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安穩，這讓秦沐陽的心裏越發難受，這難受壓過了心底隱隱的不安，第二天早上在送秦正南出門後便離開了。

他知道秦正南離境，已經是三天後的事情。

－－－－－－題外話－－－－－－

1。寶兒的能量會慢慢釋放出來的，秦老也會慢慢喜歡上這個真誠的小姑娘的，與大院所有的人都不同，她是真正的單純，所謂長大，也不過是對一些人、一些事失去了信心，但誠赤之心不改。

2，希望齊蕓不要壞事，雖然很討厭她，但關系到芮青的自由，還是希望她這次能聰明些。

3，秦正南將前戲做得十足，秦沐陽到底還不是老爸的對手，被他給騙過了。這個案子目前只有修雅、沐陽、寶兒、芮成知道細節，男屍有關的尋人還沒有結果，寶兒和關芮成又將精力放在裴氏夫妻的案子上，所以在證據不完整的情況下，並沒有起訴秦正南，以至於讓他有了逃走的時間。

chapter222：芮青回來

秦沐陽震驚、傷心，卻又心存僥幸。

也許僅剩的那一個當事人再也找不到了，也許這一場車禍再也無人能證明與父親有關，也許隨著父親與寶兒的離開，這一場噩夢能就此結束。

只是……

秦沐陽拿起桌上的相框，那是寶兒16歲生日時候拍的，他背著她、她笑得放肆而張揚。他們的青春……

各種思緒交織在腦海，秦沐陽有種想發瘋的感覺。

當他從打電話要錢的齊蕓處知道，京都的關芮成/成為被告、他帶去的小女孩獨自住在一個退休老人的偏院時，不由得一陣心痛，連聲追問關芮成到底出了什麽事？那個小女孩現在過得怎樣了？

只是齊蕓不說，秦沐陽也不給打款，安排好工作後只身飛往京都。

京都。

喬安帶著關芮青從邊境回城的時候，便聽秦老說了關芮成的事。

齊蕓以關芮成為掩蓋作戰方案的錯誤，推卸自身責任，制造數據漏洞陷害關芮青。對此進行實名舉報，要求軍部徹查。

“媽的，我很想知道她腦子是什麽構造。”喬安忍不住罵人。

“喬隊，對不起，我先回家一趟。”關芮青不禁低下頭。

“你現在不要與關家任何人接觸。”

“秦老，上頭什麽意思？”

喬安對關芮青的態度並沒有什麽變化，交待了關芮青後，便向秦老了解詳細情況。

“上頭接到舉報的時候，芮成正在參與關陸嶠案子的證據搜集，前兩天還是白天去晚上回，第三天開始到現在一直沒有回來，刑偵處和法庭都沒有消息透出來，不知道證據鏈的核實情況如何。但也沒聽說上頭因為這個舉報而停止他手頭的工作。”秦老將這幾天的動向簡單說了一下。

喬安沈吟著說道：“按照上頭的風格，這封舉報來得正當時，無論用還是不用芮成，都是一次打壓或者談條件的機會。他不可能憑白放過。”

“照說應該如此。不過這事可能上頭會想壓住，芮成的母親不會讓這種莫須有的事情發生在她兒子身上。一旦她過來，關家拼命想掩藏的那些往事，或許就壓不住了。這往事裏頭，還牽扯到什麽人……誰知道呢，總之牽扯面太大的事情，上頭會很謹慎。”秦老的眼睛微微瞇了一下，有些往事重現，卻又只讓人唏噓。

“哦？”喬安輕挑眉梢，曬然說道：“關家其它什麽人、又或上頭不想牽扯的什麽人，和我們有什麽關系？”

“也對，按你自己的意思去處理吧。”秦老點頭。

“寶兒呢？她怎麽樣？聽說她失眠，芮成出事，她知道嗎？”喬安輕聲問道。

“知道。”秦老點頭：“小丫頭精明得很，直接問我芮成出了什麽事。哄都哄不住。後來還讓我帶了些資料進去。”

“有關案子的？”喬安問。

“是的，她對公司內部情況熟悉，原有的線索經過她的回憶，有時候可以找到新的證據突破口。芮成很重視她的意見。”秦老低頭喝茶，餘光從喬安臉上掃過，看她神色沒什麽變化，便稍稍放心。

