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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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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小姑娘正是千嬌百寵的存在,嬴煦的身邊出現什麽人,想要靠近她的,身家背景都要被翻個底朝天,以免小姑娘讓懷有不軌心思的人給傷害到。

所以謝景琛自然也不例外。他的來歷“不明”,是嬴煦從冷宮門口撿回來的,所以自然少不了要被調查他是何時入宮又是為何入宮,將一切弄清楚搞明白。

只不過在先皇身邊的大太監祥公公去查詢過之後,卻發現宮中並沒有記載過謝景琛的檔案,完全沒有任何他相關的痕跡,就好像這個孩子是完全憑空出現的一樣。

而檔案那邊找不到謝景琛這個人的相關資料,可偏偏這個人又是真實的存在,嬴煦但身邊有萬不可能留來歷不明的人,所以這樣一來、在如此的這般情況之下,祥公公也就順藤摸瓜,最終翻尋到了他真正的身世。

——在這深宮之中,還潛存著這樣的一位滄海遺珠。

在謝景琛的身份曝光出來之前,所有人是真的都不曾往這個方向想過,至於說就沒有人給他驗明過正身?這完全是沒有必要的東西,因為所有人都是默認,能夠在這皇宮之中出現的男性,除非是王子皇孫,不然也就只有太監了。

所以在嬴煦剛剛將謝景琛從冷宮之中撿回來的那一段時間裏,雖然當時住在皇宮中的小姑娘身邊有著很多保護她、提防著嬴煦救了個恩將仇報的白眼狼,如果謝景琛敢對嬴煦做什麽就會立刻處理掉他的人,但當真不曾有人想過,小姑娘從冷宮撿回來的“小太監”竟然不是小太監,而是位皇子。

在剛剛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謝景琛的心中是很是發懵的。

畢竟從有記憶開始,就是一直都在冷宮的他,從來都不曾想過自己的父親會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是全天底下最尊貴的人,一直都是受人欺負被罵廢人的他竟然是皇子?

而在感到發懵的同時,心中自然也是不乏多多少少有著那麽兩分的怨懟——如果他是皇帝的兒子的話,那為什麽他要在冷宮之中讓人欺淩那麽多年?

同樣都是皇帝的兒子,憑什麽那個倒黴的讓人欺負的皇子偏偏就是他,而其他人卻是可以過著錦衣玉食的優渥生活,他卻是連一頓飽飯都難以吃到?

只不過這樣的情緒並沒有縈繞謝景琛太久,或者也可以說是在他心中才剛剛有了一些憤懣不平的情緒的時候,緊接著就如同清涼的湖水澆在剛剛燃起的烈火上,被平息了下去。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嬴煦只是睜著那雙好看的鳳眸,側目望著因為聽到這個消息而感到心神震撼的謝景琛,沒有任何其他多餘或同情又或憐憫的情緒,只是一種再尋常不過,很是自然的語氣說了句,“原來你也是皇伯伯的兒子啊。”

小姑娘軟軟的話語之間,還帶著那麽兩分莫名的嫌棄。

但也正是嬴煦的這份“只道尋常”,對她來說無論謝景琛是不是皇帝的兒子,他在她眼中地位不會有什麽改變,甚至那個確切的答案還讓她有點看不上的態度,將謝景琛有些失衡的情緒給拉了回來。

而緊接著在這一句之後,嬴煦就好像是想起來什麽,語氣有些積極的說著,“既然你是皇伯伯的兒子的話,你還沒有名字,我來給你取一個吧!”

小姑娘這句話音的語氣是肯定句,而非詢問謝景琛的意見,在她說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是確定要這樣做。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謝景琛也知道把自己撿回來的小姑娘是有多麽的說一不二,嬴煦就是宮中所有人的小祖宗,所以自然也不會說出什麽反對的話。

反正他的意見並不重要,反正也不會有人聽。

更何況那個時候他也是給小姑娘當玩具當出了經驗,心中怎樣想的都可暫且不論,但言行上已經是反射的順著嬴煦的話去做。

所以小姑娘的取名游戲也就這樣的開始了。

在那個下午,嬴煦拉著身上的傷還沒有徹底好利索的謝景琛跑到了一般人禁止入內的藏書閣,對這件事正感興趣的小姑娘一本正經的想要取一個好聽的名字出來。

最後,在宮人們給她取下來的一本又一本的書籍之間,小姑娘手中捧著一本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哪來的書,舉起來指著上面的某一個字給身邊的小少年看,“誒,你看,這個以後就是你的名字啦。”

彼時才剛剛和嬴煦學認字沒幾天的謝景琛根本就不認識那究竟是個什麽字,只能夠用迷茫的眼神看著玉雪可愛、容貌極為討人喜歡的小姑娘,表達著他看不懂。

而那個時候嬴煦也還沒有像後來那樣時刻都能嫌棄謝景琛笨蛋,在小少年表達了自己還不認識這個字之後,也是極為有耐心的給他解釋著,

“這個字念琛,是珍寶的意思。”

隨後又聽小姑娘說了句,“好聽吧?”

