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到出事以前了。”

“恩？”喬安疑惑的看著他。

“出事以前，就是除了課業之外，吃喝玩樂睡都很在行，特別是睡。”關芮成搖頭輕笑。

在他溫柔包寵的笑容裏，喬安不禁低下頭來，笑笑說道：“想起來了，芮青說過，她以前上課愛睡覺，被你點名。還要你許諾給聯絡方式才肯好好上課。”

“現在倒沒有課業了，不過家裏的事情只有比以前的課業更覆雜的。對她來說……其實很難。”關芮成點頭。

“不是有你嗎。”喬安笑笑，不置可否。

關芮成繼續吃早點，並不答話。一會兒之後，關芮成吃完早點，抽紙擦了嘴角後，對喬安說道：“我今天去找一下老爺子。”

“我不只是因為芮青。”喬安沈聲說道。

“這孩子……他還是個孩子。”關芮成輕聲說道。

“要離開了，人也變得感性了？”喬安輕挑了下眉梢。

“他是技術型人才，有這一年的打磨讓他懂得妥協就足夠了。如果以政治的方式讓他失去單純，不僅是他的損失、也是團隊AI技術的損失。”關芮成沈聲說道。

“是啊。”喬安露出沈郁的表情，放下手中的筷子後，擡頭看向門外的落雪之下，五色花開，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們能做的，是讓他們不再經歷我們經歷過的事情。”關芮成輕聲說道。

“是。”喬安點頭，朗然一笑：“同時進行吧，你去見關老、我去見上頭，事情需要一個徹底的解決方案。”

“好。”關芮成點頭：“大學那邊的資料，午飯後去技術中心看。”

“好。”喬安說著便站了起來，想了想又問道：“你讓廚房給寶兒留些早點。”

關芮成微微笑了笑，看著她轉身離開後，對一直沒有說話的秦老說道：“時間上你幫我控制一下。”

“為什麽不直接和她說呢？”秦老一聽就懂他的意思。

“她恐怕不會聽。”關芮成輕聲說道：“上頭對她再包容、再信任，要權這種事情，總還是會讓人輕易的生出戒備。”

“你在這裏，她的脾氣已經改了很多。”秦老突然說道。

“對不起。”關芮成斂下眸子，沈默稍許後，淡淡說道：“一個人的改變，不會是因為另一個人、只會是因為另一個人給她的啟發。特別是喬安。”

“……”秦老長長的嘆了口氣，沒有再和他說話。

“我先過去了，我今天帶寶兒去見老爺子。”關芮成說完後便起身離開。

他從沒想過會一直留在部隊，以前沒有、現在更不會以。

“你爺爺？”寶兒的臉色不禁微變。

“為了芮青。”關芮成知道她心裏的疙瘩，不得不將關芮青搬出來。

“有什麽用？”裴寶兒小聲問道。

“讓他主動去向上頭表態，斷了關家所有的後路，保住芮青日後的順利。”關芮成解釋說道。

裴寶兒看著他半晌，輕聲說道：“好覆雜，我也不是很懂。不過……我配合你。”

“謝謝。”關芮成伸手將她擁進懷裏，大手輕撫著她的腰，心裏很感謝她的理解與信任－－他明明說過，他與關家沒有關系；明明說過，不會與關家再有任何糾葛……

可這次……

“沒關系。”裴寶兒懂得他說的謝謝，仰頭看著他輕聲說道：“可是……。這是最後一次好不好？”

“好。”關芮成認真的點頭。

裴寶兒咧開嘴笑了，撒嬌著說道：“我餓了，可不可以打包在車上吃呢？”

“不可以。”關芮成低頭在她唇間親吻了一下，笑笑說道：“不趕這一會兒的時間，就在家吃。”