“恩，我也有事讓她辦。”喬安點頭，轉頭看向一直沈默的關芮青：“裴寶兒在這裏，一起過去看她。”

“小同學為什麽過來？那邊有人要害她嗎？”關芮青點頭，轉身與喬安一起往外走。

“具體不清楚，芮成帶她過來的時候，我正出發去接你，不及問。”喬安答道。

“喬隊，芮成大哥會有事嗎？”關芮青現在最關心的還是這個。

“不知道，這種事情……”喬安的語氣停頓了一下，低聲說道：“你不也在那種地方關了兩個月？誰不知道你是莫須有？”

“芮成的情況也是一樣，比你還多了一封舉報信。”喬安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芮青，我不是安慰你，是命令你，不要與關家任何人聯系，以後你做的所有事情只代表關芮青，與關家無關。這對你、對你父母都好。”

關芮青低下頭，沈默不語。

喬安看了他一眼，也並不逼他表態。有些事情涉及個人選擇，她只能命令她的隊員，但不能命令別人的兒子。她知道，所以她等關芮青的選擇。

偏廳布局沒有太大的改動，只是將一些家具搬走了，整個屋子顯得很是空曠，應該更便於坐輪椅的寶兒在屋子裏行動。

“寶兒，我是喬安。”兩人推門而入後，不太確定寶兒在哪間房。

“來了。”裴寶兒的聲音從最裏面的房間傳出來，接著便聽見開門的聲音，然後寶兒搖著輪椅從房間出來。

“哈，關芮青，你怎麽長這麽多胡子，扮大人啊。”裴寶兒看見關芮青滿臉胡渣的樣子，不禁嚇了一跳。

“恩，你看起來也象長大了。”關芮青勉強笑笑，低啞著聲音問道：“芮成大哥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裴寶兒扭頭看向喬安，輕聲說道：“關老師好幾天沒有消息了，秦爺爺說他也沒有消息。我托他送了些資料進去，但他還是沒見到關老師，資料是中間人轉的。”

“去書房說話。”喬安點頭。

“好。”寶兒將輪椅轉過方向。關芮青上前一步接過輪椅，推著她去書房。

書房與大廳一樣，只有一張梨花木的大書桌和一個靠墻的書架，靠窗的地方有一個固定在墻上的茶水操作臺。諾大的房間顯得很是空蕩。但對於依靠輪椅出行的裴寶兒來說，倒是足夠的安全。

大書桌的一邊是一個雕花雙人木椅，裏面放了類似長狐毛似的墊子，應該是寶兒坐的。對面是兩個單人雕花木椅，其中一個裏面放了雙層的長狐毛墊子，另一個則什麽也沒有。想來那個沒有墊子的，應該是關芮成常坐的椅子。

關芮青將寶兒抱到長椅上後，走到對面沒有墊子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喬安則直接在另一個椅子上坐了下來，對寶兒說道：“目前我了解的情況還沒有你多。他們在審的案子我無權詢問、更無權參與。”

“那……關老師的爸爸可以嗎？或者他願不願意幫關老師？”裴寶兒顯得很是沈靜，這讓喬安有些意外。

“關老師的媽媽可以。”喬安說道：“我請你與成麗謹女士聯絡，與她說你知道的全部事實。”

“成老師……。好。”裴寶兒本來想問，要成老師做什麽。後來又想，他們說話總是這麽簡單，但他們之間又都相互懂得，自己問起來好象很傻一樣。所以她決照喬安的話去做，後面自己再慢慢想這是什麽意思。

與關芮成一起討論案子的這幾天，她的思路和從前自然還是有些不同的，她也學會了從事情的本源出發，往外幅射去找與之相關的事件。

“你先寫，一會兒讓芮青幫你調外網。”喬安說著便站了起來，想了想又說道：“我和秦老會盡全力，你不用太擔心。”

“恩。”裴寶兒點頭。

“喬隊，我在這裏坐會兒。”關芮青起身送出喬安幾步，輕聲說道。

“好。”喬安點頭，大步離開。

她下一步是去找關陸霽－－齊蕓的作為，關陸霽算是默許，但關芮青已經安全，齊蕓不一定願意撤下舉報，但關陸霽一定願意。

都是他的兒子，雖然可以犧牲，但也不會做無謂的犧牲。

書房裏，關芮青坐在椅子上安靜的等著裴寶兒寫郵件。安靜得讓裴寶兒感到不習慣。

裴寶兒擡頭看了他一眼，也沒有說話。

大約10分鐘後，裴寶兒讓關芮青幫她看看郵件的措詞：“你看這樣寫還清楚嗎？”