漂亮的鳳眸中帶著覺得自己可真厲害的驕傲。

她沒有問謝景琛喜不喜歡,對嬴煦而言,只要她自己喜歡就夠了。所有的一切也都是向來如此的,只要她能夠開心,她想要什麽都會有。

而嬴煦會選擇這個字,很大的程度上也是因為那段期間她正將謝景琛當作新奇珍稀的玩具,所以自然也能夠算得上是珍寶。

但謝景琛卻是在這一句話中徹底淪陷。即便他自己的心中其實也知曉,對於嬴煦這位尊貴的小小姐來說,他也就是小姑娘一時間興起的玩物,眼下還新奇著,所以自然是怎麽看都好。

可就算什麽都知道,但在這句話之後,本就已經松動的內心再也沒有辦法維持住最初的想法。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欞照射進來,和煦而又帶著莫名熾熱,灑落在小少年的身上,而在這一刻,謝景琛清晰的知道,他完了。

他想待在嬴煦的身邊。永永遠遠。

——琛,是珍寶的意思。

無論是耳畔又或是腦海之中,都無法控制的縈繞著這句不知究竟算是祝福還是鑄造出禁錮牢籠的詛咒的話語。

隨後謝景琛問了一句,“我以後……是就叫謝琛了麽?”

皇室姓謝,這一點是當時的謝景琛還知道的東西。

而聽到這個問題之後,小姑娘則是稍稍沈默了一下,之後才有些不確定的說著,“皇伯伯的兒子們的名字好像都是雙字,還得加上一個你們的字輩吧?你等我之後問問祥公公那個字是什麽。”

至於為什麽不直接問跟在他們倆人身邊的那些宮人?原因自然不必說,一個比一個膽小,肯定會說什麽不敢私自妄議皇子名字。無趣的很。

再之後,也就是嬴煦從祥公公那裏得來了這一輩的皇子們的字輩,景字,所以謝景琛的名字也就這樣定下。

而皇帝也就真的照著小姑娘所起的這個名字,給自己這忽如其來從冷宮裏得到的兒子上了玉碟,載入皇室宗譜。

後來的後來,嬴煦的身邊也就多了一個幾乎永久性的跟班。

死活都要跟著嬴煦,倔強的要命,誰也趕不走,眼睛裏面唯一的一個人也只有嬴煦。如影隨形,帶著一種讓人感到惶惶的偏執。

不過萬幸的是,嬴煦並不在意謝景琛的這種不正常。從小就是眾星捧月的小姑娘很喜歡這種有一個人滿心滿眼都是自己,捧著自己,以自己為一切的感覺。

但即便嬴煦不在意,可總有人替她在意。

謝景琛這這種不正常很快就被先皇與嬴大將軍給註意到了。而身為疼愛小姑娘的長輩,兩人自然是不想留著這麽一個潛藏著危險性、可能隨時就會暴起傷人的狼崽子在嬴煦身邊。

只不過奈何那時候嬴煦就是喜歡和謝景琛一起玩,他們不好直接悖了小姑娘的意——嬴煦可是誰的面子都不會給,所以也就只能夠在謝景琛的身上下功夫,開始在一些與嬴煦牽扯不到的其他方面的事情上有意為難他,想讓謝景琛自己識趣離嬴煦遠一點。

但這些事情顯然是做的並不成功,一樁樁一件件下來,非但謝景琛自己沒走,反而倒是弄得連嬴煦都知道了自己的皇伯伯和阿爹不喜歡自己撿回來的小跟班。

而正所謂物極必反,由於當年兩個長輩對謝景琛的“針對”太過於“明顯”,所以以至於在這件事情上和他們想要的目的,完全的呈現出了反效果——意外的讓嬴煦覺得自己的小跟班真是個地裏的小白菜,都沒個人能喜歡他的,所以產生了一點點憐愛的情緒。

……

回想起當年的往事,謝景琛忽然之間就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雖然說某種程度上來講,的確是已經隔了一世了。

看著那雙正註視著自己,等待答案的漂亮鳳眸,謝景琛微微垂下頭,隨後緩緩的說出四年前未曾有機會說出口的話,

“因為我想自己能夠配得上阿煦。”

他的話音落下後,嬴煦的眸子輕眨,分不清是因為之前看他看的太過專註,所以眼眸還不受控的眨了眨,還是因為他這句話所產生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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