“好吧，我以為你會急。”裴寶兒點頭，推著關芮成離開臥室後，換下身上的睡衣，去浴室洗漱。

她真的不怪關芮成，可是她的心裏還是有些難過。

死的人是她的爸爸媽媽，對於這樣的難過與無助，沒有人能感同身受。所以需要與關家聯絡的時候，關芮成便毫不猶豫……

她……真的有些難過。

寶兒說既然決定去，當然是越快越好。所以早餐吃得很快，然後套上雙層羽絨服，與關芮成一起出門。

“寶兒，如果你實在不想去，那就不去吧。”關芮成突然說道。

“怎麽會，都答應你了。”裴寶兒仰起頭，看著他甜甜的笑了笑後，便挽住他的胳膊，乖巧的依在他的身邊。

關芮成用力攬住她，沈沈的看了她一眼後，沒有再猶豫。

裴寶兒臉上的笑容一直維持得很好－－她有一種特別的感覺，在京都的生活，永遠不會如在費城般單純，她要面對的有關芮成背後強大的關家人、或許還有別的。

而她，只有自己。

越野吉普車停在京都近郊的一處別墅前，滿天的大雪中，四合院式的別墅露出青灰色的檐角，除此之外便是一片白色。

不知道是因為這裏只有這一家呢、還是因大雪掩掉了其它房屋的痕跡，裴寶兒只覺得這幢象雪堆成似的別墅直矗的立在這裏，顯出幾分孤單與淒涼來。

特別是地面上一行彎曲著蛇行遠去的車行軌痕，讓裴寶兒想起一句詩：一行白鷺上青天。

好象……不太吉利的樣子。

“爺爺。”關芮成一手擁著寶兒，一手敲開大門。

“芮成啊，老爺子出去了。”老警衛員打著傘跑出來開門。

“這麽大的雪，路面也沒處理，怎麽就出去了。”關芮成側過身體，指著那兩行車輪壓過的雪痕，皺著眉頭問道。

“要不進屋說吧，你不怕凍，你媳婦兒可經不起凍。”老警衛員笑呵呵的看著裴寶兒。

“爺爺好。”裴寶兒摸了摸凍得發紅的鼻子，乖巧的打著招呼。

“南方姑娘，和咱們北方大妞就是不一樣，長得真精致。”老警衛員笑瞇瞇的點頭。

“是去見上頭的人了？”關芮成看著老警衛員問道。

“是。”老警衛員收起臉上的笑容，沈靜的說道：“所以你不打算進去坐坐嗎？”

關芮成的眸色清冷，摟在寶兒腰間的手緊了緊，半晌才說道：“既然他不在，我就不進去了。”

“他說想見你媳婦兒來著。”老警衛員轉眸看向裴寶兒。

“算是交換嗎？”關芮成諷刺的反問。

“……是。”老警衛員沈默少許後，沈沈點頭：“一個老人，對親情的最後一點念想。”?“知道了。”關芮成點頭，但仍是摟著寶兒轉身離開。

“芮成，他待你並無錯。”老警衛員舉著傘追出來。

關芮成的腳步只是緩了緩，終是一語不發的扶著寶兒上車，然後發動車子調頭離開。

大雪紛飛中，身後只留一抹綠。寶兒看著為之心酸，眼圈驀的就紅了。

那個老人……其實也只是失去兒子的父親而已，關陸嶠與齊蕓做的事，真的與他無關吧……

“關芮成……”裴寶兒輕輕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關太太，你這樣是很危險的。”關芮成伸手握住她的，側眸給了她一個溫潤的笑容。

“你做什麽事，不要考慮我，你要按你自己的意思去做。”裴寶兒輕聲說道。

“回家再說。”關芮成輕輕捏了捏她的手，輕聲說道。

“恩。”裴寶兒輕應一聲，擡眸看了他一眼，半起身在他臉上親吻了一下：“關芮成，對不起，讓你為難了。”

“沒有。”關芮成扭頭看了她一眼，笑笑說道：“小姑娘不要再有小動作了。”

“哦。”裴寶兒咧開嘴笑著。

關芮成的情緒因此好了許多，將手從她的手中抽了出來，穩穩的握著方向盤，將車在雪地裏開得穩穩的。

“關芮成，那輛車好象爆胎了。”裴寶兒指著前面路上，一個老人打著傘站在漫天飛舞的雪裏，另一個司機模樣的人正在換胎。風吹著雪花一陣緊似一陣，若不是車子打著應急燈，他們差點兒就看不見路上的人了。

“恩。”關芮成降下車速，將車慢慢的移近那輛爆胎的車後停了下來：“寶兒，你在車上等我。”說著便從駕駛室跳了下去。

“您上車等吧，我來換。”關芮成走近老人，邊去後備箱拿出備用胎，邊淡淡說道。

“你沒在家等我？”老人擡頭看他，見他只一人，便又扭頭去看他的車。

沒錯，風雪中打傘的老人，正是關家的老爺子、關芮成的爺爺關皓山。

關芮成並不答話，拿設備檢測了備用胎的胎壓後，對正將破胎卸下來的司機說道：“我來吧。”