關芮青連忙起身過來坐在裴寶兒的身邊，將郵件內容逐字讀過後，點頭說ok：“我幫你調外網。”

“好。”裴寶兒將電腦交給他。

看著關芮青與記憶中完全不同的樣子，滿臉胡渣象是大了五歲不止的樣子，雖然很成熟也很帥，但總讓人有種莫明的心酸。

“關芮青，我知道那是你媽媽。”裴寶兒輕聲說道。

關芮青調試電腦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才繼續。

“關芮青，你別難過，有些事情我們無法選擇也無法決定，她都做了、你又不在，那可怎麽辦呢。”裴寶兒的聲音柔軟輕緩，如溪水般絲絲入浸，一股清涼的感覺似是讓心頭的陰翳稍減。

“小同學，如果你是芮成大哥，你會不會怪我？瞧不起我？”關芮青紅著眼睛問寶兒，手下不停，十指飛舞象是忙碌不已，只是順口問問而已。

“不會。”裴寶兒堅決的答道：“我現在這樣子都是秦沐陽爸爸害的，但我沒有怪過他，因為他不知道、他無法阻、他也不想的。就和你一樣。”

“小同學……”關芮青的聲音嘶啞，在幫寶兒將郵件發出去後，暫時關閉了信號，推開電腦後，轉過身看著裴寶兒，眼圈是紅紅的。

“餵，別哭啊，你笑的時候最帥啦……”裴寶兒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給了他一個用力的微笑。

“她趕走了芮成大哥的媽媽、她又以莫須有的罪名舉報芮成大哥。我有時候很愛她、有時候又希望她不是我媽媽。”關芮青伸手抱住裴寶兒，嘶啞的聲音，壓抑著難過的情緒：“小同學，我好喜歡大哥的媽媽。”

“小同學，我無法面對大哥。我的一切，都是犧牲他而得來的。如果沒有犧牲他的媽媽、犧牲他，甚至不會有我的出生。”

關芮青越說情緒越低落，到最後竟抱著寶兒嗚咽起來，傷心之處，不能自己。

良久之後，關芮青才不好意思的擦了眼淚，松開緊緊擁抱的裴寶兒：“你別和別人說啊。”

“我們兩個人的秘密。”裴寶兒點頭。

“餵，你怎麽會來這裏的？還有啊，你現在看起來不太好的樣子。”關芮青哭過後狀態好了些，雖然事情並不會因為哭一場就解決掉，但壓抑許久的情緒一經發洩，整個人還是輕松許多。

“我啊……”裴寶兒輕輕低下頭，沈默了一會兒後才輕聲說道：“我在費城呆不下去了。”

“秦正南制造車禍的案子有些線索了，關老師正在查。秦正南會和除掉以前那些線索一樣除掉我。然後……秦沐陽睡了我的好朋友，我不知道怎麽面對他。”裴寶兒側過身體半趴在桌上，嘆息著說道：“後來我就逃了，然後關老師找到我，將我帶到這裏來了。”

“秦沐陽……我去，人渣。”關芮青忍不住罵人。

“也不怪他，我是個殘廢呢。”裴寶兒輕輕搖頭，飄忽的聲音讓人聽著難過。

“我就不會嫌你是殘廢。唉，芮成大哥也不會，秦沐陽就是個人渣。”關芮青還是忍不住的想罵人。看著裴寶兒失去生機的樣子，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說道：“真正愛你的人是不會嫌棄你的，你別灰心。”

“知道。”裴寶兒的眸色微轉，對著關芮青笑了笑，小聲說道：“我已經不那麽難過了。我現在比較擔心關老師。”

“我不會讓大哥有事的。”關芮青低下頭，沈默了一會兒後，冷靜說道：“我會去找他們說明情況，他們如果不信，我會告訴他們是我改了數據。”

“餵，不可以的。”裴寶兒輕呼出聲。

“當然可以，這是我欠大哥的。”關芮青看著裴寶兒笑了笑，朗然說道：“我特別願意，小同學，你以後要多笑，你笑起來很好看。”

