過了,可是他小小的眼睛裏依舊充滿了驚恐與絕望。

他永遠忘不了那晚發生的一切。

她走到床榻前,伸出手準備附在他額頭上查看一下他的傷情,沒想到剛伸過去卻驚得他“嗷嗷”叫起來,想要掙紮著逃離。

阿茵一楞,將手收了回來。

一旁的醫官連忙輕輕按住二柱柔聲安撫他:“不要怕,她是.....我們這裏管事的,你有什麽事就和她說,她會幫助你的。”醫官想了想對於阿茵的身份,“管事”估計更能令二柱接受。

二柱一聽管事的,再看看年紀輕輕的阿茵,漸漸安靜下來半信半疑的點點頭。

似乎想到什麽,突然他一下從床榻上掙紮起來,滾下床“撲通”一聲跪在阿茵面前不停磕頭:“大人,求求你救救他們!”

阿茵一驚,連忙扶起他,“你先和我說說你們村發生了什麽?”怕嚇到他,冷清的聲線變得柔和幾分。

二柱這才斷斷續續說出那晚的事,似乎因為又想起那個可怕的夜晚,他的聲音裏滿是顫音,身體也不由顫抖著。

阿茵聽著眉頭緊皺,按照二柱所說,這個“人影”應該是傳說中的血魔,血魔依血為生,可是如此多數量的血魔出現這還是第一次。

“那後來你怎麽逃出來的?”

“我,我......”二柱情緒有些激動,他不停顫抖,原本蒼白的臉色此時更加憔悴起來。

阿茵察覺他的不對勁,伸手附在他的額頭上,還好,傷口處理的很好,只是有些驚恐過度。

她想了想,閉上眼睛,一股紫色的細絲通過她的手傳入他的額頭裏,二柱只感覺一股暖流註入他的身體裏,像寒冬裏的一輪太陽,將他心底的陰霾一掃而光。整個人漸漸平靜下來。

阿茵再次睜開眼,眼睛註視著二柱,雖然她表面依舊冷冰冰的,可是眼睛閃閃發光的光芒卻讓二柱一怔。

“沒事了。”阿茵開口道。

二柱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你好好養傷,明天一早我就去救人。”說完她起身就出了前殿。

一出殿門,原本有些柔和的面龐瞬間冷了下來,整個人陷入憤怒之中。對於二柱所遭遇的,她看到了。

“漫天的火光,將那個夜晚埋葬,清晨的曉光也無法將怪物消滅,沒有人能救他們。

二柱剛剛隨著父親回到屋裏,母親抱著小妹在櫃子旁瑟瑟發抖,當看到他們回來,大喜,一家人緊緊相擁。

一晚上的擔驚受怕讓他們疲憊不堪,趁著天還未大亮,一家人便睡下了,夢裏二柱看到自己變成了英雄,將怪物全部打跑了,村裏又恢覆了安寧幸福的生活,只是突然“轟隆”一聲,接著地震山搖,二柱驚恐的看著家園被毀,嚇得他驚醒過來。

這才發現原來不是夢,外面火光,哭喊聲早已響徹雲霄。

他沖出屋子就看到鋪天蓋地的怪物從天而降,見人就撕咬,血和慘肢染紅了這個晨曉。

“啊”二柱被嚇得躲回屋裏,怪物卻從屋頂破頂而入,張著血淋淋的大嘴朝著二柱奔襲而來。

下一刻他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是他父親,用他不算寬廣的雙臂緊緊護住他,父親看著他,眼裏滿是慈愛:“活下去。”一張口鮮血就從嘴裏流出,二柱這才發現怪物的利爪刺穿了他的腹腔。

“不……”二柱痛苦的搖著頭,一遍又一遍的擦拭著父親嘴角不斷流出的鮮血。可是下一刻父親身體猛地離開了他,被身後的怪物拖著跳出屋外。

他追著出去,卻看到昔日雖然有些嚴肅但深愛著他的父親身體被幾個怪物就這樣分食了。

“不!”二柱紅了眼,悲憤地哭喊著。

不遠處的村長看到他,朝著他喊了聲,但此時的他腦海裏只有父親慘死的畫面。

“啊”屋裏傳來一聲尖叫,二柱這才回過神,他想到什麽急忙跑回屋裏,卻看到母親已經倒在血泊裏。

年幼的妹妹不知所蹤,或許已經…..

他不敢想“啊啊啊啊!!!”二柱紅了眼,拿起家裏栓門的木棍就要上前找怪物拼命。

卻被趕來的村長攔住了,他緊緊擁住二柱安撫他:“孩子,不要沖動,記住我和你說的話,一直朝東走,去找雲宗的人,找到他們才能報仇,不要白白犧牲了!”

二柱聽到雲宗,想起昨夜村長和他說的,漸漸平靜下來。

村長遞給他一把匕首,推了他一把:“快,就趁現在。”

二柱這才發現,一個怪物向剛剛他在的地方撲了過來,村長為了幫他拖住怪物,竟不惜犧牲自己。

“不,啊啊啊!”二柱哭喊著朝後山跑去,為什麽會這樣,大家還向以前一樣不好嗎?為什麽!!

才跑了一段距離,二柱只覺得一陣陰風吹來,他回頭一看卻驚恐的發現一個怪物發現了他,朝著他追來了。

他撒腿就跑,無奈他太弱了,轉眼就被追到,怪物將他狠狠撲倒,張著血淋漓的大嘴朝他咬下。

就要死了嗎?他絕望的看著天空。

不,他不能死,他想起來父親,想起了村長。他還不能死!

求生的本能讓他雙手抱臂擋了一下,可是這一下卻讓他失去了一只胳膊。

血濺了一地,斷臂的疼痛讓他差點昏死過去,可是強烈的求生欲望告訴他堅持住。

怪物很快又襲來,他用僅存的另一只手臂握住了手中的匕首瘋了似的朝著怪物亂刺,也許真的是他命不該絕,他竟不小心刺中了怪物的心臟,一股惡心的綠血流出後,怪物倒地了。

看到怪物倒地了,他卻筋疲力盡的躺在地上,斷臂的地方鮮血依舊流著,他咬牙將身上的布條用嘴配合撕了一條緊緊綁住傷口,將血止住。

做完這一切,他哭了,他只是個孩子,他想家,想父親,母親。

哭夠了,他找了根木棍支撐著身體,踉蹌著朝著東邊那座高高的山峰走去…..”

看到這,阿茵心裏很不是滋味,她很幸運,或許曾經她也經歷過這些,但是她遇到了師父,讓她不用知道這些,也不用經歷這些悲痛。

她嘆了口氣,朝著住房走去,她需要準備些東西。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將紫線傳入二柱身體時,竹林狂風大作,那口從未響過的大鐘竟“鐺”的響了一聲,也是這一聲將掀起三界的大浪。

雲璟站在竹屋前,緊緊凝視著古樸的大鐘,神色覆雜喃喃自語:“終究躲不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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