“小林我們開他的車回去。”

“你換好胎後幫我開到院子。”

關皓山突然說道。

“我妻子在車上。”關芮成拎著備用胎，直起身體看向關皓山：“她是個單純的人，以為你會因為有關陸嶠那樣的兒子而難過，她卻不知道，如果沒有你，關陸嶠哪裏能做那麽多壞事、她的父母怎麽會就這樣冤死。”

“原來是因為她？”關皓山又轉頭看向關芮成的越野車。

這一次，車子副駕駛的門打開，一個被包裹著厚厚衣服卻仍顯得小巧的女孩兒攀著扶手慢慢的下車。

“寶兒，小心。”關芮成放下車胎，一路小跑過去，小心的將她抱了下來：“不是讓你在車上等嗎。”

“是你爺爺吧。”裴寶兒看向那個不說話不瞪眼，看起來就一臉殺氣的老人，不禁縮了一下。

“不想見就別見，我幫他換完胎我們就走。”關芮成拍掉她頭上的雪花，柔聲說道。

“沒關系，他想見我就見吧，我又不是見不得人。”裴寶兒仰頭看著關芮成，清澈的眸子裏一片沈靜。

“當然。”關芮成牽著她的手走到關皓山身邊，將他手上的傘接過來遞給裴寶兒：“你來打傘，老人家年紀大了，不能在外面站太久。”

“好。”裴寶兒接過大傘，雙手舉著，目光在從關皓山的臉上滑過時，臉上的笑容慢慢斂了下去－－關陸嶠與關陸霽都與這個老人長得極為相似。

看到他，她就想到爸爸媽媽是怎麽被他們逼到那一步的。

“你是芮成的媳婦兒？”關皓山沈著臉問道。

“老首長好。”裴寶兒的聲音不由自主的變得冷硬。

“沒規沒矩，他沒告訴你我是誰嗎？”關皓山皺著眉頭看著她。

“芮成和我說您是老首長，有戰功。”裴寶兒的聲音輕輕的，卻清晰堅定：“芮成還告訴我，您教育子女很嚴厲。”

關皓山緊抿雙唇，目光直直的看著裴寶兒。他見她似乎被自己嚇得往後縮了一下，轉瞬卻又堅持與自己對視著，絕不退縮。

“你很好，柔而不弱、恩怨分明。”關皓山不禁洩氣，一臉落寞的看著裴寶兒：“你這樣，也配得起芮鋮了。”

裴寶兒的下巴微擡，卻不回話。

“今天……我替我那兩個不肖孽子給你的父母道歉。”關皓山看了她一眼，緩緩的彎下腰去。

“你……”

“關老師，你快來。”

裴寶兒強裝的沈靜，一下子就慌了，大聲喊關芮成。

－－－－－－題外話－－－－－－

1，關芮成與喬安的對話：關芮成說是去找關皓山，喬安就知道他是為了芮青，所以告訴他，自己不只是為了芮青，還為了話語權。所以兩人很快達成共識，各自突破。

2，秦老是希望關芮成留下來幫襯喬安的，一個得力的助手，抵得上十個技術人員。

3，關芮成答應過寶兒，與關家人沒有任何關系。但這次為了芮青要去見老爺子，老爺子是關陸嶠的爸爸，芮青是齊蕓的兒子，所以她就知道在關芮成的心裏，到底還是關家人更重要。心裏有些難過，在京都，她沒有可依靠的人。

4，就算看見老警衛員時，寶兒有些心軟，但今天為此而對關芮成生出的失望，還是放在了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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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55 小同學

關芮成擡頭，看見關皓山對著寶兒90度的鞠躬，心裏不禁動容。

他緩緩的直起身體，慢慢的走到關皓山的身邊，伸手將他扶了起來：“不必如此，她也受不起。”關芮成說著，擡頭看幾一臉慌亂的裴寶兒，輕聲說道：“再說，從判決到現在，她也沒等到該道歉人的道歉，好象她活該似的。”?“是我教子無方。”關皓山的臉色一片冰冷。這輩子他沒向誰道過歉，包括當年對芮成的媽媽。