“你們的世界好難懂啊。”裴寶兒嘆了口氣，趴在桌上歪著腦袋、瞇著眼睛看著關芮青，想到他和關芮成、和喬安、還有秦老之間，他們的義氣、他們的信任、他們的相互扶持……

與她的世界竟是完全不同的。

就在她以為自己懂得了這個真實的世界時，世界又變了。

“等你長大了就懂了。”關芮青大人般模樣的安慰著她。看著她仍然迷茫的樣子，只是微微笑了笑，重新啟動外網，已經收新郵件提示。

“大哥的媽媽回信息了。”關芮青連忙點開郵件。

“成老師說什麽了？”裴寶兒也連忙坐直了身體，將頭湊到關芮青的腦袋邊，四只眼睛急切的看著郵件：

“知道了，你註意安全。”

裴寶兒與關芮青轉頭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說道：“這麽簡單……”

“喬老師是什麽意思？”裴寶兒問。

“希望成阿姨能過來。”關芮青答。

“那我要加一句嗎？”裴寶兒扭頭看自己寫的郵件。

“不用，說是關系到上一輩的事，成阿姨會做最適合的決定。”關芮青也扭頭看向電腦。

“我希望……最後大家都好好的。”裴寶兒斂下眸子，神情黯淡。

她並不是完全懂得大院裏的兇險，但她知道，從來都沒有‘每個人都好好的’這種可能……

－－－－－－題外話－－－－－－

1，沒想到齊蕓用的是這一招，夠毒的，但最讓人傷心的，仍然是關陸霽的默許。他已經對不起老婆了，現在還要犧牲大兒子，真正的渣男。而且還是用汙蔑的方式。

2，芮成現在怎麽樣了呢？封閉查案，不知道是他在查別人，還是被別人查了，擔心。

3，關老師在京都出事，寶兒完全束手無策，只能憑著與關芮成合作尋找案情線索的事情，努力在家裏找出更多的線索，以換秦老有機會見到芮成，結果未能如願。

chapter223：線索

“會的。”關芮青轉眸看向窗外。

窗外的院子還在改造中，原來的院子裏種著幾棵落葉梧桐，現在在裴寶兒住的這邊，請園藝工人設計了半個花園，依著梧桐的隊形做一些四季花卉和戶外小憩的布局。現在還是施工中，看不出效果。但看得出來，裴寶兒是打算在這裏長住的。否則不會這麽麻煩的對老院子進行改造。

“不回費城了嗎？”關芮青扭過頭來問裴寶兒。

“回，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裴寶兒臉上的笑容清淺寡淡、不達眼底：“要讓秦正南伏法、然後從秦沐陽手裏拿回艾瑞、還要關老師在這邊的責任完成，我才能回家。”

裴寶兒所說的每一件事，在現在的他們看來都是遙遙無期的。如果不是有個關芮成在身邊，她可能真不敢期望這些事情能有結果。而現在關芮成也身陷囫圇，她便又想只要關芮成安全就好，不管的事情能解決多少，他能無障的實現抱負、她有機會陪在他的身邊，也就夠了。

“你以後都要跟著大哥是嗎？”關芮青敏銳的捕捉到她話裏的信息，驚訝的問道。

“現在打算是這樣。”裴寶兒點頭，在看向關芮青時，臉上寡淡的笑容裏多了點兒羞澀。

“你和大哥戀愛了嗎？”關芮青咧開嘴笑了，這大約是這麽長時間以來聽到的最好消息了。

“恩……我覺得算是吧。”裴寶兒臉上的笑容又多了些，與關芮青相望而笑。

“早就說讓你追大哥，也讓我多些機會，你偏等到現在。”關芮青輕捶了一下她的肩窩，臉上的笑容帶著大哥哥似的寵溺。

“那現在也有機會啊。”裴寶兒吐了吐舌頭，輕嗔著說道。

“現在啊……”關芮青笑著低下頭，一會兒之後才說道：“大哥的事情你別擔心，他不會有事的。你好好養自己，你現在的樣子不好，大哥回來看著會不高興的。我還有事先走了，以下次過來陪你聊天。”

“你回家嗎？”裴寶兒小聲問道。

“我……不回了。我找喬隊去，有事和她商量。”關芮青站了起來，看著坐在大椅子上顯得特別瘦小的裴寶兒，又問道：“現在要不要回房間？要不要上廁所？有沒有東西要拿？趁我在，我幫你。”

