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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清水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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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大頭目介紹完了,下面又是什麽主任啊,副縣長啊,局長啊,人很多,季子強看到額是眼花繚亂的,哪能一下子就記的這麽清楚啊,他也就不管對方是誰了,反正就是笑,邊笑邊握手。

張副部長看看閑話也說的不少了,就招呼一聲,說:“好了,我們就開會吧。”

季子強驚奇的是大家的反應實在很快,嬉笑的,交頭接耳的,瞬間都閉住了嘴巴,開起會來,張副部長的臉色也就在坐下的那一霎那嚴肅起來,剛才的嬉笑怒罵一掃而盡,眼光很冷的環視了一圈。

這到讓季子強大為佩服,一個人的表情可以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變換過來,真是不容易啊,沒個二三十年的功底,實在難做到,這就像是一部好跑車,人家的提速那就是幾秒的時間。

張副部長站了起來:“大家好,現在我宣布對季子強同志的任命書……”

不用他說,大家安靜的很,領導講話你嘮嗑,那不是打著燈籠上廁所--找死(屎)嗎?

張副部長就繼續著宣讀:“柳林市組幹發123號文,提名季子強同志為柳林市,洋河縣副縣長一職的任職……”

季子強這時候才有空,好好的打量和判斷一下以後將要一起工作和生活的這些同僚門,縣委書記吳宏德性格內斂,常人很難摸透他的想法,此人應該是和藹卻不軟弱,寡言卻不手軟的那類高人了。

季子強再看了看坐在吳書記旁邊的縣委副書記齊陽良,初步的印象,這齊副書記很有點文化人的風度,從他和自己對視的目光裏,看到的就是一片深不可測的平靜,但這或許都市表面的印象,因為季子強也是知道,咬人的狗,一般是不叫。

縣長哈學軍臉上是平和的,在季子強的目光望過來的時候,他還對著季子強微微的笑了下,似乎還算友好,但季子強心裏最擔心的其實就是他了。

季子強還想多看看大家,但那張副部長已經是讀完了任命書,他嚴肅的說:“現在同志們就歡迎季子強同志,請季子強同志發表下上任的感想。”

會議室裏大家看張副部長的面子,所以還是多多少少的有了一陣零落不齊的掌聲響起。

不過大家對季子強的態度很是一般的,基層上都是不怎麽喜歡空降幹部,大多數的空間幹部,理論很不錯,但實際的工作能力和經驗是很欠缺的,和一直在基層摸爬滾打出來的幹部相處,是有一定的差異,很難融為一體。

關鍵的問題還有,這些人是上面下來的,那多少在上面都有點關系,這就讓下面的幹部不大舒服,有時候他們是很蔑視這樣的空降幹部,但又礙於情面,對他們無可奈何。

還有很多空降過來的幹部,工作起來很不踏實,也就是來度個金,過段時間就走了。

季子強知道自己也是被默認劃入了這個體系,但也不去管他,時間長了,大家慢慢的就自然了解了,現在想要強求別人改變看法,那是很難的。

不過在今天的見面會上,季子強的心裏還是有點熱和的,因為有一個人是他認識的,雖然談不上熟識。

坐在哈縣長旁邊的副縣長方菲,那看向自己的,明媚和專註的眼神,對季子強來講,這眼神就是一種荒山寒夜中看到的那一束住戶的燈光,讓他有了安慰,也有了期待。

開完了見面會,大家就一起陪著組織部張副部長吃了頓飯,季子強這才有機會和大家都好好的認識了下,敬敬酒,客套一下也是必不可少。

由於是中午,大家都不敢過於多喝,下午還要上班,在一個張副部長也不是好酒的人,一起就簡單的吃過飯,張副部長返回了柳林市。

人們畢恭畢敬的送走了組織部張副部長,縣長哈學軍走過來拍拍季子強的肩頭說:“小季啊,歡迎你啊,先不忙工作,熟悉一下在說,有什麽事情找我就是了。”

季子強趕忙說道:“哈縣長有事先忙,不用管我的,我等你閑一點在好好的給你匯報下思想。”

哈縣長點點頭,很親熱的又拍了拍季子強,才轉身離開了。

吳書記和副書記齊陽良也是過來很客氣的和季子強招呼了一下,說了幾句客套話,都各自離開了回了辦公室。

一時間,熱鬧非凡的大廳人跡寥落。

辦公室的黃主任,看季子強和幾個領導都告別過了,就走來招呼說:“季縣長,我帶你到你的辦公室去看看。”