但……

這個小女孩真是無辜負。這麽柔弱的她，整個命運都因此而改變。若不是關芮成與她結結婚，她的未來是可以看見的悲慘。

“芮成，你要好好待她。”關皓山嘆了口氣，轉身往關芮成的車上走去。

關芮成見他雖然低姿態的道歉，卻仍強勢的要霸占了他的車離開，心下不禁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其實……我不需要他道歉，他只是個老人。”裴寶兒對著關芮成輕聲低語後，舉著傘轉過身，看著關皓山蒼老但並不佝僂的背影，大聲說道：“我也想看到我爸爸媽媽活到您這麽老的樣子、我也想他們看到我和關老師結婚，可是不行！”

“寶兒。”關芮成伸手將她摟在懷裏，低聲安慰。他看見關皓山的腳步微微踉蹌，但終是沒有再發一語，沈默的上了關芮成的車。

“冷不冷，要不要去車上坐著。”關芮成低下頭來，看著寶兒輕聲問道。

“我給你打傘。”裴寶兒的雙手將傘舉在關芮成的頭頂。

“好。”關芮成微微一笑，將臉在她的臉上輕輕磨蹭了一下後，拾起剛才放下的備胎，從司機手裏接過設備後，讓他去開自己的車離開。

那司機回頭不知道關皓山的心思，見他已經上了關芮成的車，也只能跟過去。

在司機將車開走不久，關芮成便換好了車胎，他將破胎和千金頂收回到後備箱後，直接從地上抓了把雪將手擦凈，這才走到寶兒身邊，從她手上接過大傘，牽著她回到車上。

“過去別墅換車嗎？”裴寶兒問他。

“不去了。”關芮成搖頭，發動車子，緩慢調頭，往回開去。

“哦。”裴寶兒回頭看向別墅的方向，腦海裏又浮現出別墅的清冷模樣，還有關皓山一身淩厲的氣勢，卻又壓抑隱忍的模樣……

“關芮成，去別墅吧。”裴寶兒終是忍不住又勸他：“我想起了我的爸爸媽媽，他們這麽老的時候，一定很希望我多陪陪他們。”

關芮成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車速不自覺的放慢了下來。他側眸看了寶兒一眼，她的眼底一片清澈明亮，似乎一切的事情在她這裏都能變得簡單。

關芮成一語不發，突然打轉方向盤往別墅方向開去。

裴寶兒輕扯了下嘴角，將身體趴在車前的板面上，瞇著眼睛看著窗外的大雪，情緒淡淡的，說不好是什麽感覺。

她想，在開口讓關芮成回頭的時候，她就已經做了決定：拋開她軟弱而沒有原則的同情心，做為關芮成的太太，她不再對他與家人的相處與感情提任何要求。

關家人確實做了傷害她的父母、傷害她的事，這是她在與關芮成結婚的時候就知道的。既然選擇一如既往的愛他，就不應該再有條件。

她是個大人了，她應該以大人的方式去面對所有的人和事－－面對他和他家人的關系。更何況……現在的她只有自己，她不能任性、她也沒有資本任性。

“寶兒，下車。”關芮成拉開車門，將手遞給她。

裴寶兒解開安全帶，將自己的手交到他的手裏，在他抱著她下車後，站在別墅的門口，她緊緊的擁抱著他。

關芮成靜靜的抱著她，等到她終於松開他時，才牽著她的手，緩緩往裏走去。

“芮成來了。”老警衛員快步走出來，在他們剛到門口時便將大門打開。

關芮成低頭與裴寶兒對視了一眼，攬著她的腰大步往裏走去。

“坐吧，小丫頭應該不喝茶吧？喜歡吃什麽點心？”關皓山端著茶杯，邊喝邊問道。

“白開水就行。”關芮成接過她脫下的羽絨服，連同自己的一起放在旁邊的椅子上，然後與她並排坐在關皓山對面的沙發上。

關皓山看了她一眼，見她坐在關芮成的身邊，安靜又乖巧。剛才在雪地裏顯出的那麽些咄咄氣勢，倒不像是她的風格。

柔弱軟綿的氣質，與關家沒有半分合拍的地方，只是這眼睛裏簡單的正直，卻是他所有的孩子、孫兒所沒有的。

“上頭的意見如何？”關芮成將一杯熱水遞給裴寶兒暖手後，看著關皓山問道。

“我已經表達了我的意思：部隊的事情，明裏暗裏我絕不再插手。他們有什麽安排有什麽計劃都不必考慮關家，但有一點，對待我的兩個孫子要公平，否則我不依他們。”關皓山將目光從裴寶兒的臉上轉開，低頭喝了一口茶後，朗聲說道。