“沒有，我還要看會兒資料。”裴寶兒笑笑搖頭。

“那我走了。”關芮青臉上擠出一個笑容，轉身往外走去，步子有力卻又顯得沈重，與裴寶兒記憶中那個活力滿滿、調皮張揚的高中生模樣已經相差太遠。

在生活的裹挾下，所有的人都不得不長大。但希望……

他只是長大了，希望那些不好的事情和他沒有關系，希望他的內心還是那個明朗少年。

裴寶兒看著芮青的身影轉進大廳，低頭重新投入文件資料的線索搜索裏，希望能找到再多一點的證據鏈，讓關芮成在這件事情裏能多一些主動權。

“原也……艾瑞的AI項目的原石供應商中有三家找了原也。”

“沐陽去考察原也是秦正南做的一個局，目的是以我的名義簽出那20億。”

“原石合作中，原也給秦正南的價格最優、量最大。”

“原也在得到艾瑞原石招標信息後，便即恢覆了停工幾年的工廠……”

“在費城拿地可沒這麽容易呢……。慌這麽多年不用政府也不開發的情況……。恩，費城第一例。”

“……”

裴寶兒的手用力的按著太陽穴，右手在稿紙上畫著草圖，將覆雜的關系慢慢理順。因為與關芮成一起做了幾天梳理工作，知道關芮成看資料的習慣，所以她會先按自己的理解畫出圖解，然後按關芮成的閱讀習慣整理成清單式的資料。

這工作真是太費腦子，但她只有沈浸其中才能稍感安心，無論是對於關芮成哪怕一點點的幫助。而且在這麽細致的梳理中，她對父母當年參與所謂洗錢的案子也越來越清晰，雖然還不知道這與父母的自殺有什麽關系，但至少已經拎出一條線來：

京都有人找到爸爸媽媽，以巨額資金入股，成為艾瑞的股東，然後向海外的原也公司采購超量的原石，這筆錢無論來源如何，都成了正當的商業往來帳。這就是洗錢說的原由。

這一筆訂單的三年後，大股東撤資，裴氏夫妻出錢買下大股東的股份，艾瑞與原也之後並商業往來，庫存原石也並沒有大量使用在產品中，一直到五年後，艾瑞將當年的庫存以低價賣給一個下游的原石公司。

然後在去年，原也公司再次出現在艾瑞的采購名單中，但與那20億似乎並沒有關系。

裴寶兒將清單寫好後，在旁邊繼續寫到：疑點一，京都的人為什麽找到爸爸媽媽，雙方憑什麽互信？

疑點二，爸爸媽媽買下股份的金額，是符合當時的股價、還是符合投資人的入股金額與采購原石之後的差額價？

疑點三，爸爸媽媽為什麽折價賣掉原石？是當年的交易有問題、還是艾瑞缺錢了？

疑點四，秘書艾米莉是在艾瑞新項目之前、更在爸爸媽媽去世的前半年來到公司之前來公司的，爸爸媽媽是否知道她是原也的社長千金？艾米莉與爸爸媽媽自殺有沒有關系……

寫下最後一個字，裴寶兒輕輕閉上眼睛，努力的讓自己的情緒不受這些問題的影響。

其實她知道，這四個問題在不同的線索中，她都反覆的提出來，今天只是從頭到尾再梳理一次，將問題集合了起來。

分開看找不到的答案，合起來看似乎就清楚了一些－－京都的那個人很可能就是這次案子的主角關陸嶠。關陸嶠找到爸爸媽媽，可能是因為秦正南。這三者之間的共同線索是原也公司。

至於關陸嶠與秦正南是如何認識的，這還需要線索，她在資料裏沒有找到。

裴寶兒睜開眼晴，將清單和圖紙整理後好，伸手捏了捏有些發酸的肩膀，擡頭正看見喬安從外面匆匆進門。

“喬老師回來了。”裴寶兒雙手撐著桌面一下站了起來，張嘴想喊住喬安，只是腳下一軟又跌坐了回去。

裴寶兒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下意識的伸手去捏，她能感覺到手是熱的、再用指甲去掐，好象是有點兒疼的。