一邊說著話,又轉身叫辦公室一個年輕人把季子強帶的一些洗漱用品都搬了下來。

季子強也就客氣了幾句,幾個人一起到了三樓的辦公室,所有的縣長都是在三樓辦公的,季子強在靠近頂頭的一間房子裏,門頭上已經早就掛上了季副縣長的一個小牌,看來這辦公室準備的還是比較充分。

季子強看看房子,談不上豪華,但還整潔大方,感覺還可以。

最讓季子強感到欣慰的是,人家給他安排的是一個裏外套間,外面是辦公室,裏面可以睡覺,這就解決了季子強住的問題,季子強大為滿意,就客氣的對黃主任說:“真是不錯的,謝謝黃主任了,沒想到縣裏的辦公室裏還配的有臥室。”

黃主任就打個哈哈說:“季縣長快別這樣說,我們辦公室就是為你們服務的,你先看看,那裏不合適就說。”

季子強很感激的點了點頭,這是他真心的感激,他清楚的很,不要看人家只是個辦公室主任,比起自己一個排行最後的副縣長來說,未必權利比自己小,尤其是在內部行政管理的工作上。

季子強就先一個人在房間到處看看,熟悉一下環境,然後才穩穩的坐在了那個象征著權利的靠椅上,慢慢的靠下去,慢慢感受一種嶄新的,不一樣的心情。

在過去很多時候,他作為一個秘書的位置,都是在辦公椅的對面站著,現在卻可以在這個地方坐下,小小的得意一下是應該的。

在他滿心歡喜,滿足和自戀的時候,給他分派的秘書小張就來了,小張是前幾年大學畢業就分到縣政府,人文質彬彬,靦腆老實的,據說寫的一手花團錦繡的好文章,說話也是輕聲細語。

季子強見他進來,向他細細的詢問起洋河縣一些情況,也問到了一些今天見到的領導人品,性格,小張顯得異常謹慎。

他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想說,只是怕季子強象很多下基層鍍金的幹部那樣,時間待不長,就跑掉了,自己還要在洋河縣繼續工作,說多了,說深了,以後只怕有麻煩。

季子強見他吞吞吐吐很有顧忌,心裏不滿,可見他年輕,也不忍責備他,就不再深問,只是問點無關緊要的事,同時也表露了自己要長久在洋河縣幹下去的決心……

小張到底還是年輕人,一會的功夫,就讓季子強給俘虜了,也慢慢的也對他講述了政府的一些內情,把這縣上的門門道道,錯綜覆雜的關系,大概的給他說了一遍。

季子強聽的很認真,不要小看這些閑言碎語,也不要嫌他婆婆媽媽,這些情報對自己以後在很多工作中,都是有絕對的用處。

這樣閑扯了幾個小時,也就到了吃晚飯的時間,吃完了晚飯,季子強就一個人在縣城裏到處轉了轉,好好領略和感受一下這個以後生活工作的古樸小城。

這已經是大城市很少可以看到的原生態古城了,在這裏隨便逛逛,就會讓人流連忘返。徒步悠然地城內走走,你也會有不少的收獲和感觸,在晴朗的晚上,觀賞湛藍、清亮夜空上的閃閃繁星,更是一種愜意的享受。

城裏的道路是青石條鋪成的,有的石條已經被天長日久的踩踏,變的光滑和發亮,地面幹幹凈凈,遠遠望去整個街道彎彎曲曲,街道兩邊的房屋依然是過去那種木板閣樓,靜靜的,好象在述說滄桑的歲月……

而這小小的古城,消息快的象風一樣傳播,大家都在傳說,洋河縣裏來了個年輕瀟灑,還沒結婚的新縣長,這對眾多空虛,單調,無聊的人來說是何等的大事啊!何等的話題啊!