“謝謝。”關芮成點頭，沈聲說道：“我會協助喬安將AI的遠程指揮系統調試到位。喬安對芮青的定位是純技術型專家，這個我也認同。”

“好。”關皓山點頭。

“如果他這次能順利回來，我會和他見一面後再離開。如果仍有阻礙，喬安也會安排他後續的一切，你不必太掛心了。”說到這裏，關芮成便站了起來。

裴寶兒看了他一眼，也跟著站了起來。

“我有東西送給你們。”關皓山端著茶杯的手微微頓了一下後，慢慢放下茶杯，拿起不知道什麽時候放在桌上的一個匣子遞給裴寶兒：“爺爺送給你的。”

裴寶兒扭頭去看關芮成。

關芮成伸手接過匣子後直接放下，淡淡說道：“和解不代表原諒，有些事……發生了便不可再挽回。當年我母親的事情如此，寶兒父母的事情也是如此。”

關芮成說完後，伸手牽過寶兒的手，繼續說道：“我們夫妻以後若有機會還來京都，會來看你的。”

關皓山臉色比外面的雪還冷，在看著他們夫妻踏出大門的時候，氣得將木匣子摔了出去，翠玉跌落、摔碎的聲音從聲後傳來，裴寶兒慌張的看向關芮成，他只是沈著臉，摟緊她加快了步子。

關芮成與裴寶兒在秦老的四合院門口遇見剛回來的喬安，那麽大的雪，她仍是沒有打傘，迎著風走在暴雪裏，看在裴寶兒的眼裏只覺得羨慕。?“你不可以。”關芮成象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立即說道。

“為什麽……”裴寶兒往他身邊縮了一下，有種被人看穿的小失落。

“因為我不許。”關芮成輕挑了下眉梢，將手中的傘往她那邊傾斜得更多了些，另一只大手將她的身體緊緊攬在自己的臂彎，加緊往院子裏走去。

“關老的表態起了大作用。”喬安站在大門前等著他們。

“通知芮青了嗎？”關芮成聽喬安這樣說，再結合關皓山的態度，便知道了事情的結果。

“通知了，就這兩天吧。”喬安拂去身上的雪花，邊往裏走邊說道。

“很好。”關芮成點頭，再往裏走一步後，才將傘收起來。

“我還有事和你商量。下午3點方便嗎？”喬安問道。

“方便。”關芮成點頭。

“好，我先去準備資料。”喬安向寶兒點了點頭，以示招呼後，快步穿過花房回去書房。

“是芮青要回來嗎？”裴寶兒將目光從喬安身上收了回來，看著關芮成問道。

“恩。”關芮成點頭，想了想又說道：“他回來有任務，可能不能陪你玩。”

“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人陪的。”裴寶兒嘟著嘴看著他，不滿他象哄孩子一樣哄自己。

“恩，是他喜歡和你玩。”關芮成笑著，湊唇在她嘟起的唇上親吻了一下後，牽起她的手、穿過玻璃花房回到房間。

今天見關皓山的事情，兩個人都沒有再提。但兩個人心裏都清楚，彼此在這件事上都考慮到了對方的感受，都有妥協、也都有堅持。

只是他沒想到，孩子氣的她能在這件事情上做得這麽成熟；而她也沒有想到，任何時候都說一不二的關芮成，能為她再退一步。

兩人看著彼此，相視而笑。

“寶兒，謝謝你。”關芮成輕聲說道。

“這麽客氣？”裴寶兒歪著頭看著他。

“知道了。”關芮成扯唇一笑，將她的頭按進懷裏，用力的擁著她。

“快沒氣了。”半晌之後，裴寶兒的聲音從他的懷裏悶悶的傳出來。

關芮成低低的笑了起來，與她拉開一些距離後，看著她仰起的笑臉，低頭溫柔的吻住她……

＊

喬安與關芮成要商量的事情，是針對那些老而不休的舊派高官的問題。現在已經有政策令他們按級別退休，但這些人退而不休，表面上不再管事，而一旦真有什麽事，又都責令自己的親信出來鬧騰一陣。上頭能讓這些人全部退掉，卻不能讓他們的親信也全退掉。幾十年的關系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是很難絆動的。