“我的天，我有感覺了。”裴寶兒喜極而泣，但她不敢錯過喬安的消息，沒有開心多久，便拉了輪椅，小心的將自己轉移上去後，搖著輪椅去了正廳。

“喬老師。”裴寶兒搖著輪椅進來。

“恩。恩？你哭過了？”喬安走過去將她推進大廳。

“沒有沒有，是別的事情。”裴寶兒連連搖頭。

“事情沒你想的那麽糟，放心，恩？”喬安輕扯了下嘴角，推她到客廳後，對關芮青說道：“我離開前對你說的話，如果你還沒考慮好，我今天的消息恐怕不方便讓你聽到。”

關芮青沈沈的看著喬安，眸底的眼神很覆雜，半晌之後才說道：“對不起。”

喬安不禁失望，卻也只輕輕點了點頭：“你先去寶兒那邊呆會兒，無論是否做了最後的決定，現在都不宜回家。”

“我去小同學那邊。”關芮青點頭，轉身就走。

“寶兒，你那邊有沒有不可以洩露的資料？”喬安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夠沒走遠的關芮青聽到。

裴寶兒張了張嘴，看了看喬安、又轉頭看向關芮青，半晌後才囁嚅著說道：“沒有。”

聽到寶兒的話，關芮青才繼續往前走。

喬安的神色淡淡的，反正裴寶兒是看不出她情緒變化的。但看著關芮青在聽到喬安讓他離開時，臉上肌肉控制不住的扭曲時，心裏特別特別的難過。

“我以扣押關芮青來要脅關陸霽撤銷實名舉報。”喬安看著秦老，沈聲說道。

“好計謀。”秦老不禁豎起大拇指。

“我不擔心芮青會不配合，計劃裏我沒有要傷害關陸霽或是齊蕓，我只用他換芮成。”喬安接著說道：“撤銷舉報後，除非上面已查出、或者制造出證據，否則沒有理由再查。但是否還會讓芮成繼續參與關陸嶠的案子，我沒把握。”

喬安說到這裏，轉頭看向裴寶兒：“所以芮成的安全目前來看沒問題。”

“我知道了。”裴寶兒輕輕點頭，想了想又問道：“喬老師的意思是，關芮青不是真的被扣押是吧？如果是這樣，他爸爸媽媽應該猜得到的吧？”

“會這樣想，但不敢賭。這就是人性。”喬安沈靜說道。

“剩下的就是靜等發展，你長途開車這麽久，該休息了。”秦老看著喬安一身的疲倦，很是心疼。

裴寶兒捏了捏放在腿上的資料袋，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交給喬安。

“放心，恩？沒事的。”喬安給了寶兒了個滿是倦意的笑容。

“好。喬老師看起來好倦的樣子，你快去休息吧。”裴寶兒輕輕點頭。

“喊我喬安吧，喬老師……”喬安輕皺了眉頭淡淡說道：“不太習慣。”

“哦……好。”裴寶兒點頭。

在喬安轉身上樓後，她才與秦老告辭。

“小丫頭，腿上放的是什麽？”秦老眼睛利害，將她剛才的小動作都看在了眼裏。

“就是案情分析，不過我覺得現在可能沒什麽用了。”裴寶兒甜甜的笑著，掩飾著自己的不知所措、與濃濃的無力感。

“給我吧，老渠道交上去，就算芮成不參與調查，他給的資料總還是能為他加分。”秦老看了寶兒一張勉強的笑臉，心裏還是覺得關芮成挑女人沒眼光，但好在她還知道努力做點兒事，這讓秦老沒有理由完全的否定她。

“好呀。”裴寶兒將資料袋遞給秦老。

秦老當著她的面將資料拿出來，沒去看她畫的覆雜的圖，直接看了後面的一張清單後，眉頭不禁緊緊的皺了起來，手指在桌面上敲打著，輕一下、重一下的，讓人感覺到心慌。

半晌之後，秦老擡眼看著裴寶兒，又想了半晌才說話：“你列的這四個疑問很好，四個答案就能將案子串起來。”