於是,街頭巷尾的人們都在爭相發表高論,主要論調就是新來這副縣長是鍍金,聽說還有個市長做大後臺,不會在這呆幾天。

於是搖頭的,嘆息的,懷疑的,感慨的,咒罵的,百人百像,各具神態,倒是那些還沒結婚的姑娘們都有了點興奮,也不管自己長的是不是很象鳳姐,但都感到了機會的到來,於是,小小的洋河縣,變成了少女們幸福夢幻的天堂。

小城很美麗,這讓季子強就想到了那首《小城故事多》的歌曲,只是現在光好看是沒有用的,季子強是知道,這洋河縣一直是個貧困縣,經濟十分落後……

第二天,他一早就到了哈縣長的辦公室,哈縣長的辦公室也在這層樓上,但上面是沒有掛牌子的。季子強一楞,心想:或者,這也是一種特權的象征。

哈縣長正在看著什麽文件,聽到敲門,回了聲進來,門一開,就見季子強走了進來,哈縣長招呼他說:“季縣長來了,坐吧。”

季子強上前先給哈縣長發了根煙,幫他點上,然後退到了沙發那裏。

哈縣長也站起來走了過來,兩人一起坐下,還沒等季子強開口,哈縣長就先說了:“季縣長,工作上是這樣安排的,我們幾個縣長碰了個頭,就讓你先負責農業和農村工作,分管縣農業局、糧食局,縣林業局、統計局,縣畜牧局、縣氣象局,縣農發行、縣農村信用聯社,你看這樣可以嗎?”

季子強很認真的聽完,他在政府呆了好多年,對政府的分工很清楚,知道自己已經是權利最小的一個副縣長了,除了幾個代管單位,比如農行,信用聯社外,其他分管的都是些冷衙門,但代管的單位,那就是一個名譽上的管理,人家都是垂直領導的,你去管什麽?

但季子強也沒什麽好挑剔的,自己初來咋到,要求不要太高,至少比過去自己在市政府當秘書要強一點,多少也是個說話頂用的人了,季子強就點頭同意,不過話說回來,好像他同意不同意也由不得他。

離開了哈縣長的辦公室,季子強就想,現在他應該去拜訪一下傳說中的吳書記了,人家是洋河縣的一哥,自己以後很多事情少不得要依靠他,他就在自己帶來的包裏,翻騰了一會,找了兩條煙,不過就是沒有酒,現在也顧不得了,找個報紙把煙一包,季子強就離開政府,到了旁邊的縣委大院。

季子強走進了縣委,按理說沒人認識他,進縣委是要登記的,看門的老頭從窗戶玻璃上看了看季子強,見他光面堂皇,氣宇軒昂的做派,一看就是哪兒的領導,所以就懶的問他。

季子強過去也來過洋河的縣委,知道吳書記辦公室地方,也不用打聽,找到了吳書記的辦公室,吳書記一見他來,就連忙的站起來,那胖胖的臉上就堆起了滿面的笑容:“季縣長來了,坐,坐,呵呵,還代什麽禮品啊,有點見外了。”

季子強就笑笑說:“就是來看望一下您,您是老領導了,以後還請吳書記多一些教誨。”

說著話,他就把那用報紙包著的兩條煙放在了茶幾下面的隔斷上。

他也知道,一個縣委書記是看不上自己這兩條煙的,很多人想送都找不到門路的。

然而,第一次送禮,那是有講究的,要有個度,不要把禮品搞的太過貴重了,要給下次自己真的有事送禮的時候留出個上升空間,不然以後找人家幫忙,你那禮物就不大好配置了。

這吳書記,人有點胖,看來也是活動太少,現在坐的時間久了,他就站起來,走到了季子強坐的沙發旁邊,但他自己沒有坐下,他一面和季子強說著話,一面在辦公室裏轉著圈,活動著腰腿,說:“子強同志,對工作和生活上還有什麽要求嗎,有就提出來,不要委屈自己。”

季子強就搖頭說:“一切都很好,讓吳書記費心了,謝謝你。”

“客氣什麽啊,以後都在一起工作了,不要把自己當成外人。”

“是,是,書記教誨的對,我會很快調整心態,適應這裏的工作。”

“這就對了嗎。你的基礎還是很不錯的,我們都知道你是才子啊,呵呵呵。”吳書記放聲的笑了起來。

季子強有點不好意思,自己文章寫的好,但那都是官面的文章,實際上自己心裏明白,離才子還遠的很呢。

他就笑笑的客氣了兩句。

吳書記點下頭說:“你也不要客氣,你還年輕,前途是很遠大的,以後政府那面有什麽把不準的事,要記得多過來和我商量,我原來也在政府待過,還是有些經驗的。”

季子強一聽,怎麽味道有點不對,吳書記這話分明是話裏有話。難道是安排自己做臥底?