當年有歐陽的牽制，反而信息部隊的發展更順暢一些，現在信息部隊完全暴露出來，各懷心思的人也各有理由橫加幹涉。

喬安的意思是將信息中心再拆分掉，技術和策略分開，關芮青只做技術，配合費城的F大研究中心，只管將技術一路往前推進。至於怎麽用，則由喬安去和上面周旋。

這樣既將關芮青放在一個絕對安全的位置，又能確保技術的推進不受體制的影響，哪怕暫時不能用，但在要用的時候，可以拿來就用。

缺點當然也有，特別是在以政治為中心的京都，最壞的結果就是歐陽那樣－－被人說挾器自重、私欲膨脹，然後一腳踩死。

“原本是個好方案。”關芮成看著喬安，想了想說道。

“那麽現在呢？”喬安的下巴微擡，一臉傲的看著關芮成。

“你的策略性還差一點。”關芮成直接說道：“你的性子不適合去做關系，倒是秦老適合。”

“他當然也得完全退下來。”喬安輕聲說道：“以後很多事情都不能再和他商量了，他年紀也大了，我不想讓別人抓著他的把柄。”

“所以這一步可以走，但要看時機。”關芮成點頭，沈然說道：“第一，從現在開始，秦老不再參與任何與信息部隊有關的事情。這個階段我還在，略可彌補。第二，我離開後，你將全部重心放在各部關系上，硬技術交給芮青、策略推進交給小艾。”

“第三，當你成功拿掉一部分障礙後，你的方案可全面啟動。”

喬安微微皺眉，半晌之後才說道：“如果你還在，會很好安排。”

“抱歉。”關芮成的目光從她的臉上轉開。

“不必。”喬安扯唇輕笑，淡然說道：“每個階段都是發展的必然，既然我將此做為必生的事業，我有面對任何現狀的準備。現在的情況再差，比起在歐陽和關家之間玩翹翹板那段時間，必竟還是要好許多。”

“你當然行。”關芮成點頭。

“對了，有機會替我向老爺子說謝謝。沒有他的態度，今天的一切都不會這麽順利。”喬安朗然說道。

“好。”關芮成點頭，並沒有對喬安說起，他對關皓山的態度、還有在寶兒父母的事情上，他心裏的抱歉。

京都的大雪已經連續下了一周了。新聞裏都在說這場大雪給居民帶來的不便、以及小部分地區甚至形成了雪災。

但這一切，每天除了房間就是在花房呆著的裴寶兒顯然並沒有感覺。依她來看，只看到大雪的美，每天趁關芮成不在家的時候，都要不打傘站在狂風肆虐的大雪裏站上十幾分鐘，感受著皮膚被風刮過時候的那種清冽的疼、還有密集的雪花打在臉上的那種輕輕重重的冷意。

“小同學，這麽大雪，你在玩什麽！”一個熟悉著又陌生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裴寶兒睜開眼睛，便看見一身軍縷、踩著軍靴的關芮青快步向她跑過來。

“關芮青。”裴寶兒下意識的往前走了一步。

“是不是背著芮成大哥偷偷跑出來的？”關芮青在她的面前停了下來，沈靜的笑容裏帶著溫柔的包容，卻沒有了裴寶兒熟悉的清朗與活潑，更沒有在她面前的靈動與狡黠。

像個……

像個大人，與關芮成又多像了幾分。

只是關芮成的沈靜給人以安心，而關芮青的沈靜卻讓人看出少年被迫長大的心酸。

－－－－－－題外話－－－－－－

1，關芮成的態度是，願意認這個爺爺，但不會有正常爺孫的親密與互動。他剛到京都的時候，對關皓山和關陸霽都曾有過親情方面的幻想，但他們做的所有事情讓他決定放棄。而現在有了寶兒在身邊，他更加決定一切向前看，過去沒有的，以後也不需要了。