“有用嗎？”裴寶兒睜大眼睛看著秦老。

“有用，有幾處的帳要重新查。還有當時采購的原石進口質檢報告也要重新調出來、艾瑞采購的這批原石的使用情況也需要查庫存。”秦老沈聲說道。

“您的意思是……采購訂單只是做做樣子，他們原本也沒這麽多達標的貨，要麽以次沖好、要麽只有少部分好的應付海關抽檢，我爸爸賣掉的庫存就是次等貨。”裴寶兒的腦袋順溜的轉動著：“訂單價格是一級、實際到貨是二等品或更差，訂單金額不變。如果我爸爸知道，那麽訂單金額、貨品實際價值、次貨銷售金額、回購股票的金額與市價，這些數字之間應該要有關系。”

“你寫上去，錢的問題我想不到你這麽覆雜。”秦老將資料遞還給裴寶兒。

“哦。我以為您知道得比我多。”裴寶兒隨意的說道，在接過資料後，從輪椅的口袋裏掏出工具包，拿出鉛筆後在紙上畫起圖來，沒有留意到秦老的一張老臉微紅。

在將思路圖和清單補充完後，裴寶兒將資料重新交給秦老：“關老師給我留的資料我看過無數次了，再挖不出新想法了。”

“已經很好了。”秦老不太情願的表揚她。

“那我先過去了，謝謝秦老。”裴寶兒咧嘴笑了笑，聲音輕輕柔柔的，好脾氣得象是永遠都不會對誰發脾氣。

“喬安可能有機會看到芮成，你有沒有話要對芮成說？”秦老突然問道。

“我……”裴寶兒下意識的低頭看自己的雙腿，半晌之後還是暗自搖頭，輕聲說道：“請喬安告訴關老師，我的失眠已經好了，因為白天看資料太累了。”

“撒謊。”秦老不禁瞪她。

“不算。”裴寶兒皺了皺鼻子。

“芮成說你是說謊精，我看他要信你的。”秦老輕哼一聲，招手讓警衛員推她回去。

“哪裏是說謊精了，真是……”裴寶兒的臉微微紅了紅，擺手不要警衛員送，自己搖著輪椅離開大廳。

“關芮青。”

裴寶兒進門便看見抱頭坐在椅子上的關芮青，想起他剛才臉上肌肉抖動的樣子，心裏一陣難受。

“你們聊完了。”關芮青將頭從膝蓋裏擡起來，眼圈紅紅的很是明顯。

“就是……”

“你別說，這是軍紀，大哥不在這裏，你自己要小心別亂說話。”關芮青伸手將她的嘴捂住，滿眼嚴厲的看著她。

“好，我知道了。”裴寶兒連連點頭，在關芮青松開手後，勉強笑了笑：“那我說點兒開心的事給你聽。”

“你不用哄我，我自己能調節。”關芮青伸手用力的揉著她的頭發，臉上是超越年齡的溫柔。

“真的有開心的事，我能自己站一會兒了。”裴寶兒笑著看著他。

－－－－－－題外話－－－－－－

1。芮青真的替寶兒高興，雖然他將芮成與喬安的默契看在眼裏，總以為他們是一對，但他又敏銳的感覺到芮成對寶兒一直是不同的，現在這個結果在他看來，好象算不上驚喜歡，有種理所當然的平靜。

2。在芮成的影響下，寶兒的思路越來越多維了，在整個案子中，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艾瑞的歷史與內部運作，所以她的分析對案子的進一步深挖很有幫助。

3。從現在開始，秦老對寶兒開始慢慢的改觀。

4。寶兒的腿開始一點一點的恢覆了，真是值得開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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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24：秦沐陽入京

“真的？”芮青一掃臉上的陰翳，大喜的走過去將她的輪椅拖到房子的中間。

“我站給你看。”裴寶兒笑瞇瞇的，看見關芮青雙手張開準備扶住她的樣子，用手推了推他：“你站遠一點，不用你扶。”

“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行不行啊，我還是離你近一些。”關芮青後退兩步，又回走一步，伸手抓了抓頭發，還是沒敢走得太遠。

裴寶兒將身體往前移了些，用手搬著兩只腳放在地面，然後用手撐在輪椅的扶手上，緩緩吐出一口氣後，小心冀冀的直起身體。

關芮成緊張的盯著她，下垂的雙手忍不住又舉了起來，做好隨時接住她的準備。

“1、2、3。”寶兒低聲數數，雙手慢慢松開扶手、慢慢的舉高，看著關芮青，又哭又笑的喊起來：“關芮青、關芮青，你看我，我真的站起來了。”

“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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