此刻季子強的大腦飛速的轉動,判斷是否要邁出這一步。

邁出這一步也好,初來乍到,有人幫襯總是好的。此刻季子強的臉上不能有一點點的遲疑猶豫表情,他及時的接過話頭說:“那是一定的,和你在一起,我感覺自己肯定會進步極大。”

季子強在沒來以前,就聽說這吳書記和哈縣長不是太合拍的,吳書記是一條強龍,有書記的金字招牌在撐腰,那哈縣長是一個地頭蛇,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所以兩個人還是很有一拼的,不過也許是旗鼓相當,也許是都在忍讓,到現在還是兩人還是江水不犯河水的風平浪靜,但一山那能容二虎,拼是遲早的。

吳書記他也是最近一兩年剛來洋河縣的,在縣上如果不是依靠書記這特有的,不可以撼動的牌子,那自己也很難掌控這洋河縣。哈縣長的根太深,根太長,自己不得不讓他幾分。現在他就準備先把季子強拉過來,縣政府那面是鐵板一塊,多一個幫手更好。

同時,吳書記也很清楚季子強和哈縣長是各自的屬於不同的派系,這樣的政治派系是很難獲得統一和聯盟,這就給自己了一個很好的機會,這一兩年的忍耐,也該是一個了結的時候了。

他就很隨口的問起了給季子強的分管工作,一聽到都是那些個沒錢沒權的冷衙門,吳書記的眼睛就又瞇了起來,心裏暗暗的想,這哈縣長也太過分了,哪能這樣搞,他就不怕上面的人以後找他的麻煩?看來我應該出面一下,開個常委會,把政府的工作重新調整,給季子強一個人情。

他就有了想出面的意思,但少頃,吳書記的眼睛又睜開了,為什麽這樣急的出面,讓季子強多受點冷落豈不是更好,他也就徹底的死了那條和哈縣長走在一起的心,自己也就有了一桿真真可以揮動的槍。

想到這裏,吳書記有點為難的看看季子強說:“他給你安排的也太不合理了,哪天我見他了和他好好說說,不過你也不要太畏懼他,當然了,也不是說讓你和他吵鬧賭氣,但正當的權利還是要爭取。”

季子強算是完全明白了,看來吳書記就是要自己當做挑戰哈縣長權威的第一人了,那麽是不是吳書記已經準備了很久,現在想要展開反擊?要搶奪對洋河縣絕對的控制權。

那麽自己怎麽辦,跟上吳書記,上他的戰車?只是,萬一真的事情鬧大了,或者沒有鬥過人家,自己會不會就是個犧牲品,那個時候自己找誰保護,找吳書記嗎?呵呵,只怕就要上演“舍卒保車”的老戲法了。

季子強看看吳書記,就淡淡的說:“以後我會爭取更多的權利。”

吳書記一聽季子強的這話,就是一楞,猛的擡起了頭,季子強的這種自信和漠然讓他心裏一驚,他射出一種比刀還鋒利的眼神,掃了季子強一眼,心裏告誡自己:“此人以後萬萬不可小瞧。”

坐了一會,兩人也就泛泛的談了談,第一次,大家都懂得適可而止,當季子強告辭回到政府以後,問了下辦公室,也沒有什麽安排,幾個縣長也都不在辦公樓,季子強想想,自己反正是剛來,也就休息一天,先感受下這做縣長的滋味,他就一個人在辦公室裏泡杯茶,看看的報子,在這春暖花開的時節,他就迷迷登登睡著了。

一會的時間,季子強就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很威風,分管了好多個局,那局長都跟在自己後面走,有一個上前給自己點煙,自己瞪他了一眼,他趕忙就退回去了。自己走走的就走到了縣政府的會議室,自己坐在中間那大桌子上,所有的局長們都站了一排,挨個的給自己報數,有個局長聲音小了點,自己走過去,照他屁股上踢了一腳。踢了就踢了,他還不敢說什麽,還在不停的對自己笑……自己看他笑的實在是下賤,準備再踢他兩腳……

沒想到一腳就踢在了辦公桌腿上,把個季子強疼的,一下就清醒了過來,直到晚上睡覺,那腳還一直疼著的。

嶄新的一頁開始了,從第二天起,季子強就忙開了,他分管農業,這就要多跑,多看,他也不熟悉,反正是每天一個鄉,一個鎮的跑,經常是縣政府車不夠,輪不到他坐,他就向下面分管的局要車,一個縣有10多個鄉鎮,一天跑一個都有的他忙,還有幾個分管的局他也都是跑了跑,和大家認識熟悉一下。