2，寶兒並不特別了解關芮成的這一段心路歷程，所以她以為關芮與關皓山點到為止的親情交往，是考慮了她的緣故，所以心裏的疙瘩多少解開一些。這真是一個美好的誤會。

3，芮青回來了，一個大小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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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56 被偷走的少年時光

“你回來了？他們都不在，去技術中心了吧。”裴寶兒小聲說道。

“我知道。”關芮青點頭：“我對他們的進度不了解，現在還無法參與項目，所以我會在家裏呆幾天。”

“哦。”裴寶兒後退了一步，看著他輕聲說道：“開長途車很累吧，你進去休息吧。”

關芮青轉身從車上拿了把傘，撐開後快步走到裴寶兒面前：“你身體不好，別站在雪裏。”

“關芮青，你這一年過得好嗎？”裴寶兒忍不住問道。

“挺好的。”關芮青伸手將她頭發上的雪花撥掉後，微笑著說道：“一個人的時候，有時間和空間思考很多以前沒想過的事情，一個人面對困難又必須解決的時候，你會發現自己原來可以這樣的強大。”

“那就好。”裴寶兒紅著眼圈點頭：“既然現實要偷走我們的少年時光，那我們就長大給它看。”

“是。”關芮青看著她，啞聲說道：“小同學，對不起。”

“有什麽對不起的。”裴寶兒低下頭，眸色變得清冷。

“是我媽媽她們……奪走了你的少年時光，害你家破人亡。小同學，現在我才敢當你的面說對不起，因為一旦說了對不起，就是承認那些事確實是我媽媽做的……所以我感謝這一年的時間，讓我敢去正視和承認－－對我來說，她是個好媽媽；對你來說，她是個罪該萬死的壞蛋。這就是事實。”關芮青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嘶啞著聲音說道：

“我想了一年才想通，不能因為她是我媽媽，我就是非不分；不能因為她是個好媽媽，就必須得承認她是個好人。所以從此後，無論她生死，我都不會再與她見面。”

“那是你的決定，和我沒有關系。”裴寶兒低著頭緩緩後退一步，慢慢的轉過身去。

“是。”關芮青輕聲說道：“無論如何，我永無當你是朋友。只要你需要，我隨時都在你身邊，不是為了她贖罪、也不因為你是芮成大哥的愛人。因為你是我的好朋友。”

裴寶兒吸了吸鼻子，緩緩的轉過身來，看著這個不再和她扮嘴嘻鬧的大男孩，說起話來也象個大人一樣，她的心裏很難過。

可是，他能分得清兩種不同的關系，她呢？她應該分清楚嗎？

他只是好朋友？可他仍然是兇手的兒子……

關芮成是丈夫，卻也是另一個兇手的侄子；秦沐陽是親人，卻又是害自己家破人亡一身殘疾人的兒子；修雅是好朋友，又是睡了自己未婚夫的壞女人……

這些人對她都很好，朋友比朋友更好、親人比親人更親、丈夫包容她的一切，她到底該怎麽辦？

除了關芮成，她似乎誰都沒有原諒，而即便是關芮成，她也會常去比較他待自己是否比待家人更好……

是不是，她錯了？

“小同學，只是我將你當朋友，你怎麽對我都沒有關系。不要為難。”關芮青將傘塞進她的手裏，溫柔說道：“快進去吧，你身體不好，別凍著了。”

“關芮青，我現在腦子很亂。我恨你媽媽，做出那樣不堪又狠毒的事情，可我喜歡你這個好朋友。還有秦沐陽、修雅……包括關芮成，我都不知道要怎麽面對你們…。”

“寶兒，怎麽站在風口。”

裴寶兒的話還沒說完，便看見正穿過風雪朝她大步走過來的關芮成。

“我……”裴寶兒臉色一變，下意識的往關芮青的身邊靠過去。

“傘給你。”關芮青將傘塞進她手裏，轉身對著關芮成與隨後下車的喬安敬了個軍禮。

“回來了。”關芮成點頭，大步走到裴寶兒的身邊，伸手將她身上的雪花拍幹凈，一臉不悅的說道：“身上這麽多雪，在風口站了多久了？”

“沒有多久，風大，吹過來的。”裴寶兒小聲說道。

“你看看風向。”關芮成瞪了她一眼，回身看向關芮青：“你先熟悉進度，這邊的情況喬安會給你介紹。家裏的事情，有什麽想知道的到這邊來問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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