總體來說,季子強跑的這些地方,大家對他都還是很客氣的,再怎麽說,季子強是副縣級了,就算現在是沒太大實際的權利,也管不到下面那些頭頭腦腦的烏紗帽,但以後是個什麽樣子,這是誰也說不清楚的,所以官場上的見人就笑,見領導就抱的口訣,他們還是記得。

但也有不買上季子強賬的,有極個別鄉的書記,鄉長見了季子強也是牛牛的,很簡單,他們要麽是吳書記的鐵桿,要麽就是哈縣長的嫡系,拽一拽很正常,季子強也不和他們計較,到底自己剛來,慢慢磨合一下也就好了,何況這鄉上工作自己也不是太熟悉,短期只怕也上不了手,自己也不急於參與進去。

縣上的其他部門還罷了,唯獨那個縣畜牧局有點牛烘烘的,這也是上季子強在分管的下屬局中,稍微有點油水的部門,因為洋河縣是一個全省重點的養殖縣,省上會不時的給下撥一點養殖專款,還會支持一些無息貸款什麽的,畜牧局就可以酌情給全縣各養殖場貼補一些。

這裏面就有些門道了,哪能就這樣隨便的給你一些養殖場啊,你不來孝敬一下,你不說個1.2.3來,自然是輪不到你。

所以季子強早早的就來到了這裏,這畜牧局的局長的姓黃,見了季子強要理不理的,也難怪,他手上可是掌握的有真槍實彈的資金,求他的人多去了。

何況能坐上這個位置,那也不是瞎混的,他和哈縣長關系也很密切,明裏暗裏的合作也不在少數。

過去他的畜牧局是常務副縣長冷旭輝分管的,季子強來了,哈縣長也是迫於無奈,就臨時的和冷副縣長商量了一下,把縣畜牧局劃到了季子強的名下。

冷副縣長是常務,手上本來管的好部門也多,就沒怎麽太過計較。

哈縣長也知道,光給季子強些骨頭也說不過去,那樣做,自己的意圖就太過明顯,所以就掂量了幾下,給搭了塊肋條,但心裏也在想,這骨頭你季子強想啃,只怕也難。

這就是哈縣長的高明之處,就算他已經清楚的明了市委吳書記的意思,但在把對方沒有置於死地前,哈縣長還是和和氣氣的面對著季子強,他一點都不會讓季子強感受到他的殺意。

這畜牧局的黃局長是不懼怕季子強的,自己的位置也不是一個小小的副縣長可以隨意升降的,在剛接到自己歸到了季子強那個口上,黃主任就決定了,一定要給這年輕的副縣長立個規矩,讓他明白一個道理,該管的再管,不該管的少來,不要指望拿個雞毛當令箭的,來自己這裏指手畫腳。

這怪不得他,任何地方的副縣長都會有這樣的悲哀,副縣長有個好名聲,看起來也威風,但手上是沒有一點實權的,連吃頓飯都是沒有辦法簽字報銷的,必須讓常務副縣長和縣長簽字,對下面的局長,鄉長,也只有指導和建議權,沒有人事和財務權,所以要論權利,是完全比不上一個在職的局長,局長們更實惠。

但這是一個過度階段,只要你不犯錯誤,沒人收拾你,你低眉順眼,謹慎小心的一步步熬過了副縣長,獲得了提升,那就撥開烏雲見太陽了,形勢會發生一個大變化。

當然了,也不是所有副縣長都是這樣,常務副縣長手裏還有點權,他掌控著縣上很多的要害部門,他還有對政府其他副縣長的一些管理權,這就不一樣了。

還有就是個別副縣長是縣常委,那恭喜你,你已經是媳婦熬成了婆婆,下面局長,鄉長不敢惹你了。

因為在他們每次換屆和提升的時候,你有那麽一票的權利,固然,你也不一定做的了主,像這樣的大事,一般是書記和縣長在定,但在關鍵的時候,撂個反話,落個井,下個石,拍個黑磚的,打個落水狗什麽的,那還是有機會的,其他的副縣長連這個機會都沒有。

於是,當季子強走進了畜牧局,那黃局長只是客氣的招呼了幾句,然後就說自己有急事,讓副局長陪著聊聊,自己準備離開了。

季子強心裏就隱隱約約的有了氣,自己特意來看你們,你有多忙,比我還忙嗎?他就揶揄了一句:“黃局長工作這麽忙啊,看來我是來錯時間了,這樣吧,黃局長,我明天和你預約下再來。”

這話的意思很清楚,就是想挖苦一下這黃局長,從古到今,國外國內,也沒見過上級見下級還提前預約的,你也耍的太大了一點。

黃局長呢,也是官油子了,他是完全聽的出來季子強話裏的意思,但他就來個裝蒙吃相:“季縣長啊,明天……明天可能還是有事,這樣把,季縣長,哪天我到你辦公室給你好好的匯報,今天就讓賈副局長現陪你聊聊,情況他也是知道的,問他一樣,呵呵。”

他給季子強發根煙後,笑笑,擺擺手,然後夾著包就走了。

那黃局長就揚長而去了,就把季子強涼了起來,他是很有點尷尬了,自己還不能馬上就離開,那更掉價。

他就和這賈副局長又攀談了一會,好在這賈副局長到底是官小無權,能貼上個副縣長聊聊天,那也是幸福和榮耀的。

賈副局長就勸慰他說:“季縣長,以後只要是扶貧辦的事情,你直接給我說,我會好好的給你辦,決不讓你發第二次話。”

季子強就心裏笑了:你一個副局長和我一樣是光腳片,找你也辦不成啊。但嘴上卻說:“好,我記住了,以後我們要多走動,有什麽多通氣。

他也準備在畜牧局招兵買馬了,有個內線在,遲早可以想辦法收拾他姓黃的。

回來以後他一個人在辦公室悶了好久,他也清楚目前的狀況,一個縣上就是這樣,縣長主持政府全面工作,常務副縣長負責政府常務工作,如財政、人事,交通、規劃、國土等重要部門,基本都是他們管了。

留下給其他副縣長的,那都是些雞零狗碎,缺錢少權的弱勢部門,在官場,有權沒權取決於兩個要素:是否掌握著人事權利和財政權利,沒有了這兩項,誰也懶的買你的帳。

在基層縣上,局長和副縣長頂牛吵架的多的是,季子強就想了,那是不是就沒有一點辦法可以控制呢?

也不盡然,現在季子強就想到了兩個辦法,一個是要快速的樹立起威信,讓下面人感覺你很有魄力,這就表示著你能力出眾,有那麽一天可能會提上去。

他們也就先膽怯了,也就會提前來餵窩子,餵窩子就是釣魚前,把一個地方先撒下很多誘餌,因為官場很多人也是有長遠目光的,都知道打個提前量,不提前巴結好,一但人家掌權了,再去巴結,就要花大本錢了。

還有一個辦法,那就只有靠練關系了,下去以後和他們吃喝,打牌,最好在一起唱唱KTV,和下面的幹部形成一種鐵哥們的感情,那很多事情就好辦的多,這就是公事沒有私事快的原因。

但這又涉及到一個費用問題,在下面你可以吃人家的,人家來城裏了怎麽辦,那樣的接待縣長是不會給報銷的,所以自己就必須要有錢啊。

想來想去,他還是決定用第一種方法,要快速的樹立起自己的威信,怎麽樹立?那就找機會先從畜牧局的黃局長頭上下手。

想好了這個問題,季子強也就感到輕松了很多,到了下班的時候,他也不急,反正是住這的,就看了點東西,準備下去吃飯,還沒出門,就見女副縣長方菲走了進來。

季子強一見她來,趕忙客氣招呼著,這十來天季子強也忙,就很少和方菲單獨的相處過,兩人倒是每天見面,但見面也都市點頭笑笑,招呼一下,各自忙去了。

在方菲的心裏,她就想,這季子強一定會來找自己的,自己在他還在市委當秘書的時候,就當面暗示過了,難不成女人的一點點矜持,他季子強都不懂嗎?

還別說,季子強本來就是對工作很熱衷的人,一來洋河縣,手上是起頭萬緒的事情,他一個猛子就紮進去了,這些天誰都沒想,不管是市裏的葉眉,還是歸國的安子若,似乎她們和自己的工作比,都顯得微不足道了。

等了這十來天,方菲實在是讓自己受了點煎熬,今天也就放下自尊和矜持,主動到了季子強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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